《民国吕阳传奇》 简介:主角吕阳从汉朝穿越到民国初年,为了寻回失去的能力,展开了一段奇妙之旅。 第一章 汉朝古墓   月圆之夜,黄河岸边,冰冷的月光下,荒凉的山谷中有一座普通的山包,和这条坠阳谷融为一体。   千百年来,没有人知道这座不起眼的山包其实是一座古墓。因为这个地方紧靠黄河,不说黄河经常泛滥,就是地下水的浸泡,墓里的主人也不能死的安稳——那还不招蛆吗。   也因此,墓主人反倒因祸得福,招蛆总比招来盗墓贼好。   相安无事过了快两千年,到了今天,民国三年,墓主人终于睡不踏实了。   盗墓界的独行侠孙金贵,趁着夜色把这座坟挖开了一个缺口,出口处正是墓道。   点燃蜡烛,孙金贵小心翼翼的走在坟墓中。   死亡的气息充斥在这条漆黑的墓道上,深秋的凉意,在坟中变成了冰冷。换了一般人,只这种冷气就会让他浑身颤抖。但是这一切对孙金贵来说全都不起作用。   他只要钱。有钱,就有一切。   没钱,那不如去死。   如今这个世道,对于孙金贵来说是越来越难混了。一年多过一年的税钱,让孙金贵这样的单身汉都觉得头大。今天这个墓要是不出来点好东西,他今年算是麻烦大了。   一开始孙金贵还是蛮有信心的。如今世上,遍地都是盗墓贼,就好像遍地都是军队一样,要找块没被人翻过的墓,就好像去青楼找处女一样,实在太难了。   若不是孙金贵的确是这一行的顶尖人物,他还真发现不了黄河边上坠阳谷中,竟然藏着一处古墓。   合该自己发财。      入门那一刻,孙金贵眼前仿佛有无数大洋的光芒在晃动。以他多年的经验判断,这座墓最少也有一千多年了。起码得是宋朝的,弄不好还能更往前。   唐朝汉朝,那都有可能。如果要是东西周的,自己可就发达了。   现在中国最值钱的商品,不是别的,就是古董。洋人就稀罕这个,而且年岁越大越好。越老越值钱!   墓道冷冷的空气渐渐浇灭了孙金贵的满腔渴望。他发现有点不对劲。这个墓和他以前刨过的都不同。这里也太朴素了,朴素的甚至都可以说寒碜。   墓道地上没有墓砖,只是一层硬土,墙壁上也没有长明灯,甚至连个灯座都没有,光秃秃一片。   而且墓道很短,走没几步就要到头了。前面就是墓室。   这规格简直还不如现在一个大地主的坟气派。   难道自己看走眼了?这不是什么千年古墓,只是随便的一处坟,埋得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如果这样的话,孙金贵觉得自己就太亏了。为了这一趟活他准备了不少东西,花了很多时间。不说别的,就这根蜡烛,都是他下血本从洋行里面买的。   洋蜡,就是比火把强得多。要是淘换不到点宝贝,孙金贵简直要把墓主人再杀一遍!谁让你坑我!   孙金贵脚步轻巧,宛如猫一样,落地无声。他走过一个转角,眼前就是墓室。   这里是他全部希望所在。如果墓室里只有一个死人,却没有半点值钱的陪葬品,那孙金贵非把这家伙挫骨扬灰不可。   蜡烛的光芒,照出了孙金贵满是渴望的一张脸。   突然之间,孙金贵的瞳仁急剧收缩,他一身汗毛全部炸起,手里的蜡烛险些掉落。   墓室中,烛光里,竟然有一个古怪的东西。   孙金贵险些丢下蜡烛就逃命。这也太想不到了。他干这一行,死人见了无数,早就见怪不怪。   那些死去的墓主人,就好像他的老朋友一样。没吃没穿了,来找老朋友借点,那不是理所应当吗。反正你们也用不到,也就不用还了。可是活人,就不是老友了。   活人,是死敌。   孙金贵如今已经看清楚那东西了。那是一个人,只是他全身上下一丝不挂,甚至连头发都没有,只是一个光溜溜的大光头。   这样的人突然出现在坟墓里,即使以孙金贵的见多识广,也是第一次遇到——没经验呀!   那人正背对着孙金贵,面对墓主人的棺椁,手里拿着牌位仔细看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后面来了人。   孙金贵半点没有犹豫,他抡起手里的撬棍——这本来是撬棺材用的,直接砸在了那人的光头上。   光头应声而倒。   “吓死老子了!“孙金贵长出了一口气。这一次可是他从业多年的第一次意外。俗话说,人吓人,吓死人。   若不是老孙经验丰富,胆量过人,换了是旁人肯定要被吓掉半条命。   谁想得到本来应该没有活物的墓室里面,竟然有个活人。而且这活人还光溜溜不穿衣服,甚至连头发都没有。   现在虽然是民国了,百姓都割了清朝那个辫子,可是剃光头的也没几个。   又光头又不穿衣服,还跑到死人家里来,你不是故意吓我是干什么?老孙觉得自己做的没错,这一棍子,干脆利落,解决了问题。   不管你是什么怪物,死了,就又回到老孙熟悉的工作环境了。   孙金贵对自己这一棍子很有自信。常年的盗墓生涯,别的不敢说有什么长进,至少他力气不缺——挖盗洞练出来的。   这一棍子下去,就是牛也得打死了。   孙金贵稳了稳心情,把蜡烛放在棺材正前方,然后小心的四处查看一遍。   倒霉!孙金贵心情变得极差。这真是个穷鬼的坟。不管他有几千几万年,对于老孙来说都是没用。整座墓室,除了一口薄皮棺材之外,任何陪葬品都没有。   甚至连个陶罐瓦罐都没!不肖子孙啊!你们不让祖宗活下辈子了?   唯一有点意外的,就是地上躺着这个人了。   孙金贵用撬棍把光头翻了个身。这下他看清楚了。眼前是个小伙子,眉清目秀的,看起来也就十七八。   不过那都是生前的事,现在他死了,也就永远不需要担心了。死人活人,孙金贵最容易分辨了——毕竟有多年的从业经验。   死人永远不是威胁。虽然这个死人很奇怪。为什么半夜三更赤身裸体的来到这个坟墓里。他又是怎么进来的?除了自己挖的盗洞,这个墓并没有第二条路能进来。   难道,这墓里面埋的就是他!这念头一起,孙金贵把自己吓了一跳。   他连忙跑到棺材旁边,撬开了棺材盖。   棺材中有人,死人!   “呼“,老孙又喘了一口气。棺材里有死人,这就是说,那个光头不是被活埋到现在的。凭经验,孙金贵知道这个棺材起码有一千多年以上了,到是个古墓,也有古人——死的。   只是这样就更麻烦了。显然那个光头刚才还是活的,现在被自己打死了,那他是怎么跑到千年古墓里面的呢?   孙金贵扭头看了看地上的光头。那光头手里还握着灵牌。老孙一把将灵牌拿了过来,借助蜡烛的光芒,看到灵牌上写有字迹。   只可惜他们谁也不认识谁。   字不认识老孙,老孙也不认字。   这到底是谁的墓?这个死人是谁?这个光头又是谁?   孙金贵扭头在棺材里面搜刮一番,可是半点收获也没有。真倒霉啊!   啥东西没摸到,却弄死个人。   此地不宜久留,管他谁是谁,赶紧溜。   孙金贵行动迅速,说干就干。他拿起蜡烛,扭头就向外走。却在这时候,突然墓道里面传来了声音。   “怎么,这就想跑吗?“   这一嗓子,孙金贵差点跪地上。   人吓人,真是人吓人吓死人。   他哪里想得到自己后路被堵了。   坠阳谷是个荒山野岭,这里连路都没有,多半年都见不到一个人。这也是古墓能保存的一个原因。   孙金贵哪能想得到,今天这里好像过年赶集一般,刚弄死个光头,外面又来了一票人马。   听脚步声,可不只是一个人。   是一群人。   如果是一个人,老孙觉得自己还能斗一斗。都是同行,有事可以商量。再说这里也没有什么好东西,都给你也没问题。   可是一群人就不好说了。自己打不过呀!   等看到门口进来的这群人,老孙心里更凉了。   来的不是普通人,这是一群官兵。   三五个小兵打着火把,簇拥着一位年轻的军官走进墓室,就堵在了门口。   孙金贵望望门外,墓室里还有火把和人声。来的人不少啊。   “老总,我刚进来,什么都没动。这里都是您的。“孙金贵好汉不吃眼前亏,立刻服软。   来的不是同行,是军队。这点让孙金贵意外,又不意外。   如今的世道,清朝刚亡了没几年,民国新朝代新气象。遍地军队那就不用说了。有枪就是草头王,乱世英雄层出不穷。有枪有人,可是人不能不吃不喝。要吃喝就要钱。钱从哪里来?   北洋政府也发不出那么多军饷来,更何况很多军队根本不是北洋的嫡系,北洋也不管他们死活。   所以这些人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怎么能捞钱怎么来。而盗墓,绝对是来钱最快风险最小的行当。毕竟从死人那里拿钱,死人也不能跳起来咬你一口。   军队盗墓一时成为风尚。孙金贵深深知道这点。所以他意外又不意外。这是遇到穿着军服的同行了。所以他立刻要退出。   他想的到是美。   为首的军官打量了打量孙金贵,再四下望了望。他看到了地上那具躺着的人体。那人后脑挨了孙金贵一棍子,地上已经有一摊血了。   “孙金贵,这是怎么回事?这人是谁?你杀了他?你杀人了!“军官顿时眉头立了起来,一脸怒容。   军队现在有维持地方安全的职责,这位军官看到孙金贵当面杀人,当然不能装看不见。   孙金贵一听人家直接叫出了自己的名字,顿时心里一震。糟糕。这看起来不是意外遇到,而是人家专门来找自己的。   自己是被盯上了。   坏事了!被军人盯上,换谁也不能说是好事。本来盗墓就是重罪,现在如果再加上杀人,那岂不是罪上加罪!这不得砍头吗!   孙金贵立刻慌忙的摆手道:“没有,没有。这位老总,我可没杀人啊。“   “那他怎么回事?“军官指着地上的光头。   “他是我新找来的同伙,我们俩一起进到这里,他新手,不小心摔了一跤,跌到了后脑。“   “噢?“那军官听到这话,两步走到光头身前,把手指放到光头的鼻子下面探了片刻。   这动作让孙金贵浑身如坠冰窖。如果让他发现那光头真的死了,自己的谎话可就拆穿了。那样自己非死不可。   他右手不由得握紧了撬棍。这时候不得不拼命了。只要发现半点不对的苗头,老孙就要杀出一条血路——总不能等着人家把自己抓进牢里枪毙!   几秒钟的时间,对孙金贵来说仿佛几个世纪那么漫长。   正在他神情几乎恍惚的时候,那军官开口了。   “来人,给他包扎一下,再穿件衣服。光溜溜算什么回事。“   长官有令,马上有勤务兵上前处理。   孙金贵听的一愣。怎么,光头没死?这可太意外了。自己有多大力气自己清楚。就那一棍子,而且是照着人的后脑勺下的狠手,就是大内高手也扛不住呀。   这小子怎么能没死呢?再说了,老孙别的本事没有,可是看活人死人那是一绝。刚才的确这个光头是被自己打死了。   如果光头是活的,老孙哪敢放心的搜索墓室。   孙金贵连忙向光头望过去,一看之下,他抽了一口冷气。这小子果然活过来了。   狠人啊!这都没打死你!   不过你不死,我可是要麻烦。   “孙金贵,我问你,你的同伙为什么不穿衣服?盗墓还有这个规矩吗?“   “这位长官,我……“   “我姓霍,你可以叫我霍排长。“   “霍排长,这个事不赖我。这小子我认识没多久。他是外地来的,找到了我,说这地方有个墓,要和我一起发财。他说他们那边的规矩,就是进墓要光身子。“   “还有这事?他叫什么?“   “不知道真名,只知道诨号,光头强!“   “光头强,他哪里来的?“   “也没说。“   “那你就敢信他?“   “这不是最近缺钱吗,实在逼的没办法了。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再说。“   “找到好东西了吗?“   “嗨,别提了。这小子就是个骗子。这墓里别说宝贝了,就连一块烂砖头都没有。霍排长,您要是不信您就搜我身。“   霍排长一挥手,立刻有两个勤务兵上来,把孙金贵全身上下搜了一遍。   的确什么都没有。   “霍排长,我哪敢骗您呢。真真的是没东西。“   霍排长没理会老孙的话,他反倒问了一句:“这是谁的墓?“   “我也不知道啊,老孙我不认字。“   霍排长不再理会孙金贵。他捡起灵牌,对着火光看了看,说道:“这是汉朝的一个王爷。他的墓怎么会没有好东西,别是你都藏起来了吧。“   “冤枉啊,霍排长。您看您是和我前后脚进来的,我哪有时间藏东西。再说就这么屁大个地方,也没地方藏啊。“   “别废话,都带走。“   霍排长说完,立刻有勤务兵上来把孙金贵双手一背,压着走了出去。   “排长,地下这个怎么办?“   “抬走。“   所有人都离开了墓室,霍排长举着火把,独自在墓室里面搜寻了一阵,终于失望的转身离开。   这里除了死人,的确没什么好东西。   只是临走时候,霍排长带上了那个灵牌。   汉朝王爷,到底是谁呢?怎么死后如此寒酸?   孙金贵显然是满嘴谎话,霍排长一点也不信。啥地方的盗墓贼有这个习俗,要脱光了进场。   再说,就是脱了衣服,你为什么连麻袋都没有一个。你捡了东西放那?难道用脑袋瓜子顶着出去?   回去审审再说! 第二章 民国排长      霍排长姓霍,全名霍明升。他是镇嵩军的一个排长。   能当上镇嵩军的排长,不只是因为霍明升作战勇敢,不畏生死,更是因为他认字。   这年头认字的人就没有几个,熟读《三字经》已经是乡村老师了,要是能读《论语》,简直就是一方名流。   霍明升不能读三字经,更不能读论语,他只是认识几百个字,对于当前的文人来说,他就是文盲一样,可是在镇嵩军里面,他足矣当先生了。   眼前这块灵牌上的字,他就认不全。   “汉“这个字他认识,后面”功崇公“三个字,他不认识中间这个。但是”公“字,霍明升是认识的。   短短这几个字,虽然有不认识的字,可是墓主人的身份应该不难猜。这是一位汉朝的王公。   应该姓“王“,因为后面有名字”王宗“。这俩字他认识。   王宗,汉朝的一个王爷,具体是什么人,霍明升不清楚。他只知道历史上有个汉朝,可是那太遥远了。就是最近的清朝都已经亡了三年了。   皇上,完了,现在是民国,是共和!但是皇朝时候的古董可比现在民国时候的玩意值钱的多!   霍明升隶属镇嵩军,镇嵩军的头是刘镇华。镇嵩军属于北洋下的一支队伍,但是刘镇华可没参加过袁世凯的小站练兵。他是刀客出身,也就是他原来是土匪,后来被招安了。   这样的军队在北洋中不少,他们虽然名义上都是北洋下的军队,但本质上北洋并不拿他们当自己人看待,只有小站练兵出来的那批人,才是真正的北洋嫡系,所以镇嵩军这个军饷吗,也就马马虎虎了。   当兵就要吃粮,吃粮就要花钱去买。刘镇华从北洋那要不到钱,所以只能自力更生。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他这支军队号称镇嵩军,嵩就是嵩山,镇嵩军一直在豫西活动,也就是河南西边和陕西东边这一块地方。这块地方别的不多,古墓可是多。   如今来钱最快的生意,就是卖古董。   现在的中国,洋人说话声音大。洋枪洋炮自然不用说了,就连大洋都叫洋钱了。   洋人爱古董,中国的东西,除了古董,人家没有看的上的。刘镇华要钱治军,自然只能向地下打主意。   霍明升所在的部队,专门负责他驻防这块地方的盗墓行动。当然这都是私下的命令,刘镇华可不是傻子,他绝不会落下黑纸白字的证据。毕竟盗墓是犯法的。   霍排长是大家族出来的人,他自幼就有出人头地的想法。如今谁都看的明白,这还是个乱世。虽然清朝没了,已经到了民国,但是首都那个北洋政府,还没有原来清朝皇帝控制的地盘大。   不说别的,就是河南这块地方,起码镇嵩军就是不怎么听北洋的话。   类似的武装势力多如牛毛,这还不提遍地的土匪武装。   乱世出英雄,霍明升很清楚这一点。他虽然痛恨国人挖地三尺把祖宗留下的宝贝都刨出来卖给洋人,但是形势比人强,他一个人也改变不了这个现象。   而且军队要吃饭,没钱也不行,所以霍排长一边要完成上头交代的任务,一边也想尽可能的维护住古人的体面。   江湖上的盗墓贼一心为了钱拼命,他们根本不在意古人的尸骸,霍明升想着,如果自己来主持这件事,起码能对古人遗体照顾一些。   他调查过自己地盘上的江湖客,发现孙金贵算是本地技术最好的盗墓贼。霍明升就准备拿下孙金贵,进而控制现在泛滥的盗墓行为。计划进行的很顺利,他早派人盯住了孙金贵,然后按计划把孙金贵堵在墓地里面。   盗墓是重罪,如果孙金贵还想活命,那必须听自己的命令。可是哪成想,这一次盗墓孙金贵不是自己,他还有个外来的同伙。这真是很奇怪,孙金贵怎么也招同伙了?   而且这个墓,明明是汉朝古墓,还是个王公的坟墓,墓里却没有半件陪葬品,这更加奇怪。   好在一切问题很快会有答案,孙金贵和那个光头都在军营里,审一下就全明白了。   第二天天一亮,霍明升先提审了光头。   这是霍明升第二次见这个光头小伙子。第一次就是在墓地,不过那时候这家伙脑袋开瓢,流了一地血,霍明升也懒得多看。   现在再看这小伙子,霍明升不禁眼前一亮。   这小伙,精神啊。   在这个时期,全国,尤其是河南的百姓,过得苦不堪言——否则哪里来的那么多土匪和刀客?都是日子过不下去才当贼了。   贫穷的生活,让百姓的脸上全如死灰一般。更加上如今的中国,正处在历史的谷底,西洋人欺负我们,东洋人也欺负我们。作为中国人,真是感觉毫无希望。   这种心态转化为了一种麻木。霍明升平日里见惯了百姓这样的样子,到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是今日一见这位光头小伙,却似乎发现了稀罕事一般。   这小伙脸上完全没有半点的木讷,相反的,他的面上带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清明。尤其是小伙子的一双眼,仿佛是千尺深潭,深不见底,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思。   而小伙子眼神望向霍明升,却让霍明升有一种从皮肤到心灵全被看透的感觉。就连小伙子头上裹着的纱布,都遮掩不住他的那种独特气质。   这是什么人?盗墓贼中还有此等人物?   “光头强?“霍明升望着小伙问道:”你真名是什么?“   “霍排长,我姓吕,双口吕。吕阳,太阳的阳。”小伙子落落大方的回答着。听口音,到是外乡人,但是似乎离这里也不远,霍排长完全听得懂他的话。   吕阳穿着一身旧的镇嵩军军服。这身军服在别人穿起来,顶多是区分自己和老百姓,但是穿在小伙子身上,却好像顶尖礼服一般。   这让霍明升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怪异。他本来以为光头小伙就是个盗墓贼,也就以对盗墓贼的心态来准备审问一番,可是这一番见面,让霍明升感觉此人绝非等闲。   “吕阳,你是哪里人?”   “渭南人。”   “这是陕西了。你怎么跑到我河南来?就为了盗墓?”   “霍排长,我从渭南来这里,是为这座墓,可也不全是盗墓。“   “噢?怎么讲?”   “霍排长,我很小就成了孤儿,父母双亡,也无兄弟姐妹,长到今日一十八岁了,一事无成,甚至混口饭吃都难。我父曾跟我说过,我家祖上是汉朝王公,功崇公王宗。他说如今这个乱世,要是我实在混不下去,就去老祖宗墓里看看,取一两件值钱的玩意保命。所以我这才来到此地。”   霍明升这才明白,原来这位吕阳,是墓主人的后人。那么墓主人不用说,就是汉朝的什么功崇公王宗了。   看吕阳谈吐自然,完全没有乡下人见到军人那种恐惧,这让霍明升对光头小伙升起了一丝好感。这年头连个能和自己利落说话的人都找不到,霍排长也很高处不胜寒的。   不论他的手下还是长官,全是大字不识的粗人。镇嵩军本就是土匪出身,位置越高的,越是早早跟着刘镇华起事的老土匪。   土匪有几个能认字的。   霍明升才加入镇嵩军不到一年,他不是土匪,所以在这个群体里,实在找不到聊的来的人。   今天看到吕阳,霍明升似乎有了一点遇到能说话的人的感觉。他的目标本来就不是吕阳,而是孙金贵。   先审问吕阳只是一种策略,先找外围,再攻正主。他只是想收服孙金贵给自己办事。但是现在他暂时没了这个念头。相反的,他到是想和这位吕阳多聊聊。   “吕阳,你说这位王宗是你的祖宗,那你应该很了解你祖宗的生平了?那我有个问题,为什么你祖宗姓王,你却姓吕?”   吕阳姓吕,王宗姓王,这俩都不是一个姓,吕阳却说王宗是他祖宗,这如果不是吕阳说出来的,霍明升一定觉得是谎话。但是吕阳纯净如湖水的眼神让霍明升起不来这个疑心。   几千年的事了,这中间有什么变故都是很正常的。他只是要问清楚一下而已。   “霍排长,这件事我也是听我父亲说的。先祖王宗,是王莽之孙。”   “王莽?”霍明升不知道王莽是谁。   “嗯,霍排长,王莽是汉朝的一个大官,那是我先祖。王宗是王莽的嫡孙。后来发生了很多变故,所以我这一支就随了母姓。先祖王宗的娘姓吕,所以我也就姓吕了。”   “原来是这个样子。那你先祖既然很有名,也应该很有钱吧,只是你看那墓地里面,怎么什么陪葬品都没有呢?”   “这个事我也很奇怪。不过毕竟现在距离那个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了,那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我也是不清楚。”   “你和孙金贵怎么认识的?”   “来到本地打听出来的。”   “为什么你剃了光头,而且进去那地方还不穿衣服?这真是你们那边的规矩吗?”   “霍排长,我本身不是盗墓的,哪里知道什么盗墓的规矩。不穿衣服,只是因为我进祖宗陵墓取东西,实在是太惭愧了。所以我剃掉头发,脱光衣服,是让先祖明白我的确是穷的连衣服都没的穿了。”   “你这……”   霍明升这才明白事情经过。这小子,真是可以啊。   不过他细一思索,还真是这么回事。换了是自己,穷的活不下去了,要去盗自己祖先的陵墓,那也最好让祖宗看看自己的确是穷的叮当响,连衣服都没得穿才好。   “吕阳,现在你祖宗的墓里面什么都没有,看来你是拿不到钱了。不知道以后你准备怎么生活?”   “如果霍排长不治我的罪,我绝不会再盗墓的。”   “那以什么为生呢?”   “我一时还没想好。”   “吕阳,我看你谈吐不凡,是不是你读过书,认识字?”   “会一些。我父母在世时候,教我了一些东西。”   “那不如这样。我手下缺个文书,你留下给我当文书可好?管吃管住,还有军饷。”   “文书是?”   “就是替我写写算算的。”   霍明升真心想留下吕阳。从刚才的一番谈话,他认识到眼前这位小伙是个人才。在当前这个时候,能有如此谈吐的,都是人才。至少霍明升以前没见过这样的人。   望着霍明升期待的眼神,吕阳思索片刻,点点头说道:“好,霍排长,我应承了。” 第三章 王莽之孙    孙金贵面对霍排长时候心里别提多害怕了。   他是盗墓贼,盗墓是重罪,抓住就枪毙。当然,至于到底是不是被枪毙,也就是他能不能活下来,全看眼前这位年轻军官的意思了。   别看孙金贵见惯了死人,他一点不怕死人,但是他真没杀过人。以他的业务能力,如果出了意外,弄到杀人的地步,那是耻辱。   在墓地里,他只见过死人,没见过活人。昨晚出现的光头怪,是他人生第一次遇到,所以情急之下想都不想,凭着本能就是一棍子。   活人于是变死人了,而死人,孙金贵是不怕的,所以他才能放心大胆的继续工作。可是哪成想不但被官兵抓了,那个死光头还活了过来。   这光头要是向军爷报告是自己打的他,老孙可是又多一条罪名。   现在的孙金贵心里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霍排长虽然年轻,但是他大小战斗也经过许多,亲手击毙过不少敌人,杀过人的人,身上就有杀气。孙金贵有点不寒而栗。   尤其霍排长一直盯着他,一句话,一个字也不说,只是冷冷看着他,孙金贵更是脖子后面冒凉气。   这比在古墓里面可恐怖多了。如果现在不是身在军营,自己是俘虏,他都想一拳把霍排长打死。   “霍排长,您看我这事……”   “孙金贵,我给你两条路,一条是去死。”   “我选第二条!第二条路!”孙金贵半点不犹豫,立刻就否定了第一条。那是,第一条是死路,谁也不会选。   “好,这第二条路,是你给我干。你去找古墓,然后在我的指挥下挖开。”   孙金贵万万没想到,这位军爷抓他,竟然是看中了他的业务能力。他本以为霍排长要从他身上敲诈一笔呢。   如果是那样,孙金贵更没辙。这些年赚的钱,他左手进右手出,从墓地出来,拿宝贝换了钱,老孙直接就进了赌场酒馆妓院。   吃喝嫖赌,老孙样样都不落下。要从他身上找钱,难于上青天。   给军队干活到不是不可接受。老孙心里飞快的盘算着。如果是自己干,这么危险的活,万一再被抓了,那就难说下场了,砍头都说不定。要不他怎么一直单干呢,就是因为谁都不能让他信任。   换了有军爷罩着自己,起码不至于掉脑袋。只是这“利”该怎么分?   “霍排长,您意思是我专门为您找古墓,然后……”   “对。”   “那这里面的东西,咱们是三七分,还是六四,还是……”   霍明升听到这里,把手枪从枪套抽了出来,拍在桌上:“孙金贵,你猜我枪里哪一颗子弹是为你留的?第二颗?还是第三颗?”   冰冷的枪身似乎散发出刺骨的凉意,孙金贵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他突然意识到了这里可不是别地方,这是军营。自己和一群丘八要好处,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   霍明升都不拿正眼瞧孙金贵。对他来说,眼前人就是个工具。自己要盗墓,缺少这方面的人,正好这个人合适,又落在自己手里,那还不是想他圆就圆,想他方就方吗!   孙金贵,就是个工具人!   这时候的霍明升思绪飘到了隔壁。隔壁房间,是他给新任文书安排的住处。吕阳,成了这间房子的新主人。   这时候的吕阳,正对着眼前的一杯白开水发愣。   这是一杯很普通的白水,勤务兵用木桶从水井中提出水,倒进大锅用柴火烧开,然后用水瓢舀水进水杯,再送到吕阳的桌子上。   吕阳对眼前的一切,感觉熟悉又陌生。   水井,铁锅,柴火,他都见过,但是瓷做的水杯,他却是从来没有见过。   这并不是因为他来自穷困的小山沟,一辈子没见过好东西,而是他根本不是这个时空的人。他来自遥远的过去,接近两千年前的汉朝。   他并不是王宗的后人。吕阳的真实身份,是王宗的双胞胎兄弟,他的爷爷,正是汉朝鼎鼎大名的王莽。   王莽长子王宇,因为“狗血门”事件,惹怒了王莽,所以被王莽杀了。   王宇的夫人吕焉,此时有身孕,所以幸免于难。过后她诞下一对双胞胎。其一是王宗,其二是吕阳。   只是因为王莽的暴虐,吕焉害怕儿子遭难,所以只对外说生了一个,也就是王宗。另一个,随了母姓,也就是吕阳,自幼就被别人收养。   收养王宗的人,是大名鼎鼎的刘歆。   刘歆为汉高祖刘邦四弟楚王刘交的后裔,刘向之子。他学究天人,《山海经》就是他和他爹一起编著的。   吕阳从小就跟在刘歆身边学习,随着他渐渐的长大,刘歆向他透漏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刘歆认为,吕阳的爷爷,也就是王莽,并不是原来的王莽。这个王莽,是被外来灵魂附体了。而这个外来的灵魂,并不属于这个时代。   他来自以后的以后。也就是遥远的未来。   刘歆和王莽关系非常好,所以他对王莽前后的变化体会的最深刻。而且王莽对刘歆,并没有隐瞒自己来自未来的这个身份。   王莽需要盟友来支持他对汉朝的改革,所以王莽和刘歆讲过许多未来世界的模样。   若是换了别人,肯定以为王莽是发疯了,说的都是胡话。可是刘歆不是别人。他是修道之人,他距离天道虽然尚有一定距离,可是却已经隐隐触摸到天道的门槛。   他相信王莽的话,但是他并不完全赞成王莽的改革,同时他更不认可这个王莽把曾经的那个真王莽的后代全弄死的行为。   刘歆相信,万物相生相克,既然上天降下来一个来自未来的灵魂,那么一定会有一个克制他的灵魂随之诞生。   很巧,或者说也理所应当,吕阳恰恰就是这个人。   吕阳对于天道的参悟远胜于师父刘歆,尤其是在九鼎面前的表现,更让刘歆确定吕阳才是天选之人。   当时世间有一样至宝,就是传国玉玺和氏璧。王莽穿越而来的力量,就是发自和氏璧。和氏璧也因此破损了一角。   和氏璧被王莽把持,刘歆自然接触不到。但是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有和氏璧,就有九鼎。   九鼎相传是大禹所铸,以镇九州。   刘歆父子都是正宗皇室血统,在这个时代有着强大的实力,他们费劲心机终于收集齐了九鼎。   这九个铜鼎,造型非常平凡,如果不是父子俩都有着高深的学问造诣,他们都不敢确定这其貌不扬的九个小鼎,就是传说中的神奇禹王鼎。   他们参悟再三,也不得要领。直到吕阳面世,九鼎才真正显出他的神奇。   吕阳接触到九鼎之后,从其中参悟到了天道,有了神奇的能力,点石成金,呼风唤雨,起石平山,无所不能。   他唯一所差的就是起死回生之术。   刘歆希望吕阳学会起死回生之术,好复活被王莽杀掉的王宇和他几个兄弟。王宇是吕阳亲爹,吕阳自然也是这个心思。   可是要想能起死回生,让死人,还是死去多年的人复活,这已经是仙人的能力了。   凡人是没有这个能力,吕阳深深明白这一点,所以在那一夜,他终于堪破了大道,羽化而去。   吕阳本以为自己成为了神仙,来到神仙福地,可哪成想他一睁眼,自己就在一个不知名的坟墓里面,眼前是一口棺材。   他捡起灵牌,赫然发现这棺材里面躺着的竟然是自己的双胞胎兄弟王宗。   还没等他再多想,紧接着他脑后就挨了一棍子。   这棍子顿时把他抽背过气去了。实际上,他的确那时候是死了。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很快又活了过来。就在霍明升开口说话的时候,吕阳已经完全恢复了。这也是他为什么能顺着孙金贵的话说下去而不露馅的原因。   他伤口愈合之快可以说没人敢相信。当勤务兵给他包扎时候,他脑后只有很小的一个口子,所以霍明升和勤务兵才不会对他恢复的这么快而奇怪——本来也没多大事,只是摔了一跤而已。   现在他脑后这个口子完全消失不见了,吕阳顶着一个光头,正对着茶杯发呆。   他不是为了瓷器发呆。这个时代已经不是汉朝,他很清楚。昨夜他从勤务兵哪里套了许多话,大概知道了现在的一些情况。   这是一个陌生的时代,是汉朝以后。至于以后多少年,以勤务兵的见识自然不知道——他连汉朝是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这都不是问题,吕阳很快能解决。   现在让吕阳最担心的是,他法力全失。   如今他连最简单的一个圆光术都无法施展了。   以前他施展圆光术的时候,可以用一个平面,比如茶杯里面的一片水,映射出他想看到的世界任何地方任何情况。   不论相隔千里还是万里,瞬间可查。   但是现在什么都没了。水杯就是水杯,白开水就是白开水,不论吕阳怎么施法,水面纹丝不动。   他连隔壁霍明升和孙金贵的交谈都看不到。   吕阳紧接着尝试过穿墙术,五鬼搬运术,等等他熟悉的法术,无一例外全失败了。   最终吕阳不得不悲哀的承认,自己从汉朝羽化之后,并没有成仙,而是来到了不知多少年后,成为了一个凡人。   好在自己这个凡人多少还是有点不凡,至少孙金贵这样的人杀不死自己。   难道自己只剩下不死之身了?   这些还都是小问题,大问题是,自己怎么才能再次回到自己的时代。吕阳还要让自己的老爹还阳呢!这是他身为人子的一点痴望。   如果换了是一个汉朝的普通人来到民国,一定会被光怪陆离的变化吓傻。别的不说,汉朝可没有热兵器。这一点就足矣让古代人惊讶到死了。   但是吕阳不是凡人。王莽偷偷和刘歆说过大量后世的事情,刘歆全都告诉了吕阳,所以吕阳对后世,或者说现在这个世界,并不是特别的陌生。   这里对他,不过是另一个环境而已,而且他还并不喜欢这个环境。   他想尽快的回去,回到自己的时代,复活老父亲。除此之外,吕阳还要弄明白一点,自己本来应该羽化成仙的,要不怎么身上衣服,甚至所有毛发都没了。这不就是超脱了那个世俗世界吗。   可是超脱之后,自己没有升上仙界,反倒堕入另一个凡间。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从半仙跌落到凡人的境界,对吕阳来说,绝对无法忍受。   就好像一个人曾经家财万贯,妻妾成群,突然之间什么都没有了,混的要乞讨为生,换谁也接受不了。   吕阳也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他必须尽快想办法找回自己曾经拥有的一切。   要找回一切,有两条路。一条是和氏璧,一条是禹王鼎。   两者得其一,都可以让自己重新获得法力。   可是吕阳深深的知道,不论和氏璧还是禹王鼎,那都是凡间至宝。就是凡人都知道这两者的高贵,自己现在跌落到这个层次,又该如何去寻找,甚至触摸这两样宝贝呢。   禹王鼎还好说,那个和氏璧可是皇帝权力的象征,这一世的人,和任何世的人都不会有什么不同。   和氏璧,绝不是一个普通凡人能碰触到的。   自己该怎么做?未来的路,又在哪里? 第四章 学枪      “吕文书,我口述,你写。向连长报告。”   写一份公文给上司,是霍明升对吕阳的第一次考验。虽然吕阳说自己能读能写,可到底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溜溜。   虽然他的连长上司大字不识一个,但是该有的公文还是要有的。这是霍明升的一点自傲。虽然镇嵩军相比起北洋军的真正嫡系部队有点像草台班子,可霍明升本人时刻以北洋军的水准要求自己。   公文来往是最基本的素质——其实北洋军的低层军官也没几个认字的。   吕阳提起毛笔——这个他一点不陌生,铺开了纸张。   纸,真是个好东西。原来纸是这个样子。王莽曾经和刘歆说起过未来的种种,其中自然也提到过纸。但是王莽没有造出过纸,刘歆自然也不知道纸的具体样子。   现在,吕阳终于见到真正的纸。   纸,果然是个好东西。比起吕阳以前用的竹简,纸可轻柔方便多了。   吕阳用笔尖沾满墨汁,笔走龙蛇,霍明升说的多快他就写的多快,而且一字不差。   他也不敢写差了。到了一个陌生的时代,吕阳自然处处小心。现在的公文格式和汉朝显然是不可能一样,吕阳不敢自作主张,只能照猫画虎。   霍明升对吕阳的表现极端满意。   看人家这一笔字,太漂亮了。自己的字跟人家比起就是鬼画符,而且好多字他只会说不会写。   吕文书果然是个人才。这么能干的人,怎么混的吃不下饭呢?霍明升有点不解。好在这不是他的问题,反倒是他的幸运。   如果吕阳不是混的这么惨,怎么会来到这个地界,成为自己的文书。   霍明升把公文封进信封,派遣勤务兵去送给连长,然后点齐了他的人马——满打满算三十个人,齐装满员,出发!   他们的目的地是杨树沟。   杨树沟坐落在浮戏山里,这里盘踞着一伙土匪。   本来这伙土匪和霍明升没什么关系,但是孙金贵告诉霍明升,杨树沟附近就有一座古墓,这样一来,土匪就和霍明升有关了。   先剿匪,再挖坟。霍排长的思路是很清楚的。   现在的土匪不认别的,只认洋钱。如果霍明升只是行军路过,他不招惹土匪,土匪也不会主动招惹军队。但是他们要刨坟掘墓就不行了。   谁都知道古董值钱,万一到时候他们被土匪给抢了,那可就丢大人了。   先下手为强!剿匪!   从霍明升的驻地到杨树沟,要行军两天。   到了午饭时间,部队埋锅造饭,霍明升四处望了望,突然指着山上对身边的吕阳说道:“吕文书,你看到那个兔子吗?”   吕阳早就看到山上有几只野兔。他来到陌生的时代,经过这两日的沉淀,已经对这个时代,以及自己的情况,有了一个大概清楚的认识。   尤其是这一路上霍明升一直在和他闲聊,更是让吕阳对现在的世界越发的清楚。   这个世界可比自己那个世界大了不少。这并不是世界变大了,而是世界变化了。   在汉朝,世界上可是没有这么多乱糟糟的国家。   当时吕阳以圆光术看遍了整个地球——这个词还是来自于王莽,发现除了大汉朝的地界,别的地方还落后的不成样子,他也就没多大兴趣了解。   哪成想大汉朝之后,竟然经过唐宋元明清,以至于到了现在的民国——这都是霍明升被吕阳套出来的话,世界彻底变样了。   那些不起眼的番邦小国,竟然变得这么强大。   而原来强盛无比的中国,却衰弱到如此境地。   这世界到底是怎么了?只可惜对于这点,吕阳也了解不多。王莽和刘歆说的全是后世的好,他可没说过中国会弱到任由番邦宰割。   现在吕阳来到这个中国极弱极弱的时代,一时都有点不适应。   他太习惯于大汉强盛的状态,更何况他还曾经是半仙,习惯于俯视人间。现在沦落到凡人状态,而且汉人也衰弱到被扶桑小鬼、红毛番邦欺负,吕阳肯定不可能这么快接受现实。   只可惜他一身法力全无,自己也是凡人一个,根本改变不了这个现实。否则他移山填海,直接把扶桑弄陆沉了就完了。   好在他还具有一双好眼睛。正如那夜在坟墓中。在孙金贵没有进来时候,坟墓里一片漆黑,但是这些对于吕阳完全没有阻碍,他的眼可以夜间视物,这多少对他来说是个安慰。   至少他要是晚上逃命,就比别人多了一个绝对的优势。也许上天不想让自己死在这个时代吧,所以多给了自己一个技能。   霍明升只看到林间的几只野兔,而吕阳其实连野兔身上有多少毛都看的清清楚楚——俩人眼神不是一个层次的。   不过吕阳绝不会透露这些,他只是简单的点点头。   “打只兔子,给大伙加餐。”霍明升说着话,就将步枪取在手中,据枪瞄准。   吕阳顿时眼睛一亮。他对于现在这个时代的武器比较着迷。   生活中的用品,比如纸,比如瓷器,他看到就知道是什么,怎么使用。但是武器就不同了。现在的军队,已经没有了弓箭大刀长矛,而是都用火枪了。   吕阳的出身和师从,决定了他的地位。他在汉朝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尤其他还是接近天道的人,所以他对于世界的认识,不是一个寻常百姓的看法。   他的高度,是掌权者的高度。吕阳深知一个时代最高的水平就体现在军队上。   难怪现在中国弱,原来是曾经的一套兵器全无用处了。现在霍排长和他的手下使用的,全是洋人造的武器。   这款步枪,霍明升跟吕阳说过,这是德国人造的毛瑟步枪,很是厉害。北洋军的主力用的就是这款步枪。   这款步枪在镇嵩军中持有量不多——贵啊!而且不好买。   霍明升是因为作战勇敢,才被上头奖励了这么一支。   这个排里,只有这么一支毛瑟步枪。   吕阳早就想看看现在的武器是怎么使用的,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他也不能主动要求开枪——那就颠覆了他对自己身世的捏造了。   他一直说自己是穷山沟里面出来的,这样才好掩盖一切不合时宜的事。否则会闹笑话,被怀疑。   现在霍明升据枪瞄准,吕阳立刻仔细的观察霍排长每一个动作。   随着霍明升扣动扳机,一声枪响,弹丸飞速的窜出枪口,向着山林中的野兔飞去。   “呸!这次不算。再来。”没打中,差了几米。霍明升立刻再开一枪,这次打中了。一支兔子被打穿了脑袋,躺倒在地上。   吕阳暗暗点头。步枪果然是比弓箭厉害的多。   如果大汉朝的军队以弓箭应对现在的步枪,半点胜算也没有。难怪如今中国衰落,倒也是不冤。   器不如人至少是其中一个原因。   这一枪,让吕阳完全明白了现代武器的原理。   吕阳参透了九鼎,知晓了天道,所以才能羽化。现在和过去,甚至未来,一切都在天道之下。吕阳只是没有见过步枪发射,等他见到之后,很容易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火药在封闭管道内燃烧,推动弹丸,击杀目标。   道理很简单。   “吕文书,会开枪吗?”霍明升对吕阳很是笼络。   “不会。”   “我教你。”霍明升把抢塞到吕阳手中:“右手握住这里,食指搭在扳机上,看准星,三点一线……”   孙金贵在不远处一边做饭,一边留意着俩人的动静。   他对于现在的状况实在有点摸不着头脑。   那个光头,也就是叫吕阳的这个小伙子,怎么就认了自己的那一番谎话呢?   孙金贵百思不得其解。现在吕阳是霍明升的文书,显然是霍排长眼中的红人。自己可是结结实实的抽了吕文书一棍子,当时老孙都以为自己把他杀死了。   哪成想他不但没死,还成了霍排长的文书。可是这样的话,这小子应该向霍排长说自己曾经差点杀了他。   如果他说了,孙金贵知道自己绝没有好果子吃。即使不被霍明升枪毙,那挨一顿军棍也是少不了的。   现在啥事没发生,显然是吕阳和霍明升什么都没提。   太奇怪了。   孙金贵根本不知道吕阳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那个王宗的墓除了自己挖出来的盗洞,绝没有第二个入口。吕阳先自己一步进入墓里,他怎么能做到的?   这个困惑让孙金贵一直心神不安。   他常年行走在死人活人之间,比起旁人,他其实更害怕古怪的事件。   这件事一天他想不明白,一天不能安心。   别看吕阳现在穿着镇嵩军的军服,从外表看起来和霍排长以及这些军人没有多大区别,但是孙金贵深深的相信,这个吕阳绝不是个普通人。   莫非他是黄鼠狼成的精,装成个人样来祸害人间?   但是他为什么会找上自己呢?又为什么出现在那个坟墓?难道那墓里面真的有好东西,自己没有发现?   孙金贵正在胡思乱想,突然发现吕阳已经把枪口指向了自己。   “我命休矣!”孙金贵心内大叫一声。这小子要杀人灭口!       第五章 杨老爷      “枪口不能指人。”霍明升连忙把吕阳的枪口压低。   孙金贵差点被吓死。他真想不到这位光头强这么敢干。   别看此人白净净的文弱书生一般,但是刚才他那一股架势,如果不是霍排长手快,自己真就归位了。这小子是诚心的还是无意的?   吕阳还真是特意为之。   他从大汉朝穿越而来,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他来历奇特的,只有孙金贵一个人。杀了他,自己就安全了。   只可惜老天爷不但收走了吕阳的神通,就连他曾经超凡的身体也收回去了。   吕阳如今只剩下锐利的一双眼睛,体力和速度却和普通人没有差别。   不是他不想开枪,而是霍明升手太快。   霍明升救了孙金贵一命,他也不敢再把枪给吕阳玩了。新兵蛋子玩枪,还是子弹上了膛的,实在太危险了。   勤务兵捡回来野兔,大家吃饱喝足继续行军。   第二天中午,他们来到了浮戏山杨树沟。   杨树沟是一条山谷,但也是一个村庄。村庄就坐落在半山腰的路边,这个村,就叫杨树沟。   霍明升没想到杨树沟村外面面竟然还有城墙,而且城门还是紧闭的。   “孙金贵,这是怎么回事?”啥村啊,还有这样的防卫!你当你是县城省城呢?   “霍排长,那伙土匪就在村后面的山头上,咱们穿过村子就是。”   “这村怎么还有城墙?”   “霍排长不知道吗?杨树沟村杨老爷,可是大大的有名。他是前朝的举人,后来做到知县,最近几年回老家颐养天年。他是本地的豪绅。杨老爷回乡之后,就围着村子修了城墙。排长请看,城墙上还有扛枪的家丁呢。”   霍明升早就看到城墙上有扛枪的人了,否则一个小村子,他早就穿过去了,哪用停下队伍。   没想到去打土匪之前,还遇到堵路的了。   “孙金贵,这村子你熟?”城墙上的家丁手里的枪一直紧紧握着,这让霍明升不敢乱来。   虽然他算是正规军队,可是在这个时期,什么正规不正规,有枪就是正规!   你有枪,今天做土匪,改天一被招安,马上大家都是兄弟。   而地方团练性质的武装就更多如牛毛。杨家沟这样的情况不稀罕,一般大点的村子,本地地主都有几条枪。可是有枪还筑城的,霍明升还是第一次遇到。   尤其这个杨老爷,还是前朝的知县。现在是民国三年,清朝才过去没两三年,一个知县,那就是百里侯。面对这样的人,霍明升也不想硬来。   “霍排长,我表姨就是这村的,我以前来过。”   “他筑墙是什么意思?弄了城门,难道要收过路费?”   “这个到是没有。杨老爷的意思是防范土匪,维护一方安全。毕竟山上不是有土匪吗。”   “那你去跟他说,老子要借道剿匪。让他开门。”   “得令!”孙金贵立刻就要出发,这时候霍明升又叫住了他。   “吕文书陪你一起去。”霍明升不放心孙金贵。这小子是个盗墓的,自己是拿着他的短处,硬绑着他给自己办事,万一他和这村里的杨知县勾搭起来黑自己一次,那霍明升可没地方吃后悔药去。   这个时期整个大环境就是如此。非如此乱世,哪能出这么多土匪,这么多枪呢。   吕阳是霍明升信的过的人。虽然吕阳和孙金贵一开始在一起,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霍明升相信俩人之间没什么交情。刚才吕阳还差点一枪打死孙金贵——这点霍排长可不会被欺瞒过去。   派这俩人去,他俩不会勾结在一起,这样他放心。   而且吕文书谈吐非凡,绝不是兵痞子样,对面是个知县大老爷,是举人,自己这边也得派个差不多的人,免得被对方看不起。   吕阳点点头,跟在孙金贵身后来到城门前。   孙金贵一通喊话之后,城门打开,俩人进去之后,城门又关了起来。   有家丁带着俩人一路向杨老爷府邸走去。   趁着家丁不注意,孙金贵压低声音对吕阳说:“小子,那夜我绝不是故意打你的,我是被你吓着了。昨天你用枪指了我一下,差点杀了我。以后我们都要在霍排长手下讨生活,这是就算揭过去了,从此以后河水不犯井水。如何?”   吕阳默默点了点头。   “你可别给我来阴的!咱们还得一口锅里吃饭,整天你防我我防你没意思。”   “好。”   见到吕阳算是答应下来,孙金贵多少松了口气。如果不是在军队里,孙金贵早就把吕阳宰了。这小子的确是奇怪。这样的人,不能和自己有瓜葛。   可是看现在情况,自己一时半会还跑不掉,还要在霍排长手底下干,这样的话,自己就不能杀吕阳了。可是吕阳是霍排长眼里的红人,孙金贵也得提防他给自己穿小鞋。   现在总算是暂时缓解一下,先安心把事情办了再说。   杨树沟附近的确有个古墓,杨树沟的山头上也的确有一支土匪,但是这都不是孙金贵选中这座坟的理由。   他真正的目的,是杨树沟的杨老爷。   孙金贵的表姨就是杨树沟村的人。孙金贵父母去世之后,他没有更亲的人了,是这位表姨时不时的接济他,他才熬过最难熬的那段时间。   后来孙金贵开始盗墓,手里有俩活钱之后,也会来看看表姨,给表姨放下点钱,买点粮食和布什么的。   因为有孙金贵的接济,他表姨的日子也马马虎虎过得下去。可是最近她表姨家里出了点问题。   问题就在孙金贵的表妹身上。   这两年他表妹从小闺女长成了大姑娘,出落得天仙一样,这就糟了糕了!   他表妹被杨老爷看上了,非要讨他表妹做小。   若是杨老爷没有原配,他表姨,甚至包括孙金贵都不会特别反对。虽然杨老爷没有七十也有八十了,但是人家家底厚,吃的好穿得好,嫁过去总是能吃香的喝辣的,省的现在这样上下顿都不靠谱。   可是呢,杨老爷有原配,这原配看起来也不大,四十郎当岁,也不知道是杨老爷娶的第几个原配了,反正杨家内院她说了算。   听人家说,杨老爷后来娶的几个小老婆,都没活过三年,全死了。   这样孙金贵和他表姨自然不干了。这是送闺女进火坑。   但是孙金贵表姨家就俩人,表姨表妹,表姨夫早死了,表妹也没有兄弟姐妹,所以她们实在是无力反抗。   孙金贵是她们娘俩唯一能依靠的男人,可是孙金贵除了会刨坑钻地里去挖坟,还能干嘛?让他跟杨老爷对着干?别说他没这个能力,就是有这个能力,他也没这个胆量啊。   给他一杆枪,他也不敢对着杨老爷开。人家可是有几十杆枪呢。   这一次霍明升把孙金贵给抓了起来,让他为军队盗墓,这到让老孙想出个主意。   他有个近乎异想天开的念头,如果让霍排长和杨老爷打起来,如果一枪再把杨老爷打死,那就啥事都解决了。   孙金贵会看死人,当然更会看活人。   霍明升和他见过的别的军官不同。如果换了别的人,没准一进村就能和杨老爷喝上大酒,这根本没法操弄。   霍排长不是别的军官,他好像很不喜欢前朝的一切,更不喜欢前朝的官员。孙金贵感受得到。这就给了他机会。   霍明升年轻,容易被激,自己只要挑的杨老爷不肯开城门,霍排长一定会带兵就打。他可不是受气的脾气。   那样事就成了。   正因为孙金贵有这么一个计划,所以他先要交好吕阳。别到时候吕阳坏了自己的事。   军队在村外,杨老爷不得不马上接见了孙金贵吕阳两人。   若不是霍排长带着三十个汉子十几条枪堵在门口,孙金贵是绝没有机会看到杨老爷一面的——不够层次,差太远了。   别看杨树沟村叫村庄,但是这个村非常大,算是附近的中心地带,杨老爷的府邸,那也是重重院落。   孙金贵这样的人物,只能来到第一进。   杨老爷全名杨临海,今年七十三了。他坐在小会客室的正中,按说这位置应该是两张太师椅,中间一个八仙桌,但是杨府不是如此摆设。   在房间正中有一个沙发,杨老爷懒懒的靠在沙发上,眼前是一张矮几,案几上有一副大烟枪,旁边蹲着个小丫鬟,正为杨老爷调制大烟泡。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吕阳感觉陌生。沙发,他没见过,大烟枪,他更是没见过。   这玩意是干嘛的呢?   孙金贵对大烟不陌生。虽然他不抽大烟,可是现在遍地烟馆,大烟鬼多了去了。   他现在正紧张的脚后跟抽筋。   挑动军队打豪绅,这计划对他来说简直是天一般的大。自己就是一个盗墓的,有这个本事吗?   孙金贵都有点哆嗦起来了。   这状态在杨老爷看来毫不稀奇。这十里八乡的,谁见了自己不哆嗦呢。就是军队,那也得给自己面子。不给自己面子的话,你们到是试试看!   孙金贵的表现太正常了,杨老爷都懒得看他。但是孙金贵身边站的这位,让杨老爷感觉很意外。   这是个什么人?杨老爷人生阅历丰富,啥人没见过?做官的要饭的,唱曲的抢劫的,中国的外国的,东洋的西洋的,人,他见得多了,但是眼前这位光头年轻人,却是他从未见过的一种人。   此人穿着镇嵩军小兵的军服,就是最底层的炮灰,丘八。按说他也应该和旁边这位一样,见到自己不说腿肚子转筋,那你总得点头哈腰,仰视自己一番。   可是此人非但不仰视,而且他站的笔直,正在用一种杨老爷从未见过眼神,打量着四周。   自己这中西合璧的会客室,那也是百里之内数的上的高档所在。你没看你同伙都吓呆了吗。沙发,见过吗?圣母像,见过吗?十字架,你有吗?   这里任意一样东西,都能让乡巴佬看的眼珠子掉地上。你们,土包子,没见过世面。   可是眼前这位光头小伙却很不同。   他显然也是没见过这些好东西,但是他没有半点羡慕嫉妒,或者害怕自卑的表情,而是用一种让杨老爷完全形容不出的眼神,扫视着一切。   这在杨老爷来说极为罕见!   他是前朝举人。能当上举人,可是真得有点功夫!   四书五经,张嘴就来。他家的藏书可是百里内最多的。要不杨老爷哪里敢修城墙!他要名有名,要钱有钱。   他要的是人家的仰视,而不是吕阳这样的俯瞰。   这不行!   “呔!”杨老爷发话了:“你是何人?见本老爷何事?”       第六章 孔子老子和上帝      让吕阳震惊的,不是沙发和大烟枪,而是房间里摆满了书架,书架上放满了书!   书,在吕阳的时代是没有的,那时候是用竹子做的竹简做文字载体。吕阳来到民国,才见识到单张的纸,而书籍是没见过的。   霍明升可没兴趣把军营变成书店。再说,买来书给谁看呢?全排上下三十个人,就他一个人认字,而且还认识的不多。   吕阳只是知道现在有书这样的东西,但是没有见过。现在来到杨老爷府上,他一下就知道什么是书了。   一页又一页的纸,装订成册,这就是书。满眼望去,书架上最起码有几百上千本书!   吕阳的眼睛都放光了。他太需要全方位的去了解现在这个时代了。   从自己的时代,到现在的时代,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中国衰落到如此境地,世界又有了什么变化。这一切无疑都要从文字中寻找答案。   霍明升孙金贵这样的人,是根本不能给他多少消息的。   吕阳想看书。以他的身份地位,祖父是王莽,老师是刘歆,而且他在汉朝是接近仙界的第一人,不论尘世中还是超凡界,他都是高高在上的人。现在来到民国,虽然他弱化成一个凡夫俗子,可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心态还没彻底转变过来。   杨老爷这样的地主,换了在汉朝,他都没机会见到自己。   吕阳一时没有留意杨老爷的问话,他的全部心思都在书架上。   只可惜这个时候的书还没有书脊上写书名的做法,而且这时候的书也不是后世那种竖直摆放方式,而是平躺着一本压着一本,这让吕阳连书名都看不到。   一时之间,吕阳就没有回话。   杨老爷顿时怒了。   狗才好胆!一个下贱的大头兵,竟敢不回答本老爷的话,这成何体统。你眼里还有本老爷吗?难道你要造反不成?   杨老爷这就要发火。他要喊人把俩人打出去。   孙金贵多精明。他一看事情不妙,立刻腿也不抖了,心也不慌了。   “回禀老爷,小的孙金贵,他是吕文书,我们都是镇嵩军霍排长手下的兵。今日来杨树沟,是……”   “住嘴!我问你了吗?猪鼻子插葱,你装什么象。”   杨老爷厉声呵斥住孙金贵,然后指着吕阳说道:“你是文书?可认得字?“   吕阳这时候回过神来,点头说道:“认得一些。“   “读过书?“   “读过一些。“   “那你岂不闻圣人言道,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为何你刚才如此无礼,目无大人。“   杨老爷用孔子的话教训吕阳。你是一个地位低下的兵痞,我是高高在上的大人,我问你话你不回答,就是目无尊长,不守规矩。   还好杨老爷引用的是孔子的话,他要是引用后世名人,比如朱熹,王阳明,那吕阳还真不知道。这些人都是汉以后出现的,吕阳是从汉朝直接跳到了民国,他还全不了解中间缺少的这一块呢。   好在孔子的话吕阳知道。   这位老头是怪上自己了。   若是换做普通的大头兵,早就给杨老爷赔一百个不是了。一个小兵哪有底气跟百里八乡的著名豪绅叫板。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豪绅,是这个时期地方上的真正管理者。可以说杨老爷掌握着这一片地方的生杀大权,就是县长的话也没他的话管用。要不怎么他的家丁就敢关门不让镇嵩军进来呢。   杨树沟以及附近这一片地区,就是杨老爷的私人国度,大小事情,都得他点头。   吕阳刚才目中无杨老爷的态度的确是让杨临海极为震怒!这是对他权威的挑战。而且这时候吕阳不是代表他自己,而是代表外面那一群兵,他是霍排长的代言人。   霍明升带着人堆在杨树沟村口,隔着一道城墙。他带兵来这里干嘛?杨老爷不清楚,所以他要借吕文书弄明白。   可是吕阳对他视若无睹,这让他以为,是霍明升看不起他。这就问题巨大了。   杨临海,前清举人,官至知县,如今朝代更迭,清朝没了,民国上台,杨老爷这样的人,大部分都退了下来。   他代表旧时代的固有势力。   而霍明升,恰好就是新时代的军阀势力。杨老爷对新军阀多有忌惮,霍明升呢,也很看不起,甚至很厌恶这些前清的遗老遗少。   在这种心态下,杨老爷看到霍明升带兵来到自己老窝,自然要问个清楚。你们到底干嘛来了?难道是要对付我?   作为霍排长的代表,孙金贵根本就不是兵,他一直是盗墓贼,前两天才被抓了进来。他身上根本就没有半点当兵的气质,反倒是因为多年的地下工作,孙金贵不自觉的有了一种让人想离他远点的气味。   杨老爷也不想和这样的人说话,所以他选择了吕阳。哪成想吕阳根本没注意他,或者说根本没把杨老爷放在眼里。   这下杨老爷怎么能不发火!他以为这就是外面霍排长的态度。   你们到底要干嘛?   他用孔子的话责骂吕阳。你不回答我的话,就是不“畏大人“,不守古制!   吕阳知道孔子的话,这句话出自《论语》。后世把孔子摆在万世师表的地位,到了明朝,更是把孔子尊为“大成至圣先师“,地位甚至高过皇帝。   读书人把他的话奉为圭臬,就是吵架,都要引用孔夫子的言语来责难对方。   实际上,孔子的言语,成为了一套凌驾于一切之上的一套理论,读书人一直在这套理论中生活。   而在汉朝时候,尤其吕阳生活的时代,孔子的地位远没有后世这么高。吕阳可以说是道门中人,他对孔子的一套没有什么尊崇。   杨老爷用孔子的话来责难他,是因为杨老爷看吕阳似乎是个读书人——要不怎么对自己的书架那么感兴趣呢,读书人,就要在孔圣人的教诲下生活。   你要懂得做人的道理,要畏惧大人。我就是大人,你就是小人,你和你外面的兵,都要畏惧我这个大人。   这是杨老爷要表达的意思。   “杨老爷。“吕阳时刻注意学习着这个时代的习俗,孙金贵这么称呼对方,他也就照猫画虎:”老子言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孔丘说要畏惧大人,可是天道之下,万物皆碌碌。为什么要一个庸才去畏惧另一个庸才?“   杨老爷听到吕阳的话,顿时愣住了。   他万万想不到镇嵩军的一个小兵竟然能说出这样高明的言辞。   这不可能呀!如果镇嵩军的小兵都有这个水平,那镇嵩军还镇守嵩山干嘛,直接去北京上景山坐望紫禁城不好吗?   “你是何人?“   “吕阳。“   “来此何事?“   “杨树沟山上有一群土匪,我等奉命剿匪。请杨老爷开门借道。“   剿匪!杨老爷一听这话,心里一咯噔。   剿匪?剿的哪门子匪?   如今天下,纷乱异常。如今是西洋历法的1914年,也就是民国三年。清朝最后一个皇帝宣统退位,袁世凯任民国大总统。   清朝到民国这个时间段,是中国历史上最混乱的一个时期。   西方各国的工业化兴起之后,世界列强对中国开始了各种欺压和蚕食,这直接导致了旧有的一切制度崩溃——清朝完蛋了,而新秩序却遥遥无期,不见踪影。   社会是需要秩序的,没有秩序,只能堕入地狱。所以当官面的大秩序没有建立起来时候,地方的小秩序自发就形成了。   杨老爷,就是这一方秩序的执行人。   而那些大小土匪,其实也是一样的身份。只不过他们认可的秩序就是拿枪说话。   镇嵩军的剿匪,本质上是用镇嵩军自己的秩序,取代地方上土匪的秩序。   镇嵩军的子弹打到哪里,他的秩序就深入到哪里。   这一点杨老爷看的非常清楚。剿匪对老百姓是有好处的,这点不用怀疑。百姓在土匪的屠刀下,各个都是待宰的牛羊。但是剿匪对杨老爷没好处。   杨树沟山顶那群土匪,其实是杨老爷家养的。他们替杨老爷办许多不能明面操作的事。这也是杨老爷所维持的秩序下不可或缺的一环。   镇嵩军来剿匪,那就是要剿自己。   怎么?镇嵩军要扩张地盘了吗?河南督军答应了?浮戏山杨树沟这个地方隶属于河南,本地最高行政长官是督军。   镇嵩军的首领刘镇华可不是河南督军。现在的河南督军,或者说也叫省长,是赵倜。(本时期官职名称变来变去非常混乱,本小说就不去细究这些细节了,以后省最高长官就叫督军。无关本故事的主线。)   赵倜能答应镇嵩军扩张?   这不太可能吧。   如果赵倜不答应的话,那么这一支镇嵩军,就是私下行动!   想到这里,杨老爷心里略微有了底。   “吕文书,我看你言谈举止,似乎也是读书人,但是你不尊圣贤,更不畏上帝。什么天地不仁,这是歪门邪道。人心比万物都诡诈,坏到极处,谁能识透呢?只有无所不能的上帝!“   说到这里,杨老爷举起胸前挂着的十字架:“尘归尘,土归土,你们从哪里来的,就回到哪里去吧。我杨家沟沐浴在主的光芒下,主的光芒能感召世间万物。阿门!滚蛋!“ 第七章 聪明的脑袋不长毛   孙金贵被家丁押着向城门走去。   他此时的心态,不是憋屈,而是懊恼。   孙金贵后悔了。他本以为杨老爷和霍排长两边不见面,自己在中间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能搞出点事来,可是谁知道人家杨老爷正眼都不瞧自己,一个“滚蛋”就把自己轰出门来了。   别看孙金贵大字不识一个,但是他好听书。   什么《封神演义》,《三国演义》,这些茶馆里面说书人说的评书,孙金贵都快能背出来了。   他觉得自己当不了三国的关羽,可是当个诸葛亮还是绰绰有余的。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自己比起臭皮匠可是强多了。臭皮匠敢在坟里搞三搞四吗?   孙金贵想做乡村诸葛。诸葛亮不是自称乡野村夫吗,他觉得自己就是!   可是梦想总归是梦想。他的如簧之舌还没张开,就被杨老爷给轰出来了。   这不麻烦大了吗。怎么办?   他不由得扭头看看身边的吕阳。   吕阳面上看不出半点情绪,他只是安静的走着,一边走,一边四处打量。   走出了城门,家丁立刻又把城门关上。   俩人又走了短短一段路,这里是个拐角,城上的人和霍排长的人都看不到这块。   吕阳停下脚步,对孙金贵说道:“老孙,你和杨老爷有仇?”   听到这话,孙金贵浑身一哆嗦。   怎么回事?自己一句话没说,他怎么看出来了?   有那么一瞬间,孙金贵差点冲上前去想要掐死吕阳。可是现在的吕阳不是那夜在坟墓里面的时候了。   如今吕阳不但是霍排长眼里红人,关键是他现在正面对着孙金贵,孙金贵看到吕阳的一双眼,那是一双看透一切的眼睛,在吕阳的注视下,孙金贵所有不轨的念头全都烟消云散。   想起吕阳的神秘出现,孙金贵再也生不起杀人的心思,他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什么仇?”   “吕文书,这件事是我的私事,和你无干,你就别打听了。”   “你的私事,如果你能解决,你怎么会把霍排长的军队骗过来?霍排长不知道这里有城墙,可是你肯定知道。”   原来是这样!孙金贵恍然大悟。这小子心思贼啊。   逼不得已,孙金贵就把自己表妹那点事说了出来。   “好,我帮你。”吕阳弄明白孙金贵的情况,心里有了打算。   他是汉朝的人上人,而且时间并不久。   别看现在离汉朝那个时候将近两千年了,可是对于吕阳来说,只是一眨眼的事。   他升仙失败,直接就出现在这里。按照他的意识,前三天他还是大汉贵族呢,三天后,来到莫名其妙的民国,被一个土财主指着鼻子骂,吕阳一时完全接受不了。   更何况他现在急需了解本时空的一切情况,而杨老爷家里的藏书,是他最快掌握目前一切的渠道。他需要那一屋子的书。   得罪了我,还有我要的东西,那你必须死。   对于杀人,吕阳完全没有半点心理负担。他在汉朝时候可不是白面书生。杀人杀猪杀牛羊,他杀的东西多了去了。   现在杀一个土财主,随手的事。   杨老爷完全不知道自己惹了什么人。他哪知道吕阳是来自两千年前的神仙。实际吕阳现在也根本不是神仙,他只是个凡人。肉体凡胎,没有半点法力。   只是吕阳这件事,这个人,还是给杨老爷多少带来点不安的感受。   这感受可以说不全是因为吕阳,更多的是因为城外那一伙镇嵩军。   当今天下,纷乱如麻。杨老爷对未来一直抱着一丝恐惧。   中国如今从天朝上国沦落到人见人踩,连小日本都能踩我们几脚,杨老爷心里是惶恐的。   所以当他接触到十字教之后(书要放到网上,宗教问题是红线,所以很多宗教我就改名,读者知道是什么就好),很快就皈依在十字架之下。   这不但让他精神上似乎得到了一些安慰,更主要的是他切实的获得了有力的支持。   洋人挺他。   接触他的神父,对杨老爷很器重,这样杨老爷的心才能略微安稳。被洋人看重,那在目前的中国就等于多了一张护身符。   只是现在一群大头兵在城外虎视眈眈的,洋神父身在省城,以现在的通讯状态,根本不能立刻取得联系,他还要靠自己。   杨家的家丁有五十来人,各个都有洋枪,子弹足够。   同时山上的土匪也有几十口子,也有枪有刀,从人数上说,杨老爷不但不吃亏,还占有很大优势。而且他还是有城墙守护的一方。   兵法云,十则围之,现在外面只有三十来人,根本不可能强攻他的老窝。   这点又让杨老爷心里再安稳一些。   可是他的内心深处,总是感觉到一丝丝的不安。   杨老爷不知道这种不安来自哪里。他今天只见过两个大头兵,一个看起来就是土包子,乡下人,完全不值一提。   至于另一个!   想到吕阳,杨老爷顿时疑惑起来。镇嵩军的一个小兵,怎么会有如此谈吐。   要知道这些丘八连字都不认识,更别提知道孔圣人说过什么了。   可是那个文书不但知道,而且他还很明白孔夫子说的意思,同时他张嘴就用老子的话来反驳。   这不对劲啊!这起码是秀才的水平。镇嵩军的小兵怎么可能有这高度?   奇怪!   正如这个乱世一般,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就会带来一丝惶恐。   杨老爷一边在胸口画着十字,一边吩咐道:“去,把杨喜给我抓来。老爷今日要纳妾。”   杨喜,正是孙金贵的表妹。她家是杨老爷的佃户,这些年欠杨家的钱越来越多,怎么还都还不起。   杨老爷当然要抓漂亮大闺女抵债。   正巧今天杨老爷的夫人回娘家走亲戚,那就把事办了吧。   只有用新鲜的女人,才能冲淡杨老爷心里那一点点的不安。   孙金贵完全不知道杨老爷已经对自己表妹下手了。他正站在吕阳和霍明升旁边,一边听着吕阳说,一边给敲边鼓。   他越听越心惊。这光头小子,真特娘的厉害呀。   这一张嘴,真是能把死人说活了。 原来他才是当世诸葛!   霍明升也被吕阳忽悠的又怒又喜。   怒的是杨老爷完全看不起镇嵩军,更是看不起自己。他直接让自己带人滚蛋,别在他眼前丢人现眼。   土财主看不起当兵的,这本来就是现在的社会实情,可是被吕阳这样一说,似乎杨老爷专门针对霍明升,年轻的排长怎么能不动怒。   而且吕阳说了,杨老爷让自己滚,正是因为他自己看上了那个墓。墓里有真正的宝贝,值钱。   霍明升在杨老爷看来,是来抢食的,所以赶紧给我滚!   怒火!财富!   打击加诱惑,霍明升火气和欲念顿时都起来了。   霍排长加入军队,就是因为对现在的黑暗的社会,愚昧而落后的中国,发自内心的厌恶,他要救中国!   这是这个时代肯睁眼看社会的青年人普遍的想法。   所以这时候大量的青年人去东洋,去西洋,去世界各地学习洋人先进的东西。   从军报国,就是霍明升的理想。   军人,在霍明升看来是高尚的,是不容亵渎的。   尤其是自己,更不允许被一个土财主亵渎。   更何况墓地里面有宝贝。这都是钱。没有钱,也就没有军队。他这一个排的兄弟都要吃饭。虽然上面也会发点军饷,可是那根本就不够维持的。   霍明升要想把这个排带出点样子,自己得有钱。   这也是他抓孙金贵的原因。   现在孙金贵给自己点出了古墓的位置,如果自己第一次就退缩,这个坏头一开,以后就不好办了。   只是要想去盗墓,必须迈过杨树沟村。   杨树沟村有城墙,城墙上还有扛枪的家丁,人数还不少。   他自己这支小部队,是没有重武器的。没有机枪大炮,也没有炸药,所以要想攻破城墙难度极大。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而且这还不是关键,关键在于杨老爷不是普通人。   他不是土匪,而是士绅。   杨临海,还不是普通士绅,普通士绅哪敢筑城?   他其实是一方的实际掌权者。这样的人,勾连极为复杂。   霍明升只是个小小的排长,别说他现在实力不够,就是他实力够了,能带着大炮来,打破了这个村子,但是如果他杀了杨老爷,这可是捅了马蜂窝,后患无穷呀!   霍明升紧紧皱着眉头,一时有点不知怎么办。   “霍排长,我们打还是走?”现在只有他们三人在,所以吕阳说话也比较直接。   “吕文书,这事不好办呀。打的过打不过另说,就是打的过,我们进了村,如果不杀了杨老爷,就要扣住他。这样我们的人手更加分散,去办事的人就少。就算事后得了宝贝,杨老爷这边也不好善后。”   吕阳听明白了霍明升的意思。他是想要墓里的东西,但是不知道怎么善后,甚至不知道应该怎么行动。   这对吕阳来说毫无难度。   “霍排长,斩草要除根。为什么要抓杨老爷呢?杀了他不是一了百了吗?”   “杀了他?”听到这话,霍明升立刻吃了一惊。他都有点后悔没有早点赶走孙金贵。这种话说出来,听进了孙金贵的耳朵,等于大家都迈上了贼船,想洗白都不好洗了。   万一这个杨老爷真有个三长两短的,孙金贵这么一传,没准都以为是自己杀的!   这个吕文书,也太不懂人情世故了。这话怎么能当着外人说呢。   他哪知道吕阳根本不是不懂人情世故,他是特意如此。   就要当着孙金贵说出这番话,才好逼着霍明升不得不向杀人的方向去想。   “霍排长,现在的局面很清楚。我们来剿匪,剿匪要过杨树沟,不杀杨老爷,我们过不去。如果他死了,我们就能过去了。”   “杀他,事太大了!”霍明升终于吐露了自己的担心。   “霍排长,他死了,是大事,但是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如果这事不是你干的,你又何必担心呢?”   “不是我干的?那是?”   “土匪干的!土匪杀了杨老爷,我们正好再剿了匪。这样我们不但达到了开始的目标,还顺便给杨老爷报了仇!”   听到吕阳这番话,孙金贵忍不住都叫了出来:“高啊!实在是高!”   玛德,这小光头真牛啊!难怪人家说聪明的脑袋不长毛。   瞧人家这脑袋,一根毛都没有,聪明的都掉光了!   就这个办法,别说自己了,就连霍排长都没想到!   高!实在是高! 第八章 夜袭      以孙金贵只会刨坟的头脑,完全想不到这个计划的艰难。   霍明升也认为吕阳的计划太高明了。   他绝没想到吕文书办事如此狠辣,又这么巧妙。在吕阳提出建议之前,霍明升都打算暂时撤回驻地,再作打算。   实际上他对于杨老爷是没什么办法的。   霍明升出身于大家族。他的家族其实就是杨老爷一样的家族,只不过名字换成“霍”。他父亲就是霍老爷,他自己,如果不参军,也是被人称为“二少爷”的。   因此霍明升很了解这个杨老爷背后的能量。如果他不是年轻气盛,如果他再年长七八九十岁,可能头也不回就走了。   这不是现在的他能招惹的势力。   但是现在霍明升才二十出头,正是初生之虎的年纪,杨老爷一个“滚”字,激起了他的斗志。   再加上他有迫切的财务需要,他极为需要墓里面那些宝贝,杨老爷这是断他财路。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霍明升忍不了。   只是如果没有吕文书,他会先退一阵,徐徐想办法,现在有了吕文书,有了这个匪夷所思的计划,那就不用退了。   冒充土匪杀人,事后再杀了土匪,这样一切死无对证,而自己可以获得巨大的利益。   不说别的,就是不刨坟,只把杨老爷家给抄了,那财货可是不比盗墓少。没准还要多得多。   这样的积年老财主,家财万贯都是少说的。起码千万——否则哪需要筑城保护自己?   这个计划,现在吕文书提了出来,意思是很明白,霍明升一下子就理解透彻了。可是很多事属于知易行难。现在的实力对比,霍明升这边不沾半点优势。   相反的,就纸面实力来说,霍明升处在绝对的劣势。   虽然不知道杨老爷手下有多少人多少枪,可是眼前这一道城墙,就足以当千军万马来用。   霍明升哪里想到去剿匪还要攻城呢!哪一家土匪会在自己老窝周围筑城?那还是土匪吗?   镇嵩军这一个排,也就三十人,他们没有任何攻城的器械。   而且现在已经是热兵器时代,古代的那些冲车巢车什么的,早就没有了。现在攻城都是用大炮的。   霍明升可没有大炮。   没有大炮,眼前这座城就好像是铜墙铁壁一样。靠子弹是打不穿的。   吕文书的计划虽然巧妙,可是如果没法执行,那么一切都是水里的月亮。看起来漂亮,却捞不到。   “吕阳,我们进不了城啊。”霍明升这个时候和吕阳的关系很自然的近了一步,他直呼吕阳的名字了。   “现在进不了,晚上可以。”   “夜战?”霍明升听得一脸疑惑。夜里打仗?这个他从来没干过。现在的军队基本没有在夜里打仗的,别说镇嵩军没有,就是北洋军,甚至洋人的军队也不在夜里打仗。   看不见啊!   再说就是夜里打仗,那个城不是还立在眼前吗。我们也一样的进不去。   “明升,你看。” 吕阳也不再和霍排长刻意保持距离,直接叫了他的名字,好拉近距离。   他从随身的背包里面掏出了纸笔和一块轻便的木板。   吕阳把纸铺在木板上,掏出墨盒,用笔沾好了墨汁,飞快的画出了一副地图。   地图很简陋,可是却绝对的清楚直观。   城墙,城门,街道,杨老爷府邸,霍明升和孙金贵一下就看明白了。   孙金贵这才想起来,之前吕阳在城里时候一直东张西望,原来是为了现在这一幅图。   他顿时觉得自己比起吕阳,简直好像傻瓜一样。   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霍明升也满心奇怪。从吕阳提出那个意想不到的计划,到现在画出地图,这都不像一个山沟里面没见过世面的农民能干出来的事。   吕阳到底是什么人?   如果吕阳画的是军事地图,霍明升甚至会以为他上过军校,现在是因为种种原因,执行特殊任务跑到镇嵩军里面来。   可是吕阳画的却不是军事地图,而是他自己创作的风格。很简约,但是不简单。   所有物体都是两三笔就能勾画出本来模样。而且大小比例,距离远近,都不是写意,而是写实。   有了这份地图,对进攻一方太有利了。   可是只有地图还是不行。霍明升面前有个天堑,就是那一道高高的城墙,他上不去啊!   迎着墙上家丁的子弹攻城,有多少人也不够死的。这些兵是霍明升的财富,不能这么随便消耗掉。   而且即便他舍得消耗,玩命让人去攻城,可是他人手太少了。三十个人,加上自己也不够死的。死了也白死,还是进不去。   “明升,我们不能白天攻城,晚上也不行。”城墙太高,他们没有攀登的器械,爬不上去。再说晚上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清楚,走路还勉强可以,爬墙那肯定是找死。   “那怎么办?”   “明升,我有个小小的本事。我这双眼可以夜里看清东西。等到晚上,我悄悄爬上城头,然后从里面打开大门,我们从正门进去。”   “你竟然有这个本事!”   “也没多大用处。”   “吕阳,要真是如此,那这事可就成了。咱们开城了之后,直冲杨家大宅,不留活口!”既然有了解决问题的办法,剩下就看统帅的决心了。   霍明升是不缺决心的。如果没有这点狠劲,他也不会参军,更不会当上镇嵩军的排长。   既然动手,就不留半点情面,全杀光!   “好!排长英明,文书高明!”孙金贵没想到事情兜兜转转,自己的麻烦竟然就这样解决了。   可见老天爷还是有眼啊!   “不能!”吕阳拦住了霍明升,他指着城墙说道:“我只看清楚了城门附近和杨府一进的情况,杨府很大,我们冲进去很吃亏。”   “那你的意思是?”   “扬长避短,我们这样做……”   夜幕降临。   杨府里张灯结彩,杨老爷再次纳妾了。   只是这一次纳妾不同从前。这次的小妾性格太暴烈,寻死觅活不肯从。   这难不倒杨老爷,甚至不用杨老爷出面,他家的丫鬟就把这点事办了。   杨喜双手双脚都被捆的扎扎实实,嘴巴也被堵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再盖上一个红盖头,齐活。   杨老爷的喜事,上下人等都要沾光。这下不但杨府的仆人都聚在一起,就连城头的家丁都有许多跑回来喝喜酒的。   白吃白喝谁不想?   这也恰好无意中给吕阳了一个天大的便宜。今夜城头上的守卫比平日还少了许多。   三五个人扛着枪,在火把下伸着脖子向城里张望。   他们属于倒霉蛋。大家抽签决定谁回去喝酒,谁留下守城。他们是守城的。只是他们人在这里,心早就飞到了杨府。   听说杨老爷那小妾可漂亮了,这老家伙,真是人老心不老。   家丁们一个个都心痒难耐,他们完全没有留意,有两个人趁着夜色爬了上来。   爬墙的正是吕阳和孙金贵。   孙金贵自告奋勇要跟着吕阳一起行动。他现在也算是看明白了。这一场仗打下来,好东西少不了。杨家那是家财万贯,自己要是没有半点表现,凭什么分钱?   他经年累月的盗墓,虽然没有像吕阳拥有一双天生的夜眼,可是他的眼神比别人要强的多。毕竟他总在夜里,还是在坟墓里工作,练也练出来了。   而且吕阳也需要他的协助。现在吕阳法术全无,这一座城墙,换了从前,他抬腿就能迈过去,而现在就不能了。他也要老实的爬上去。   爬上去就需要绳索帮助。这方面孙金贵是行家。老孙出门干活,当然要带齐了工具。绳索是不可或缺的。   老孙和吕阳潜行到城墙之下,没有惊动半个人。   孙金贵掏出绳索,抖手就扔上了城墙。索头是一个圈,正好扣在城垛上。   就这一手,也值得分钱了!   俩人顺着绳索爬上城头,隐身在暗处。   城头上的家丁完全没有发现城上来了外人,他们还一个个伸着脖子望着杨家的灯火。   杨老爷真急性子啊,连白天都不等,半夜就要纳妾!老不正经了!   吕阳和孙金贵悄悄的向家丁接近。   这时候,孙金贵手心里紧张的全是汗。他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这是要杀人啊!明目张胆的杀人,他真没这个胆量。   可是都到了这一步了,他不动手也不行。现在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根本没有退路。   正在孙金贵心里七上八下的时候,吕阳已经动手了。   吕阳可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杀人只是计划中的一步。为了实现最终目标,就要把每一个环节走完。   不杀哨兵,怎么占领城墙。   他眼里根本没有杀人的概念,吕阳只是在做事。   只是现在的吕阳已经成为了一个凡人,他虽然心里平静,但是行动能力和以前完全不能比。   用刀子杀掉一个人之后,另一个哨兵已经警觉了过来。   那哨兵正要大喊报警,这时候孙金贵过来了。他一铲子就削掉了哨兵半个脑袋,眼见着敌人死的不能再死了。   这下还是惊动了剩余哨兵,立刻有人大喊大叫起来。   只是现在是半夜,虽然城头有火把照明,可是哨兵也看的不如白天清楚。   吕阳果断端起毛瑟步枪,三点一线,一枪一个,瞬间就把城墙上的敌人料理干净!   计划是隐秘行动,免得敌人受惊。可是既然隐秘被打破,那就速战速决。   漆黑给了吕阳最好的保护。在夜里,只有他看得到别人,别人看不到他。   吕阳虽然是第一次开枪,但是他有着超强的视觉。他开枪和别人不一样。凡人开枪,是看不到子弹的运动轨迹的。   而吕阳看得到。他甚至可以在开枪前就知道子弹的落点。所以他一出手就是最高明的神枪手水平。   一枪一个,还枪枪爆头。   这把枪跟随霍明升都没有这么强大的表现,现在算是遇到明主了。   吕阳杀光了哨兵,这时候孙金贵已经下到城下,打开了大门,霍明升带着队伍早就隐藏在附近。看到大门一开,他带人立刻冲进了城。   进城之后,队伍没有顺着街道向前杀,而是纷纷上了城墙,枪口向城内,做好了战斗准备。   “吕阳,有你的!这都办成了。”   霍明升来到吕阳身边,心里不禁如开水一般的翻滚。   这是他生平打的最大一仗。这一仗对他意味着什么,霍明升还不是很清楚。   可是他知道,这一次意义不同以往。   之前他是纯粹的打土匪,而这一次,他可是要杀士绅了!   士绅和土匪完全不同。他这次是招惹了自己绝对惹不起的势力。   后果如何,现在霍明升没时间去想。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做了,就做到底。   “弟兄们,这一次给我好好打!吃肉喝汤,就看今夜了!”   “杀!”众人齐声嚎叫。             第九章 破家      霍明升仔细检查过城墙,发现所有哨兵全死了。都是一枪命中眉心。这枪法,看的他直接咂舌。   吕文书到底是个什么人?霍明升感觉到深深的奇怪。   现在不是探究吕阳出身的时候,眼前的大事,是杀光一切杨家人。   杨家沟村是坐落在山谷里,两山夹一沟,村子在一块稍微平坦的坝子上。   这样的地形易守难攻。实际上杨家沟的城墙只有两面,南边一面,北边一面,东西两边是山,不需要筑城——没人上的去。   霍明升按照吕阳事先制定的计划,让手下几个兵换上了家丁的服装,站在火把下对城外开枪。其余人马全隐藏在黑暗中。   吕阳也躲在城垛后面,冷静的望着前方。   对于这一战,吕阳想的可比霍明升和孙金贵多的多。   他来到这个世界,大概弄清楚情况之后,就开始想办法试图回到自己的时代。   回到汉朝,那一定要超越时空。做到这一点,只能收集齐了禹王九鼎才可以。在他自己的时空,吕阳就是集齐了九鼎,才悟出了天道,一步跨越几千年。   要实现这个目标,吕阳必须左手有权,右手有钱。这不但是在民国必须的,就是在任何时空,大丈夫要想成点事,必须如此。   吕阳如今可以说一文不名。要钱没钱,要权没权,要身份都没有一个。好在他发现这个时期社会比较混乱,甚至连自己的汉朝都不如。   这时候没人计较什么身份,他这才能顺利的混了过来。   混是不能一直混下去的。他必须有钱有权,否则怎么去收集九鼎?   汉朝时候,九鼎全被他老师刘歆父子收集齐了,现在斗转星移这么多年,大汉朝都没了,九鼎也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天下这么大,要想实现这个目标,一个穷鬼显然做不到。   要有钱,也要有权。孙金贵和霍明升,就是吕阳选择的两个人,去帮他实现钱和权。   这一仗可以说是投名状!不打这一仗,霍明升和孙金贵,不会真正和自己绑在一辆战车上。   但是这一仗过后,他们再没有脱身的可能。   虽然吕阳来民国时间不长,甚至可以说很短,但是他已经大概了解了这个时代的社会阶层情况。毕竟民国也是皇权时代的延续,和大汉朝有区别,也有继承。   霍明升和孙金贵杀了杨老爷,就是惹了他们惹不起的势力,后患无穷。他们要想避免悲惨的下场,只有一条路走到黑。   他们只有跟着自己,越跑越远才能越好。否则他们根本活不下去。   吕阳的这些想法,霍明升和孙金贵完全不知道。   他们如今全趴在城垛后面,紧张的盯着眼前那条街道。   这是杨家沟村主要的一条路,一头是杨老爷宅邸,一头就是城门。按照吕阳的计划,镇嵩军的士兵伪装成家丁胡乱放枪,这样必然会把杨老爷看家护院的家丁全招过来。   城门前已经点起了火把,照亮了这条街道。因为城上也有火把,所以城门前的这条火把街道不算突兀。否则大半夜的点亮街道干嘛?   而且这时候枪声乱响,那些赶过来的家丁,没有时间注意这个细节,反倒是因为有光亮,他们能跑的更快一些。   这一处地方,就是吕阳设下的战场。   霍明升整整一个排的人隐藏在城墙上,他们居高临下占据着绝对优势,而且是从暗处向明处开枪,可以说占尽了便宜。   这样即便他们只有三十个人,也可以打败六十甚至一百多人。   这个数目已经是霍明升估计的极限了。杨老爷再有钱,也不可能养一百多家丁。那不是看家护院,那是要扯旗造反了。   三十人对几十人,居高临下,暗处打明处,霍明升还是非常有信心赢下这一仗。   果然,这边城墙上枪声一响,杨老爷就被惊动了。   杨家府邸里面,杨老爷刚准备拜堂,鞭炮还没响,枪先响了。   杨老爷被吓得一激灵。怎么着?这群兵痞还真干来打自己?你们不要命了吗?连我的地盘都敢动?   他是历练过官场的人,对这样的紧急情况,多少有点定力,还没慌了神。   但是他可没带过兵,打过仗。现在枪声一起,他第一想到的就是城门别丢了。   城墙意味着安全,这是他几十年来的固有思维了。有城墙,自己就没事,没了城墙,那自己就离死不远了。   “快去,快去,都给我上城去守着。”杨老爷大声的命令着。   所有家丁哪还敢多待,他们一个个提着枪就向城门那边冲。   很快,城墙就在眼前了。还好,城门是闭着的,这说明城没有丢。城墙上还有自己的同伴在,好,那就赶紧冲上城头防御吧。   这些人听着枪声紧急,一个个都加快了步伐,生怕晚一步城头失守。   就这样,几十口子全部拥挤到了城门前这一段明亮的街道上。   “打!”霍明升一声令下,全排顿时一起开火。   城下的人员太密集了,而且距离也太近,一阵排枪下去,多一半人都倒在了地上。   这帮家丁也就五十来个人,这是杨老爷的全体手下了。第一轮开火就死伤一多半。   枪声一响,镇嵩军更没人再犹豫。这个时候每个士兵都很清楚他们在干什么。这些人不死,自己麻烦就大了。   你们全得死。   在这个念头的支配下,再加上他们占有绝对的地理环境优势,可以说毫无危险。只有他们打人,地下的家丁连发生了什么事都弄不明白,更别提开火还击了。   很多人还以为城头上是自己人。   有心打无心,有准备打无准备,杨老爷的家丁几乎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全倒在了血泊中。   有些机灵鬼,枪声一起就向两边房屋暗处躲。可是他们绝对想不到,城墙上有一位来自两千年前的怪物。他别的本事没有,就是眼神好。   夜色对吕阳没有任何阻隔。他一枪一个,专门收拾这些机灵的家丁。   一分钟之后,枪声停止。这不算战争的战争,结束了。   霍明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能打出这么一个漂亮仗。   以前他打土匪时候,每一次都和追兔子一样,土匪跑,他们追。被追上就算土匪倒霉,追不上是他们幸运。   那样的战争连打猎都不如。   今夜这场战争,似乎在霍明升眼前开了一个窗户。他突然发现原来战争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样子,更不是自己见识过的样子。   别看这是一场打家丁的小仗,可是这才是战争应该的模样。从战前计划,到战争实施,充满了巧妙和坚决。   吕文书不但算无遗策,而且执行能力超级强大。可以说他一个人一杆枪就主导了这场战争。   那么这位光头小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呢?   “明升,可以继续行动了。”   这时候可不是探究问题的时候,杨家大宅就在眼前,那才是目标。   吕阳非常迫切的需要看到那些书籍。   霍明升更着急,他要赶紧抓到正主,也就是杨老爷,否则后患无穷。   “弟兄们,给我冲!”   士兵早就等着排长下令了。他们干嘛打这一仗?不就是为了杨老爷那些钱吗。   这下无需鼓动,大家拼了命的向前冲。他们都看的明白,杨家像样的武装全死在这里了,那么杨家现在就是一座没有保护的金山。先到先得呀!   三十多人仿佛发疯的鸭子一样,直冲杨老爷的大宅。   宅子里面还有几个零星护院的家丁,他们听到排枪的声音,已经上了墙头准备守护宅院。   这些人自以为隐蔽,可是他们却没想到对面有个吕阳。   吕阳冲在最前面,一边冲,一边留意四周的情况。   当家丁把枪口指向吕阳的时候,吕阳已经抢先开枪。一枪一个,消灭了最后的残余力量。   这下杨家彻底的不设防了。   三十多人一拥而入,整个杨府瞬间变成了地狱一般。   要想约束这帮人不作乱,别说吕阳做不到,就是霍明升也做不到。   打杨老爷不就是为了发财吗?如果不让弟兄们抢钱抢东西,谁给你干?   吕阳跑的最快,他直奔早上那个会客室。   这个地方根本没人来。会客的地方哪有钱藏着。   就连霍明升都没来这里,他也着急要钱。先找到杨老爷存钱的地方才要紧。   吕阳一个人来到了会客室。这里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太好了。   吕阳立刻来到书架前。虽然房间里面没有灯火,可是夜晚对他来说根本不成问题。   一本本的书,就好像这个世界,整齐的摆在了吕阳眼前。   他飞快的拿起一本书,只看了一眼,就感觉到那些文字仿佛活了一般,争先恐后的飞入了自己的脑海。   咦!这真是奇怪,自己还有这个能力?   那些文字进入脑海之后,就好像刻在石碑上的碑文,牢牢的固定在吕阳的脑海中,他不但记得住,而且完全能理解。   吕阳大喜。他本来还担心这么多书,自己应该怎么搬走才不惹人注目。他看得出来,现在的这群官兵,没有人喜欢看书。自己要让他们放下金银财宝去为自己搬书,那肯定没人干。   现在好了。   吕阳拿起一本书,碾着书页,手指翻动,只几秒钟的时间,一本书的内容全被他看到了脑海中。   五秒钟!吕阳对现在的计时制度也有了概念。秒,分,时。五秒一本。   吕阳当即改变了之前的策略,不搬书了,直接看。   就在镇嵩军大肆抢劫的过程中,吕阳独自一人沉浸在了书籍的世界中。   渐渐的,他对于自己飞升之后的历史,有了一个详细的了解。   唐宋元明清,不再是简单的几个字,而是一群群的人,一桩桩的事。   那段对吕阳来说是空白的时间段,一点一滴被补全了。   “吕阳,你怎么在这里。我正找你呢。”霍明升这时候举着火把跑了进来。 第十章 杨喜被救      “什么事?”吕阳此刻正好看完最后一本书最后一页。   他一边在心里飞快的消化着一屋子书的内容,一边望向霍明升。   “你出来看看。”霍明升拉着吕阳来到屋外。   这时候的杨府,已经变成了真正的人间地狱。虽然兵丁没有放火烧屋,但是人却不能放过。   乌黑的夜晚,火把的映射下,吕阳眼前到处都是死人。   这一场仗对于霍明升来说完全是意外的,是突发的,甚至连战斗计划都不是他提出来的。   他是被动的被裹挟着,打了这么漂亮的一仗。   也因为他没有心理准备,所以除了抢钱之外,他根本就没有后续计划。   这些士兵想法就简单多了。我们抢了人家,自然就不能留活口。更加上他们刚在城头打了一仗,那一仗打的痛快,自己人没有半点损失,敌人全部被打死了。   时间这么短,他们还没打过瘾,只是刚刚把杀意勾了起来,所以一到杨府,他们就大开杀戒。   霍明升一心找杨老爷藏钱的地方,等他找到之后,发现府里已经几乎没有活人了。   这下就算是霍明升也有点心里忐忑起来。   他大小也打过十几仗,可是那么多仗,加在一起,也没有今天一晚上死的人多。而且杨府里面大部分都是丫鬟仆人,没有拿枪的。   这些人也无一例外全被杀了。   可以说杨府如今是血流成河,遍地尸体。尤其是在夜里的火光照耀下,更显得恐怖异常。   霍明升都有点不忍心看。   他要找吕阳商量商量接下来怎么办,可是让他意外的是,吕阳面对眼前场面没有半点恐惧或者激动的表情。   这……   霍明升有点迷糊了。   吕阳只是个乡下小子,他面对这么多死人,怎么一点不害怕呢?   这可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做的到的。   他哪里知道吕阳真正的出身。吕阳身处汉朝,身为贵族,死人对他来说真不算什么。为了帮助吕阳历练,刘歆曾经带吕阳亲自去过战场,冷兵器时候的战争,尸体比现在还恐怖的多。   吕阳早见怪不怪了。   这种发自本身的气质,即使吕阳想要故意隐藏,也不是时刻都能注意到。尤其现在他心里一多半心思在研究刚看到的那些书籍,只有一小部分心思放在眼前,他更是显露出了本性。   “杨老爷死了吗?”吕阳根本不提死人的事,他直接问核心关键。   “跑了!可恨!”霍明升已经找遍了杨府,都没发现杨临海的尸体,人也不见。   “跑了?”   “听杨家的仆人说,枪一响他就跑了。向山上逃了。”   “那里不是土匪的老窝吗?”   “是啊!”霍明升一直心里不安定,想不明白事请,现在被吕阳一点,他突然意识到了问题:“吕阳,你意思是杨老爷去投土匪了?”   “也许土匪窝就是他第二个家。”   “有这个可能。”霍明升意识到吕阳说的大有可能。   以杨老爷的实力,如果没有他点头,怎么可能卧榻之侧藏着一窝土匪。这一定是他养的!   “那怎么办?”   这样一来,事情就和霍明升想的不同了。本来土匪是被动的,是被他打的,所以他能稳稳的留在杨府抢钱。可是如果杨老爷真跑去土匪那里,他就可以带着土匪打过来,自己就变被动了。   时间不在自己这边!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打夜战。”吕阳立刻给霍明升先吃了个定心丸。   霍明升恍然!对啊,自己也是傻了。如果不是今次有吕阳,他也不会打夜战。   晚上什么都看不到,怎么打?土匪也是人,他们没长夜眼。这么说现在暂时还是安全的。   “守住对面的城墙,起码今夜是无恙的。”   “好。”霍明升立刻就行动。他召唤过来一个班,命令马上出发,上城墙防守。   这拨人去了之后,霍明升心里略微安定下来。   他要继续和吕阳讨论接下来的行动,这时候突然后院大乱。喊叫声直冲霍明升的耳朵。   怎么回事?   俩人连忙来到后院,却见孙金贵挡在一个人的身前,手里提着一把刀,正和霍明升的手下对峙。   “什么情况?”   “排长,姓孙的不让我们杀了这女的。这女的是杨老爷的小妾。”   “吕文书,霍排长,这是我表妹杨喜,她还没和杨老爷拜堂呢,她不是杨老爷的人。”   原来是这样。   霍排长的人要杀光一切杨家人,杨喜在杨家大宅,还穿的一身新娘子衣服,显然是杨老爷的女人,应该杀!   可是这女人又恰好是孙金贵的表妹,孙金贵当然不能让他们杀了自己表妹。   两边一时僵持在这里。   孙金贵看吕阳和霍排长到了,心里多少有了点底,他连忙又说道:“吕文书,霍排长,我表妹是被杨老爷抓来的,我表姨,就是我表妹的娘,今天刚被杨老爷杀了。我表妹和姓杨的有不共戴天之仇,她绝不可能是杨老爷的人,求大人留我表妹一条命。”   霍排长这些人最担心的是留下活口。如果有活口,自己的抢劫行为就可能被暴露出来。   只有死人才不会告状,所以他们才要杀光。   实际上霍明升隐隐的也是这个心思,否则他手下杀第一个人的时候他就阻止了。   上官不阻止,那就是默许,这些士兵才敢大开杀戒。   现在多了一个杨喜,杨老爷未过门的小妾,按照霍排长一系的意思,是应该杀掉。   她是杨老爷的小妾,比丫鬟和仆人更亲近杨老爷——不是一个地位,不杀怎么行?万一她要为杨老爷报仇呢?那是她男人。   孙金贵就怕大家这么想,所以赶紧说清楚,杨喜还没过门,不是杨老爷的女人,而且她娘还是被杨老爷刚杀的,这是杀娘之仇!大仇!   吕阳对多杀一个人,少杀一个人,根本没任何感觉。他现在正认真的思考接下来的行动。   霍明升有点不忍心了。今夜死的人够多了。上上下下加起来,足有一百多口子。   他一个排才三十个人,这些人跟着自己打了这么多仗,都没杀够十个人,今夜算是都化身屠夫了。   他们每个人平均都背了三条人命。   唉,就留这可怜的女人一条命吧。   何况孙金贵自己还要用他。   “留她一条命。不过,孙金贵,你给我看好了你表妹,绝不能让她跑了。”   “排长放心,我表妹哪也不去,就跟着我。”   杨喜躲在孙金贵的身后,听到自己这条命被保下了,她不由得偷偷探出头来,越过表哥的肩膀望向霍明升。   就是这个男人,救了自己。如果不是她,自己今夜就得死在这里。   这男人不但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还帮自己报了大仇。   杨临海抢人的时候,杨喜的娘拼命阻拦,结果就被杨家的家丁一刀捅死了。   杨喜哪能不想报仇。可是她一个弱女子,怎么有能力对付杨老爷呢?   她本想着趁着新婚夜入洞房的时候,杀了杨老爷,可是没想到都没等到入洞房,杨家就遭了大难。   从上到下,鸡犬不留。   这是哪里的英雄好汉?   当时那些兵要杀她时候,杨喜已经心里麻木了。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是她一辈子都没经历过得,她有点被吓傻了,又吓呆了。   直到霍明升一句话,保住了她的命,杨喜的心才渐渐活了过来。   从这一刻起,她记住了这个男人。   霍明升安顿好孙金贵俩人,然后命令士兵彻底搜刮杨府,绝不能漏过半点财宝。   杨老爷这样的土豪,家里藏钱的地方一定不少,可别被忽略了过去。   不知哪间房里的自鸣钟传来了整点的敲击声,半夜十二点了。   过了这一刻,就是新的一天了。怎么办?   霍明升拉着吕阳又回到了小客厅。这是府里唯一干净的地方了。这里没钱,也没死人,所以没被弄的乌烟瘴气乱七八糟。   勤务兵点燃了蜡烛,退了出去,顺手为两人还关上了门。   勤务兵都是有眼力见的机灵鬼,他知道排长要和文书单独谈话。   他知道全排的命现在完全攥在了这俩人手里。别看吕文书是刚来队里不久,可勤务兵知道,这个人已经超越所有弟兄,成了排长真正的心腹。   这一场仗就是吕文书安排的,大家发财,也全是吕文书给的。   发财之后能不能还留着脑袋,也得看吕文书的。   这一次他们可是发了横财了!   霍明升现在单独面对吕阳,也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   他一拍桌子,兴奋的说道:“吕阳,你知道这杨老头有多少钱?”   “多少?”   “说出来别吓着你。现在我们找到大洋,一百万,烟土,两千斤,地契,三千亩,珠宝首饰什么无数。”   “不少。”吕阳平静的点点头。   霍明升诧异了。   咦,不对啊。你小子来我们这,不就是因为穷的吃不上饭吗。你都穷的要去偷老祖宗的坟了,怎么我们现在有了这么多钱,你一点不激动?   难道你的身世是伪造的?   你根本不穷?   吕阳立刻就看出了霍明升的疑惑,他也意识到自己的表现有点太不对头。   “明升,其实我是道门中人,道门中人,对世俗的黄白之物不是很介意。”   “那你说你去你祖宗坟墓……”   “那的确是我祖宗坟墓,不过我不是去找古董换大洋,我是去寻一样家传的宝贝。”   “噢,原来你是修道的。那你师父是?”   “我师父已经尸解了。就是坐化登仙了。”   霍明升明白了,原来吕阳的师父也死了。   合着他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还没师父。妥妥的孤儿。   “那你找到那样宝贝了吗?”   “没有。我的情况你当时都看到,那墓里没有我要的东西。”   “你要什么?”   “我要找一尊古鼎,这对我修道有大用。”吕阳决定实话实说。霍明升不是傻瓜,自己如果什么都骗他,早晚会露馅。   只是吕阳的实话,在霍明升听来,却完全不知道吕阳真正的意思。   现在这个时代,洋枪洋炮称雄,和尚道士,画符抓鬼卖大力丸,全是笑话一样。   你们那么牛,怎么一枪就死呢?你的刀枪不入的法术呢?   霍明升从来不信和尚道士的话。如果这话是别人说的,他敢抽对面一个大嘴巴。   忽悠到我这里来了。   可是吕阳说的话,他却有点将信将疑。因为吕阳今夜的表现太出乎他意料了。   自从吕阳进入杨家沟之后,他就似乎变了一个人。今夜所有的行动,霍明升仔细想来,竟然都是吕阳推动的。   一个看似固若金汤的小城池,被吕阳不费吹灰之力给破了。   一个家财万贯富甲一方的土豪势力,被吕阳连根给拔了。   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啊!   这样的人,绝不是一般人,所以吕阳说他是道门中人,反倒让霍明升心里踏实下来。   如果他不是道门中人,真是山沟里面没见过世面的穷小子出身,那吕阳岂不就是妖怪!一个穷小子怎么能翻云覆雨这般能耐。   霍明升也是读过书的,虽然认字不多,但是听的故事不少。   《封神演义》,《三国演义》这样的评书他也是爱听。   因为有这样的传统文化打底,所以当吕阳说自己是道门中人之后,霍明升竟然意外的接受了这个说辞。   这样才对!   “吕阳,那你有道号吗?”   “我道号纯阳。”   “什么?你道号纯阳,那你是吕纯阳?吕洞宾?”   吕洞宾乃是八仙之一,在民间赫赫有名。吕洞宾本名吕纯阳,现在霍明升听吕阳说自己道号纯阳,顿时吓了一跳。   难道是吕阳是八仙下凡?自己遇到神仙了。   吕阳根本没有道号,他生活在大汉朝,那时候还没这号哪号的。比如道家始祖老子,他有道号吗?没有。   刚才吕阳只是随口一说。因为吕阳要回到汉朝复活自己的老爹,等于是让死人还阳,既然霍明升这样问,所以吕阳随手给自己起了这么一个道号:纯阳。   他刚才没有意识到吕纯阳乃是八仙之一。   八仙的故事,汉朝是没有的,这要到宋时候才逐渐出现。   吕阳刚才生吞了太多书籍,他现在还没彻底整理完成,一时没有意识到自己和那位八仙重名了。   当他意识到这点时候,也不能退回去了。   “明升,吕神仙那是真仙,我只是个小学徒,小道士。这个名字是师父起的,我也不敢推辞。”   “你师父是谁?不是钟离权吧?”钟离权正是八仙故事中吕洞宾的师父。   “当然不是,我师父道号山海。”   吕阳的师父是刘歆,刘歆编著有《山海经》,所以吕阳就给自己杜撰了这么一个师父。   “想来山海道士真乃是高人呀,才能教出你这样的徒弟。”   “明升,咱们别说过去了,赶紧想想以后吧。”吕阳可不想和霍明升在自己的身世上纠缠不休。   他这样一说,霍明升也清醒了过来。   现在哪有时间聊那些,明天怎么样还不知道呢。   如今生死交关时刻,必须打起十万分精神应对。   “你说怎么办?”   “两条路。”   “两条路?”   “一条上天,一条入地。”   “上天入地?”   “上天难,入地易。”   “先说容易的。”   “好。今日我们洗了杨府,这些财货不在少数,即使兄弟们三十人分,每人也都能安稳的过一辈子。要入地,大家就分了这笔钱,隐姓埋名过下去,什么事都没有了。”   “这就是入地,那上天呢?”   “上天就难了。明升,常言说的好,财帛动人心。你得了这么多财货,如果还把自己摆在明面上,你可就是靶子。不说现在杨老爷没死,就是他死了,你的身边,你的上官,能对你手里这笔钱不眼红吗?关键是谁都不知道你今夜得了多少,你就是全送出去,人家也会怀疑你吞下大半。”   “是啊!”霍明升这时候也想到了这点。   入地容易,拿钱就跑,从此脱离军队,回到老家,依托着霍家的家族势力,就是刘镇华也未必奈何的了自己。   可是回去家乡,就违背了霍明升的理想。   如今之中国,正在黑暗的谷底,作为一个有着强烈民族自尊心的年轻人,霍明升立誓要救国图强。   正因为如此,他才加入了军队,试图以武力报国。现在有了一笔外财,就退回家乡?这绝不是霍明升能答应的。   可是吕阳说的对,这件事如果暴露了——可以说一定会暴露,只是早晚的事,自己在镇嵩军中就很难立足了。   那还怎么上天?   “明升,你是排长,连长都可以欺负你,更不用说更高的长官了。可是如果你就是天,那就没人能欺负你。上天,是一条艰难的路,却是一条生路。”   “上天求生?”霍明升陷入了沉思。自己行吗? 第十一章 杨树峰土匪      杨树沟的顶端是杨树峰,杨老爷在管家的搀扶下,呼哧带喘的总算爬上了杨树峰。他多贼呀,一看势头不好,丢下一切就跑。这才逃出了一条性命。   只是杨老爷岁数大了,身子骨不如当年,这又是逃难一样的走夜路,没个轿子可以坐,再加上山路崎岖,这一番经历险些把他累死。   一到土匪窝,杨老爷立刻瘫软如泥。   杨树峰上的这窝土匪,赶紧叫来了他们的大当家。   大当家一看杨老爷这样,连忙抢上前来。   “姐夫,这是咋回事?大半夜的你怎么一个人上山了?”杨树峰土匪的大当家不是别人,正是杨临海的小舅子。   杨老爷虽然年岁大,可是他媳妇岁数并不大,今年还不到四十,也就三十出头。杨老爷最古老的原配早就去世了,这一任原配已经不知是第几任了。   杨树峰土匪的大当家是杨老爷的内弟,张彪。他是杨老爷媳妇张娟的亲弟弟,今年才二十五岁。因为他长的高鼻深目,而且一头黄发,好像洋鬼子一般,所以他有个绰号:假洋人。   他长的这样,他姐姐张娟自然也是有着一张漂亮的脸蛋,所以深得杨老爷宠信——要不怎么扶正做了大夫人呢。   假洋人带着这伙土匪,是杨老爷的左膀右臂,这一片地方的安宁,一来靠杨老爷的家丁维持,二来就是靠假洋人这伙土匪了。   他们不全是抢老百姓,也打别的土匪。   如今世道混乱,流寇遍地。有外来土匪闯进杨树沟这片地方,假洋人就会出手。   这几年来,假洋人日子过得舒服极了。有这么一个姐夫罩着,他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杀人放火随便干,啥事没有。   而且杨老爷和洋人关系很好,上海时鲜的洋货,杨老爷总能尽快的弄到。这样一来假洋人也跟着享受到真洋人才有的好东西。   怀表,自鸣钟,洋蜡,洋火——就是火柴,洋枪洋子弹,洋布洋米洋面,他就差一个洋女人给他暖床了。   日子过得好好的,怎么今天大半夜的,姐夫仓皇跑到自己这里了?姐夫家里出什么事了?姐姐呢?   杨老爷不亏是经过大场面的人。他喝了一口热咖啡,调匀了气息,摆摆手说道:“你姐姐没事,她今天回县里娘家去了。咱家是遭了土匪了。”   “土匪?”听到姐姐没事,假洋人放下心来。他们姐弟俩感情很深厚,要是姐姐出了事,假洋人马上就得炸锅。   既然姐姐没事,假洋人心思就平定了。他听杨老爷说家里遭了土匪,一时有点糊涂。   杨树沟最近没有远道的土匪过来呀!如果有,自己应该早收到了风。   哪里来的土匪?而且土匪怎么敢打杨树沟村?这村子可是有城墙的。   “不是土匪,可比土匪还土匪。是镇嵩军。”杨老爷简单却明了的把事情说了一遍,假洋人一听就跳起来了。   什么,官军敢抄姐夫的家,这世上还有王法吗?   你们是官军,是保护我姐夫的,怎么正事不做,竟敢做杀头造反的买卖!   知道我姐夫是什么人吗?前清的举人,过去的县太爷,现如今的豪绅。   你们知道我姐姐什么人吗?县长的外甥女,县长,是我姐夫的舅老丈人。   你们这帮兵痞,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抢我姐夫家。   “弟兄们,抄家伙,跟我杀下去。”   假洋人立刻就要行动。   杨老爷拦住了他:“张彪啊,这大半夜的,你怎么打?再说前面有城墙挡着,你能打的进去?”   假洋人不糊涂。他刚是被气糊涂了,现在听姐夫这么一说,张彪也明白过来。   这仗是没法打。别说现在是半夜三更,就是白天,他也打不上那道城墙。   “那怎么办?”   “让我歇息一晚,明天你陪我去县上,找到你姐姐,咱们一起去见县长。”   “好,就按姐夫的办。”   张彪看着姐夫狼狈的样子,多少还是有点心疼。不过他更心疼的是姐夫家里的万贯家财。   杨老爷没有后代,他又这大岁数了,眼见着有今没明的。一旦杨老爷归天,那些东西全是姐姐的,也就是他的。   而且杨老爷家里藏得可不都是杨老爷这么多年刮下的钱财,还有好多东西,是张彪抢来寄放在杨老爷家里的。   那是自己的钱,绝不能便宜了官兵。   “霍明升!好,老子记住你了!”   张彪牢牢的记住了霍排长的名字。   你怎么抢的,就怎么给我吐出来。吐出来还不算完,血债血偿,假洋人要亲手摘下霍明升的人头!   霍明升自然不肯乖乖的把大好头颅交给一个土匪。   他点燃了蜡烛,勤务兵端来了大鱼大肉,摆满了一桌子。这都托了杨老爷的福,杨家大宅里什么都有,霍明升这一个排的人折腾多半夜,又累又饿,正好大吃大喝一顿。   “吕阳,我选登天之路。”霍明升举起酒杯,和吕阳碰了一下。   酒杯里面装的不是酒,只是简单的白水。   这让吕阳对霍明升高看了一眼。事成之后,不放纵自己,这样的品质很难得。   “只是登天之路难呀。”霍明升放下酒杯说道:“吕阳,你知道我们镇嵩军吗?”   “听说过。”   “如今天下,袁项城当为第一。”霍明升拿定主意之后,开始对着吕阳侃侃而谈。   吕阳今夜的行为,不但赢得了霍明升的信任,更是赢得了霍明升的尊重。   好在吕阳已经完全消化了那些书籍所记载的历史和现状,现在听霍明升谈话才不至于听天书一般。   他知道霍明升说的这个袁项城,就是现在的大总统袁世凯。   “袁项城之所以能当上大总统,是因为他手里有一支精兵。北洋新军,是袁项城在小站练出来的。那是他真正的依靠。我们镇嵩军属于后娘养的,根本靠不上去。”   这些情况吕阳如今全知道,他点了点头。   “刘司令,就是刘镇华,镇嵩军的头,一心想靠上大总统。现如今的中国,只有大总统才能成事,南方那些人,靠不住。”   吕阳又点点头。他对当前世界只是了解大概,再到具体的情况,就不是很清楚了。他只能听,不发言。   “你给我两条路,入地我绝不选,我要上天。可是你看看哥哥我,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排长。排长上面有连长,连长上面有营长。镇嵩军三标一营,我就是个兵头将尾,什么都不是。”   这时候的军队编制非常混乱。清朝消亡,民国才建立,旧的军队编制还有影子,新的编制也没普及,所以这时候军队里面又有西式军队的连排班长,也有清朝军队的管带把总等等职位。   但是不管按新的还是旧的算,霍明升这个排长,的确是层级很低。   如果霍明升不是大家族出身,他绝没有这个觉悟,竟然敢妄想那么大。   换了别人,早分钱跑路了。当兵不就是为了吃饭发财吗。   “上天之前,我先要自保。杨家这笔财富不在少数,不管杀不杀杨老爷,都会被人惦记上。我看刘司令都不会轻易放过我。”   “那怎么办?”吕阳静静的问道。   “呵呵,纯阳道长,这可就靠你了!”   “靠我?”   “对。哥哥我看你身份不凡,是个博古通今的人。你知道刘司令为什么要我去盗墓吗?”   “为什么?”   “因为他要巴结袁项城。”   “巴结袁项城和盗墓有什么关联?”   “其中关系巨大。吕阳,我接下来说的可是绝密,出我口,入你耳,切莫为外人道来。“   “好。“   “袁项城他想当皇帝!“   霍明升这句话一出口,本以为会惊得吕阳跳起来。可是哪成想吕阳只是又点了点头。   怎么?难道你不吃惊?你不发火?   霍明升感觉非常奇怪!   因为当今中国之衰败,可以说所有国人都认为是满清的错。是他们的无能造成了国人的苦难。   再归根结底,中国人一致认为,是皇权社会过时了。是皇帝阻止了中国的前进。   所以辛亥革命一声枪响,满清被打没了,中国进入了民国时代。   那么民国绝不可能再倒退到皇朝时代。袁世凯想复辟,想称帝,国人绝不会答应。   霍明升自己就不答应。他以为吕阳这样见识卓绝的人物,也会和自己一样的气愤。可是哪成想吕阳毫无反应。   这是当然的。吕阳才从汉朝跑到民国,他对于皇权并不抗拒。袁世凯想当就当呗,只要你有那个能力。   汉取代秦,汉高祖刘邦不过是一个亭长。天下本无主,有德者居之。   看到霍明升的疑惑,吕阳开口道:“明升,我就是个小道士,大总统要当皇帝,哪里轮的到我说话。“   霍明升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于是他继续说道:“当今天下人皆曰不可!谁都反对他当皇帝,可是刘司令不反对。他不但不反对,而且还要劝进!“   说到这里,霍明升眼里闪过一丝无奈。   他从军的目的是救国,可是这支军队的最高统帅却支持袁世凯当皇帝,这是巨大的倒退,霍明升真是感觉到无力抗拒。   这也是他选择了吕阳给的生天之路的根本原因。   霍明升对镇嵩军失望了。   “刘镇华支持袁项城当皇帝,像他这样的人不少,可以说很多。袁项城的手下大部分都支持他当皇帝。刘镇华要想超过那些人,得弄点新鲜玩意。他命令我们去盗墓,一来是找钱,二来,是一个绝密任务。他要找传国玉玺!“   “传国玉玺!“吕阳听到这里,多少有点动容。   传国玉玺就是秦朝留下那块和氏璧。这块和氏璧乃是世界上真正的宝物。王莽就是凭借传国玉玺穿越而来。   世上唯一能抗衡传国玉玺的,只有禹王九鼎。   这两样本都是吕阳的目标,只是他认为玉玺太过难寻,还是从九鼎入手比较好。   而且他羽化之路,走的就是九鼎的路线,玉玺一直被王莽把持,吕阳从没拿到手过,所以吕阳来到民国,计划就是从九鼎入手。   但是现在突然从霍明升嘴里听到传国玉玺的名字,吕阳还是吃了一惊。   怎么,刘镇华要找玉玺,他知道玉玺的真正神奇之处吗?   那可绝不是一个玉做的印章!   “对,就是玉玺!传国玉玺自从宋朝之后就不见了踪影,刘司令想着,没准玉玺被埋在哪座古墓里,所以他才让手下大肆盗墓,悄悄寻找。玉玺是皇权的象征。如果刘司令拿到玉玺献给袁项城,这比什么劝进都有用!这说明袁项城是天命所归的真天子!刘镇华想用玉玺做从龙之资!“   “那这和你的升天之路……“   “关系太大了!我就要靠着玉玺活下来。“霍明升说到这里,脸上露出狡猾的笑容:”杨家财富再多,比起玉玺来也一钱不值。我可以放出风声,说寻到了玉玺的消息。这样刘镇华肯定一时半会不敢动我。咱们先寻得片刻的喘息机会,再作打算。“   “妙计!“吕阳听到这里,对霍明升顿时刮目相看。   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啊!自己只是给他提了两个方向,可是真正走下去,要靠他自己的本事。   霍明升果然不是常人。短短时间内,就给他想出了办法。   按照他的计划,应该是能把这件事拖延过去。看来自己运气不差,来到陌生的世界,一下子就遇到了人才。   “纯阳道长,玉玺的事,就着落在你身上了!“   “我?“吕阳有点糊涂,又有点警惕。难道他看穿了自己的真正身份,要不怎么这么说话?   “道长,玉玺长啥样,谁知道啊?我肯定不知道,但是你可能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吕阳这时候更加警惕。   “道长,你的言谈举止,还有那一笔好字,还不够明白吗!你是读书识字的大才。不说读书破万卷,那也起码几千卷吧。你一进这里就扎进书堆里不出来,大洋烟土全不放在你眼里,如今天下除了你,还有这样的人吗?哈哈。你看过的那么多书里,没有一本提到过玉玺吗?没有玉玺的图吗?就算是没有,那么你都不知道,世上还有谁知道玉玺长什么样?你给咱画一个假的不就完了吗。“   ……   吕阳万万想不到霍明升打的是这个主意。   还别说,他真是歪打正着了!   这世界上如果有一个人真知道玉玺的样子,那只有自己! 第十二章 东西南北的选择      吕阳从两千年前跑到现在这个民国时候,还活着,肯定有用。   但是有的时候,死人比活人还有用。   霍明升之前没有预料到杨家有这么多钱。现在骤然得了这笔外财,他没了盗墓的心,更没了打土匪的心。   现在他还怕土匪过来打他呢。为了洗白自己的行为,霍明升命令手下两个班的人带着全部财货趁天没亮先出城,剩下一个班的人脱下军装,换上便服,再蒙上脸。   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这些人又是放枪,又是叫喊,冒充土匪在村里折腾个遍,临走前再放了一把火,把杨府烧了个干净。   完事之后,他们立刻去追赶大部队。   这次打劫收获太丰厚了,这些士兵一个个嘴巴都笑的合不拢,就连走路都轻快了不只一分。   虽然现在他们肩扛手提着大量的财货,还赶着十几辆大车,可是每个人都好像凭空多了十分的力气。   很快的,他们走到了来时打野兔那个地方。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非常的僻静,正好休整。   从杨府里面,士兵们带出来了大量的食材。大米白面,腊肉咸鱼,甚至还有活的鸡鸭和牲口。   三十多人的队伍,加入了这些牲畜之后,浩浩荡荡的很有一股气势。   霍明升望着自己这群乐翻了天的手下,心里着实有点担心。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走到了这个地步。本来他只想抓住孙金贵,去挖几座古墓,弄点古董换点大洋,好维持住自己这支小小的部队,可是哪成想一不留神,自己好像回不去了。   杨老爷不是一般人,自己把他家给抄了,他能不疯了一样找自己报仇吗。   自己满打满算可就这三十个兵。这点力量跟没有一样。   好在他还有一个贵人——吕阳。   除此之外,他的队伍里面还多了一个人。杨喜。   孙金贵要走,杨喜自然也不能留下。   这丫头伶俐,看见大伙做饭,她也跟着忙活。别说,她的厨艺还真不错,她整治的饭菜就是比大头兵做的好吃。   霍明升吃的就是她做的饭菜。   虽然饭菜好吃,霍明升却食之无味。等大家都吃完收拾干净,全半躺半坐的在地上休息时候,霍明升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话。   “兄弟们,昨天咱们做下了好大的事,抢了杨树沟村的杨老爷,得了这么多大洋、烟土还有各色财货。”   说到这里,大家全都哈哈大笑起来。他们当兵前全都是土里刨食的农民,一辈子连十块大洋都没见到过,现在守着这么多大洋,一个个的心思早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这么多钱,就算大头给排长,可小头也少不了。   排长拿一半,还剩五十万。班长再拿剩下的三成,还有三十五万。剩下的再一分,每个人最起码能分一万多大洋。   大洋可是好东西。(这是资料:目前这个时期,大城市里面一个保姆的月薪不过三块大洋。一万大洋对一个底层士兵的冲击是震撼性的。)   更别说除了大洋还有烟土和财货。为了这些财货,他们把杨家的大车全赶了出来,否则三十多人根本拿不了这么多东西。   每个人都不由自主的望向了大车。那是他们的希望,他们的财富。   霍明升看的暗暗皱眉。财帛动人心呀。就是自己刚开始看到这么多大洋,都想拿着钱一走了之,更别说这些士兵了。   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走。现在这个社会,就算自己跑到上海做个寓公,买几套宅子吃房租,都活不安稳。   福兮祸所归!这笔外财太大,大的他藏不住。   “大洋,一百万,烟土,两千斤。”霍明升对弟兄们不藏着,直接交底:“摆在咱们前面的有两条路。第一条,分钱散伙,各自跑路,找地方享福去。”   这条路太对大家的心思了。霍明升的话音未落,队伍就好像炸开了锅一般。   大家都纷纷吵吵着分钱,更有性急的甚至连去哪个窑子找姑娘都喊出来了。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霍排长说有两条路,这才说了第一条。   就在大家都幻想着以后的好日子时候,孙金贵突然站了起来。   “霍排长,我不走这条路。我不分钱,这钱有命拿没命花,我还想多活几年。”   老孙的话一开始让这些大头兵纷纷瞪圆了眼睛怒视他。可是等他说完,这些士兵又全都蔫了。   孙金贵说的对,这不是一两个大洋,也不是几十几百,甚至不是上千大洋。   按照排长的性格,他不会亏待了弟兄,大家每个人起码能分上万的大洋。这钱太多了。   他们全都是农民出身,老家什么样,他们都很清楚。如果家里日子过得下去,谁来当兵呢?   收不完的税,过不完的匪,每天都吃不饱饭,还倒欠地主一屁股债。   他们知道老孙是盗墓贼,可是这些人并不会看不起老孙,相反的,他们还挺羡慕孙金贵。   盗墓怎么了,这是人家的本事,是手艺。他们要有这个本事,也不当兵。   这些人现在意识到,如果自己脱了这身皮,就变成了普通老百姓。   你一个泥腿子,带着上万大洋,这不是找死吗!   再说这钱是杨老爷家的,如果自己离开霍排长,杨老爷一旦找到自己,肯定抓住杀头!   自己一伙人可是把杨老爷一家杀的精光。   “排长,咱们上山吧。”有人立刻想出了新主意。   不散伙,上山当土匪,不当兵了。他们也都知道,如果带着这笔钱回驻地,事情就闹大了。   “当土匪,然后等着刘司令带大兵过来杀光了咱们?”霍明升直接否定了这条路。   “那怎么办?”大家急了。   这时候孙金贵又说话了:“我老孙就跟着霍排长干了。排长怎么画道,我就怎么走。”   霍明升望了望孙金贵,心说这小子还真够机灵的。   其实老孙的话是霍明升要他说的,霍明升就担心手下这些人禁不住诱惑直接散伙,所以早早安排了这一招。   只是孙金贵的表演远超他的预期。这家伙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仿佛一切都是他的心里话一般。不当戏子真是浪费了你这个人才!   “我想带大家走第二条路。咱们不回驻地了,可是也不当土匪,咱们继续当刘司令的兵。刘司令给咱们的命令是去盗墓,那咱们就听令行事。咱们向远处走,一路上把这些累赘的东西全处理完了,都变成现大洋,然后再作打算。”   “好!全听排长的。”这条路对了大家的心思。钱一直在身边,然后大伙还聚在一起,比较安全,而且跟着排长有主心骨,还不用上山当土匪被官兵剿。好主意。   士兵都是听长官的,长官拿了主意,他们执行就完了。   霍明升看到部下心思安定下来,就拉着吕阳离开大部队,来到一处僻静地方说道:“吕阳,接下来咱们怎么走?”   “明升有什么计划?”   “我准备向东走。”   “东边是?”   “咱们现在在巩义县,西边是洛阳,东边是开封。洛阳开封都是大城,人多事多,咱们现在这样子可不能去。”   “那南北呢?”   “北边是山西,不是镇嵩军的地盘,咱们这身衣服进去就是找死。往北的话,就是南方了。那边正剿匪。白朗你知道吗?”   吕阳摇摇头。   他哪知道这是谁啊。   “南边的一个大土匪,听说已经被打死了。可是他手下小股的土匪到处流窜,那边聚集了许多军队,咱们也不能去。”   “这不是无路可走?那你又说向东。”   “道长,你这就不知道了。向东走,在不到开封的时候,会路过郑县。”(郑县就是现在的郑州,这个时候郑州还叫郑县,河南首府还在开封。)   “郑县是咱们的目的地?”   “郑县你别看是县,可是现在的郑县比开封要好的多。”   “怎么?”   “道长,看来你走的地方还不够多呀。”霍明升拿起一根树棍,在地上随手画着:“京汉铁路,不过开封过郑县,有铁路的地方,市面就繁华。现在陇海线郑县这段也修好了,郑县变得更加繁华。”   “繁华和咱们行军路线有关?你还打算再去抢一次?”   “当然不是。郑县因为铁路的原因,成为中原这一块地方的核心关键一地,那里有洋人的银行。开封都没有。”   “洋人的银行?”吕阳开动脑筋,飞快的在自己的记忆中检索。只可惜他只能大概了解银行的意思,但是郑县到底有哪个洋人的银行,杨老爷那一屋子的书里面可没有写。   “对。洋人的银行,安全。咱们不能带着这么多大洋跑路,得去银行汇兑成票据。办完这件事,咱们就可以轻装上阵了。否则到哪都赶着大车,咱们哪走的动。”   “明升高明!”吕阳是真心的赞美,霍明升的确是个人才。   “道长,你可别夸我。要论高明,你比我高明百倍。如果只是我一个人,我拿弄得来这么多钱。这还不都是道长你的功劳。”   吕阳微微一笑遮掩了过去。他并不想显得自己多高明,只要不愚蠢就行。   “还有,玉玺的事,道长有眉目了吗?”   “有,这事咱们正好商量商量,不过我看得把孙金贵叫过来一起商量。”   “老孙?”   “这事还需要他来办。”   “好。” 第十三章 杨喜和霍明升      洛阳,镇嵩军司令部,刘镇华刘司令。   他眼前这两位客人正让刘司令挠头。这两位是远路而来,特意来找他的。   杨老爷和巩义县县长,俩人是风餐露宿马不停蹄的就来找刘镇华问罪。   你的镇嵩军,怎么把我家给抢了,人也杀了。这是你下的命令吗?如果是你下的命令,你是要造反不成?如果不是你下的命令,那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刘镇华一脸的诧异。   “两位,这是说的哪里话来?霍明升?这个人我不太清楚,是我手下?”   面对刘镇华的托词,杨老爷大怒。你的兵你不知道?这是要不认账吗?难道抄我的家,杀我的人,真是你下的命令?   县长到没有杨老爷这么大火气。他觉得刘镇华说的可能还真是真的。镇嵩军也是家大业大,一个小小的排长,他的名字刘镇华未必清楚。   其实这点到是县长想错了。霍明升的名字,刘镇华不但知道,他还很了解这位年轻的排长。   盗墓也是一门手艺,不是随便什么大老粗都能干的。   霍明升是镇嵩军里面少有的大家族出身的子弟,识文断字,与众不同。   镇嵩军的高级将领几乎全是刀客变官军的,就是说他们之前全是土匪。让他们抢劫打仗还行,盗墓可就是为难他们了。   刘镇华需要盗墓换钱,这件事他能托付的人不多,霍明升那个排是几支盗墓队之一。   只是他万万想不到,霍明升古董没找到一件,先把豪绅家给抢了。这事闹得。如果豪绅是能抢的,哪里轮到你小小的一个排长去做。   我镇嵩军三标一营好几千人,难道不比你干的好?   豪绅,地主,是动不得的!   而且你一抢就抢这么有钱的,听听杨老爷说的,百万银洋,几千斤烟土,数不清的珠宝,这得多富啊。   只听这数字,刘镇华差点脱口而出:“抢得好!”   如果他还是刀客时候,都不用霍明升出面,早就自己带兄弟们上了。只是现在他身份变了,不再是黑道老大,而是北洋政府统治下正式的方面大员。   整个豫西,可以说是他的地盘。   他不能不守规矩。现在的规矩,是不能抢大户人家。   面对杨老爷和巩义县长的怒火,刘镇华本应该下一道命令,把霍明升抓回来再说。不管这事是不是你做的,咱们回来当面说个明白。   如果是你做的,那你抢了这么多钱,难道不分润给长官一些吗?   甚至杀了霍明升,独吞这笔财货,同时也给杨老爷一个交代这样的念头,也是刘镇华非常想做的——毕竟这笔钱太大了。   但是在杨老爷来之前,刘镇华恰好收到了一封信。这封信是霍明升写给他的。   信里报告了两件事。   第一件,霍明升带队去杨树沟村剿匪。土匪洗劫了杨树沟杨老爷家,自己又杀了土匪。   刘镇华看到信,再看到眼前的杨老爷,顿时就明白其中真相了。这事还真是霍明升霍排长作下的。只是他哪里来的胆子,敢抢杨老爷呢?   钱,抢就抢了,人,杀了就杀了。钱到了霍明升手里,就跟到了自己手里一样,难道还还回去不成?   如果没有这信里写的第二件事,刘镇华立刻就会下令让霍明升回来。那么多钱,你难道不上缴?   可是恰恰这第二件事让刘镇华无法下这个命令。   霍排长的信里提到了传国玉玺!   传国玉玺竟然有消息了,这让刘镇华万万也想不到。   玉玺是皇权的象征,袁世凯现在正拼命造势想当皇帝。   刘镇华认为当前的中国,袁世凯是最大的势力,自己只有抱紧了袁世凯的大腿,才能活的下去。   之前刘镇华一直是这么做的。   白朗是在河南起事的土匪,河南是北洋很重要的一块粮仓,这地方不能乱。袁世凯立刻派兵剿匪。   剿匪的主力,就是现在的河南督军赵倜。当时赵倜还不是督军,他带着自己的毅军把白朗追的鸡飞狗跳,跑了小半个中国。可是结果呢,白朗被追了一圈,死在了豫西。   这时候刘镇华听到这件事,他跑去把白朗的脑袋割了下来,用油炸过,送给了袁世凯,说这个人是我杀的。   袁世凯大喜,赏给了他一个将军做。刘镇华这才算有了正式的地位——镇嵩军被北洋承认了。   割一个死人头都有这么大的好处,如果自己要是能把玉玺送给大总统,那自己的地位岂不是窜天猴一样的向上升!   刘镇华深知自己不是袁世凯的嫡系,要想得到袁世凯的看重,非得做点惊天动地的大事不可。当今世上,还有什么比找到玉玺更大的事呢?   玉玺可是中国皇帝的大印。当官的都有印,皇帝能没印吗?   这个大印消失不见起码小一千年了,谁也不知道玉玺去了哪里。现在霍明升得到了传国玉玺的消息,正带着部下去寻找。   玉玺,比天大,有这个事顶着,别的都不算事。   也正因此,刘镇华暂时放过了霍明升,也放过了那些贼赃,先找到玉玺再说。   其实杨老爷别看是豪绅,可是他是巩义县的人,那地方里刘镇华远着呢,刘司令可以完全不用卖他面子。   只是刘镇华的籍贯恰好就是巩义县的,那里是他老家,县长和他多少还有点交情,所以才不得不和俩人东扯西扯。   霍排长肯定是不能交给你们,咱们就耗着吧,看谁耗得过谁。反正被抢的也不是我家。   杨老爷人老成精,他哪能看不出刘镇华的心思。   你不仁,也别怪我不义。   杨老爷也没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镇嵩军司令身上。如今兵匪不分,自己的钱进了镇嵩军的腰包,让他们还回来肯定千难万难。   他来这里只是讨个说法,杨老爷真正的杀招是假洋人张彪。   也就是他的小舅子。   张彪已经带着所有弟兄下山去追霍明升了。   霍明升抢了杨家那么多财货,必须赶着大车行路,肯定走不快。   张彪一伙全是轻装上阵,又是本地人地头熟,他们很快就发现了霍明升行军的痕迹。   霍明升这时候已经让手下全脱了军服,换了便装。反正从杨家抢的东西多,衣服布料足够。   他们伪装成一支商队,赶着大车去做生意。这不是霍明升没事找事,而是现在情况不得不如此。   河南这块地方上,镇嵩军是弱势的一方,只是在豫西才有点势力,其他地方是赵倜的天下。   赵倜是河南督军,他手下是北洋的正规军。河南陆军第一师,河南陆军第三旅,中央第二混成旅等等。   这些人马如果看到镇嵩军的一支小队跑到自己的地盘,肯定不干。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反倒让霍明升意外的躲过了一劫。   张彪他们追的是一支小部队,沿途和人打听,也是打听部队,他哪想到霍明升换衣服了。   类似霍明升这样的商队,如今社会上很多。就是北京城还有好多南来北往的商队——还用骆驼呢。   霍明升着急赶到郑县,他们行军很快,一路上霍明升和吕阳就没什么说话的机会。   吕阳正好借着这段时间好好消化一下自己刚了解的那段缺失的历史。   他思前想后,发现了一个问题,怎么也想不明白。   为什么曾经的大明帝国,会被一股落后的蛮夷打败。   按照史书所记载,三宝太监郑和,七次率领庞大的舰队下西洋,这时候的中国国力冠绝全世界。正如吕阳当时所处的大汉朝一样,是天下无敌的。   可是怎么就会一下沦落到这个地步,被西洋人东洋人欺负到家里来了?   吕阳实在想不明白。   这是一次历史的大倒退,太不合理了。   之前唐代汉,宋代唐,只是朝代的轮换,就好像汉朝取代了秦朝,可是历史还在向前发展。可是清朝取代明朝,却是实实在在的倒退,而且一退几千年,这时候的中国,比起汉朝差太远了。   吕阳最无法接受的是眼前的百姓,一个个都蓬头垢面,半死不活。这哪还有个人样。   历史在这个转折点,到底发生了什么?   吕阳一边思索着,一边看着前面的俩人。   霍明升脱了军装,换上了一身丝绸的长衫。他本就是大家族出身的少爷,穿上这身之后,立刻就成了年轻的杨老爷一般,别提多威风了。   杨喜也换上了全新的衣服——估计就是杨老爷家女眷的服装,头上一朵珠花,耳边一对玉坠,配着她那张漂亮的脸蛋,正好像一个标准的新婚媳妇一般。   俩人装扮的身份正是如此。少东家和少夫人。这也更像一支真正的商队。   他们俩人是商队的头,兵丁有的扮伙计,有的扮保镖,跟在俩人身边。   杨喜对霍明升这个安排别提多开心了。   难道自己真是苦尽甘来,经过那一夜的劫难,总算修成正果了?   她希望这条路一直走不到头,那样自己就一直是霍排长的女人。   只可惜再长的路也有到头的一天,郑县,已经在眼前了。 第十四章 和平客栈      一百万现大洋,是一笔巨款!镇嵩军司令刘镇华给袁世凯献上了白朗的脑袋,只不过得到五万大洋的奖赏。   这么大一笔钱,藏在山沟一个士绅家里,委实不可思议。   杨老爷哪里来的这笔巨款呢?这不得不说人家杨老爷思路灵活。   他当县官的地方,靠近上海,紧挨着洋人的地盘,所以他最早放开了思路。洋人厉害,咱就得勾搭洋人。   信教,只是杨老爷赚钱的一个手段。   清朝是一个遍地鸦片的时代,到了民国,这才民国三年,抽大烟这个享受,被原封不动的继承了下来。   民国也是处处鸦片烟。   鸦片的来源有两个,一是舶来品。各国列强把鸦片从国外运到中国,口岸就是上海天津等地。   另一个来源在于国内的种植,陕西是种植鸦片的大户。   河南这个地方,地处中原,因为是主要产粮区,所以鸦片种植的少。   但是河南人民也要抽鸦片,所以陕西和上海的鸦片,从两个方向汇聚到河南。杨老爷就是那片地区的鸦片头子。   换现在话来说,那就是地区总代。   正因为杨老爷一手土烟,一手洋烟,所以才迅速攫取了这么大一笔资产。   历来贩毒都是高利润!   现在他的钱和货都被抢了,杨老爷哪能干休。他可不是一个耕读传家的土财主。杨老爷不但有国际视野,还有足够的本土势力。   他来到洛阳,一封电报就联系到了麦神父。麦神父是法国人,中文名麦健康,是杨老爷的老朋友,也是他的上家。   洋鸦片都是麦神父批发给他的。   这2000斤烟土有一多半都是麦神父的货。   除了联系麦神父,杨老爷还遍洒“江湖令”,他以十万大洋买霍明升的人头。   霍排长完全不知道在他的四周已经阴云密布。他和手下人马紧赶慢赶的来到了郑县,就是着急把这一批现大洋变成存折。否则这一辆辆大车拉着大洋,他们哪也去不了。   到了郑县,这群人已经人困马乏了。而且银行就在眼前,再走一步就能实现霍排长的计划。   大家都有一种即将解脱的喜悦。   他们包下了一间大车铺——有钱能使鬼推磨,霍明升大洒金钱,赶走了不多的几位旅客,这间客栈被他们包了。   和平客栈,如今的旅客只有霍排长一行。   这几天的长途跋涉,让大家都很疲惫。想着明天就可以把事情办妥当,大家都放松了心情,霍明升吩咐伙计端上上好的酒菜,众人一通吃喝,吃饱喝足,倒头便睡。   这里不是野外,这里是县城,而且还是繁华的县城。   来到县城里面,人们会下意识的感觉到安全。一路上紧绷的神经立刻就放松了下来。   所有的人都呼呼大睡起来,只有吕阳安静的躺在炕上,望着窗外漆黑的夜。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如今吕阳已经彻底的融入现在这个时代,不再有半点的陌生感。   只是他的出身和地位决定了他的高度,他不可能和别人一样的轻松。   吕阳知道这笔钱的巨大,这么大一笔现金,难道被抢之后地面上一点风声都没有吗?   这太不正常了。   吕阳想的一点也没有错。如今的郑县,在深沉的夜色中,有遮掩不住的杀气在隐隐翻滚。   张彪一行人前后脚的追入了郑县。   他已经调查清楚霍明升和那笔钱就在和平客栈。   如果这里不是郑县,张彪早就动手了。可是这里是郑县,是一个新兴起的繁华城市。   有利益的地方,就有各种势力。   张彪在杨树沟一带可以横行无忌,但是到了郑县,哪怕他喊出大天来,说那笔钱是我的,是镇嵩军抢我姐夫的,可是根本没有人会搭理他。   你说钱是你的,你叫它一声,它会答应吗?   这种事情是见着有份。   张彪能不能抢回钱,能抢回多少,还要看他的本事和运气。   郑县城里至少有三股势力盯上了霍明升。   河南陆军第一师第一旅旅长成慎,收到赵倜的密令,准备对霍明升下手。   杨老爷既然从镇嵩军这里要不到公道,自然就转向了河南督军。   河南督军一听有一百万大洋,那还有什么话说,抢啊!   于是他密令各地的手下,仔细留意这么一行人。   霍明升进入郑县就被成慎发现了。   成慎驻扎在郑县,虽然他不是县长,可是这个时期是军人说话算数,县长也得听他的。   成旅长要抢,县长挡不住。   他现在还没动手是因为一点顾忌。   这笔钱是杨老爷的,杨老爷联系了麦神父,麦神父立刻联系了河南各地的朋友和手下,说自己丢了这笔钱,要大家注意。   一百万现大洋,两千斤烟土,已经不知不觉换了主人。因为有洋人的参与,所以成旅长暂时不好动作。   拿下霍明升很容易。他就一个排三十人,成旅长手下可是有一个旅的人马,就是单单郑县,也有一个团的人马。杀霍明升宛如杀鸡。   成慎担心的是,如果自己把霍明升杀了,然后抢了这笔钱,到时候洋人一出面,岂不是一切都白干?   如果自己不能落下好处,为什么要干?   成慎准备换个路子。   他和郑县本地的天地会头子姚达是拜把子兄弟。   成慎决定让天地会出手比较好。江湖恩怨,不归自己管。   自己的第一旅只要守住外围,隔绝和平客栈的内外通路,又不让霍明升逃跑,又不让外来的江湖帮派来插手分润,只让天地会放手去打霍明升。   这样能彻底的吞没所有财货。事后吗,七三分账,这样一下钱就彻底洗白了。   洋人要追究,那就去找天地会好了。   天地会本就不是官面组织,这是地下帮派,洋人再牛,对地方帮派也没什么办法。   假洋人张彪如今面临的就是这样一个场面。   他想要靠近和平客栈都不可能。有第一旅的士兵把守住各个路口,别说人靠近不了,就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过去!   第一旅的警戒圈内,郑县天地会头子姚达,已经聚齐了百多号手下。他们有十几支长枪,剩下的全是砍刀斧头,这些人已经完全准备好了,只待姚老大一声令下,就冲向和平客栈。   见人杀人,见钱抢钱。   月牙弯弯,好像一把锋利的镰刀挂在天上。   吕阳感受到了常人无法感觉到的杀意。   他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   “明升,别睡了。有情况。”   霍明升和吕阳住在一个屋。他喝酒之后睡的正香,突然被吕阳摇晃醒,意识还有点迷糊。   “天亮了?”霍明升以为自己睡过头了。   “再不起来,天永远不会亮了。”   听到吕阳这句话,霍明升顿时清醒过来。   “怎么回事?”霍明升一边问,一边抹黑穿好衣服。   他是军人,一直以最严格的军纪要求自己,即使黑灯瞎火的,他也能最快速度整顿好自己。   “你跟我来。”   吕阳出了屋,顺着一棵大树爬上了房顶。   霍明升跟着爬了上来。   “明升,你听。今夜的狗叫的太凶了。”   霍明升静下心来,果然听到四处传来不断的狗叫声。   情况不对。如今这个时代,电都没有普及,更别说电灯了。   除了上海等几个有数的大城市,还是有数的地段有电有电灯,中国大地的其余地方,一到夜间就是一片漆黑。   没有光亮,百姓什么事都做不了,只有睡觉。人睡觉,狗也不会乱叫。   这时候的城里和乡间,夜晚都是安静的。   可是今夜却有不断的狗叫声响起,不用问也是出了大问题。   “道长,你看到什么?”霍明升赶紧询问吕阳。   他知道吕阳有一双夜眼,自己可没这个本事。   夜里,他只有靠吕阳的这双神眼了。   “四面都有人,拿着枪,拿着刀,斧子。”现在郑县基本没有高于一层的楼房,所以吕阳站在房顶可以看尽四面八方。   他已经看到了附近街道上杀气腾腾的一群人。   “乃么豁特!”霍明升爆出一句家乡的粗话,这下糟糕了,要完蛋了。   自己是被埋伏了。   他根本想不到在郑县县城里,会有人敢明着动手。   城市,在绝大多数人的潜意识中意味着安全。   霍明升敢在杨树沟动手,因为那是乡下。乡下就意味着没有王法,自己可以由着性子干。   可是城市不同。城市是有法律的。否则银行怎么开?   尤其郑县如今借着铁路发展极为迅速,洋行都开起来了,洋人都来了。   有洋人的地方,就说明这里的治安比较好。上海的租界不是就如此吗?   霍明升得了这笔巨款,下意识的就要寻找安全所在,所以他才来了郑县。郑县有铁路,有洋行,就有秩序和安全。   可是哪成想,一切都和他想的不一样。   这个和平客栈已经被四面围困,自己成了瓮中之鳖,无路可逃了。   “对头有多少人?”   “每一面都有几十号,这是看得到的,看不到的地方应该还有,我能感受到杀气。”这时候吕阳也不能不和霍明升交底。   他现在只是个凡人,法力全失。   如果换回了从前的自己,吕阳根本不拿这些人当人看。   别管这些人拿着火枪还是斧头,自己如果只是想脱身,不想杀人,那么只要施展开“缩地成寸”之法术,一抬腿就是百里之外。   这些人就算是打着灯笼都摸不到自己的影子。   但是现在吕阳就没辙了。他除了有一双夜眼之外,再没有什么别的能力。   这能力在这个时候不但没有什么帮助,反倒让他比别人更多的感受到危险。   霍明升只有三十人,而敌人随便一看就一百多号。这怎么打?   现在他们完全没有半点的地利,这个和平客栈只是一个稍微大一号的院子,四面的围墙也就一人来高,敌人随随便便就能翻进来。   不说敌人也是有枪的,就是他们没枪,只要一拥而入,在这不大的院子里,自己就算是有枪也施展不开。   这时候枪还不如斧子刀子好使。   就在这时候,霍明升发现四面街道逐渐亮起了火把。   敌人点火了,这是要进攻了。   霍明升立刻就要大声示警,把手下都喊起来。就是死也要拼一下,不能睡着等死。   吕阳一把拦住了他。   “别出声。出声敌人会更快的攻进来。你去把兄弟们悄悄叫起来,准备战斗。” 第十五章 银行大班路易德      孙金贵可是万万没想到,怎么近在眼前的一场泼天的富贵突然说没就没了!   他想着霍排长把钱存在银行,这笔钱就算安全了,以后大家吃香的喝辣的还跑得了吗。   全体都是一样的心情,到了郑县,在和平客栈住下之后,每个人都觉得摸到享福的边了,所有人都喝的大醉。   这时候天地会已经点亮火把,准备开始偷袭,或者强攻。   霍明升听从了吕阳的建议,把大伙悄悄的叫醒。   即便是鱼死网破的打一场,那么让敌人以为自己没准备,自己也能占点便宜。   孙金贵就是这样被霍排长推醒的。   好在他们人不是很多,三十来人聚集在大厅里,摸着黑听霍排长把情况一说,大家的心情仿佛是从天堂坠入了地狱。   他们也万万想不到,来到大城市反倒比在乡下还危险一万倍。   在乡下,好歹他们还能跑,可是现在向哪里逃?   再说还有那么多大洋和烟土呢,这些东西已经深深的根植在了这些人的心底,那就是他们的命。   要他们丢下大洋跑路,那他们宁可一战!   军心可用啊!   霍明升这时候也豁出去了。   说书的说起“置之死地而后生”,那是因为主角的确活下去了。否则书还怎么讲下去。   霍明升每每听到这些桥段也是意气风发,仿佛自己就是西楚霸王项羽,或者汉寿亭侯关羽,但是一旦真的轮到他置于死地了,霍明升发现现实和说书的说的完全不一样。   死地是死地,这哪有什么“后生”的可能。   城里不比乡下,乡下是旷野,撒开腿四面八方的跑,总有可能跑的掉。城里都是房子,路就那么几条,人家前后左右一堵,自己就是瓮里的王八,跑都没地方跑。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霍明升一直有着强烈的救国理想,他一直以为自己不会为财帛动心。财富只是实现自己理想的工具,可是这一刻,霍明升发现自己也没自己想的那么高大。   他想着如果自己战死了,这批大洋可就白白便宜了别人。   还真是可惜呀。   霍明升的人已经悄悄占据了各个要点。   望着四处的火光,每个人的心都沉甸甸的。   他们都知道今晚怕是熬不过去了。已经到手的富贵,转眼间就要交出去。而且这事不是交钱那么简单,来人是要他们命的。   现在唯一让霍明升感觉到一丝慰籍的,是这些手下没有一个人怕死,都不认怂。   这不得不说是那一夜的大屠杀给了这些人胆量。   没有杀过人的士兵,不会变成真正的士兵。杀人和没杀人,是有本质的区别。   当一个陌生人亲手死在自己的枪口下,这一刻,这个士兵才会转变成为一个杀人机器。   霍明升现在只想着能多杀俩人。杀一个够本,杀俩有赚。   正在他躲在墙后向外张望的时候,杨喜悄悄的靠近了他身边,贴在了他的肩膀上。   她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她不但没有半点害怕,害怕自己死在今夜,反而心里暗暗有点开心。人早晚是要死的,而自己能和心爱的男人死在一起,是老天爷赏给自己的福气。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杨喜已经深深的爱上了这位年轻帅气的军官。   霍明升这时候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杨喜,他一边留心外面的动静,一边听着房顶上吕阳的声音。   如果开打,吕阳是开第一枪的那个人。   全排只有他有这个枪法,和这个能力。   他的枪声就是命令。   吕阳抱着枪,安静的坐在房顶上。   他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非常的不解。   自己从汉朝跨越两千年来到民国,这还什么都没干呢,难道就要死在这里?   虽然上一次他挨了孙金贵一棍子,被打个半死又活了过来,这让吕阳怀疑自己拥有不死之身。可是这只是他的猜想,毕竟他没有真的亲自抹脖子验证过。   万一自己只能防棍子,而防不了子弹呢?那不是一颗子弹就要了自己的命吗。   可是如果自己就这样死在这个地方,那岂不是老天爷给自己开个玩笑?   我来这里干什么了?   吕阳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自己羽化之后没有成为神仙,而是一步来到了民国。   能来到民国,说明自己的羽化起码是成功了一多半。如果不成功,自己肯定来不了两千年后。   可是说成功,又差了很大的一部分。   难道自己所缺的一部分需要在民国找齐吗?   可是找齐了,不得给自己点时间吗?总不能我刚来就要被乱枪打死吧!   吕阳抬头望了望弯弯的月牙。月亮依然清冷,并不因为吕阳的注视而多散发一点温暖。   好吧,求人不如求己。   吕阳早就看清了周边地形,在目前的围困下,要想突围的可能性不大。   这时候天地会的人已经开始行动了。   子弹上膛,刀斧出鞘,火把越发的闪耀,一个个脸上带着狰狞和渴望的神态。   姚老大告诉他们,今晚要带他们发一笔一辈子都不会遇到的横财!有了这笔钱,每个人都可以安稳的讨个老婆过好下半辈子!   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诱惑呢?   杀人抢钱!   一时杀气骤然升腾起来,吕阳立刻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杀意。   他拉动枪栓,顶上了第一颗子弹。   好吧,既然要杀我,那也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我可是个半仙,杀半仙有违天道啊!你们别消受不起这个福气。   乱战一触即发。   正在吕阳专心的寻找敌人的头目,想要擒贼擒王的时候,他突然看到正前方的街道上火把凌乱起来。   天地会的人让出一条通路,两个人从后面走了过来。   这是俩洋人。   天地会的老大姚达认识前面那个。这不是东方汇理银行的大班吗。   东方汇理银行是郑县最早开设的外国银行,到目前为止,也是郑县最大的银行。   这是一家法国银行,法国人路易德是银行老大,现在叫大班。   姚达没少和这家银行打交道,路易德大班是郑县真正的实权人物。什么县长旅长的,全靠后站。   郑县这个地方是新兴的铁路枢纽,南来北往的货和人都在这中转。现在的货,最畅销的就是洋货,洋货掌握在洋人手里。   路易德这个银行大班说出来的话比县长的话有用的多。   他大半夜出现在这里,姚达心里顿时一沉。   今夜这事有大问题,不对头。   成慎成旅长根本没有告诉姚达这批财物背后有洋人,姚老大以为今夜是一场黑吃黑的买卖。   镇嵩军的一个小排长,借着剿匪的名义,抢了杨老爷一大笔钱,现在来到郑县,那自己不是正好下手吗!   他哪想得到后面勾连着洋人,而且是郑县排名第一的洋人。   路易德明面是银行大班,实际也是银行大班,可是他还有个身份。他是麦健康神父的合作伙伴。   这批烟土,还有这笔大洋,其中有麦健康的,也就是有路易德的。   正因为如此,所以路易德坚决不能让天地会动手。你们抢的是我的钱!   他刚得到消息,就立刻不顾夜深来到了现场。   吕阳看的有点莫名其妙。   怎么本来就要打起来的一仗,因为出现了俩洋人,就停止了?   正在他疑惑的时候,那俩洋人已经迈步向和平客栈走了过来。   后面的高大洋人举着火把,霍明升也看清楚了来人的相貌。   不是中国人,是洋人。   这怎么办?到底发生了什么?   打还是不打?   开枪的话,对面可是洋人。霍明升活在这个时期,不能脱离现实。这个时期的人对洋人普遍有一种恐惧感。   他们觉得中国人样样不如洋人,洋人强大到无可抵御。   霍明升也是有如此的心态,他不由得扭头望了望房顶。   这时候,霍明升下意识的需要寻找支持,而那个支持无疑只能来自吕阳。   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再不把吕阳当乡下穷小子了。反倒是一旦有了什么犹豫,他很想听听吕阳的意见。   只是现在夜色正浓,房顶上更是漆黑一片,他根本看不到吕阳在哪里。   显然吕阳看到了霍明升的举动,他轻声说道:“别急,看看情况。“   吕阳话音刚落,银行大班后面的人突然开口了。   “和平客栈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谁也别想跑出去。“   客栈老板和伙计都被吓得瑟瑟发抖。   他们开客栈的,什么样客人都见过,可是客人再凶再恶,也没有闹到把老板伙计陷入进去的时候。今天是怎么了?   这群人都是什么人?   “你是谁?“吕阳开口说话了。   “噢,你们没睡死过去啊。好!“举着火把的洋人向前一步,让火光照亮了自己的脸:”我是张彪,你们杀的人,是我姐夫的人,抢的钱,是我姐夫的钱。识相的,乖乖举手投降,老子说不定心一软放你们一步。“   霍明升等人这才明白,原来这个人不是洋人,是中国人,只是长个洋面孔。   而且杨老爷就是他姐夫。正主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那这个洋人是谁?张彪和这个洋人又是什么关系?这洋人大半夜来这里干嘛?   “你身边这位是谁?“吕阳根本不在意张彪的话。   虽然他其实才是主谋,现在苦主找到了自己眼前,而且四面八方都是枪,但是吕阳早就修炼的心如止水。这点场面还不能让他担心。   反倒是这个洋人的出现,勾起了吕阳的好奇心。   “这位是东方汇理银行的大班,路易德先生。你们抢的钱有……“   张彪正要说这钱有路易德的份,却被路易德拉了一下,及时的住口了。   路易德就是被张彪连夜叫醒的。   张彪发现了天地会和当地驻军勾结在一起,今夜就要动手抢劫,他哪里还坐得住。   之前杨老爷和麦健康之间的商业联系,很多时候都是张彪在跑。   郑县是中转地,这地方他常来。   张彪在郑县这边接洽的就是路易德,所以俩人不但认识,而且算是生意伙伴。   正因为如此,所以张彪才能半夜三更的把路易德叫起来。   换了别的中国人,哪能有这个待遇——门房阿三早就大棍子给你揍出去了。   路易德上前一步:“我叫路易德,法国人。对面可是霍明升霍排长,能否让我进去大家坐下聊聊。“   路易德半点害怕的心思都没有。   在现在的中国,洋人的身份就是护身符,绝没有人敢对自己不敬。更何况自己还是银行大班,地位高贵。   土匪都会敬着自己,更别说镇嵩军一个小排长了。   他来这里就是要试图解决问题。这么多钱,引动了这么多人,事情不好办啊。   路易德不希望自己的烟土交易被暴露出来,这太有损自己的形象。   先见面谈谈再说。   路易德有这个自信,哪边的中国人都不敢动自己。   果然,对面出声了:“进来。“ 第十六章 和平客栈的这个夜晚         霍明升换上了军服。   这一刻,他不再扮演商队小东家,而是恢复了本来身份。他,是刘司令手下镇嵩军的一名排长。他带的是一支正式部队,不是土匪和商号。   这是霍明升最无奈的举动,也是应对目前死局唯一能出的手段。   换上军装,他就是军人,带的是一支军队。本地的势力想要动手,那就要想想清楚。你们不是抢商号,是抢劫军队。这事情可就不一般了。   除了这点之外,路易德的出现也给霍明升带来了一丝希望。   他虽然痛恨眼下的中国,洋货泛滥,洋人横行,可是在今夜这个时刻,一个横行霸道的洋人出现,反倒能压制住不知多少不知死活的势力。   这也是他要换上军装的原因。   假洋人张彪身材高大,他举着火把,火把的亮光仿佛一座金黄的罗帐,把身前那位瘦小精干的路易德完全罩在光线里。   尤其是路易德那光秃秃的脑袋,更是在火光下耀眼无比。仿佛圣子下凡一般,套着一圈黄光。   霍排长的手下不由得把身形向黑暗处更缩了缩。   路易德根本不把这批人放在眼里。   他是个中国通,来到这片神奇的东方大陆已经很多年了。   路易德亲眼见证了一个没落王朝的崩溃,也见识了这片土地上各种各样的人。   贫穷的,富裕的,愚昧的,聪明的,当官的,经商的,种田的,打鱼的,等等等等,他全见过。   这些人尽管身份不同,但是无一例外的有个共性。他们都怕洋人。也就是怕自己这样的人。   不论什么样的中国人,见到自己,没有不低头哈腰拼命讨好的——这还是够得上能见自己的。   至于等而下之的百姓,更是连看自己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他们见到自己只会躲得远远的。   这么多年沉浸在这样的社会中,就是老鼠都会以为自己是老虎。何况路易德绝不是一只老鼠。他是一条狡猾的狐狸。   有着狐狸的精明,再加上有了老虎的胆子,所以在这个到处是枪的客栈中,路易德没有半点害怕的感觉。   笔挺的西装,连裤线都没有走形。依然如一支钢笔般笔直。   亮的几乎能当镜子的皮鞋,踩在石头路上,发出了寂静的夜晚里唯一的声音。   这时候,似乎连狗叫声都停止了。   只有一路踢踏的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仿佛锤子一般,重重的打在周围每个人的心里。   霍明升这时候也有点绷不住劲了。   他尽量让自己站的直一些。虽然他是南方人,可是他却是南方人里面的高个子,比起这个西洋小矮子,霍明升能高半头。   但是在这一刻,这个小矮子的光头对霍明升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压力,霍排长差点要稍微弯曲膝盖来适应小矮子的高度了。   正在这时候,霍排长突然觉得有人轻轻拍了自己一下。   他扭头一看,却是吕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边。   霍排长看到了那双清明的眼,在这危机四伏的时刻,依然是没有半点的慌张。   这双眼似乎看透了一切,又似乎有着说不出来的魔力。霍明升一下子似乎寻找到了一丝勇气和支持,他的膝盖顿时站直了。   路易德老奸巨猾,他本来对眼前的一切非常满意。这也是他预料中应该的场面。   别管镇嵩军还是第一旅,那还不全是中国人组成的军队吗!既然是中国人,就都怕洋人,也都怕我。   军队都怕他,路易德更不会把什么黑道势力放在眼里。   眼见着这位“叛乱的军人”露出了软弱的一面,路易德正准备执行自己的计划,却冷不防的看到了一双另类的眼睛。   霍排长身边出现了一个人,这人也穿的是镇嵩军的军服,看起来等级不高。可是他一出现,霍排长的软弱顿时就消失了。   而且这还不是关键,最关键的是,这个人,这一双眼,是路易德这一辈子几十年了从来没有看到过的一双眼。   不只是在中国人身上没看到过,就是在自己的同胞,甚至他接触到的所有洋人身上,都没有看到过。   这双眼里面,没有半点畏惧,没有一丝恐慌。   甚至,这双眼连骄傲和蔑视都没有。   这是一双不带半点感情的眼睛,却又似乎能看透自己的心思。   这是什么人?这也太奇怪了。奇怪到路易德都忽略了现在是半夜三更,实际上吕阳是站在暗影里面。   按说路易德根本是不可能看清楚吕阳的眼睛。别说眼睛了,他连对方的面孔都不应该看清楚。可是他偏偏看清楚了。这是一种感觉,似乎是人类的第六感。不是用看的,而是感受到的。   这人是谁?   路易德得到的情报不多。甚至可以说他根本就没得到什么情报。   他是从假洋人张彪嘴里刚知道这些事,路易德只知道杨老爷被这伙镇嵩军给抄家了,大洋和烟土都落到了这伙人手里。   霍明升就是这伙人的头。至于其余的人,张彪根本不知道,路易德就更不知道了。   再说也没必要知道。擒贼擒王。这伙人的头就是霍明升,找他算账就足够了。   剩下的鱼鳖虾米,都是死人。   就是霍明升能不能活命,路易德也没有拿定主意。   他要的是把这些大洋和烟土都抢回自己的家,然后杀光霍排长的人,暂时先留下霍排长一个人的小命,好问清楚情况。   本来局势尽在路易德的掌握,可是还没等他开口,一个人,一双眼,突然出现在路易德身前。   这让路易德不得不把注意力转到吕阳身上。   你是谁?为什么不怕洋人?   整个和平客栈内,除了吕阳一个人,剩下的人对洋人多少都有点害怕。   孙金贵就是怕的最厉害的一个人。   他还不同于霍明升。霍明升和他的手下好歹还有个身份。他们是刘镇华的镇嵩军,是正规军队,北洋承认的。   按照孙金贵的理解,这就是人家有官身。有官身总是有一张可以依仗的皮。但是自己呢,自己什么都不是,就是个盗墓贼。   而且打杨老爷家的主意,虽然是吕阳出的,霍排长干的,但是最开始的因由在自己身上。   如果自己不是为了帮杨喜一家,霍明升哪能跑到杨树沟开枪。   孙金贵想着,如果霍排长这一伙人都被抓起来过堂,那么肯定会把自己最终招出来。   他们大可以把所有的错都推到自己身上。自己岂不是成了说书的说的那个“罪魁祸首”?   原来老孙还不能太理解这个词,现在他可是彻底明白了。   这就是最该挨刀的那个呀!   孙金贵躲在房间里,藏在窗户边,用长枪悄悄的捅破了窗户纸。   抢劫了杨老爷一家之后,让霍明升的小队伍完全更新了武器装备。   他们之前的枪和子弹都不够多,现在可是鸟枪换炮了。如今他们每个人都拿着全新的德国毛瑟枪,子弹充足。   就连孙金贵都混了一杆枪。   这一路上霍排长一边跑路,一边组织军队搞实弹射击,老孙也学会了开枪。   这一枪,打谁好呢?   打死洋人?这念头刚一升起就被老孙给掐灭了。   本来就是死罪,如果自己再打死了洋人,岂不是要从砍头变凌迟?   他宁可挨一刀,也不愿意被千刀万剐。   孙金贵是一刀都不想挨,他还有大把好日子没过呢。   这一路上,孙金贵无数次幻想日后的荣华。   这么多钱,霍排长怎么也得分自己点。不多,五万就可以。有这五万大洋,自己就可以去上海滩看一看了。   看看人家上等人怎么生活,尝尝上海女人的味道。   这也算没白活一世。   当幸福就在眼前的时候,突然被几百条枪指着脑袋,马上就要死翘翘,这个反差太过巨大,以至于不但让孙金贵等人产生了恐惧,同时也产生了一种绝不甘心的想法。   不能就这样算了。   孙金贵要活下去,还要好好的活下去。所以,必须解决掉眼前的大麻烦。   这一切麻烦都是那个人引起的。   那个光头,那个突然出现在坟墓里面的光头,一直让孙金贵感觉到恐惧。   果不其然,最后自己还是倒霉在这个光头手里了。   如果他不出馊主意,只靠自己怎么能说得动霍排长动手。   这全是吕阳的错。   杀了他,就能找到替罪羊,也许眼前这事就有活路。   孙金贵的枪口指向了吕阳的后背。   枪口离目标不到十米。这个距离,就是不会开枪的人也打不丢目标——这都等于顶着身子开火了。   老孙稳了稳情绪,脑袋里面拼命回忆着霍排长教导的射击要领。   呼吸要平稳,持枪要牢固,闭上左眼,睁着右眼,三点一线。   这一刻,毛瑟枪的准星牢牢照在吕阳的后背上。   孙金贵的手指轻轻扣在扳机上。   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到了孙金贵的心里,他不禁有了一丝颤抖。   好在孙金贵多年的盗墓生涯给他历练出常人难有的胆子。   怕什么。   光头强,去死吧!          第十七章 杨老爷的诡计      “啪!”   死寂的屋里一声轻响。   杨喜一巴掌打在了孙金贵的右手上,险些让这一枪射出去。   “表哥,你要干嘛?我不许你杀霍排长。”   杨喜的一双大眼充满了惊恐和坚决,在夜里显得尤其渗人。   孙金贵压低声音说道:“表妹,你疯了吗?我杀小霍干嘛,我要杀那个光头。”   原来杨喜误会了孙金贵。吕阳和霍明升俩人并肩站立,在杨喜的角度看去,她以为孙金贵是要杀霍明升。   毕竟霍明升才是这一波人的头头。孙金贵要杀霍明升的理由,杨喜也猜的到。无非是卖主求荣而已。   杨喜虽然是农家女,可是她爹是个小私塾先生,所以杨喜是农家女子中难得的知书达理,识文断字的一个。   要不她也想不到“卖主求荣”这个成语。   孙金贵推开杨喜,再要对吕阳下手时候,发现机会已经没有了。   霍明升已经把路易德一行迎入了客栈大堂。   老板颤巍巍的出来,把珍藏不舍的蜡烛统统点亮了。一时房间里面也是亮堂堂一片,温暖的光线似乎驱散了一些杀气,弥漫在空气中的杀意多少淡了几分。   “霍排长,你们中国有句古话,有朋自远方来,能没有茶吗?”路易德随意的坐在正中的椅子上。这是主位,他当仁不让。   “茶!”霍排长命令下去,老板连忙烧水沏茶。好在他们这里是客栈,弄这些都不成问题。   马上热茶奉上。   路易德端起茶杯,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和平客栈就是大车铺,这里能有什么好茶。最好的也不过是高沫——就是各种茶叶的碎末凑在一起。   路易德并没有喝茶,他是要借着这段时间来熟悉一下环境。   在这个地方,意外出现那么一个人,令路易德有点意外。   路易德还不知道吕阳的名字,他也没有贸然询问。   他的左手坐的是霍明升,右手坐的是张彪,吕阳站在霍明升身后的阴影里。   路易德把玩着茶杯,突然哼起了小曲:“鸳鸯茶,鸳鸯茶,我爱你,你爱我。”   这是一首法国小调,路易德中文很流利,换了中文歌词,到也让众人听得明白。   只是这里哪有鸳鸯茶,鸳鸯茶是什么,谁都不知道。   张彪最先忍不住了。杨老爷家死了那么多人,一百万大洋,两千斤烟土被抢,这仇,这钱,不能没个说法。   自己好容易追到了正主儿,你个老洋鬼子还唱啥洋曲儿呀。   赶紧说正事。   “霍排长,杨树沟的账,今夜该算一算了吧。”   “什么账?”霍明升一脸正气,完全不认账。   “霍排长,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跟我装傻吗?你抢了杨老爷家,也就是我姐夫家。杀人,劫财,这等大事做下来,你要是个男人,就别娘们唧唧的。男子汉,敢作敢当!别让我假洋人看不起你。”   “张彪,在杨树沟,我是奉了上级命令,特意带兵剿匪。什么杀人劫财的,这等土匪行径,乃是我辈军人绝不可为的。我们杀的每一个人都是土匪,那些财物都是土匪抢来的不义之财。我正要上交长官。”   呦呵!张彪一听霍明升这番话顿时气炸了肺。   合着我姐夫,这么一个大名鼎鼎的豪绅,在你眼里就成了土匪了。   你敢给我姐夫这么栽赃,你问过县太爷了吗?   你是不是黄汤喝多了,醉的连老天爷都想不起来了?   张彪啪的一声,就把盒子炮从腰间抽了出来,拍在桌子上。   霍明升的勤务兵立刻也抽出腰间的盒子炮,打开机头指向张彪的脑袋。   场中顿时杀机四起。   “等等,等等。”路易德放下茶杯说话了:“你是镇嵩军的排长,你是杨老爷的内弟,都是有身份的人。怎么能一见面就叭叭叭啪啪啪轰轰轰,这怎么行。先生们,我们都是绅士!绅士,懂吗?要有风度。风度,注意风度。”   说着话,路易德整理了一下领带,又摸了摸锃亮的光头,然后对霍明升说道:“活着的人知道必死,死了的人毫无所知,也不再得赏赐。他们的名无人记念,他们的恨,他们的嫉妒,早都消亡。在日光之下所行的一切事业,他们永不再有份。”   这是圣经里面的话,霍明升当然完全没听过。这时候他只觉得一头雾水。   这光头洋人到底什么意思?   “换你们中国人的话,就是一切向前看。死了的,就死了吧,关键是活着的人,应该怎么办。霍排长,你是活着的人,今夜的情况,怕是你还不太清楚。我给你介绍一下。”   路易德指着黝黑的门外说道:“和平客栈今夜可没有和平。天地会已经把这里团团围住,他们有成百上千人。在外面,还有张兄弟的人马和成旅长的人马。你们就算各个是三个火枪手,那也逃不出这样的罗网。”   三个火枪手是什么?霍明升更是莫名其妙。但是路易德的意思他明白。现在他们已经被大军包围了。他除非变成孙悟空,能上天入地,否则就别想活着走出这家客栈。   “路易德大班,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们是镇嵩军麾下一支队伍。我出门剿匪是为民除害,走得正,行的端!我借道郑县,正是因为这里有东方汇理银行,我要把这些赃款存入贵行。天地会是什么人?这位张兄弟又是什么人?难道他们敢打我镇嵩军的主意?”   霍明升先摆明立场,自己是正义的一方,然后再试图拉拢一下路易德。我的钱本来就要存在你的银行的。   路易德根本不为所动。   你的钱都是抢的,而且本来就是我的,你把我的钱存在我银行,还算成是你的,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路易德之所以没有让那些武夫动手,而是亲自冒着风险进屋来,除了是要独吞这笔巨款之外,还有一个他不得不来的原因。   只是现在看来,霍排长不识相啊!   死到临头了,还硬充好汉。这可不是个聪明人。   路易德摇了摇光头。   “霍排长,死人不会争什么,可是活人不同。坦白说,你口中说的那些贼赃,其实是鄙人的财产。杨老爷和我是多年的生意伙伴,那些大洋,还有烟土,都是我的。你觉得我会眼睁睁看着你把我的钱,变成你的钱吗?”   霍明升听到这里,顺着脊梁起了一股冷气。   他万万想不到事情会转变到如此地步。怎么杨家那些钱,一下变成了洋人的钱。   这么说自己是抢了洋人的钱,还要把钱存到人家的家里!这不是自己送上门找死吗。   路易德立刻发现了霍明升的失态。   这个小年轻,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路易德在中国这么久,还没见到过这样的愣头青。   中国这块土地上,有着明着暗着的各种规矩,不是你想怎么来就能怎么来的。抢杨老爷,你也敢!   “霍排长,上帝是仁慈的,上帝是无所不在的。他原谅那些迷途的羔羊。你只要老老实实的把东西都交给我,上帝也会原谅你。现在你先带我去看看我的财产吧。”   这一刻霍明升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他根本想不到这些钱竟然是眼前这位洋人的。他本打算把钱存到人家银行的。   路易德的话仿佛有魔力一般,让霍明升身不由己的站起来身,带领洋老头来到了库房。   这里他安排了亲信守护。   能进到库房的,只有路易德,张彪,霍明升,和吕阳四个人。   路易德在火把的照耀下点验了一番。实际上因为时间紧迫,杨老爷也没有能真正清点完自己的损失。   张彪只知道个大概。   路易德查看一番之后,感觉大数不差,心里这才多少安稳了下来。   不过他心里的安稳,反应到脸上却是一脸怒色。   “霍排长,我的玉玺呢?玉玺在哪里?”   传国玉玺和氏璧,才是路易德不得不深夜冒着危险独自前来的最重要原因。   比起玉玺,这些大洋和烟土当然不算东西。   杨老爷心思深沉。他从刘镇华的表现意识到其中有问题,所以私下花重金打探出来了霍明升的活命之道。   单纯一个小排长,绝对不值得刘镇华这么包容。   这一定有问题。   果然,玉玺的消息一下就探了出来。   杨老爷并不信霍明升找到了玉玺的下落,可是霍明升的逃生之道,却给了杨老爷一个嫁祸于人的好机会。   既然你说你有玉玺的消息,那我直接说玉玺在你身上。   这样不愁路易德不用心。   杨老爷和路易德以及麦神父的合作,烟土是一部分,更主要的一部分是古董。   麦神父非常喜欢古董,他要杨老爷利用自己的士绅地位,多方搜集。   杨老爷不但是那一方的烟土批发中心,其实他还是一个古董收集中心。   只是杨老爷想的远,想的深。   把祖宗宝贝卖给外国人,这事有伤阴翳,所以他不敢明目张胆的做。   世人知道他卖烟土,但是不知道他还收集古董。   只有那些很高层的古董贩子,才能联络到杨老爷。孙金贵这样的一线工作人员,离着杨老爷差着十八线呢。否则他也不敢把主意打到杨老爷头上。   因为有着这样的商业往来,所以杨老爷说的话,通过张彪的转告,让路易德深信不疑。   比起一百万大洋来,玉玺无疑重要千百倍。   他深夜冒着风险前来,就是要私下拿到这块玉玺。否则乱兵一入,还哪里去寻找。   他隐隐的暗示出自己的意思之后,霍明升并不接招。霍排长只是把大洋和烟土摆开了给路易德看,可是关键的玉玺却提也不提。   莫非你到了这时候还不知死活?   路易德终于按耐不住了。   他一把揪住霍明升的领子,急吼吼的道:“把玉玺给我,我饶你一条小命!否则你们都得死!” 第十八章 雨夜逃亡      霍明升脑袋嗡的一声就大了。   玉玺?自己哪里有玉玺!这不过是自己想的一个计策,用来欺骗刘镇华,好拖延时间处理这些钱财的。   怎么现在从洋鬼子嘴里冒出玉玺两个字。而且他咬死了认为玉玺就在自己身上。   这怎么回事?   霍明升非常的清楚,玉玺两个字,分开念不算什么,合在一起,那就是惊天动地的一个词。这涉及到皇位,意味着天下最高权柄。   这玩意怎么能是自己这样一个芝麻绿豆大的人物敢沾包的?   望着路易德贪婪的似乎伸出眼眶的眼珠子,再看到路易德身后的假洋人阴恻恻的冷笑,霍明升恍然大悟。   一定是这个假洋鬼子坑了自己。   不用问,这是杨老爷的阴招啊。   他把这屎盆子扣在自己身上,这就是黄泥掉在裤裆里,不是死(屎)也是死(屎)了。   霍明升第一反应是掏枪毙了假洋人。   可是现在他身边没枪。进入库房来点货,为了大家不冲动,两边都没带枪。   “霍排长,你难道被撒旦迷惑了心智,感受不到上帝的召唤?传国玉玺是你一个小羊羔敢碰的吗?你现在拿出来给我,我包你不死。还有,这里一半的财物,都给你。”   反正这些财物也只有一小半属于路易德,剩下的是麦神父和杨老爷的,路易德不介意慷别人之慨。   他今夜冒险来到和平客栈,就是为这一枚绝世玉玺。   拿不到手,路易德誓不罢休。   箱子里面的大洋反射的烛火光芒,照射在路易德的脸上。   霍明升感觉眼前这个光头似乎正散发着一股死气。他不再是一个体面高贵的银行大班,而是变成了十八层地狱里跑出来的讨债鬼。   自己要是拿不出玉玺,他简直要撕碎了自己。   可是霍明升手里哪有玉玺。他连玉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怎么办?   房间里的温度迅速的下降,一股凉意不知不觉渗透入霍明升的心里。   突然,一道耀眼的光芒划破整个房间。   霍明升不由得被晃得闭了一下眼睛。   紧接着,他耳边传来了吕阳的声音:“逃!”   等霍明升再睁开眼睛,就见路易德已经被打翻在地。显然是吕阳干的好事。   除了吕阳,这群人没人敢动洋人半根汗毛。   正在霍明升不知所措的时候,一声炸响,震得地面都颤动了一下。   电闪雷鸣过后,暴雨瞬间就笼罩了小小的郑县。   深秋的雨,稀罕,却及时。   这下霍明升不再犹豫。趁着假洋人张彪还在震惊——他真想不到一个中国人敢打高贵的法兰西洋人,霍明升一拳打晕了张彪,然后冲出了库房的门,大声命令道:“兄弟们,突围!”   大雨瓢泼而下。   这场意外的雨,打乱了包围者的计划。谁也想不到如今已然是深秋了,还有一场这么大的雨。   这场大雨不但浇的这些人浑身冰冷,更关键的是雨水浇灭了火把。   没有火把的照明,在民国初年的夜晚,别管县城还是乡野全都是漆黑一片。谁也看不到谁。   霍明升这时候完全照顾不到部队了。暴雨意外的点燃了这场战斗,整个和平客栈四周,枪声呐喊声响做一团。   外面的人要冲进来抢钱,里面的人要冲出去逃命。   双方顿时混战在一起。   霍明升此刻唯一的想法就是跟紧吕阳。   这样的夜晚,只有吕阳才有一双看透一切的眼睛,能带着自己逃出生天。   吕阳手里攥着一支短枪,冷静的在狭小的街道中穿梭。   黑夜和白天对他来说没有区别。这就给了吕阳得天独厚的优势。   遇到大股的敌人,他就拉着霍明升躲在墙角暗处,遇到三两个人,躲无可躲的时候,吕阳抬手就开枪。   当他打光了子弹时候,他们俩已经冲到了郑县的老城墙边上。   出了老城墙,就是郊外了。那就能保住一条小命。可是这块地方并不好过。   有一个班的正规军设下卡子,守住道路。   他们是成旅长的兵。   成慎今夜发下严令,没有他的手令,谁也不能出城。   这些兵都知道他们的顶头上司要的是什么。就是镇嵩军那些人带来的财货。   现在霍明升和吕阳都穿着镇嵩军的制服,更是过不去了。人家本来就是针对他们的。   不跑是不行的。现在天黑,对俩人来说还有点优势,如果耗到天亮,成慎出来主持局面,他们谁也跑不掉。   就冲着吕阳给了洋鬼子一拳,吕阳也是死罪——砍头。   更何况霍明升还被栽赃身上藏有传国玉玺。这更是死罪。   霍明升心急如焚。怎么办?对面的有七八个人,每人都扛着枪。他们点着灯笼,守死了这条路。而自己这边,只有吕阳的一只短枪,长枪他们都没拿——不方便跑路,而且短枪里面还没有子弹了。   到了这一步,吕阳也感觉有点麻烦。   之前他在房顶上夜观天象,预料到了这场暴雨。   也因为这场暴雨,他定下了雨中逃命的计划。只是他再有本事,也不过是凡人的本事,远远没到神仙的层次。   他既然不能飞,那就只能靠走的。   前面有堵截,后面很快会有追兵,飞不过去,又没有拼命的本钱,这如何是好?   “霍排长,你在这里!”   身后传来了惊喜的声音。   霍明升扭头一看,是杨喜和孙金贵俩人一脚泥一脚水的跑了过来。   真是没想到,这样的夜晚,这样危机境地,他们俩能逃出来。   这不得不说孙金贵多年的特殊工作给了他保命的能力。   他的精明和黑暗中摸索的能力,让他第一时间就抹黑逃出了和平客栈。   杨喜紧跟在孙金贵身边,他们俩都是便装,没有穿着镇嵩军的军服,这也给他们逃跑带来了巨大的好处。   俩人深一脚浅一脚跑到城边,正好看到躲在暗影中的霍明升和吕阳。   杨喜忍不住内心的狂喜。这一路她和霍明升假扮夫妻,这是杨喜这辈子记事以来最幸福快乐的一段时间。   她本以为今夜这份快乐就到头了,可是没想到逃命的路上再次遇到了霍排长。这个年轻英俊的男人,已经把自己深深的烙印在了杨喜的心上。她忍不住叫了出来。   “你们也逃出来啦。”霍明升也有点激动。   他本来以为那批人全得死在和平客栈里。   “这咋办啊?”孙金贵可没心情叙旧。现在小命还没保住呢。   前面的卡子他也看的清清楚楚。今晚要逃不出郑县,明天绝对没命了。   “你们听我的。”吕阳把头发上的雨水擦了一下。现在他的头发多少长出了一些,不再是大光头了。这样的吕阳,更迅速的融入了眼前这个时代。   设卡的是成慎旅长手下的士兵。他们是河南第一旅的人。   小兵们都听说今晚旅长要发一笔横财,到时候旅长吃肉,咱们也能喝口汤。所以即便是大雨瓢泼,他们也难得的没有找地方躲雨,还是精神的守着卡子。   他们想不精神也不行。一来大雨浇的每个人都透心凉,二来城里枪声响成一片,显然有情况,大家都得加小心。   一个个枪上膛,眼睛瞪的溜圆,盯着城里方向。   就在这时候,他们发现雨夜中走出来两个人。   “别动,给老子站住,再动开枪了。”   这大半夜的,又是大雨,普通老百姓谁还会出来?一定是镇嵩军那些人。   可得着捞功劳的机会了。   小兵们全振奋起来。   “别开枪,别开枪。军爷,千万别开枪。”   孙金贵一边喊着,一边停下脚步。他佝偻着身子,尽量显得虚弱一些,同时体贴的搀扶着身边的杨喜。   杨喜现在可不是刚才的样子了。她现在多出来了一个硕大滚圆的肚子。   这不得不说农家女的厉害。   霍明升从杨家抄了太多财物,大家见者有份,虽然大钱没分下去,可是小钱啊,东西啊,兄弟们喜欢的就拿。   见者有份,杨喜也拿了不少。主要是女人的衣服饰品。这些东西那些大头兵已经看不上了。   再加上她扮演霍明升的女人,也要相应的行头,所以她手里东西还挺多。   不仅仅是衣服饰品,还有很多大洋,霍明升也交给了杨喜。出门在外,女主人掏钱是正常的现象。   这一晚的逃难,虽然事发突然,可是杨喜已经飞快的把她的宝贝都打好了包裹。这一路上一样没丢。   她就背着个大包和孙金贵一直跑到这里。   吕阳看到她这个样子,马上有了新的计划。   他让杨喜扮成孕妇——只要把包袱塞肚子那就可以,然后让孙金贵扮演她的丈夫。   孙金贵掺着杨喜来到卡子前,对着大头兵点头哈腰的说道:“各位军爷,我媳妇马上要生了,难产,我得赶紧带她去乡下,她娘家有产婆,不敢耽误军爷的公事,但求军爷们行个方便。要不我这媳妇和孩子,可就保不住了。”   说着话,孙金贵嚎啕大哭。   这一阵嚎,把大头兵们弄烦了。他们盯着的是镇嵩军那一票人马,不是平头老百姓。   再说这一对看起来也没什么油水——孙金贵和杨喜都是精明人,他们穿的都是最普通的衣服,可不敢穿好的。   而且眼见着女人要生,搞不好一尸两命,这有伤阴德。   这两口子,这么大雨都要出城,显然是没钱找城里的产婆接生,要到乡下去生孩子。   于是班长吩咐,放行。赶紧走,别多事。   孙金贵心里狂喜。这就逃出生天了。   他连忙抓紧了表妹的胳膊,掺着表妹一路快走,眼看就要过了卡子,就在这时候,杨喜突然转身扑向了离自己最近的士兵。   孙金贵眼前一黑,差点晕倒。   他真没想到表妹如此玩命。   当时吕阳给他们的计划是在关卡这里制造冲突,然后吕阳和霍明升两人趁乱过来冲卡。   只是计划进行的太过顺利,还没冲突呢,卡子就放他们过去了。   孙金贵一心保命,那还顾得了吕阳和霍明升俩人。赶紧跑吧。   可是万万想不到杨喜突然扑倒了官兵。   这时候孙金贵被气的在心里破口大骂。   表妹啊表妹,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东西!你喜欢人家霍排长,难道人家真的能喜欢上你吗?   你至于的为他不要了小命吗。   只是这时候骂出老天爷来也没有用。   孙金贵多年的盗墓生涯,让他有着远超一般人的决断。   跑还是留?不能跑,跑了表妹就死了。钱还都在她身上。而且自己跑的再快,也跑不过枪子!   干!   孙金贵反手就抽出了藏在腰上的短刀,一刀就捅进了带队班长的胸口。   关卡顿时乱成一锅粥! 第十九章 逃到京城      生死一线!   这卡子的士兵完全想不到一对要生孩子的夫妻敢对他们动手。   而且一动手就这么狠。   杨喜不但扑倒了一个士兵,还用牙狠狠的咬住对方的胳膊。   孙金贵更是凶悍。   自从那夜在坟墓意外遇到吕阳之后,他可就算开了杀戒。   那夜之前,他从来没有杀过人。   那夜之后,他已经杀了不少人。   不在乎今夜再多几个冤死鬼。   老孙不是普通人,长年累月的钻古墓,给了他极大的胆量和体力。他一旦心思放开,真是三五个人完全挡不住。   虽然士兵们都拿着枪,可是变化来的太过于迅速,谁也想不到自己在这样的雨夜遇到了一对疯子夫妻。   孙金贵手起刀落连杀三人。每一刀都带走一条人命。   等士兵们再想举起枪时候,吕阳和霍明升已经杀了过来。   四个人飞快的把卡子的守军杀个干净。   雷雨中,四个人影迅速的消失在黑暗中。   他们全速的奔跑着。   吕阳虽然失去了所有神奇的法力,可是他依然保有一副健康的身体。   在这样的雨夜中长时间的奔跑,对他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只是他能坚持,杨喜坚持不了了。   杨喜不但是个女人,她还背着一个大包裹。   这包裹孙金贵想帮她背一会,却被杨喜坚决的挡住了。   自己的钱,还是在自己身上踏实。   四个人一路跑到一个破庙,才找到了一个能缓口气的地方。   庙虽破,好在还有瓦遮头。   这是路边的一所小庙,没有院子,也没有庙祝方丈。正好便宜了四人。   孙金贵进屋之后立刻把佛龛给拆了下来。这是唯一能烧的东西——否则就得拆窗户房顶了。   他麻利的升起了火,火光照亮了小小的房间,也让每个人的身体渐渐温暖起来。   霍明升看了看眼前的这几个人。   几个小时前,他还有三十人的队伍,一大笔钱财,现在可倒好,人差不多死光了,钱也都没了。最关键的是自己被洋人给盯上了。   杀了杨老爷的人,霍明升并没有多担心。这个时期,这样的事天天都有发生。杨老爷不死在自己手里,也没准哪天遇到哪路土匪给绑了去宰掉。   这怪不得自己,只怪你运气不好。   可是那个银行大班硬说玉玺在自己身上,这麻烦可就大了。   他对刘镇华说的是,自己有一些玉玺的消息。有消息,和有玉玺,完全是两码事。   现在霍明升发现自己陷入了巨大的麻烦之中,搞不好命都保不住。   刘镇华也许不会相信杨老爷的话,但是他很在乎洋人的话。如果路易德咬定玉玺就在自己身上,那么刘司令也会这么以为。   这样自己可就回不去了。霍明升的确没有玉玺。甚至他连玉玺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失去了刘司令的照拂,霍明升又得罪了地方上的士绅和更可怕的洋人,他不知道自己该向哪里去。   天下虽大,何处可以容身?   换句话说,自己该怎么保命?   “道长,怎么办?”这时候霍明升心思根本定不下来。他看到吕阳还是一脸平静,不禁有点奇怪。怎么你不担心吗?   “河南待不住了。咱们得离开这里。”   “好。”三个人同时点头。他们都知道这地方绝不能再停留。   只是去哪呢?   “京城。”   “京城?为什么去那?那可是大地方。”   “明升,人没了,钱没了,都不要紧。要紧的是你沾上玉玺的事,如果不料理干净,恐怕日后时刻都有危险。”   “对呀。你意思是玉玺在京城?”   “这个我可不知道。”吕阳摇摇头。   在逃跑的过程中,吕阳已经定下了方向。   “明升,别忘了玉玺已经有千年没有面世,所以如果我们拿一块玉玺出来,谁知道是真是假呢?我们去京城,去做一块玉玺出来。这样的手艺,我想只有京城才有,换了别的地方怕是不能。”   “做个假的?”   “不做假的,难道做个真的出来?”   吕阳对于玉玺不是很上心。在自己那个时代,他是通过九鼎踏上的仙途,玉玺不是他的路。   所以在这个时代,他也要最快的找齐九鼎。   只是吕阳也清楚,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一抬轿子,还得四个人抬呢。这些话他都是从书上看来的,如今活学活用。   他需要一个队伍,起码需要一些帮手。   既然老天爷把这几个人送到自己身边,那么吕阳不能让他们白白的就死了。   玉玺对于他们,就是时刻悬在脑袋上的一口铡刀,随时都可能掉下来砍下他们的头。当然,这口铡刀也在自己的脑袋上面悬着。只是他没霍明升牌面大,人家要杀也先杀牌面大的。   吕阳已经很清楚玉玺在现在这个时期的意义。   这只是一个象征,而不是通往仙境的门户。这世界没人了解玉玺的真正功能,他们只把这东西看成天下最有权力的一块印。   既然如此,那就造一个吧。   只要弄出一个假的玉玺,不论是交给刘镇华还是洋鬼子,甚至直接交给袁世凯,霍明升几个人身上的祸就算躲过去了。   这是吕阳要去京城的最急迫目标。   更根本的原因是,吕阳本身就需要去京城。   任何时候,一个国家的京城都是这个国家的核心所在。   大汉的长安,如今已经不再是京城。现在的京城跑到了国家的北边,这在原来都是边疆地带,两千年沧海桑田,曾经的边疆,现在成了京城。   京城在哪,吕阳就要去哪。   因为历代最珍贵的收藏,最隐秘的物件,一般都在皇宫,在皇上手里。   吕阳要找九鼎,甚至就算找九鼎的线索,在目前这样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下,最正确的,或者说唯一的路,也要去京城的皇宫看一看。   虽然皇帝是没了,现在说什么共和了,民国了,但是皇宫总没有拆掉。   吕阳要去看看。   从郑县到京城,可就不用赶大车了。他们也没有大车了。   但是,现在有了火车。   坐在车厢里,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吕阳禁不住一阵感慨。   世界的确不一样了。再快的马,也不能如此迅速不眠不休的一直奔跑。   可是火车可以。   如果在自己那个时代,从长安到北边的燕地,骑马也要一个多月,但是坐火车就快多了。   吕阳一行离开了郑县,不到一天时间,就来到了北京。   在永定门站下车之后,霍明升租下了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   这还都亏了杨喜。如果没有她不要命的把那些大洋都带出来,他们连租房的钱都没有。   杨喜非常非常的喜欢这个小院。   她不仅仅是喜欢这个院子,其实她喜欢的是这种全新的生活。   这个院子就好像自己的家。她是女主人,霍明升是男主人。   表哥是来走亲戚的。   吕道长是自己男人的好朋友。   这让杨喜有了一种自己嫁给了霍排长的错觉。   她忙里忙外的收拾干净了院子,又上街买来了酒肉。   新家的第一顿饭,不能寒酸。   八仙桌上,一根蜡烛,一桌酒菜,四人团团围坐。   “道长,老孙,还有,嗯,喜儿,咱们能一起活着来到京城,那也是运气。干一杯!”劫后余生,让几个人都有点庆幸。   吕阳随意的抿了一口酒。这个酒和自己那个时代的酒味道也不同了。   那时候的吕阳,早就不食人间烟火,酒肉饭菜,对他是可有可无的。   现在的吕阳,虽然身体不是从前的仙体,可是在饮食上依然没有太大的需要。   意思意思足够。   孙金贵不管那么多,放开了吃。   这一路又紧张又累。他又害怕官兵追上来,又担心以后怎么活下去,到了这一刻,他也有点撑不住了。   杨喜到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尽管忙里忙外都是她一个人,可是她身上有着无穷的活力,愿意就这样一辈子伺候着这个男人。   霍明升喝到微醺,对吕阳说道:“道长,这玉玺的事……”   “先不急。”吕阳沉稳的说道:“看看风头再说。河南那边的事,我们还要看看。”   “好。”霍明升也觉得吕阳说的在理。   先躲起来看看。   “明升,我们只是躲着不是个长远的办法。咱们的钱不多了。”杨喜作为女主人,不能不为这个家操持。   没钱是没法过日子的。   现在的情况杨喜十分明白。他们几个男人都不好抛头露面,要躲着,这样连份工都找不到,没工作可就没钱用,那就没饭吃。   “要不,明升你看是不是我明天出门去找份工作?“   她今天出门买菜,看到了有告示招工。   霍明升皱了皱眉。   杨喜说的是实情,他们的钱的确不多了。租房几乎用光了他们的全部财产——这小院可不是月付,是年付。一年的租金几乎花光了他们的财产。   这时候他有点后悔,早知道如此,自己该多给杨喜点大洋呀。这丫头这么有劲,再给她几千大洋,她也能扛得动。   霍明升在京城没有亲人。他的家人在南方。如果要等自己联络上家人汇款过来,那时候自己恐怕早饿死了。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小丈夫不可一日无钱。   霍明升想不到自己也有为了生计着急的一天。   杨喜的想法是目前看来唯一的办法了。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几个男人最好不要多露面。   可是靠一个女人赚钱养着三个大男人,霍明升又觉得不应该,有点丢人。   正在犹豫的时候,吕阳说话了。   “这到是不必。守着京城,怎么会饿死。这里遍地都是钱,只看我们什么时候去捡了。“   “噢?“霍明升有点意外。这里有钱?   自他和吕阳结识以来,经过这么多事,霍明升越来越认可吕阳的身份。   这就是一位方外的修道之人。   他真觉得吕阳是个小道士。   小道士,还会赚钱吗?如果会赚钱,为什么一开始穷的去偷祖宗的墓呢?那时候你怎么不去赚钱?   “明升,杨姑娘,我说的捡钱,那也不是我自己能捡来的。这不是还有老孙吗。有老孙在,我们还担心没钱吗?“   霍明升听到这里,立刻明白了。   对呀,这里是哪?京城。六朝古都。多少王公贵族都埋在这里。我们这支队伍里有现成的盗墓高人,还怕找不到钱吗?   老孙也明白了过来。合着你们是让我去盗墓啊!   他放下酒杯,擦干了胡子上的残酒说道:“小霍,小光头,这事可不是你们说的那么简单。“   他们几个一路要隐姓埋名的逃跑,所以称呼也就全改了。孙金贵也不叫霍明升排长了。   再说,他也不是排长了。他手下到现在也一个没跑出来,也许都死光了。没兵,你当什么排长。   现在的钱还都是我表妹的呢。   这样一来,孙金贵的脾气也就起来了。   小霍,小光头,你们俩也别老欺负老实人。   “你们想想,这是什么地界!京城!这里啥人没有!我就是一条乡下河沟里面的小泥鳅,到了京城,你们以为我还能翻的起浪来?那好盗的墓早就被人挖光了。剩下没被盗的那些,是人家地头蛇都找不到的。咱们初来乍到就想发财,我看是做梦。“   霍明升一听,也是这个理。   京城藏龙卧虎。三教九流什么样的能人没有。   就是有宝贝,也早被各色人等挖光了,哪轮得到自己。   道长这计策不可行啊!   “却也未必!“吕阳一笑说道:“清朝的东陵西陵,不是还没人挖吗!” 第二十章 盗墓组合   盗皇陵?   吕阳的话让房间的气氛瞬间凝固。   别看现在遍地盗墓贼,可盗墓是盗墓,他们却没有胆量动清朝皇帝的陵墓。   为什么?因为这才民国三年,三年前,清朝的皇帝还好端端坐在皇位上呢。   谁敢挖皇帝祖宗的坟啊。   全部盗墓贼的脑海中都下意识的把清朝皇陵排除在目标之外。这连想都不用想。   清入关以后,十个皇帝,除末帝溥仪没有设陵外,其他九个皇帝都分别在河北遵化市和易县修建规模宏大的陵园。由于两个陵园各距北京市区东、西一百里,故称“清东陵”和“清西陵”。   这两处陵墓群天下人都知道,但是到现在为止,无人敢动。   吕阳根本不是民国人,他的心里完全没有这个时空土著的意识。   清朝皇帝的陵墓怎么了?那不也就是个坟堆吗。   两千年来,多少皇陵都被偷盗了,怎么清朝的皇帝就特殊?   更何况吕阳对于关外女直人能进关称霸几百年,心里是极为愤怒的。   遥想当年,秦皇风骨,蒙恬北筑长城而守藩篱,却匈奴七百余里;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报怨。   汉家雄风,冠军侯轻骑万里,打的胡人哀嚎“失我焉支山,令我妇女无颜色。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   这是何等伟大!   怎么到了现在,反倒被胡儿窃取了大宝。   虽然吕阳是方外人士,在当时他也不怎么参与凡俗的事情,但是现在国人从天下第一跌落到天下倒数第一,吕阳在心理上绝对无法接受。   刨了满清的祖坟,对吕阳来说不但没有任何心理压力,而且他觉得这简直是必须的。   再说还有更重要的原因。吕阳猜测也许自己要找的九鼎很可能就在清朝的皇陵里面。   毕竟这种东西,除了皇室很少有人能拥有。   从大义和私利两个角度来说,吕阳都有挖坟掘墓的理由。只是他的理由完全是基于他的身份。   吕阳身为皇族,一直生活在人间的顶层。即使到了民国,没了原来的身份,可是他的心态并没有能转变过来。   他还是站在云端俯瞰人间。这样一来,他对于民国的任何人物都没有什么敬畏的心理。   盗皇陵,对吕阳来说不算什么。   他身份特殊,那仨人却没什么特殊的。他们就生长在这个环境中。   皇上,大总统,洋人,一个个都是高高在上的大山,他们平日连想都不敢去想。   别看霍明升一心要救国,但是他现在根本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去救中国。   霍明升的想法,就是做一个弱化版本的袁世凯。自己带出一支精兵,能打仗,然后怎么办?他也不知道。   现在吕阳突然提出去挖清朝的皇陵,霍明升都惊了。   霍明升都如此,更别说孙金贵了。   孙金贵盗墓多年,可是他挖的都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古墓。说白了,就是这些人连后代在哪都不知道。   摆明了欺负你没后人!   清皇陵可不一样,人家后人可活的好好的。   现在溥仪虽然不当皇帝了,但是人家还住在皇宫里面。   溥仪还活着呢,你让我去挖他家祖坟,这不是要把我往铡刀底下送吗。   小光头脑袋里面装的难道都是水?   不应该呀,往日里这个光头怪还是很聪明伶俐的。今夜这是怎么了?   “道长,你要挖皇陵?”   为了躲避危险,杨喜为吕阳买来了一套道人的衣冠,现在吕阳一身青色道袍在身,霍明升这样称呼他非常合适。   “不能吗?”   “这个……”霍明升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话了。   如果说不能,那么就是自己畏惧皇权。   自己立志救国,救国在目前这个时期来说,普遍的一个想法就是,先要推翻皇权。所以辛亥一声枪响,皇帝下台了。   按道理,霍明升不应该再尊重皇帝。更何况全体国人都认为,正是满清无道,才把中国带入如此悲哀的境地。   私下里霍明升甚至觉得吕阳说的也不无道理。挖了满清的皇陵,不说能发多大的财,起码先出了一口气。   可是这种念头只是一闪就没了。   几千年的皇权时代,所谓真龙天子的威严还是压在每一个国人的心底。   想想可以,真要去干,霍明升还一时鼓不起勇气。   只是要拒绝的话,他也一时找不到理由。毕竟他要救国,要革命。不论救国还是革命,首先就是要摧毁旧的,这样才能建立新的。   皇陵怎么算也是旧中国的一部分。   是不是应该摧毁呢?霍明升这时候已经被自己给绕糊涂了。   到是孙金贵没那么多想法。   他轻蔑的一笑说道:“小光头,你知道清朝皇陵啥样吗?你以为就是那天咱们挖的那个土包吗?”   说到了专业知识,孙金贵的精神起来了。   “清朝的那些皇帝埋在俩个地方,一处在东,一处在西。不管是东陵还是西陵,那可都不是个小土包。就拿东陵来说。清东陵是顺治十八年开始修的,修了两百多年,有几百座宫殿牌楼,大小十五座陵园。埋着五位皇帝、十五位皇后、还有妃嫔、阿哥、公主一堆人。咱什么都不说,就说这么大地方,靠咱仨人怎么弄?”   别看孙金贵不敢挖皇陵,可是他对满清的皇陵显然是有一番了解。果然行业精英就是不同。   老孙挖着古人的坟,却想着今人的陵。草莽出英雄,果然不是一句虚言。   说到专业知识,吕阳显然就外行了。   他上辈子和这辈子,可都没盗过墓。   吕阳出现的那个墓,是他孪生兄弟的坟墓。他是王莽的孙子,而王莽对他的子孙,基本是没有半点好感。   正因为如此,所以这个王莽之孙的墓修的非常潦草,这也是孙金贵能单枪匹马打通盗洞的原因。   真正有身份的人的陵墓,地宫之坚固,机关之繁复,绝不是单独一个盗墓贼能进得去的。   那需要一支团队,还要有专业的设备。   像清陵这样庞大的规模,靠孙金贵带着他们俩人去挖,挖到孙子辈也挖不进地宫。   这真是个现实的问题!   “坐而论道,不如起而行之。”吕阳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想法。   这句话说的太文邹邹,孙金贵完全听不懂。   “小光头,你什么意思?是看不起我老孙吗?”他有点恼火。   “老孙,别生气。”如今霍明升对孙金贵也客气了不少。   现在不是从前,他不再是镇嵩军排长,孙金贵也不再是他抓获的盗墓贼。现在大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道长的意思是光说不练假把式。咱们还得干。”   “怎么干?”   “这样。”吕阳说道:“既然老孙你知道清陵的情况,不如我们去亲眼看一看。能不能干,总要看过才知道。”   说到这里,吕阳又跟了一句:“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老孙难道不想做盗墓界的状元吗?”   不想当状元的盗墓贼不是好盗墓贼。   孙金贵被吕阳一句话挑动起了心里的欲念。   对呀。老子挖了一辈子墓,连一个有名的都没挖到,老了之后连吹都没得吹。   这要是把清朝皇帝的墓给挖了,咱也算是革命功臣吧?   不算功臣,起码也是状元郎!   孙金贵顿时心动了。   这时候杨喜不乐意了。   她知道表哥是盗墓的,这不是个好事。干这活有伤阴德。   只是孙金贵她管不了,也不归她管,那是表哥,是外人。可是霍明升不一样。在杨喜心里,霍明升是她现在以及以后唯一的男人。   她怎么能让男人去干这缺德事呢。   还是挖皇帝的墓。现在那个皇帝可还没死呢。人家活的好好的。   如果你把人家祖坟挖了,他不把杀你九族还算皇帝吗?   你就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孩子着想!   现在他们还没孩子,可是早晚会有呀。   “明升,还是我去找份工作吧。我看到城里的学堂有招女先生的。我觉得我可以。工钱很高的。”   吕阳听得奇怪。这年头女人都能当先生了。   自己那个时代可是没有。   看来几千年过去,世界的确变了好多。   “嗯,不急,我们先看看。”   霍明升决定去看看。行不行放在一边,如果自己连看看的胆量都没有,霍明升会鄙视自己。   救国救国,连看一眼前朝皇帝坟墓的勇气都没有,何谈救国。   求财产这件事,不知不觉变成了救国图强。也许这是霍明升下意识给自己的一个开脱。   男人决定了的事,聪明的女人不会阻拦。再说杨喜根本和霍明升八字没有一撇,她更不敢逆着霍明升的意思。于是接下来就变成了讨论怎么具体行动。   在昏暗的烛光下,借着酒劲,三人有了分工。   吕阳是三人中学问最大的,所以他负责看书读报,找各种资料,多方面了解清朝的皇陵。   霍明升去准备工具。   孙金贵去市面上了解一下如今京城的盗墓行情。就是去圈子里探探风。   盗墓三人组,就在今夜,宣告成立。   他们的目标是目前谁也不敢碰的皇帝陵墓。   “也许哪个墓里面就藏着一只鼎,也说不定!”吕阳躺在床上,脑海中只有这一个想法。   这个民国处处他都不喜欢,吕阳只想尽快找齐九鼎,恢复神通,然后回到自己的时代。 第二十一章 马兰峪镇      北方初冬的天气,让霍明升多少有点不适应。   北京比河南更靠北一些。这里紧靠着燕山山脉,从蒙古高原刮来的寒风,到这里还依然有威力。   盗墓三人组雇佣了一个拉货的商户,三人都骑着驴,向导拉着一头骆驼,骆驼背上驮着他们的装备,一行四人向着清东陵前进。   东陵距离北京城接近三百里了,这条路可没有火车让他们坐。   霍明升骑在驴背上,把风衣裹得更紧了一些。   虽然他们的钱已经很少了,再加上采买物资又用去了一些,可是杨喜坚持给霍明升买了一套时新的男人装。   西服领带,皮鞋风衣,再加上一顶黑色礼帽,这让霍明升顿时化身时尚达人。当然,这时候还没这个称呼,只是作者也想不出更好的描述。   如今的霍明升,就是北京城里上等人的打扮。一看就是留洋回来的精英学子。   相比起他,吕阳和孙金贵就惨多了。   不过吕阳好歹还穿了一件长衫,孙金贵就只能短打扮了。   这样的组合到也合适。在向导看来,霍明升这样的富家少爷,带着一个跟班,再加一个仆人,是很正常的事。   霍少爷喜欢看皇陵,人家掏钱雇了自己,那就把人家一路带好了就行。   现在世道不安稳,地方也不太平。若是去别的地方,这向导未必如此痛快。   清东陵不同。这地方在遵化县,隶属于直隶省渤海道。   直隶吗,天子脚下,腹心之地,安全是有保障的。至少明抢的土匪没那么多。   而且这条道向导已经走过一次,这次更是轻松。   路途无聊,向导要让霍少爷满意,所以没话找话的说道:“霍少爷也喜欢看看东陵的模样吗?”   霍明升还没回话,吕阳发现了问题。   “向导,怎么有很多人喜欢去东陵吗?”   一个“也”字,让吕阳感到了一丝意外。   皇帝陵寝总是守卫森严的地方,他们去东陵,是霍明升假托自己多年留洋,回来后对中国传统文化感兴趣,才雇佣的这个人。   否则要是孙金贵出面,一脸的不怀好意,那向导肯定不能答应带路。   按说向导不应该用“也”这个字。这说明还有人喜欢东陵,而且向导知道。   清朝两大陵墓群,东西陵,吕阳选择了东陵。因为这里埋着慈禧。吕阳很清楚,慈禧才是满清最后一个掌权人。满清的所有秘密,很大可能是随着她下葬了。   还有谁对东陵感兴趣呢?   “有啊!“向导谈兴很浓:”半个月前,我才送去一拨人。是京师大学堂的两个学生。一男一女,说要去东陵写生。写生,您知道什么意思吗?“   吕阳摇了摇头。   向导得意的一笑说道:“就是画画。呵呵,您瞧瞧,要不说人家有学问的人就是不一样。这画画都说的让咱听不懂。“   听到这话,霍明升不由得看了一眼吕阳。   这都入冬了,这么冷的天,一男一女俩学生跑去东陵画画?他们是真去画画了吗?还是另有所图?   霍明升他们这次去东陵算是踩点,实地考察一番。因为抱着这个目的,所以霍明升对任何去东陵的人都很敏感。   现在的北京城里,对皇陵打主意的可不只是他们三个。   根据孙金贵这些日子搞来的消息,如今的北京城内,似乎有人就准备对皇陵下手了。   孙金贵是头一次来北京,他在本地也没什么关系,所以只能打听到泛泛的消息,具体是谁要动手,什么时候动手,他弄不清楚。   这也就更加催促三人组及早出发,省的被人抢了先手。   只是没想到,在他们之前还有一对男女学生已经去了。他们是要画呢?还是要挖呢?   只靠一对男女青年,挖这么庞大的皇家陵墓肯定不可能。但是别忘了他们可是去画画的,难道是为了日后行动做准备,先期画下来陵墓的建筑格局?   有了这个消息,霍明升多少有点着急。   他催促着向导尽快带路。   三天后,他们终于赶到了遵化县。   马兰峪镇。这里紧靠着清东陵,是山区里难得的一处小集镇。   经过向导的介绍,他们租住了一家民宅。   三人放下行李,走出院子来到大街上。   马兰峪的情况出乎吕阳的意料。   他本以为皇陵修在山里,这地方应该荒无人烟才对,或者至少不应该太热闹。   可是没想到小小的山区小村庄却有着本不应该有的繁华。   这里竟然有好几家小饭馆。   村庄里面开饭馆,这让霍明升和孙金贵都感觉意外。   农民没有一天到晚下馆子的。能开的起饭馆,说明这里总有外人来。   三人在街上走了一会,寻了一家看起来比较干净的饭馆进去。   现在已经过了晚饭时间,饭馆里面人不多,只有两桌客人。饭馆本也不大,总共就五张桌子   老板看来了客人,连忙招呼。   三人挑了一张角落的桌子座下。   小饭馆当然和京城里面的馆子比不了,不过好在这里有热汤热菜,他们冻了一路,吃点热乎的,身体才舒服。   吕阳一边吃着,一边留意旁边一桌的动静。   他们旁边的一桌,正好是一对青年男女。而且这对男女身边放着大大的画布,还有笔筒等等。   不用问,这一对就是向导之前提过的那对京师大学堂的学生呀。   另外两人显然也想到了这点。   他们都一边吃着,一边偷眼看这一对学生。   “成思,“那个女学生一边为男学生夹菜,一边说道:”这天越来越冷,山头风更大,咱们这次带的衣服不够多。再这样下去几天,你该冻的生病了。要不咱们先回去一次,取点衣服再来?“   被叫做成思的男学生摇摇头:“林慧,时间不等人呀。这次幸亏是有麦神父资助,咱们才能开始我的计划。别忘了,我们的理想。我们要把中国的传统建筑全记录下来,留给后人。“   “正是为了实现我们的理想,我才要咱们先回去一趟。你想,我们国家那么大,传统的建筑那么多,就靠你我俩人,穷尽一生也未必画的完。如果你不珍惜身体,万一生病了,那……“   “不是我不在乎身子骨。林慧,你也知道现在的情况。你看这小小的马兰峪镇,都变什么样了。“   “怎么?“林慧有点不明白。马兰峪镇怎么了?这不就是山里的一个小村吗。   “林慧,咱们之前也走过来许多村子,你见哪个村落这么热闹,连饭馆都有。“   “这到是。成思,你这么一说我也感觉到有点奇怪。村里怎么还开饭馆,还有好几家。“   “对呀,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   成思压低声音说道:“这说明村里来的外人多。而且不是最近一俩月多起来的,肯定是这两三年都有大量外人来,所以村里人才开起了饭馆。“   “为什么这地方来那么多外人?“林慧说到这里,漂亮的大眼睛突然一亮,似乎想明白了:”成思,你是说有人想打东陵的主意?“   “这不是我想,这是摆在明面的事。你想啊,这地方除了皇帝陵墓,还有什么值得外人来呢?“   吕阳三人对望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彼此的心思。   果然有人要对清皇陵动手了。而且看起来,还不是最近的事。   幸亏现在市面上没有皇陵别盗的消息,看来还没人得手。   不过接下来成思的话让三人心底都有点发凉。   成思说道:“林慧,我听麦神父说,这几年来,陵墓的守陵员役没少偷拿陵里的东西出来卖。他们作为守陵人,不能到处乱跑,马兰峪紧挨着东陵,这里必然就成了他们买卖的好地方。“   “他们怎么敢?“林慧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这有什么不敢的。“成思晒然一笑:”皇帝都退位了,下人拿他家祖宗的陪葬品卖了换点钱喝酒,有什么奇怪?“   “这……“   “所以我说时间紧迫呀。林慧,你想想。他们现在还只是动地面上的东西,还没敢挖地宫金井。若是有朝一日,他们真的动了皇陵去地下取东西,到时候这里肯定就被弄的面目全非了。我们再想画可就画不到了。“   “是啊。这里要是被破坏了,我们就再也画不出来了。“   “幸亏有麦神父。“成思说起麦神父,神情都带出了一丝感激:”林慧,你别看麦神父是洋人,可是他真心推崇咱们中国的文化。我要立志画下中国的传统建筑,传给后人,这其实最早是麦神父提议的。“   “原来是他建议的啊。“   “是啊。麦神父是咱们京师大学堂的的绘画教授,我就是跟他学的西洋绘画技巧。可惜你学语言科,没机会和麦神父学习。他让我看到了人性的光辉,我决心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也要完成这个理想。“   “我一定帮你!“林慧坚定的说道。   “只是咱们现在只能在山头画整体,却没办法进入陵园画内部。这事还真不好办。“说着话,成思推了推眼镜。厚厚的瓶底一样的眼镜,让年轻的画家显得非常有专业素质。   画的都快看不到东西了。   “打扰打扰,您两位。“   正在这时候,旁边桌上有人说话了。   那人独自一桌,面前是一碗热气腾腾的卤煮火烧,一碟炸花生米,一碟羊杂碎,一盘咸萝卜丁,一瓶烧酒。   此人胖乎乎的脸上露出了让人看起来很放心的笑容。   成思和林慧一愣。他们并不认识这个人。   “两位大学生,小人岳金,就是本地人。刚才听二位说想进陵去看看。小人没听错吧?“   成思和林慧同时点点头。   他们要进去画整个陵区的内部细节,这工作在山头上可完成不了。   只是陵墓有衙役——之前这么叫,现在就叫守陵兵吧,有人守着,他们进不去。   “两位别怪小人耳朵尖。这是天生的毛病,我也没办法呀。人家说的话拼命就向我耳朵里面钻。我听说二位要画遍中国的建筑,这个小人十分百分的佩服。正巧我表哥当守陵兵,两位要是想进去看看,我到是有点办法。“   “噢。“成思大喜。他正愁进不去呢:”那就麻烦这位岳先生了。“   “两位可别折杀小人了。我哪是什么先生。您要是愿意,叫我小金子就行了。“   “麻烦您了,小金子。“林慧也跟着说道。   “这个事吧,说麻烦也麻烦,说不麻烦也不麻烦。您二位知道,现如今这大清都亡了,皇上都下台了。八旗老爷都卖房子卖地了。这年头活人都没了活路,谁还顾得上死人呢?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俩人点点头。   现在世道的确如此。   满清号称八旗定天下。八旗子弟,一生下来就不用干活。只要是一个旗人,皇上就赏一份固定的粮饷。   吃皇粮这个词,正是从清朝八旗子弟这流出来的,可不是新中国之后才有的。   多少风流都被雨打风吹去。   曾经那些过得无上滋润的吃皇粮的旗人,现在过得凄惨无比。   因为清朝皇帝给他们吃皇粮的同时,规定他们不许务农经商,不许做任何有利于社会生产力发展的事情,纯当猪养,所以现在清朝皇帝一下台,皇粮没了,旗人连饭钱都不会赚。   旗人尚且如此,这些守陵兵更是被忘到了九霄云外。   他们守着死人,可不能靠吃供品活着。他们也得吃粮食。   要吃粮食,就得有钱。   所以但凡能换来钱的事,他们都干。   正是这些守陵兵让小小的马兰峪镇从一个普通的穷山村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岳金是本地人,他现在做掮客生意。在买卖双方之间拉纤。   一边是守陵兵,一边是外来人,他做中间人。   做中间人当然得心眼灵活。能不能吃这碗饭,全看你够不够机灵。是不是石头缝里面都扣出钱来。   他听到这一对学生想要进陵区画画。   这就是机会呀!管你画画还是干嘛,你要进去,不得花点钱吗?   “两位,请过来细谈。这一顿饭我请。“   成思和林慧立刻说道:“这不合适。是我们求人办事,这顿饭我们请了。“   “那敢情好,我过来您这桌。“   说着话,岳金立刻就把酒菜挪了过来。   “我一看您二位,就是大学堂里出来的大才子啊。我们马兰峪这小地方能一下见到两位才子,真是祖宗显灵。两位,相见就是有缘,我敬您二位一杯。“ 第二十二章 月夜下的林慧      山里的夜晚尤其寒冷。   霍明升把棉被裹得紧紧的。这样不但能保暖,也能让他一直有点戒备的心情感觉到一丝安全。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遇到那样的危险。   自当兵以来,他打过的仗全是追土匪。真正和别的派系军阀交战的事他还没遇到过。   打土匪对于霍明升来说还是很轻松的。基本上全是狗追兔子一般的撵着土匪跑。狗追兔子,追上是运气,追不上才是正常。   所以他也没杀几个土匪。   对他来说,真正的屠杀起始于杨树沟那一晚。   那一晚,自从吕阳提出计划之后,屠杀就开始了。   杨老爷全家上下几十口子,全被他杀了。   屠杀虽然残忍,可是那是霍明升杀别人。到了郑县,局面完全掉转了过来。他被人家单方面屠杀。   三十多人只逃出了他们四个。   如果不是道长有一双夜眼,如果不是杨喜在关卡那拼死一搏,霍明升相信自己肯定早死在郑县了。   今夜睡在马兰峪,旁边不远就是历代清朝皇帝嫔妃的陵墓,可以说他正和死人作伴。   这样的环境让他不由得想起了生死未知的袍泽——霍明升不认为他们还能活下来,世间少了几十条汉子,地狱里面是不是多了几十个枉死鬼?   霍明升完全想不明白,自己好端端的做着镇嵩军的排长,怎么自从想去盗墓开始,突然就失去了曾经拥有的一切。   现在别说救国,就是自己有的救没的救,他也心里没底。   郑县那边怎么样了?刘司令有什么想法?是要抓自己吗?   好在如今这个时代如乱麻一般的复杂,霍明升觉得自己躲在京城,应该勉强算是安全。   刘镇华的手伸不到这里。   他现在唯一担心的是洋人。   那个老路易德说大洋是他的,现在虽然大洋又归了他,可是他要的不是大洋是玉玺。这消息如果在洋人中传播开来,霍明升觉得自己真是凶多吉少了。   现在他只能暂时听吕道长计划。做个假的玉玺出来。   这也是他用心计划盗窃东陵的原因。   吕阳说了,要造玉玺,起码得有一方古玉。这样的东西去哪里找?肯定去皇陵!   霍明升扭头看了看旁边。   他们睡在农家院里。农家院条件简朴,只有一道土炕。   主人又不舍得浪费柴禾这么早生火烧炕,屋里很冰冷。   靠墙的孙金贵早就打起了呼噜。这个盗墓贼到是在哪都能休息的好,真是让人羡慕。   只是道长去哪了?   吕阳并不在被窝里面。   这时候,院子里面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道长原来去屋外了。   咦,他在和一个女人讲话。   是林慧!   马兰峪毕竟是个小村子,这里能接待外人住宿的家庭不多。   向导和这家主人认识,自然他带来的人都安排在这家。   林慧和成思,也住在这里。   林慧今夜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天气一天冷似一天。   一层秋雨一层凉。如今还没下雨就已经这样冷了,要是再下一场雨,只靠他们现在的衣物可是抵挡不住那样的寒冷。   到时候成思非冻病了不可。   成思和林慧是京师大学堂的同学,也是情侣。林慧很支持男朋友的计划——画遍中国古建筑,可是她更在意男友的身体。   本来林慧准备坚决劝说成思,先回北京取了衣服再来。可是恰好今晚遇到了岳金。   岳金和他们谈下条件,可以带他们进陵区,条件是每天三个大洋。   待一天,三块大洋,十天,就是三十大洋。   林慧虽然觉得这价格太高了,可是除了这条路再没有第二条路,因此成思就答应了下来。   这样为了赶时间,更怕以后有变故,成思更不肯回去了。   林慧因此有点发愁。为了排解愁绪,她起身来到了院子内。   清冷的月光,照在她姣好的面上。   吕阳静静的看了一会月下美人,才开口说道:“林小姐,夜里寒冷,当心着凉。”   “噢,原来是吕先生。”他们在一个院里,彼此有过寒暄。   林慧知道霍明升的情况。霍明升给自己按了个霍家少爷,留洋学生的身份。吕阳是他的账房先生。至于孙金贵,这个谁都不在意。   一个家仆,脚夫,下人。这时候的孙金贵宛如透明人一般,完全不在林慧和成思的眼里。   听到吕阳和自己说话,林慧有点高兴。   她看到霍明升的样子,一个标准富家子弟的形象。这样的人不说别的,起码行李带的多。   林慧本来是想向霍明升借一件厚衣服给成思的。只是她年纪轻,面皮薄,一直不好意思开口。   现在意外遇到半夜不睡觉的吕阳,林慧连忙招呼道:“这样夜深,吕先生也不休息吗?”   若是换了别的账房先生,林慧绝没有谈话的兴趣。   那些人都是老夫子一般,仿佛棺材里面坐起来的死人,毫无生气。   只有吕阳这样的账房先生,才多少能勾起林慧的兴趣。   这个时期的大学生,尤其是京师大学堂的大学生,在全中国有着极高的地位。   天之骄子,说的就是他们。   目无余子,也正是他们的心态。   如果不是吕阳有着独特的气质,林慧也懒得和一个账房先生谈话。   “物离乡贵,人离乡贱。换了地方我有点失眠。”   这是吕阳的托词。实际上他根本不需要长时间的睡眠。每天只要能短暂休息十几分钟,吕阳就能恢复全部的精力。   “吕先生不是本地人?”   “嗯,我老家是陕西。”   “霍少爷也是陕西人吗?”   “他祖籍江苏。”   “噢。那吕先生随霍少爷来这里,是为了……”   林慧想知道霍明升为什么来这里。   霍明升年轻帅气,可以说是一表人才。林慧真不希望这样的人是盗墓贼。可是如果他不是盗墓贼,一个自称留过洋的富家公子,怎么会跑到北京城外几百里,来看死人的坟地。   要知道如今的社会,言必谈希腊。外国的一切都是好的,中国的一切都是坏的。   其中最坏的就是皇帝。   林慧不认为一个真正留过洋的留学生会喜欢看皇帝坟地。   霍少爷一定是另有企图。   “少爷的想法,我不清楚。”吕阳直接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反正现在他不是头,只是个账房先生。主家的事,他当然可以说不知道。   林慧有点失望。   “吕先生,那你呢?你来到这地方,感觉怎么样?”   “我?”吕阳对这里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在自己的那个时代,吕阳已经有半仙之能。   他不但亲自跃马扬鞭上过战场,更是用圆光术看遍了大半个中国。   这里属于燕地,那时候他也看过两三眼。当时他不觉得这里有多重要,哪成想千年之后,这里竟成为了京城所在。   吕阳身处的时代,是中国鼎盛的时期,那时候距离秦始皇都不远,汉武帝可以说才离世没几年,朝野上下,一派兴兴向荣。   大汉雄风,威震东亚——这个词是吕阳按照如今世界划分来说的。   对于清朝,吕阳完全是鄙夷的态度。   他对于清朝皇帝的陵墓自然没有半点的畏惧。对他来说,这里不过是他必须要探一探的藏宝地而已。   相反林慧因为就是本时空的土著。此刻皇朝刚去不远,她还对这里保有足够的敬畏。   “吕先生,你怎么?”   吕阳对于这里真没特殊感觉。甚至他都感受不到寒冷。看来老天爷还没有收走他全部的神通,起码他不怕冷。   林慧这样问,吕阳只能敷衍一下:“秋风萧萧愁杀人。”   吕阳这句话让林慧对他的感觉顿时一变。   之前林慧觉得吕阳虽然气质出众,可是他身份不过是账房先生。林慧和吕阳说话,只是想要搭上霍明升,好向人家借寒衣。   可是吕阳这句话一说完,林慧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   这句话是《汉乐府》里面的一句。   如今的中国,有多少人还学习传统学问呢?   科举都没了,皇帝都倒了。年轻人完全抛弃了中国的传统文学,纷纷转向西洋和东洋。   如果不是林慧自幼学习这些,她也不知道这句话。   没想到在偏远的山村里能遇到一位这样的年轻人。   林慧试探的说道:“胡地多飚风,树木何修修!离家日趋远,衣带日趋缓。心思不能言,肠中车轮转。”   这正是吕阳没说完的几句话。   林慧这话让吕阳对她也起了一些好感。   吕阳来到京城之后,几乎每天泡在书店。当然,他只看不买。谁让他有一身过目不忘的本领呢。   京城比起杨树沟,自然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杨老爷的藏书再多,也不如京城书店多。而且京城还能看到各色报纸,报纸上登的都是时下新闻。   这让吕阳更加完整的掌握了两千年来的历史,以及当今的局势。   只是他毕竟是汉朝人,所以对于汉以及汉朝之前的东西最熟悉,所以他一开口用的就是《汉乐府》里面的句子。   没想到林慧也懂得。   闻弦歌而知雅意。   吕阳在小饭馆听过成思和林慧的对话,知道林慧担心什么。   看来林小姐这句话意有所指啊。   “离家日趋远,衣带日趋缓。心思不能言,肠中车轮转。”这不是说她男友衣服太薄不抗冻,她自己脸皮又薄不好意思说。   难道她想借衣服?   “林小姐,你我虽然萍水相逢,可是都在异乡,若是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林慧看到吕阳完全猜到了自己的心思,立刻灿然一笑。   她委婉的表达了想替男友借一件寒衣的意思。   其实林慧完全错估了形势。   霍明升这个少爷目前只是个空架子。他们自己的吃穿用度都不富裕。   寒衣也是一人一件,没有多余的。   若是霍明升把自己的衣服借给成思,那他就要挨冻了。   不过他们三人中有个吕阳。这人是人类中的异类。他一点不怕冷。   吕阳立刻回屋取来自己的寒衣交到林慧手里:“这件衣服请林小姐先拿去用。”   林慧没想到这件事如此顺利就办成了。   她手里捧着厚厚的棉衣,心里非常感激。   自己和人家完全是陌生人,这样贸然开口,她本计划着吃瘪的,哪成想这位吕先生如此大方。   有了这件棉衣,他们就不用回京城了。   林慧连连道谢。   “不用客气,林小姐。”   林慧再三致谢之后,才回了自己的屋子。   吕阳也回了屋。   霍明升看到吕阳回来,连忙抱怨道:“道长,你疯了吗。你怎么把自己的棉衣给了那女人。天越来越冷,到时候你穿什么?”   “明升,我是修道之人,算是略窥门径,不怕冷。”   “那也没必要借衣服给别人呀。你图什么?你看林小姐漂亮?可是你别忘了,她是有男人的。”   “哈哈。”吕阳开心一笑,说道:“我自然有所图,却不是你想的那样。” 第二十三章 田大壮和活曹操      东陵的石牌坊孤独的立在秋天的黄土地上。   即使有朝阳的光辉,也无法给这座庞大的建筑多一点生机。   成思抚摸着牌坊,心里泛起一种无法言喻的情绪。   他总算是进到了陵区里面。过了这个牌坊,后面就是东陵庞大的建筑群。   这些日子以来,他在山脊远观整座清东陵,不由得对中国匠人佩服万分。   这座清朝的皇陵群,是在中国传统风水理论指导下选址营造的。此地以风水来说,达到了“地臻全美”的境地。   自金星山下的石牌坊开始,向北集中布置着下马牌、大红门、具服殿、神功圣德碑亭、石像生、龙凤门、一孔桥、七孔桥、五孔桥、下马牌、三路三孔拱桥及东平桥、神功碑亭,神厨库、东西朝房、隆恩门、东西燎炉、东西配殿、隆恩殿、琉璃花门、二柱门、祭台五供、方城、明楼、宝城、宝顶和地宫。这大大小小的几十座建筑,用一条长约6公里的神路贯穿起来。形成一个完整的序列。   这些建筑的配置与组合均以风水学中的"形势理论"为指导,其大小、高低、远近、疏密皆以"百尺为形、千尺为势"的尺度进行视觉控制。并将山川形胜纳于景框之中,作为建筑的对景、底景和衬景,实现了"驻远势以环形,聚巧形而展势"的目的,给人以"高而不险、低而不卑、疏而不旷,密而不逼"和"静中有动,动中有静"的良好的视觉印象和强烈和艺术感受。   成思在山上绘画时候明显感受到了这一点。   虽然皇朝没落了,皇权成了阻挡中国向前发展的巨大阻碍,可这些建筑却是民族的精华,成思希望它们能尽可能完整的保存下来,流传于世。   千古之后,我们的后人还能看到千年前的古人智慧。   只是对于是否能实现这个目标,成思一直心里暗暗担心。   当今的局势他也不是不清楚。如今中国大地上,盗墓的事情越来越多。千年宋墓,两千年汉墓,甚至还有更久远的春秋战国墓地,都不时的被盗墓贼挖开。   他身处京城,对这件事的了解更深。因为全天下的古董主要都汇聚到了京城,而不是更新潮的上海。   和平门外琉璃厂,是成思最爱逛的地方。   可以说全中国历朝历代的宝贝,时不时的都会在这里出现。   这两年,琉璃厂上面世的古董越来越多,显然是盗墓贼越来越猖狂的原因。成思不知道这一处清朝皇陵还能保持多久不被偷挖。   怀着这份忧思,成思牵着林慧的手迈过了石牌坊,进入清朝皇帝陵区。   一天三块大洋的价格对于他俩这样出身良好的大学生来说,也是很高的一个价格,他们也有点承受不起。所以必须抓紧时间作画,以最快的速度,最短的时间,把陵区里面的内容全记录下来。   菩陀峪定东陵。这里埋藏着清朝实际上的最后一个掌权人:慈禧。   成思决定先从这个陵入手。这是离他最近的一个古人。再近的,那就是宣统了。可是人家还没死,也没埋呢。   光绪吗,基本不在成思的思想范围之内。在他内心,一直认为光绪就是个傀儡,木头人,不值一提。   满清最后几十年,真正的头目只有一个,那就是号称老佛爷的慈禧太后。   现在她死了,就埋在成思眼前这一片的地下。成思先要画她的陵。   阳光正好,周边也安静无人,在林慧的协助下,成思很快的就进入了工作状态。   正在成思完成了大半工作的时候,突然旁边传来了嘈杂声。   他抬头一看,身边来了几个人。   一个络腮胡子大汉几步走到成思眼前,看了一眼成思面前的画布,脸上神色一变,对着成思喝道:“小兄弟,你这是干嘛?”   没等成思回话,林慧抢着说道:“我们是京师大学堂的学生。校长让我们来东陵写生,记录我国传统建筑。你是何人?”   如今大学生的名头可不是二十一世纪的中国那么贬值。那时候有句俗话:学士遍地走,硕士不如狗,只有博士还能抖一抖。   现在的大学生,实打实的是人上人。即使络腮胡子这样的草莽大汉,大字不识一个,也从内心对大学生有敬畏。   这是学问人!自己比不了。   林慧看的出来这人不好相与,所以先搬出大学生的名头震住对方,然后再问问对方的底细。   这里是皇朝陵墓,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明显这个大汉不是守陵人。因为他没穿守陵人的衣服,他身边陪伴的那几个,到是穿着守陵人的制服——就好像小金子的堂哥穿的一样。   大汉说道:“兄弟田大壮。不打搅两位了。”   田大壮说完,扭头离开了这里。   成思望着大汉的背影,对林慧皱着眉说道:“林慧,你看他是干嘛的?”   “成思,我看他不像好人。”   不像好人,这是林慧能说的最底线的话了。   换了孙金贵绝不会说的这么轻巧。   田大壮哪里是不像好人这么简单,他根本就是个土匪。   土匪,拦路抢劫,绑票杀人,这都是常规业务,自然不用多说。田大壮这个土匪很有点头脑,不是那么一根筋,抱着传统不放。   如今的世道,什么来钱,他干什么。   但是正经行业他也不能做,他能做的只能是偏门。现在市面上古董值钱,田大壮也就把心思转到了盗墓上。   他做土匪内行,盗墓完全就是个外行,要想盗墓实在有点老虎吞天,无处下嘴。   若是正常情况下,他也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东陵这块肥肉没办法,可是前一阵子突然有人找他,要和他合伙发财,做一笔大买卖。   找他的人是京城古董圈的人,他说有大佬给他带话,让他买通东陵的守卫,然后大家一起合伙把东陵给挖了。   这下真是瞌睡遇到了枕头,两边一拍即合。   东陵的守陵人给钱就办事,田大壮撒下钱去,也就进了东陵。   这一幕完全被孙金贵看在了眼里。   他如今正蹲在附近的山头,手里举着望远镜,贪婪的看着陵墓里面的一切。   望远镜这东西可是太好用了。   对于孙金贵来说,这玩意就是神仙法宝啊。离着好几里地那么远,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   他不认识田大壮,但是他恰好认识田大壮身边那个人。   活曹操。   活曹操的真名是什么,没人知道,这个圈子里都称呼他为活曹操。   曹操,盗墓四派摸金派的创始人,也被尊为盗墓祖师爷!创立“摸金校尉”筹措军饷,临终前知道自己得罪人太多,提出薄葬,设立72座疑冢,怕的就是被盗墓!   此人被称为活曹操,显然江湖地位显赫。   孙金贵一进京城,就想办法巴结上了活曹操,所以他认识此人。   现在看到活曹操出现在东陵,孙金贵心里一凉。   不好,东陵被他先惦记上了。   他连忙把情况向身边的吕阳和霍明升汇报。   吕阳接过望远镜,仔细的观察着。   现在的这个时代,的确比自己那个时代发展了不少。   至少自己那个时候没有望远镜,让凡人能看这么远。   可是望远镜再好,比起自己的法术依然差的很远。吕阳法术还在的时候,他足不出户可以洞察万里,哪里需要什么望远镜。更何况这个望远镜只能看,却不能听。   他们这个位置就是之前成思画东陵全景的地方,距离陵区很远,他们不可能听到陵区里面的人在说什么。   如果吕阳法术在身,陵区里面的所有动静都逃不过他的耳目。   现在就没辙了。   这望远镜是霍明升买来的。也只有他这样军队出身的人物,才能在陌生的京城迅速找到这样的门路。   这是一款真正的军用望远镜,是从北洋军手里买来的,正经德国货。   “活曹操也来了?他们要对慈禧下手吗?”霍明升望着山下的陵区,心里暗自发愁。   悔不该当时太冲动了。   如果不是听了吕道长的撺掇,自己也不会那么冒失的屠了杨老爷一家。   之前自己可是好好的当着镇嵩军的排长,现在却如丧家犬一般流落到京城。   当时发下的豪情,要“上天”改命,现在看起来完全没有半点希望。   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就是要盗墓,都被人抢在了前面。   霍明升这时候完全看不到自己的出路在哪里。   如果自己不抓紧时间弄出点名目来,怕是等玉玺的消息一传出去,自己就得跑回老家,去乡下避难了。   “小霍,怕是他们要下手了。那地方是埋慈禧的地方,我看活曹操直接就奔着这地方来了,肯定是打算挖老佛爷的墓。”孙金贵满是担心。   “老孙,你觉得他们会什么时候动手?”吕阳举着望远镜,一边观察一边问道。   “这要看活曹操和守陵人勾搭的多快。按常理来说,要动这么大一个墓,起码得七八个人。活曹操先要买通守陵人,让他们能装看不见,然后他们就可以寻找墓道入口。找到入口,我估摸着三两天就能打开墓道进去。”   “墓道入口好找吗?”   “不好找。要是好找不是谁都能进去了吗。你当人家建陵的都是傻瓜吗?谁会把入口弄的那么明显!”   “如果他们找不到入口呢?”   “那就会硬来。一直挖,总能挖到金井地宫。就是这太费时间了。这里是皇上的墓地,不是荒郊野岭的。弄出那么大动静,我看守陵的没法装看不见。再说了,你看那不是还有那俩学生在吗。他们不会装看不见。”   “老孙,你觉得这个活曹操知道入口吗?”   “我怕是他知道。”孙金贵犹豫了片刻说道:“这些日子我在城里跑,听到一些消息说是有人要对清朝的陵墓动手。我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动手了,而且还是直接就找到老佛爷的墓。”   “老佛爷的墓怎么了?”霍明升有些不明白。   “小霍,你脑袋榆木做的?这多明白的事。你想,这么多皇帝太后,总有先死后死的。先死的人,是先一波工匠埋的。皇帝死了,他们也死了。老佛爷可是才死没多久。埋她的那伙子人可还活着呢。”   “你意思是?”   “我就是说,这个活曹操没准找到了当时修这个陵墓的工匠。别人不知道地宫入口,他们可知道。”   “如果活曹操找到这些人?”   “那他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墓道,想要什么要什么。就是想和老佛爷睡一觉,也随他心思。”   “……”   听到孙金贵这话,霍明升顿时一身恶寒。   慈禧太后,被下人尊称为老佛爷。   可是她尽管身份尊贵,死时候也七老八十了,这就是个老太太,而且还是个死老太太。   孙金贵说起活曹操要和死老太太睡觉,说的那叫一个云淡风轻,仿佛寻常事一般。   霍明升脑海里不由得幻想出那一幅画面。   一个眼带贼光的汉子,把死老太太的寿衣脱的精光,然后……   一阵寒风袭来,霍明升打了个冷战。   不能再想了。   老太太,你保重死后贞操! 第二十四章 大人物      “我不想说,我很亲切,我不想说,我很纯洁,可是我不能拒绝心中的感觉,想想……”   如果林慧活在一百年之后,她此时的心中应该流淌过这段歌词。   因为她对于白天看到的那伙子人,心里一直在怀疑。怀疑他们不是好人呀!   成思也是非常的忧虑,只是他工作了一整天疲劳的要命,这时候已经睡下了。   林慧睡不着,她再次来到院里。   这一次不但吕阳在,霍明升也没睡。俩人正在月夜下闲聊。   看到林慧过来,霍明升主动打招呼:“林小姐。”   “霍少爷,吕先生,两位好。”   霍明升有着借衣之恩,林慧对他有了一丝好感。虽然衣服是吕阳借出来的,但是显然衣服是霍少爷的。   霍少爷的衣服穿在自己男朋友身上,必须对人家感谢。   这样气氛就很容易融洽了。   很快的,林慧和霍明升熟悉了起来。   “霍少爷,您这样留洋的大才子,也会喜欢咱们中国的建筑吗?”   “当然。”霍明升没出过国,如果换了别人问他,他肯定不敢如此理直气壮面不改色的回答。面对林慧就不同了,林慧显然是没出去过。   既然你没出去过,那可不就由得我说吗。   霍明升祖籍江苏,他小时候就在上海边上长大。这样的环境让他对外国的了解远超林慧,就是顺嘴说说自己听来的故事,也能蒙骗过去这个小妞。   “西洋的建筑,比如法国的大教堂,一律的长个尖尖的顶,好像死囚戴着高帽等着被砍头一样,看的我好难受。还是咱们中国的建筑美呀。”   林慧没想到霍明升会这么比喻西方建筑。如此传神,又风趣,这让她对霍明升不由得又高看了几分。   这位少爷,看来不是乡下纨绔,还真是留过洋,喜欢建筑。   起码盗墓贼这个身份,霍明升凭借这一句话洗白了。   林慧跟着成思许多年,虽然她不是学建筑的,可是对建筑这个行业也多少有点了解。   于是俩人很快有了共同话题。   霍明升一边附和着林慧,心里一边含糊。他对于建筑的见识,也就是那么一句话。这还是他从别人嘴里听来的。   林慧要是再多聊下去,他可就露馅了。   好在林慧心思也不在此,她很快转到了主题:“霍少爷,今天你们看到陵区里面的那伙外人了吗?”   “外人?我没注意。当时我只顾得饱览大好风景了。”   “是这样的。霍少爷,白天我们画画的时候,有一群人……”林慧详细的把白天的情况说了一遍。   “林小姐意思是?”   “霍少爷,我怕那伙人是盗墓贼。他们要挖满清的皇陵。”   “有这等事?谁人如此胆大?”霍明升做出一脸吃惊的样子。   其实他心里暗自惭愧。那伙人是不是盗墓贼先不用管,起码你面前站的我们,是地道的盗墓贼。   “霍少爷看来在国外生活的久了,不知道现在国内的事情。”于是林慧絮絮叨叨的就盗墓这件事说了许多。   吕阳一直站在旁边默默的听着。   等林慧说完,吕阳说道:“林小姐,我们霍少爷对于这种事情非常的痛恨。满清虽然无道,可是人死为大,怎么能死后还不得安宁呢。”   “说的就是呢!”林慧连连点头。   “林小姐,您看这样好不好。明天我们一起进陵区,正好霍少爷也想看看陵区内部景致。如果我们再遇到那伙人,我们霍少爷一定会严厉叱责他们。”   林慧听的一愣。   这年头还有如此古道热肠的人吗?   这件事和他们毫无关系,其实细想起来,和自己也是没有关系的。   只是自己基于义愤,出于对男朋友的关爱,和对建筑下意识的保护,才对那伙疑似盗墓的心里愤愤不平。   霍少爷是外乡人,在京城这地界能有多大实力?他出头训斥人家,不怕有危险吗?   林慧疑惑的看向霍明升。   霍明升一挺胸膛,说道:“林小姐,大道不平路人铲。这事我既然看到了,一定不能装看不见。咱们明天一起进陵区。”   实际上他们今夜就是在等林慧。   吕阳靠一件棉衣结下善缘,就是为了借着林慧进入陵区。   虽然他们也可能联系岳金,靠他的关系进去,可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能走林慧的渠道,就不再节外生枝了。   林慧没想到拉到了援军,心里多少好受了一些。   第二天一早,一行五人一起进了清东陵。当然,钱是不能少掏的,霍明升又多花了一笔钱。   他们依然来的很早。   陵区的早上,还是那么安静。连蝲蝲蛄的叫声都稀罕。   除了他们的脚步声,整个陵区死一般的沉寂。   那伙人不在这里。   成思展开画布,继续作画。   吕阳看了一会,然后对霍明升使了个眼色。   霍明升马上和两人告辞,说单独去别处转转。   林慧略有点失望。她昨天还幻想着,今天霍少爷能大展神威,怒斥那帮盗墓贼,哪成想今天盗墓贼没出现。   在林慧看来,霍明升虽然年轻,却有着一股难得的男人气。   这种气质,在自己的男朋友身上都看不到。   林慧不知道,那是一种真正的军人气质。霍明升不但是军人,还是亲手杀过很多人的军人。   这样的气质,要想从成思这样一个文弱书生身上找到,绝不可能。   正因为霍明升给了林慧这样一种感觉,所以林慧觉得也许霍少爷不但有钱,家里还有一定的势力,说不准人家在京城也有人脉,这就足够可以吓唬住那些盗墓贼了。   只是一切打算全因为盗墓贼的不出现而落空了。   这些人去哪了呢?   田大壮和活曹操离这里并不远。   昨天田大壮已经买通了守陵的,今天自然不需要再来。   他忙着和活曹操商量接下来具体的行动。   挖满清的皇陵,而且还是慈禧的陵,这可是天大的事。即使田大壮是多年悍匪,心里也不由得小鼓打的山响。这事,怕啊!   活曹操看出他的胆怯,嗤笑一声说道:“大壮,怕什么。常言说得好,人无外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富贵,要险中求!”   “老哥,这事不由得我不担心。这可是天大的事,掉脑袋的事。老哥你一句话我可就来了,到时候出点什么篓子,别把兄弟我一个人撂这!”   “怎可能呢。”活曹操看田大壮还是心神不宁,于是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道:“我给你交个底,这事可不是我活曹操要干。我还没活够呢。这事是上面大人物要我干的。”   “既然大人物要你干,老哥你为什么还找我?哥哥你手底下不缺人啊。”   “这就是兄弟你在江湖久了,不懂为官的道理。我给你讲讲。”   “老哥快给我说。”   “以那位大人物的实力,别说你这几十人,就是几千几万的人马,也是他一句话的事。”   田大壮倒抽一口凉气。   几千几万的人马都能调动,这真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那我……”   “可这事不能出动军队啊。兄弟你想是不是这个理!”   田大壮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   听活曹操的意思,是军队的大佬惦记上皇陵里面的宝贝了。要是这样,他还真不能动军队。那还不全天下报纸都骂他吗!   “那老哥你自己不能干吗?还挑我发财?”   “兄弟,你知道哥哥我是干嘛的。我挖坟行,打枪可不行。这皇陵好歹也有一支守陵的军队,我要硬上那不是找死吗。”   田大壮这才彻底明白。   原来活曹操打的是这个主意。先用钱开路,如果守陵人不识相,那就要靠自己动粗了。看来活曹操身后那位大人物一定是要拿下皇陵。   好在守陵的人不算糊涂蛋,还是看得明白事情。   这都民国了,你还守着前朝皇帝的陵墓,多不招人待见!   就算我不抢你,早晚也有人抢你。   要是那样,还不如我抢。   田大壮彻底明白了整件事的经过,心里有底了。   这就是说,不论自己怎么折腾,都是奉旨盗墓。杀了人都不犯法!捅了篓子,自然有大人物兜着!好。   于是两人抓紧时间安排。   田大壮要调自己的人马过来,防着和守陵人起冲突。   活曹操也有一群班底。他们早就准备好了,家伙事都备齐了。   满清的皇陵,自顺治十八年就开始修,陆陆续续几百年了。如果活曹操俩眼一抹黑的生挖,挖到猴年马月也找不到门槛。   可是大人物绝对不会给他这么长时间。   毕竟溥仪还活着呢,皇帝下台没几年。这么大张旗鼓挖人家的祖坟,不说太缺德,舆论也受不了。   活曹操时间有限。   活曹操不是一般人,他是京城这一块盗墓行的大拿。   大人物找他下手,也正是看重了他的能力和地位。   活曹操很快就找到了当时修慈禧墓的一个匠人。   在东陵高大的明楼后面,有一个“哑巴院”,住的招募的工匠。他们都是哑巴,以防止泄露工程的机密。活曹操就找到了一个活的哑巴匠人。   根据他所说,哑巴院北面的琉璃影壁之下就是地道入口。   如果从正面横向挖掘,会遇上条砖砌死的隧道;如果从宝顶上垂直往下开掘,则会增加多倍的距离;而如果从琉璃影壁下直接坠入,便能就近打通金刚墙,从最短途径进入地宫。   这等于整个慈禧墓的结构完完全全就摆在了活曹操眼前。   有了活地图,他这个绝顶高手自然就知道怎么最快速的完成大人物交代的任务。   三天后,人员设施齐备,田大壮和活曹操带着人马,开进了东陵。 第二十五章 进入墓道      吕阳三人躲在树林中,盯着活曹操那群人。   他们盯梢这些人已经足足一天了。   之前仨人在山头观察,如今到了深夜,他们悄悄的摸了过来。   全仗着吕阳的一双夜眼,他们才能有惊无险的躲在这群盗墓贼附近没有被发现。   一天的时间,活曹操已经打开了墓道入口。   他和田大壮一个小时前就进入了地宫,目前地面上只有几十个土匪持枪守卫着入口。   霍明升看的心内着急。   本以为盗皇陵是个多麻烦的事,可是看这些人也没用多大力气,一天时间就把事办成了。   活曹操下去这么久,别把好东西都抢走了吧。   他也想跟着下去,可是入口处点着一根根火把,持枪的土匪还都挺警觉的,实在是没有半点机会。   要进地宫,只有入口一条路,除非硬上,否则只能变个小蚂蚁爬进去。   变蚂蚁是不可能的,但是硬上更不可能。   霍明升到是给三个人都配齐了武器。三把驳壳枪,每人几十发子弹。   可这点武器弹药,比起对面田大壮的人,完全不是一个层次。人家几十个人,几十杆枪。   孙金贵比霍明升还着急。   霍明升是军人出身,盗墓,那跨行业了。就好像一个书法家不会嫉妒一个大厨菜烧的好。   孙金贵可是业内人士。盗墓是他本职。   现在有人抢了自己的先手,而且看起来,自己连口汤都喝不上,这怎么能不让他着急的好像有小耗子在怀里到处乱钻。   要不是吕道长拉着他,孙金贵都要蹦起来了。   三人中只有吕阳还一如平时的冷静。   那敞开的入口,后面有无尽的财富。   在霍明升和孙金贵看来,入口处简直在放射着黄金的光芒。可是这一切对吕阳没有半点影响。   “道长,咱们怎么办?”   “等。”   “还等到什么时候?”孙金贵急了:“小光头,再等等连根毛都不会给咱剩下。”   “那就不等了。”   “啊!”俩人都吃了一惊。   刚才你还说等,现在就不等了?不等了怎么办?咱们冲过去跟他们明着干?   这不是找死吗。   俩人诧异的望着吕阳,却见吕阳掏出驳壳枪,想也不想就开了一枪。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环境,而且在两人完全意想不到的情况下,这一枪险些把俩人腿肚子吓转筋。   虽然他们无比想进入地宫,可是却没想着死在这里。关键是死这里也进不去。他们仨怎么打的过那么多人。   吕道长莫不是疯了?   枪声一起,你难道以为那些土匪都是聋子听不到吗?   果然,守卫的土匪全都被这一枪惊动了。他们纷纷转头瞅着吕阳等人的方向,有几个强悍的土匪,已经提着枪冲向了这边。   “道长,你疯了?”霍明升完全不明白吕阳的意思。   只是这时候明白不明白已经不重要了,人家提枪过来了,跑是跑不掉的。   霍明升和孙金贵同时抽出了枪,准备拼死也得拉个垫背的。   吕阳伸手按住了两人。   “不急,等!”   “等死吗?”孙金贵愤怒的差点想掐死吕阳。   这小光头平时挺机灵的,今晚怎么跟疯了一样。你要寻死别拉着我啊。我还有大把好日子没过呢。老佛爷就在眼前,我怎么也得进去看看才能闭眼。   现在要我死,死了我都合不上眼!   霍明升也从惊讶转变为困惑。   以他对吕阳的了解,道长可不是个糊涂蛋。那这一枪到底要干嘛?   他看的清楚,对面的土匪没人倒下。这完全不和常理。   因为他知道吕阳枪法如神。道长虽然摸枪的时间很短,可是他似乎有着本能的天赋,枪枪都不会落空。每一枪都要带走一条人命。   今晚在这么关键时刻,吕道长一枪打出去,对面一个人没死,这不对呀。   怎么回事?   就在两人心急如焚又莫名其妙的时候,夜幕突然传来巨大的喊杀声。   这声音发自黑暗中,所有人都吓了一条。   这不是一个人的声音,这是一群人的声音。   紧接着,不远处亮起了一堆火把,一群戎装齐整的北洋军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们每个人都荷枪实弹,一边喊着杀,一边迅速的冲了过来。   土匪们一开始稍微有点愣神,可是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这是官军来了。   若是没有田大壮的交代,他们这时候早就开枪跑路了。但是恰恰之前田大壮跟他们说过,他们这一次是奉旨盗墓,旨意就是官军下的。   因此这些土匪经过短暂的愣神后,反倒没了惊慌。自己人,怕什么。   可是北洋军显然没把他们当自己人。   随着火把亮起,子弹跟着就飞了过来。   第一轮射击,土匪就倒下一片。   这时候土匪全明白过味来,原来官军要杀人灭口!   跟着田大壮来此地的土匪都是最悍勇的那些亡命徒。眼见官军不讲道义,那还不和他们拼命等什么?   双方立刻就战斗到了一起。一时乒乒乓乓好不热闹。   土匪们比官军狡猾。他们先就熄灭了身边的火把,把自己藏在黑暗中,然后向着四面八方,边打边逃命。   “跟着我。”吕阳立刻开始行动。   趁着这段稍纵即逝的黑暗,他带着两人飞快的跑到墓道入口,想都不想就跳了进去。   田大壮和活曹操早就带人入了墓道。只是下墓道的人,每个人都惦记着慈禧的陪葬品,谁也不会在墓道中留下警戒。再说他们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这次行动是绝对安全的。   有官兵为自己保驾,地面上还有几十个悍匪,实在没理由留人在墓道中。有这工夫,不如都进地宫里面多搬点宝贝。   吕阳三人就在空无一人的墓道中幸运的躲过了两方势力。   北洋军留下一部分守住墓道入口,剩下的大部队去四周清缴土匪。   他们得到严令,今夜出现在这里的人,一个也不能留。全得杀了灭口。   这就给了吕阳等人暂时的一个安全时间。   霍明升一边跑,一边忍不住说道:“道长,真有你的。”   他现在也想明白了,一定是吕阳通过他的夜眼,看到了北洋军,这才主动开枪,让北洋军发生了误会。   北洋军本想偷偷的包围了这些土匪然后全歼,所以一直潜行过来。结果吕阳的一枪让他们以为自己被土匪发现了,这才不得已开始强攻。   吕阳没时间和霍明升说话。   活曹操等人已经进了墓道多时,他们沿途都留下照明用的火把,显然是对于这次行动的每一个细节都准备的很充分。   吕阳很担心活曹操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他全部精力都放在了这上面。   慈禧的地宫非常庞大,墓道就很长。   三人跑了一阵,前面隐约传来了嘈杂声。不用问,活曹操等人就在前方。   “道长,怎么办?”孙金贵这时候也不敢不尊敬吕阳了。   老孙也想明白了。他们看似逃出了性命,其实根本没有。   他们现在就好像老鼠钻进了口袋,出口都被堵住了,根本逃不出去。   而且前面还有一只猫,他们只要和活曹操一照面,显然就要开打。结果都不用想,人家几十个人,自己这边才三个,肯定是被打的一身窟窿眼。   要说死在这里比起死在上面,唯一能让孙金贵感觉到有点安慰的,就是他能死在老佛爷慈禧身边。   可是再怎么说,那还不是个死吗。老孙可不想死。哪怕慈禧陪着他也不行!   这时候他只有无条件的信任吕阳。他觉得小光头怎么说也不像寻死的人。   既然他带着自己下来了,那一定是有保命的道理。   怎么办?   吕阳半点道理都没有。   他是想挖开慈禧的坟墓寻找自己要的宝贝,只是他的计划中可没有土匪和官军什么事,那全是他自己的事。   现在一切都出乎自已意料,不但土匪来了,官军也来了。   当时吕阳完全可以趁着夜色逃出去。只是吕阳从来没有被凡人逼的逃跑的经历,他心底里根本就没有自己不如凡人的概念。   而且现在慈禧墓被打开了,自己如果这次不进来,以后未必再有第二次机会。所以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就闯了进来。   进来之后怎么办?吕阳也没有想法。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就在这时候,吕阳突然感觉到心里一阵莫名的颤抖。   这是他来到这个时代,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冥冥中似乎有什么在召唤着自己。   “跟我来。”   吕阳转头进入了一条没有火把的墓道。   俩人连忙跟着进去。   这条道不长,尽头的墙壁处有一副画,画上是一个人像,画的前面有一座小石台。   吕阳看到石台,眼中突然神光四射。石台上有一尊小鼎,不过一寸高度。这不正是自己朝思暮想,日盼夜盼的九鼎吗。   他想也不想,一把就抄起了古鼎,揣入怀里。   漆黑的墓道中,霍明升和孙金贵什么都看不到,他们根本不知道吕阳做了什么。   “道长,咱们怎么办?就在这躲着?”   霍明升望着来处,不禁有点担心。现在自己可是瓮中的老乌龟,想跑都没地方跑。   没等吕阳说话,从远处传来了嘈杂声。   那是官军的脚步声。   官兵杀进来了! 第二十六章 地宫之内      枪声密集如暴雨。   只一瞬间,这块死人墓地就变成了活人炼狱。   活曹操等人完全没有想到北洋军会杀他们。   他明明是按照大人物的命令行事,而且这位大人物现在就出现在活曹操的眼前。   他想要开口,想要问个明白,你为什么如此对我!   可是这里哪有他说话的地方,一阵乱枪过后,活曹操变成了一具尸体,瘫倒在慈禧棺椁旁边。   田大壮到是想顽抗,但他下来是找宝贝的,他的手下就没几个带着武器,想拼都没法拼。   北洋军连活曹操都不放过,更不可能饶了这群土匪。   每一个北洋士兵都紧闭着嘴巴,睁大了眼睛。他们的眼里只有盗墓贼,他们的任务就是杀死一切地宫里面的人。   至于那晃的他们眼睛发光的金银财宝,谁也不敢多看一眼。因为他们知道,只要自己有任何一个多余的的动作,大人物绝对不会饶了他。   他们也会变成一具冰冷的死尸,躺在慈禧老佛爷身边。   地宫虽然庞大,可是这伙子盗墓贼全都聚集在慈禧棺椁的旁边,因为这里是他们的最主要目标。这就给了北洋军很大的方便。没花多少时间,下到地宫的这些盗墓贼全变成了死人。   “搜身,然后拖出去,点清了数目,一个也不能少。”大人物下了命令。   北洋军立刻开始行动。   他们两个人负责一具尸体。从头到脚,从内到外,连牙缝都不放过的检查了一遍。   每个盗墓贼身上都多多少少藏了不少宝贝。这些东西都被北洋军仔细的摆在了大人物脚边。   半个小时之后,地宫恢复了平静。   这里只剩下一队警卫,负责保卫大人物的安全。   “聘卿,何至于如此啊!”大人物身边一位中年人略带埋怨的说道:“我不过只是随口提了一句,你瞅瞅你弄出来的这个场面。”   被称为“聘卿”的,正是活曹操口中的那位大人物。   这绝不是活曹操吹牛没边,此人的确是本时期鼎鼎大名的大人物。   王士珍,北洋三杰之首。号称北洋之龙。   此时的民国政府,就是北洋军阀主政,也可以说此时就是北洋的天下。天下第一人无可争议乃是袁世凯袁大总统,而袁大总统之下,就是此人。   袁世凯都称王士珍为自己的“龙目”。   这样的人物,当得起大人物三个字。   他旁边的中年人,却也不是小人物。此人乃是现在袁世凯最器重的谋臣:杨度。   杨度,别号“虎禅”。袁世凯一心称帝,杨度是最热衷于推动此事的首席谋臣。   他为了让袁世凯占据舆论阵地,一直多方奔走,想尽了一切办法来支持袁世凯。   寻找传国玉玺,就是杨度想出来的一个歪招。   传国玉玺,是和氏璧所制,自春秋以来,就一直被视作宝物,而秦之后,更是成为国家权柄的象征。   只是这块玉玺已经消失了近千年。自宋之后,就不再有玉玺的确切消息。   杨度的想法是,如果在袁世凯要称帝的时候,传国玉玺能现世,并且出现在袁世凯手里,那么他称帝的合法性就正当无比,绝没有人敢于再怀疑他复辟。   玉玺都现世了,难道皇帝不能再出现吗?   如果是北京城里拉洋车的车夫,卖包子的商贩,想到这个主意,那真是只能想想而已。您哪凉快待哪去,这就是做春秋大梦。   可是杨度这样的人物,这样的地位,他的想法就绝不仅仅是做梦。   要吗说呢,对普通人来说,赚到一个亿,那是天文数字,根本想都不敢想。但是在大人物眼里,这不过是个小目标,随随便便实现一下吧。   杨度要想得到玉玺,他也不知道去哪找。   在他想法里,最接近玉玺的地方,只能是清朝的陵墓里面。   虽然满清入主中原几百年,都没有拿出过玉玺,可是他却觉得这里也许有点阴谋什么的。没准这伙子蛮夷找到了不敢用也说不定。   在这个关键时刻,袁大总统要登基当皇帝的时候,任何办法,各种手段,能用的就必须用出来。   一味不敢干这个,不敢干哪个,那还怎么成事。   杨度对于满清的历代皇帝,现在没有半点的尊敬可言。溥仪还是末代皇帝,而且还活的好好的呢,杨度也根本不鸟他。   说干就干。   可是要干这件事,他不得不求一个人。   王士珍。如果没有王士珍的点头,谁敢去挖清朝皇帝的坟墓?   王士珍能点头吗?   现在就是最好的答案。没有他点头,哪里来的田大壮和活曹操,活曹操又怎么找得到哑巴工匠,能这么顺利的进入慈禧墓地。   只是杨度实在想不到王士珍会来这么一手。   他们现在真的进入了慈禧的陵墓,旁边那口棺椁,里面装的就是死去的老佛爷。   可是杨度想不到王士珍如此心狠手辣。这么多人,说杀就杀,没有留半个活口。   而且他还有一个没想到,就是王士珍的这些部下如此守纪律。   杨度一直在留心观察。这些士兵不但没有动半点身边的宝贝,甚至连从死尸身上搜出来的黄金珠宝等等,全一样不少的放在了王士珍眼前。   没人敢私吞。   那你这什么意思?   杨度有点不明白。   “虎禅。你我都是跟随项城的老人。”   王士珍口中的“项城”,就是指袁世凯。   (袁世凯,北洋军阀领袖。字慰亭(又作慰廷),号容庵、洗心亭主人,汉族,河南项城人,故人称“袁项城”。)   杨度点点头。   “但是你和我又有不同。”   杨度听到王士珍这样说,连忙谦虚的回道:“在下岂敢比肩王大人。”   “不,”王士珍面容冷冷:“虎禅,你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   “聘卿的意思是?”   “我老了,你还年轻。”   “王大人依然鼎盛年纪……”   王士珍摆摆手制止了杨度的拍马屁:“虎禅,我的意思是,你虽然也是从前朝过来的,可是你受前朝恩惠少,点染也少。我不同。我前半生乃是清廷的臣子,老佛爷于我有恩。”   杨度这才明白王士珍的意思。   他说的清廷于他有恩,讲的是王士珍年轻时候的事。   那时候chaoxian受清廷保护,王士珍驻军pingrang,可是他被侵略朝鲜的日军打败了。   他逃回国内,却没有被清廷追责,依然委以重任。这无疑就是王士珍说的,老佛爷对他的恩情。要知道那时候清廷真正的话事人只有一个,就是慈禧老佛爷。   想到此处,杨度不免有点狐疑:“聘卿,既然如此,你为何有让人打开此地?这……”   “虎禅,我在前朝为官时候,身先士卒,赴汤蹈火,我可以不亏心的说。我王士珍对得起他满清。”   杨度望着王士珍额头上寸许长的伤疤,和他缺了无名指的左手,不由得连连点头。这都是王士珍在对日战场上留下的痕迹。   “只是人要向前看。满清吗,流水落花春去也。现在不是那拉氏的天下,而是项城的天下。你要助项城称帝,我不能拦着你。只是你要玉玺,要挖老佛爷的墓。如果换了别人这样提,我如果不答应,他不敢再有想法。可是你不同。即使我不答应,你也会有更多招数过来,背着我干。与其那样伤了和气,不如我们这样两全其美的解决。而且你只要玉玺,却不会骚扰老佛爷死后清静,这也是我这样做的原因。现在所有东西都摆在你眼前,如果有玉玺,你尽管拿走。可是除了玉玺之外,哪怕一个铜钱都不能出此宫一步。”   “聘卿高见,虎禅哪敢不从!”   杨度连连点头。   有了王士珍的许可,杨度马上开始在地宫搜索了起来。   慈禧乃是清朝最后一个实际掌门人,她死时候,顺便弄死了自己的儿子光绪。   (慈禧并不是光绪的亲生母亲,同治皇帝驾崩之后因为无后,慈禧就在诸位亲王的孩子里面选了一个年纪较小看着顺眼的来继承大统。这里这么写,因为是小说,这不是故事的主要情节,一笔带过就好。)   这样的结果是慈禧到死都没有第二人能和她叫板,也因此她的地宫里面,金银财宝无数。   在杨度的地位,他对于这些财富不能说完全免疫,可是相比于这些玩意,他更在意袁世凯的帝位,所以到也是一门心思寻找玉玺。   虽然他也不知道玉玺长得什么样,可是总归心里有个模糊的概念,更何况玉玺上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这更让他可以准确的确定目标。   只是翻遍了整座地宫,玉石器具到是看到不少,玉玺却半个也没有。   杨度最终不免把目光瞟向了慈禧的棺椁。别是老太太把玉玺藏自己棺材里面了吧。   王士珍冷哼了一声。   “虎禅,你名号中有个‘禅’字,岂不闻六祖所言:见性之人,立亦得,不立亦得,去来自由,无滞无碍。”   杨度一听这话,顿时收回了眼神。   他明白王士珍的言外之意了。   王士珍说的六祖,乃是禅宗六祖惠能大师。   此人乃是禅宗中最著名的一代高僧,对后世影响深远。   王士珍是用六祖的话点醒杨度。老子对你已经够意思了,为了你,为了袁世凯,把慈禧老佛爷的墓都扒开了。如果你还想打开老佛爷棺椁,骚扰老佛爷死后清静,那老子就不客气了。   杨度如此聪明的一个人,怎么能不明白王士珍的暗示。   他连忙退了一步说道:“王大人高义,在下铭记在心。看来玉玺不在此地,我这就离开,不打搅老佛爷清静。”   杨度是明白了,但是别人没明白。   尤其是躲在暗处的孙金贵,他根本听不明白这俩人说的什么。   什么立起来趴下去,什么来去自由。我能自由吗,这都被堵住了。   活曹操因为得到了哑巴工匠,获得了完整的地宫地图,所以他直奔地宫,根本不用到处搜索。   吕阳三人躲藏的这一处墓道,开口在主墓道的隐蔽处,活曹操没有留意,而后进来的北洋军也没发现。   因为四处都灯火通明,只有这里黑灯瞎火,反倒一时被遮掩了过去。   但是孙金贵担心啊。   人家刚才没发现,万一撤退时候发现了怎么办?   霍明升同样也担着这个心思。只是他想的比孙金贵要多得多。   通过刚才王士珍和杨度的谈话,他确定了两人的身份。   霍明升早就知道两位的名号,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偶遇了。   他现在彻底明白了整件事的经过。   杨度要找玉玺让袁世凯称帝,所以主意也打到了慈禧头上。   王士珍够狠。他为了现在的天下第一人,袁世凯,不能拒绝杨度,可又要顾全死后老佛爷的脸面,所以才想了这么一个绝户计。   找个盗墓贼,和土匪合伙盗墓。   这事霍明升可比孙金贵明白的多。他很清楚王士珍后续的做法。   慈禧墓被挖开这样的事,不可能一点消息都不泄露出来。到时候他只要说自己接到情报,说有一群土匪在挖慈禧的墓,自己带兵清缴了这伙人,维护了陵墓的安全。   这样不但能遮掩过这件事,甚至弄不好他还能换来的好名声。   这是明面上给不知情人看的。   至于知道内情的——大总统他肯定知道,王士珍这样做就算给了袁世凯一个完美的交代。我没挡住你称帝,甚至我还推了一把,把慈禧墓打开让你找玉玺。   可是玉玺在慈禧墓里面的希望本来就很渺小,找不到是正常的。   里外里王士珍就是个完人。谁都不得罪,事却办的漂亮。   当然,那些死去的倒霉蛋,只能说他们命不好了。埋怨不到王士珍头上。即使他们想埋怨也不可能——人都死光了。   霍明升听得眼界大开。果然京城之中,尽皆卧虎藏龙之辈。   想起自己不过杀了杨老爷一家,抢了一百万大洋,就被弄的鸡飞狗跳,四处逃窜,他深深的感觉到了自己和王士珍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啊。那是非常大!   想明白这些,霍明升暗自发誓,如果自己这次能活着出去,一定要拼命向上,要学王士珍,再也不能被人跟追兔子一样满世界的撵着跑了。   可是那都是后话,当务之急是怎么活下去。   在这点他和孙金贵想法是一样的。王士珍这样一个精明人,一定不会放过搜索地宫每一个角落。   这个墓道虽然漆黑,可是绝对躲不过北洋兵的搜索。   霍明升早就查看了整个墓道情况。   按说墓道尽头应该是一个墓室。以慈禧的规格,这样的地方放俩宫女太监的棺材陪葬是应该的。   可奇怪的是,这个墓道尽头没有墓室,只是一副画——霍明升适应了漆黑之后,勉强看得出来。   除此之外,四壁空空,连个凹槽都没有,藏都没地方藏。   这要是被王士珍发现,自己除了死,还有第二条路吗?   跑是不能跑的,地面上肯定有严阵以待的北洋兵把守着。   怎么办?   耳听着北洋军的脚步声近了,王士珍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咦,这里还有一条道。虎禅要不要看看?”   孙金贵心里把能记得的神仙佛祖都求了一个遍。求你们保佑小人,让这个虎禅说“累了不看了,咱们回家抱媳妇睡觉吧。”   他的幻想当然会破灭。   杨度干嘛来的?他能放过任何角落吗?   除了慈禧的棺材不能打开,别的地方,哪怕是老鼠洞,他也要看上三眼!   “聘卿,我正有此意。”   说着话,杨度迈步进了墓道! 第二十七章 一副画像      墓道在火把的照耀下,泛着渗人的幽光。   杨度一眼望去,大失所望。   他本以为这个黑咕隆咚的墓道可能藏着更宝贵的东西,没准玉玺就在这里。可惜的是,这墓道很短,一眼就望到了尽头。   墓道中空空如也。只有在尽处墙壁上挂了一副画。   画中人侧着身子,脑后一根小辫子耷拉到肩膀上,眼神专注的望着一个方向。显然这画的是一个满人。   在慈禧的墓里出现这样一幅画,会是谁呢?   杨度不认识画中人。   王士珍这时候也走了过来。他年纪大了,眼神不好,所以又走上几步,看了看说道:“此乃清太祖,努尔哈赤像。”   原来是他!   杨度点点头。清太祖努尔哈赤的像在清朝皇帝陵墓里面,似乎也正常。   可是细想的话,又让杨度感觉有点古怪。   努尔哈赤是清太祖,之后清朝历代皇帝都是他的儿孙辈。   如果是皇帝的陵墓里,悬挂这么一副画像,似乎还说的过去。可是慈禧墓里挂着这玩意,怎么想怎么觉得别扭。   而且这画像前就一个石台,上面干净的好像狗舔过,什么珍宝都没有。   难道慈禧要让她的祖宗公公喝西北风不成?   这到底回事?   杨度忍不住又走上几步,来到画像跟前。   他甚至不由自主的伸出了手,想要去摸摸画。   这一下可把孙金贵吓得魂都快丢了。   此时吕阳三人正躲在画像后面。   当北洋军脚步声接近的时候,霍明升和孙金贵都打开了驳壳枪的保险,准备拼命了。   他们实在无路可逃。这里就好像一个封底的竹筒,他们就是竹筒中的蛐蛐,躲没地躲,藏没地藏。除了拼命,再没有第二条路。   哪成想吕阳突然揭开了那副画,画的后面竟然有一个空洞,能容三人。   这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谁想得到画像背面还别有洞天呢?   三人马上钻了进来。   进来之后,孙金贵习惯性的四处摸索一遍。结果让他大失所望。   这就是干巴一个洞,再没有别的通路。   不但没有通路,这里任何宝贝都没有,四面都是土。   孙金贵大感纳闷。老佛爷什么意思?你这里挂个画,画后面还有个洞,洞里却没有宝贝。你到底要干嘛?死老太太,真缺德。   这时候杨度和王士珍依次进来。   通过俩人对话,吕阳等人明白了,画上画的是满清的老祖宗努尔哈赤。   孙金贵和霍明升都变得更加纳闷了。   老佛爷怎么说也是媳妇身份,你这里供着一个远远的老公公,到底为什么?再说你就算供了,也给人家点好东西吧。   一张石头台子,什么都不摆,你到底要干嘛?   他们想不明白这些,也没时间让他们想这些,因为杨度这时候已经走到了画的前面,正伸手向画上摸去。   霍明升和孙金贵这一刻手背的汗毛都炸起来了。   他们在画后面,在洞穴中,对面看不见自己,可是他们却因为对面的火把光芒,能透过画布,清楚的看到杨度的一切举动。   这老小子要是不小心捅破了画,那一切都藏不住了。   就是他没有捅破画,只是摸到画上,那也会因为画的后面没有支撑,可以第一时间就察觉到异样。   这下他们三人更没有活路了。   这洞穴非常小,三人堪堪能挤着躲在这里。只要杨度吆喝一声,他身后的卫队就会一起开枪。   三人虽然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是却落得个同年同月同日死。咱们这是刘关张吗?   可是人家结义好歹还有一碗酒,咱仨可倒好,前面只有一幅画。还是满清老祖宗的,晦气!   霍明升和孙金贵都静静的把枪口对准了杨度。   就算是死也得拉个垫背的。   杨度伸出的手堪堪就要碰到努尔哈赤画像,正在这时,王士珍恰到好处的咳嗽了一声。   “聘卿,原来这就是清太祖。哈哈。”杨度马上收回了手。   他明白王士珍的意思。不要亵渎满清先祖。   这里只有一幅画,其余的别说玉玺,就是铜钱都没有半个。   杨度趁势转身,随着王士珍离开了墓道。   墓道恢复了黑暗和宁静。   霍明升和孙金贵紧张的手心都攥出水了。   好久俩人都放松不下来。   而且他们也不敢放松,谁知道北洋军会不会杀个回马枪。   吕阳掀开画像的时候,俩人齐齐伸手拦阻。   咱们再躲躲吧。   “没事,北洋军都走了。”吕阳的言语中有一种无法形容的自信。   霍明升和孙金贵现在对吕阳越来越尊重——没他发现这处洞穴他们都死一百遍了。   既然道长这样说,那就出来吧。这洞穴就好像棺材那么狭窄,挤的人全身难受。   出了洞穴,孙金贵点着了蜡烛——他为了盗墓自然准备齐全。   三人同时回头,望着那一幅画。   努尔哈赤,原来长的这个样子。   吕阳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他对努尔哈赤没有半点兴趣。甚至他对眼前的一切都没有兴趣。   因为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下墓道之前的他了。   那一只小鼎,让吕阳重新获得了法力。   这是九鼎之一。   相传九鼎是夏禹治水成功后铸成的。当时天下分为九州,即冀、兖、青、徐、扬、荆、豫、梁、雍九州。治水成功后,他利用九州进贡得来的金属,铸造了九个鼎。   对于别人来说,这是个传言,但是对于吕阳来说,这可不是传言,这就是事实真相。   他现在手中之鼎,就是冀州鼎。   世间人大都以为禹王九鼎应该无比庞大,几十个人才能抬得动。可实际上九鼎很小,一个人可以轻松的带走九鼎。   九鼎,并不是大禹治水成功之后,为了庆祝或者纪念才铸造的。   它们是在大禹治水之前所铸造。其功能不是为了纪念,而是作为治水的工具。   大禹治水,治理的是遍布天下的大水。   天下九州,冀、兖、青、徐、扬、荆、豫、梁、雍。这么庞大的地盘,大禹如果仅仅靠凡人的力量,怎么可能在短短几年内平息了水患?   他真正凭借的是九鼎。   九鼎,是可以随意改变天下山川河流走向的神仙法宝。   而吕阳正是因为参透了九鼎,也就参透了凡间万物,所以才一步登天。   只是他成仙失败,然后莫名其妙的来到了民国期间,还失去了全部法力。   还好他这次冒险取得了极为意外的成功,九鼎之一冀州鼎,竟然就在慈禧墓中。   他一进陵墓就受到了冀州鼎的感召,所以才发现这处隐藏的墓道。   冀州鼎入手,立刻和吕阳发生了感应。吕阳发现自己曾经拥有的一身法术,竟然突然的恢复了一些。   比起鼎盛时候的自己,现在的吕阳是大大不如。可是比起刚才那个凡人吕阳,如今的吕阳绝对是半仙一样的存在。   这段墓道本来没有努尔哈赤画像后面的洞。原来那地方就是石壁。   可是吕阳现在有了改天换地之能。虽然能力还是很小很小,可是已经足够他凭空开辟出一块洞穴。   正是因为他的法力输出,掏出了一块藏身之地,他们三人才能躲过一劫。要是吕阳还是那个凡人吕阳,他们三早就和田大壮活曹操作伴去了。   吕阳恢复的法力,不只是让他能凭空在石壁上掏出一个洞,更重要的是他现在能感知到周围三五里之内一切动静。   这世界对于吕阳来说,三五里之内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隔他的感知。   他现在敢大大方方的走出洞穴,就是因为他能“看”到地面上的北洋军已经把盗洞入口恢复原样,所有人都撤走了。   整个慈禧地宫,除了他们仨人,再没有半个活物。他们现在是非常安全的。   吕阳的这些异变,霍明升和孙金贵完全不知道。   他们根本没看到吕阳偷偷藏起了一个小鼎,更不知道那个洞穴是吕阳凭空变出来的。他们以为那里本来就存在一个洞穴,只是吕道长夜眼无敌,恰好被他发现了。   除此之外,也再无解释。他们俩可不知道现在的道长已经变成半仙了。   不过现在就算吕阳告诉俩人自己是神仙,也根本不能打动俩人的心。   俩人的心思完全被地宫中的宝贝所吸引。   孙金贵看了一眼努尔哈赤的画像,就把这玩意丢到脑后。   死人画像有什么好看的。这东西偷出去都没法卖。   孙金贵着急忙慌的就要向地宫里面跑,却被霍明升一把拉住。   “老孙,那个不急。咱们先得看看入口。”   孙金贵一听,恍然大悟。   是啊,自己是高兴的魔怔了。   如果入口被北洋军堵死,自己就是把地宫搬空,也活着出不去。   俩人立刻慌慌张张的顺着甬道向回跑。   跑到入口一看,果然上面漆黑一片,被巨石堵的死死的。   “完了!”孙金贵大叫一声。自己要死在老太太坟里了。   霍明升也是脸色变的刷白。   他看的明白情况。这处盗洞是活曹操带着专业的盗墓贼用了一天时间才打开的,现在被北洋军原样堵住,他们仨在地下根本没有办法能挖开跑出去。   孙金贵是带来了一些盗墓工具,可是那都是小玩意。老孙早说了,这么大的陵墓,一个人是挖不开的,他带的工具也就是意思意思。   而且那些工具是从上向下挖的,现在他们要从下向上挖,更是千难万险。基本就是没活路了。   这时候吕阳也走了过来。   望着俩人死气沉沉的脸,吕阳静静的说道:“明升,老孙,有道是天无绝人之路。何必如此悲观呢。咱们来都来了,入宝山不能空手吧。走,去地宫看看。”   霍明升和孙金贵对视了一眼。   吕道长的话让俩人心里多少燃起了一点希望。   对啊,我们不是还没死吗,这还有吕道长。   吕阳这段时间神奇的表现给了两人莫名的信心。   对,去看看。来都来了,总不能啥都没看到就死。   正当两人争先向地宫跑去的时候,吕阳又轻飘飘的送上一句话:“就算死,不是还有老佛爷陪着你们吗!”   霍明升和孙金贵顿时一起跌倒。   合着咱们还是个死啊! 第二十八章 逃出生天      孙金贵把带来的所有蜡烛全点燃了。   以后怎么办?不想了。   什么事比能多看一眼这些宝贝重要?死都要看。   不但看,还要拿!   现在整个慈禧地宫里面,除了棺椁里面那个死人,就剩下他们三个会出气的。   墓道入口又被北洋军堵的严严实实的。听王士珍的口气,是绝对不会再放人进来。   这就好办了。   可心的挑吧!   孙金贵都看花眼了。   这一整座地宫,四面墙壁上都镶嵌满了金叶子。同时还有雕刻的一条又一条金龙盘旋在上,守卫着慈禧的棺椁。   宫中的汉白玉石柱,上面龙凤缠绕。   七十六根望柱柱头全部雕刻着翔凤,凤的下面是身在柱内,头在柱外的两条龙,形成独一无二的“一凤压两龙”造型,寓意着慈禧生前的无上权力。   这些东西虽好,但是孙金贵想搬也搬不动。他只能流着嘴留口水的羡慕。   真正能搬走的是陈列期间的数不清的黄金,玉器,珠宝,等等等等。蜡烛的光虽然微弱,可是架不住每样珍宝都能反射出无数光线。   一时间晃得孙金贵眼睛都看不清楚了。   拿哪一样呢?   黄金!绝对不要。   孙金贵是个盗墓老手。他很清楚,黄金虽然贵重,可是比起那些珍宝来说,完全不算什么。   一个人的体力有限,包裹能装的东西也有限。   他随便拿一件玉器,都比同等重量黄金要卖的贵的多。   世间无比珍贵的黄金,如今在孙金贵眼里视如尘土。   一块金砖他都不拿。又沉又不值钱!   好东西太多了,孙金贵挑花了眼,他哪样都想要,可是又觉得拿了哪个都吃亏。   说不定有更好的呢!   孙金贵的眼睛不由得瞟向了慈禧棺椁。   这棺材还没打开呢。整个地宫里面最好的东西,肯定不会摆在外面,一定是要贴着老太太身子放。   孙金贵随手从背囊里面拿出了撬棍。   老太太,对不住了。老子不能白来一趟。   他正要上前打开慈禧棺椁,吕阳伸手拦住了他。   “老孙,这个你不能动。”   “道长,你什么意思?”孙金贵顿时不干了。我们九死一生来到地宫,最好的东西就在眼前,你不让我动?你要干嘛?   霍明升这时候也有点不解。   到了这个地步,他已经完全放开了心思。   老佛爷怎么了?她的朝廷都没了,现在她就是个死人。我为了这件事差点死了,打开她棺材拿点宝贝不应该吗?   “老孙,慈禧棺材里面的宝贝,肯定是整个地宫里面最值钱的,也是最好的。”   “那你不让我开棺?”   “因为我不想你死。”   “啥意思?”孙金贵不明白了。   “老孙,明升,你们两人想一下。慈禧贴身陪葬的宝贝,哪一样是没名没号的?我敢肯定,她棺材里面的珍宝,每一样都是世间罕有。可是正因为如此,这些东西只要一露面,咱们就再也藏不住了。谁都知道这是慈禧的东西,你们还想活命吗?”   听到这话,那俩人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道长说的对啊。   慈禧的东西,能有差的吗?这么宝贝的东西如果被人知道是从自己手里卖出去的,那岂不是等于通电天下,让全国人民都知道,我们把慈禧的坟给刨了,还把棺材给打开了。   这是找死啊!   还好道长灵台清明。   孙金贵大失所望。他明白吕阳真正的意思了。   道长这是告诉自己,这地宫里面的宝贝,一样都不能动。他们真正能拿走的只有金砖。   毕竟金砖是没名没号的,而且他们还能随手给融化了,换个模样,那更是没人能发现的了这些黄金的来处。   霍明升也明白了。   他是军人,没那么多犹豫。说干就干。既然不能动珍宝,咱们就能拿多少金砖拿多少。   他们都背着背囊,现在俩人同时动手,尽量的把金砖向背囊里面塞。   吕阳默不作声的看着他们行动。   这时候的吕阳,已经不再是那个凡人吕阳了。   他不用打开慈禧棺椁,就能看清楚棺椁里面的一切。   孙金贵说的一点没错,整个地宫中最贵重的珍宝,就在慈禧棺椁里面。   在慈禧棺内,底部铺的是金丝织宝珠锦褥,厚7寸,镶有大小珍珠12604粒、宝石85块、白玉203块。锦褥之上铺着一层绣满荷花的丝褥,丝褥上铺珍珠2400粒。   盖在慈禧尸身上的是一条织金陀罗尼经被,被子用明黄缎捻金织成,织有陀罗尼经文2.5万字。经被上还缀有820粒珍珠。   慈禧头戴镶嵌珍珠宝石的凤冠,冠上一颗珍珠大如鸡蛋,凤冠价值则可想而知;口内含夜明珠一粒,正在棺椁内硕硕放光。她脖颈上有朝珠3挂,两挂是珍珠的,一挂为红宝石的;身穿金丝礼服,外罩绣花串珠褂,足蹬朝靴,手执玉莲花一枝。   尸体周围的大件珍宝有:九玲珑宝塔、翠玉佛、翡翠西瓜、蝈蝈白菜、红蓝宝石、祖母绿宝石、玉石、红珊瑚树、墨玉荸芥等不计其数。   这每一样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随便拿出一样,都可以卖出天价。   只是这一切对于吕阳来说,全没有半点吸引力。甚至这一切对吕阳没有半点意义。   世间凡品,纵然在世人眼里再宝贝,对半仙吕阳而言,无非尘土而已。   他要的是九鼎,是神器!只可惜整间地宫再没有第二只鼎了。   吕阳随手捡起一块玉,扔进了自己的背包。   霍明升看到,连忙问道:“道长,你不是说只拿金子吗。”   “嗯,你们只拿金子。我拿这块玉,回头给咱们弄个玉玺出来。”   霍明升这才想起他们最初的目标。我们是找古玉来的啊!自己把这件事都忘得精光。   还是道长清明。   这时候孙金贵突然笑起来:“道长,这么说咱们还能出去。”   对于霍明升来说,跑到古人的坟墓里面,这还是第一次。上次遇到吕阳那个坟不能算。那什么都没有,跟一个土坑似的。   所以慈禧的地宫给了他全新的刺激,他脑袋有点不正常。   孙金贵就不同了。   慈禧的坟不还是坟吗?无非地方大点,宝贝多点。这环境他熟悉,所以他能保持一定的冷静。   孙金贵刚才虽然被财富迷惑了心智,但是灵台中一点担心一直没去掉。   我们拿这么多金子,可得有命花呀。如果逃不出这个地宫,再多金子也是白搭。   所以吕阳随口一说,就给了孙金贵巨大的希望。   看来小光头能带我们出去!   “能。”吕阳稍一沉吟,说道:“我师父山海道长最擅长机关之学,我算是稍微入门。在外面我看不透地宫形势,可是在里面,却挡不住我。你们装好金子,跟我来。”   霍明升也瞬间明白了孙金贵狂喜的原因。   看来有救!   俩人连忙拼命划拉金砖,塞满了他们的背囊。   眼看着吕阳的背囊里面只装了一块玉,霍明升也就不客气的拿了过来,把剩下的地方塞满了金砖。   孙金贵比他还忙。   这时候他只后悔自己背囊买小了。   这要是再大一倍自己也能背的动呀!   最后孙金贵连裤腰带上都塞满了金砖,差点变成一个金盔金甲的金子武士。   “跟我来。”   吕阳带着三人走到了地宫的一处角落。   “从这里向上挖!”   听到吕阳的命令,霍明升和孙金贵都有点傻眼。   刚才吕阳说自己懂得机关之术,俩人还以为吕道长只要按个石头棍子什么的,立刻会有一条大道出现在大家面前,然后仨人就可以轻松的走出地宫来到地面。   哪成想还是要挖!   这顿时让俩人眉头都皱的快成麻花了。   慈禧老佛爷的地宫,修建的比皇上地面上的宫殿还豪华气派的多。   这个墙角可不是一堆浮土,这都是坚固的岩石。   如果靠孙金贵手里的铲子就能挖出一条路,那活曹操还费劲巴拉找什么哑巴工匠啊,直接挖就行了。   正是因为靠一把小铲子挖不动墙壁,所以才要找到真正的人口。   吕阳不再说话。他拿过孙金贵手中的铲子,一下就插入了石壁中。   这下看的霍明升和孙金贵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   这怎么可能!他们面前是一面巨大的石壁,每一块石头都三尺见方,别说用铲子,就是用炸药也难炸开。   他们绝对想不到吕阳能一铲子插入石头里面。   难道吕道长是世外高人,深藏神力,一直没有显露?   吕阳面对石壁,就好像面对蓬松的土壤,一铲子一铲子的挖出了一个缺口。   这一下孙金贵忍不住了。   他抢过铲子,狠狠的插进墙壁。   咦!这石壁!的确古怪。   他一铲子下去,完全不是遇到坚硬石头的感受,而是好像勺子插入米粥一样,别提多轻松了。   霍明升一看孙金贵都可以,他也忍不住好奇的抢过来干了一会。   “道长,这是怎么回事?”俩人同时发出疑问。   “我以师父传授的道门之观风术查看过整间地宫,发现这个地方在山中水土侵蚀之下,已经腐如朽木。”   “噢,原来如此!”   两人这才恍然。   原来这块地方的石头都被泡酥了。难怪这么好挖!   这也幸亏有道长在。如果没有吕阳在这里,只靠他们俩人,怎么可能在地宫中寻找到这一处破绽。   俩人立刻甩开膀子开始挖洞。   他们完全被吕阳骗了过去。   这地方哪里是被水土侵袭的腐朽,这里完全是被吕阳施了法术,才变得如此脆弱不堪。   吕阳得了冀州鼎,瞬间恢复了小小一部分神通。   只是他虽然有了神通,却没有太多施展神通需要的法力。法力就好像水库蓄的水。施展法术,需要用到法力。他现在身体里面的这个水库很小,只有一点点的水,刚才变洞穴时候已经用光了。   剩下库底的水,已经不足以支持他直接变出一个直通地面的通道。   吕阳只能勉强把坚硬的岩石软化,剩下的事,就全靠人力甩膀子挖了。   幸亏吕阳因为有了法术,可以感知到三五里之内的一切,这样他们挖洞才不会迷失方向。   三人轮流挖掘,在吕阳法术加持下,短短两个小时时间,他们就挖开了一条长长的通道。   当三人来到地面时候,他们已经离的东陵园区很远。   孙金贵立刻从附近找来石块,把洞口盖住,再扯了一些杂草,把洞口伪装的毫无破绽。   他是盗墓老贼,自热做这些轻车熟路。   一切弄好,天已经蒙蒙亮了。   霍明升拍了拍满袋子的黄精,站直了身体,挺起胸膛,向着东方的朝霞狂吼起来。   孙金贵冷眼望去,此时的霍明升简直如如野地里的饿狼,他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第二十九章 那二      “梅老板今夜广和楼开唱长生殿,少女歌舞团世界大戏院艳情出演,怡和牌香烟……”   北京,天全轩大茶楼,热闹非凡。   跑堂的伙计脚步利索的在一张张桌子间穿梭着,为新老客人沏茶倒水送点心。   客人们一边品着茶,吃着点心,一边伸着耳朵听说书人在台子上念着今日的各种报刊。   茶楼是这时候的北京人最喜欢泡的地方。不管有钱的没钱的,有点空闲都爱来茶楼待会。   喝点茶,吃点东西,不是大伙的主要目的。   他们来这里,最主要的是听说书人给大家念各种报纸上的新闻。   如今已经是民国年间,各种报纸如疯长的韭菜,几乎一夜之间就霸占了整个北京城。   现在北京城大大小小有几百家报社,几百种报纸。   这无疑极大丰富了百姓的消息来源。可是这时候的百姓绝大部分大字不识一个。他们要想读报纸,只能借助别人。   说书人就是干这个的。他们原来常驻茶馆说评书,随着报纸的爆发性增长,念报反成了主业。   念的好的说书人,宛如后世的舞台主持人,很受百姓追捧。   他们也能掌握听众的心里,知道读什么东西能让大家感兴趣。   梅兰芳梅老板的戏,少女歌舞团的演出,这样的内容一直是茶馆里的客人最喜欢听的。   可是今天没等说书人发挥,下面的客人纷纷出声打断道:“不听这个,不听这个。说书的,今儿报纸上没提那事?”   “这位客人,您说的是哪件事?”说书人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嘿,孙子,跟那爷我装糊涂,信不信我大嘴巴抽你!”   “不敢,不敢。”说书人连忙收起了嬉皮笑脸。下面这个客人可是有身份地位,他绝对不敢得罪。   “那二爷,您说的是不是这一个消息。王大帅神兵天降,活曹操死无全尸。”   说书人口中的那二爷,“那”是一个姓,是叶赫那拉氏的汉姓。那二爷自然也就是叶赫那拉族人。   慈禧,就是叶赫那拉氏出身,也就是说此人是慈禧老佛爷同宗。   清东陵发生的事情,总归不可能无声无息的过去。   现在距离那一夜没过三五天,京城中已经到处有着风言风语。都说慈禧老佛爷的墓被盗了。老佛爷可惨了。   不但随身陪葬品都被抢光了,甚至连老佛爷的肉身,都被糟蹋了。   这传言传的有鼻子有眼的,一时京城之内,人心惶惶。   慈禧是那二爷本家,他更关注这消息了。   如果再早三十年,那二爷哪能在茶馆坐得住,他早就跑东陵去看看究竟了。(那时候慈禧还没死,作者只是表示那二爷的意思。)   但是现在可不行了。满清没了,那二爷家,没落了。   别看那二爷现在一身洋布大马褂干净笔挺,脚下内联升布鞋一尘不染,脑后一根长长的辫子油光水滑,可这就是他仅剩的门面了。   家里老小都快揭不开锅了。那二爷没钱。他去不了东陵。   来茶馆听报纸,是他唯一能确认这件事真假的途经。   这茶馆他到是每日都来,没钱也来,先赊账。   说书人对那二爷这路人,还真不敢得罪。这帮旗人,谁知道后面连着哪个格格呢。   往前十几年说,当时清朝的格格,那可是贵人,结个婚要挑三拣四的。   现在完了,皇帝都没了,她们也就变成了落魄凤凰。   可是呢,正因为她们格格的身份一直让人垂涎,所以一些大小军阀反倒抢着娶她们当大小老婆。   这样一来,虽然那二爷没落了,说书人也不敢怠慢他。万一他姐夫是军爷自己岂不是白白惹祸。   东陵事件震动全国。因为这件事的确很是严重,所以各家报社都比较谨慎,不敢乱写。   直到今日,才得到了上面首肯,一窝蜂的把消息等了出来。   这么爆炸性的新闻,说书人自然是想最开始就讲。可是正因为下面还坐着那二爷这样的旗人,说书人不敢随便就说。   现在好了,你自己主动提,那我就念。   反正是你家祖坟被刨了。   其实报纸上说的,还真不是慈禧墓被盗。   报纸写的很清楚,说京城的一伙盗墓贼,头目叫做活曹操,他勾结东边的土匪田大壮,意图挖开老佛爷的墓。   结果这个消息被英明神武的王士珍大帅得知,他立刻带领北洋军精锐,深夜出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彻底歼灭了这伙盗匪。   所有人都枭首了。老佛爷陵墓安然无恙。   这段新闻只听得整个茶馆鸦雀无声。   大家现在终于明白了。真有人敢对老佛爷下手啊!幸亏有王大帅。   很多人把目光不由自主的都投向了那二爷。   你家老祖宗差点被人刨了!   那二爷是旗人,老北京的旗人最讲究的是面子。   不论什么时候,这面儿不能丢。   现在大家伙这样古怪的眼神望过来,那二爷哪能落了自己面子。   “嘿嘿,我当是什么人。”他大大咧咧的站了起来,一甩辫子说道:“还活曹操田大壮,什么歪瓜裂枣的玩意,也敢动老佛爷神陵,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我呸。这也就是他们命好,遇到王大帅。这要是遇到我,我得把他们活剐了。”   说着话,那二爷端起茶碗,把最后一点茶渣吞进了肚子。   “掌柜的,老规矩。”   “好的您呢!”掌柜的知道那二爷的老规矩,就是挂账,赊着先!   那二爷撩起马褂下摆,一步三摇晃的离开了茶馆。   除了茶馆之后,那二爷肚子里面发出了一阵咕咕的叫声。这是饿的。   茶馆掌柜的也不傻。那二没钱付账,他怎么会给他各色点心呢。给你一碗茶叶沫子就算对得起你了。   那二爷灌了个水饱,坐着时候还好,可是一出来走到大街上,闻着路边早点摊上传来的各色香味,他的肚子可就不干了。   一顿不吃饿得慌啊!   路边摊上金黄的油条,精致的焦圈,热腾腾的小笼包,翻滚着的豆浆豆汁,哪一样都让他看的哈喇子直流。   他想吃。可是早点摊不是茶馆,人家卖早点的可不赊账。没钱,连白开水都不给你喝。   这可怎么办?   正在那二肚子里肠子打结的时候,他突然眼睛一亮。   有了。   早点摊旁边有个外乡人,正在和卖早点的老板问路。   那二是老北京。满清入主中原几百年,一直把北京作为首都。八旗子弟一直被满清供养在四九城里,所以他们养成了一种谁都看不起的心态。   老子才是天下第一。外乡人,就是又土又笨。   他们这双眼看外乡人,一看一准。那肯定的,因为除了这群被养成废物的八旗子弟,谁都没他们这个纨绔气质。   被那二看中的外乡人,正是吕阳。   吕阳三人得了黄金,马上回了京城。   有钱了,起码就解决了生活问题。接下来三人马上分工行动。   吕阳画出了玉玺的模样,孙金贵就去找上好的雕刻匠。霍明升和杨喜继续扮演夫妻,每天去北京城四处转转,搜集消息。   吕阳暂时就没别的事了,所以得到了难得的闲暇时光。   今天他想去琉璃厂转转。   琉璃厂是北京城的古董聚集地,吕阳必须去看看。万一再瞎猫遇到死耗子一般,再找到一只鼎呢?   他问路的时候,恰好就被那二看到了。   外乡人,好。   今天这顿饭,就着落在你头上了!   那二连忙凑到吕阳身边,双手一抱拳,说道:“这位老弟,您可是要去琉璃厂?”   “是啊。”吕阳点点头。   “这不巧了吗。正好我也要去逛逛。不如我带兄弟过去?”   “好。”吕阳点点头。   遇到这么一个顺路的人真是不错。   早点摊的老板半天也说不清楚,再说人家正忙着做生意,吕阳也不好老打搅人家。遇到同路的就很方便了。   “老弟,您不是北京人吧?”   “我是陕西人。”   “我就说您不是北京人。您看啊,这个时候去琉璃厂,时间太早了。您要是买米买面,买鱼买肉,多早都行。可是琉璃厂那地方,您既然想去肯定是明白。那地方都是玩古董的啊。哪位爷大清早起来去看古董呢?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吕阳想想,好像他说的很对。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不急,咱们先随便吃点。我看就这摊子吧,也别那么讲究了。我请客。老弟您想吃什么,要不我随便要点,您尝尝咱北京的小吃。”说到这里,那二坐到桌子旁边,抽出两根筷子,指着老板说道:“四根油条,八个焦圈,豆汁两碗,包子两屉。”   吕阳跟着也坐在了旁边。   老板飞快的把东西上齐了,然后伸手说道:“盛惠五十文。”   先给钱,再吃饭。小本买卖只能如此。   “哎呀!”那二伸手入怀,然后立刻脸上色变:“出来的匆忙,忘了带钱包了。兄弟,对不住啊,您坐会,我回去拿我的皮夹子,去去就来。您坐,您坐。”   说着话,那二马上起身要走。   吕阳哪能让他这样走了呢。   他连忙拉住那二让他坐下:“那倒是不必了。五十文吗,我有。”   说着话,吕阳随手掏出了钱包。   这钱包是杨喜给他买的,是当下京城里最新的款式,洋行进来的洋货。   皮夹子一拿出来,那二眼就更亮了。   呦呵,遇到有钱的外乡人了。这就是现成的饭票啊!   我那二爷要是不从你身上榨出半斤油来,我都愧对老佛爷叶赫那拉氏。   吕阳随手付了帐。   那二连连说道:“这怎么好意思,这怎么好意思。”   他说归说,可是手底下一点不慢。   刷刷刷的一根油条就进了肚子。   吕阳坐着一动没动。   等那二狼吞虎咽吃完了一大半,他才意识到外乡人还没动筷子呢。   那二脸上稍微显出点愧色。不好,自己吃的太没人样了。   “老弟,您怎么不动筷啊。”   “我肠胃还没习惯这里的水土。”   “噢,明白,明白。”那二释然了。这样更好,既然你不吃,那我就包圆了吧。   他一边吃,一边说道:“老弟,我这人就看不得浪费。这顿饭虽然不值多少钱,可是粮食就是粮食。老人的话咱们得记着,那个锄禾日当午啊,汗滴和下土啊,谁知盘中餐啊,那个粒粒皆辛苦呀。不能浪费。”   “我懂,您请!”吕阳微笑着点点头。   自己是遇到饿死鬼了。看这位,不知几天没吃饭了。   “还未请教老弟高姓大名?”那二一边吃一边问。   “吕阳。双口吕,太阳的阳。”   “老哥我姓那。单名一个钱字。那钱!钱串子的钱。兄弟中我行二,大家都叫我那二爷。老弟要是不见外,叫我那二就行。”   “那二。”   “吕兄弟。咱们这就算认识了。”   那二吃饱喝足,摸了摸嘴巴,心里多少有点不乐意。   自己明明说了,人家都称自己那二爷,你小子一个外地土老帽,就不肯叫一声“爷”吗?   其实这个时候,北京人互相称这“爷”那“爷”,还真没别的意思,纯粹是个尊称。   可是吕阳当然不会如此称呼他了。   那二心里有点别扭,不过脸上依然堆满了和气。   “吕兄弟,咱们走着。”   “走。”   “您请!” 第三十章 再见林慧      “吕兄弟,您这是头一次来北京吧?”那二爷吃饱喝足,肚子里很是满足,所以谈性就浓起来了。   一路上不够他说的。   “嗯。第一次来。”   “您这是来做买卖?探亲访友?还是求学当官?”   “都不是。我只是出来见见世面。”   “噢,那您可是运气太好了。您遇到我可算是遇对人了。别的地方我不敢说,就北京城这一块,没有比我再熟的人了。”   “是吗?”   “您去琉璃厂,是对老玩意感兴趣吧?”   “嗯。”   “那您可得留神。琉璃厂那地方,专门骗外乡人。咱哥俩遇到也是缘分,哥哥我给你把把关,绝不能让那群老帮菜骗了您的大洋。”   “有劳了。”    “吕兄弟,您知道这琉璃厂怎么来的吗?”   “不清楚。”   “这地方,我大清皇帝在的时候,不是个好地方。我们满人和汉人要分开住,这地方住的是汉人官员。当时各地来北京赶考的举子也就扎堆住在这里,然后好多会馆也就在这落了户。那些做买卖的,尤其是书商就看中了这里,纷纷开了字号。一来二去的,这地方竟然成气候了。”   “原来如此!”   “可不是吗。您说谁想得到呢!这原来就是个烧琉璃瓦的窑厂,现在别说中国人,就是洋人都喜欢来逛。”   就这样一路走一路聊着,俩人到了琉璃厂的时候,那二已经以吕阳的老朋友自居了。   那二平日没事除了泡茶馆之外,就是逛琉璃厂了。   他是琉璃厂的常客。   人家逛是来买古玩,他不同,他是来卖的。   那二家里那点老底,这几年都被他在这里卖光了。   他说对琉璃厂熟悉还这不是假话。吕阳遇到他算是遇到了一个合格的向导。   那二作为向导是合格的,但是作为朋友的话,他完全不合适了。   那二一心只想掏光吕阳皮夹子里面的大洋。   要想弄到人家兜里的钱,得先弄明白对方心里想的什么。   吕阳虽然一路上话很少,可是架不住那二话多,他多少也得回两句,这就让那二大概明白了吕阳的意思。   人家来北京,奔着琉璃厂过来,是要买点古玩玉器什么的。   好,有想法就好办。   那二殷勤领路,带着吕阳这一通转悠。   什么槐荫山房、古艺斋、瑞成斋、萃文阁、一得阁、李福寿笔庄等,当然还少不了琉璃厂最著名的字号:荣宝斋。   逛得这叫一个累。   当然累的是那二,吕阳这边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他肯定不累。自从吕阳得到冀州鼎之后,他曾经失去的法术再次回到了身上。虽然如今的吕阳,比起自己飞升之前的水平差的不是一点半点,但是这一点点的法术已经让他彻底跨过了凡人的界线。   吕阳现在是小半仙。以半仙之体走两步路当然累不着他。   他来琉璃厂,是想通过深入市井民间多方了解这个时代。   这个时代和他想象中的时代,有着巨大的差异。   王莽和吕阳的老师刘歆是密友。他以未来人的身份,灵魂附体到大汉朝王莽身上,这一点没有瞒着刘歆。   非但他没有对刘歆隐瞒这一点,相反的,王莽和刘歆说过许多他那个时代的事情。   正因为如此,吕阳对于这个自己从未到过的时代,也不是全然的陌生。   可是王莽并没有系统完整的说起过汉之后到他那个时代的历史,王莽说的东西非常零碎不成体系。这给吕阳就带来了很大困惑。   他本来以为现在这个民国,就是王莽曾经生活过的时代,可是随着他在这个世界生活的时间延长,他发现这个时代还不是王莽曾经的那个时代。   王莽提到的许多东西,吕阳根本就找不到。   比如他说过,他那个时候,人人都有一个手机。巴掌大小,随身携带。通过这个手机,每个人都可以随时联系到自己的家人朋友,即使相隔千里万里,也宛如人在眼前。   吕阳用心留意了这么长时间,没有发现半个人手里有那个叫手机的玩意。   相反的,到是有人腰带上挂着一堆零碎。   有玉做的蝴蝶,象牙的佛像,翡翠的金鱼,等等等等。走起路来还叮当乱响。但是这哪一样都不可能是手机呀!   因为存着这个心,吕阳就对这些小挂件多看了几眼。这下落在那二眼里就变了味道。   眼见着时候不早了,那二也累的快瘫了,他终于把吕阳请进了街边一间小店。   店铺不大,布局也是琉璃厂上古玩店的大众布局。这个小店相对于别的店没什么特殊的,但是对于那二就不同了。   这里的店老板是那二老相识。俩人配合十分默契。   那二一撅屁股,店老板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   看到那二引着一位外乡人进来,店老板立刻明白了。   一通招呼之后,那二诚恳的对吕阳说道:“老弟,您看这块玉蝉,这可是地地道道,货真价实的汉朝古董。如果不是遇到老弟你,换别人我都不告诉他。您别看琉璃厂满大街都是古玩店,可是有几样真货呢?都是蒙外地人的。”   “噢,是这样吗?”   “哥哥我还能骗你不成!”那二拍着胸脯保证:“不怕老实告诉兄弟你,就哥哥这一双眼,万里挑一。当着老板的面我也敢说,他这店里,也就三样真货。这块玉蝉是顶好顶好的。”   “那二爷,打人别打脸,揭人别揭短,您这不是坏我生意吗。”店老板陪着笑脸附和着。   他和那二配合熟练,俩人之前没少这样联合骗外地人。   这块玉根本不是古玉,雕工更是很一般,这样的玩意是他廉价收来的,专门卖给外地冤大头。   “你要是骗别人,我不管你。但是骗我兄弟,那二爷不能答应。”那二训了店老板一句,然后继续对吕阳说道:“您看啊,这块玉蝉有个名号,这在古玩界叫汉八刀。要说汉朝的人就是厉害,八刀就雕刻的这么精美。您说,那时候的人得多能干呀!”   吕阳看了看那二手里的玉蝉,根本没接。   这倒不是吕阳懂得古玩界的规矩,不能轻易过手。   古董都是无价之宝,值多少钱不是一根油条俩焦圈那么确定。你说它一万大洋,有人稀罕,你说它一文不值,那也正常。   所以在古玩界,古董不能你手递我手,要前一个把古董放在安稳地方,比如茶几上,柜台上,然后彻底离手,这样如有损坏,就和我没责任了。   否则俩人一换手时候古董掉地上摔坏了算谁的?   吕阳不懂这个规矩,但是他也没接那二递过来的玉。因为这玩意太恶心,他绝对不碰。   在汉朝,这样的玉蝉叫做“琀蝉”,是殉葬品,塞在死人窍穴的。   这个寓意非常明白。蝉由地下洞出得生,玉蝉在亡人口中,无非是要亡人“蝉蜕”复生,灵魂延续。   不论这个玉蝉是真古董还是假古董,吕阳第一对古董根本就没任何兴趣,第二就是玉蝉藏匿的那个地方,让人恶心的不得了。   那二在这里鼓动如簧之舌,喋喋不休的半天,吕阳半点表示也没有。   这把那二和店老板都急的够呛。   干古董这行讲究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坑到一个冤大头,足够他们吃饱的。这次那二领来的客人,一看就是仪表不凡,而且还这么年青。   这就意味着他出身富贵之家,还不经风雨,又有钱又好骗。   俩人一心想骗到一笔大钱。吕阳这样油盐不进,可就不好办了。   正在这时候,门外进来一对年轻男女。   那女人一见吕阳,立刻惊喜的说道:“吕先生,怎么你在这里。这太好了。”   吕阳扭头一看,原来是林慧和成思两人。   他们俩人在活曹操挖墓前就回了北京。当时林慧要霍明升留下地址,她日后好登门拜访,一来还棉衣,二来感谢。   霍明升不想暴露自己的小窝,所以就推脱才来北京,居无定所,他只是要了林慧俩人的地址。   当然这就是装个样子,事后霍明升早把这俩人忘得九霄云外去了。他不上门,林慧自然没法还棉衣。   今天成思和林慧俩人来逛琉璃厂,恰巧就碰到了吕阳。这由不得林慧不欢喜。   林慧随意一扫,屋里的情况她顿时明白了七八。   “吕先生喜欢玉器?我到是知道一两样好东西。如果吕先生有兴趣,我带你过去看看。”   琉璃厂骗子多,林慧不用问也知道吕阳遇到骗子了。这个旗人和那个掌柜的,一定在合伙骗吕阳的钱。   若是换了别的地方,林慧一定直截了当的揭露俩人骗术,不让吕阳上当。可是在琉璃厂却不好这么干。   因为古董这玩意,本来就亦真亦假很难定价。所谓千金难买心头好,人家骗子大可以说,我卖的贵怎么了?客人就喜欢这个。你管我真假呢。   再说,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你怎么知道我这个东西不是真的?   这完全是说不清楚的事,所以林慧只想拉走吕阳了事,省的惹麻烦。   可是她这样做立刻让那二爷火大起来。   咋意思?撬老子墙角?小丫头片子你还嫩点。   他丢下吕阳,马上转头对林慧说道:“丫头,咋个意思?合着你说我手里这东西不是好玩意?你意思是我这东西是假的?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今儿你要是不给我撂下个明白话,你别想出这个屋。”   换了老板当然不敢这样对客人说话,但那二不是老板,他也是客人。客人之间的事,和老板关系不大。   店老板马上退身半步。让那二爷先上!   林慧是京师大学堂的大学生,日常都是眼高于顶的。她只是身为女人,又在琉璃厂这样的地方,才多少给人一点面子,现在那二如此不堪的话语立刻激起了林慧的火气。   “这位,怎么称呼?”   “那二爷。”   “那二,你手里这个东西是什么?”   “小丫头,这都不懂还逛琉璃厂。教你个乖,记好了,这叫汉八刀。”   “噢,汉八刀。汉八刀怎么讲?”   “你是不是个傻子?”那二嘴巴一咧说道:“大汉朝的工匠,八刀就雕刻出来这块玉蝉,所以叫汉八刀,你给那二爷记好了。这次免费教你,二爷不要你钱。”   “是吗?那你怎么知道这不是七刀,或者九刀雕刻出来的呢?”林慧根本不惯着他臭毛病。你跟谁爷、爷的呢?   “这个……”那二顿时被问住了。   这种类型的玉雕刻,一直被叫做汉八刀,那二哪知道到底用了几刀?可是眼前这位姑娘问的还真刁钻。是啊,谁知道大汉朝的工匠到底用了几刀?   一时那二被问的哑口无言。   “那你说他用了七刀还是九刀?为什么就不能是八刀?”   “那二,教你个乖,给我记好了。汉八刀不是雕刻了八刀,是当时工匠的一种技法。汉代殓葬玉琀仅在蝉的背部施加工艺。更严格地说,背腹两面用工的玉蝉,也是“汉八刀”,因为无论单面和双面,玉蝉的腹背在双眼同敛翅的刻工上都应用了‘八分相背法’,它还寓意着亡者同生人的永绝。”   林慧这段话说完,只听得那二一头冷汗。   完了,对面不是个蠢丫头,人家是内行啊。   这番话说的,那二其实没有完全听懂,可是他知道了一件事,就是自己骗不了小丫头。   那岂不是说,自己要露馅了?   这还怎么骗吕阳。   正在那二手足无措的时候,林慧靠近吕阳,指着那二手里的玉蝉说道:“吕先生,这只玉蝉绝不是汉朝古董。汉朝的玉蝉成为琀蝉,乃是塞在人身体窍穴处,所以头上是无孔的。你看这一只蝉,头上有个圆孔,是为了拴绳子做挂件用的。汉朝古人的殉葬品,怎么会让人挂在腰间身上呢?”   那二和掌柜的同时冒冷汗。卧槽,小丫头片子厉害。这事我都不知道!下会进货,有孔的一概不要。   林慧大获全胜,不免有点得意。   她拉了拉吕阳的袖子说道:“吕先生,你跟我来。”   那二一看吕阳要被拉走,这哪成呢。小丫头片子,你这不是拉男人,这事抢我饭碗。我一家几口还等着米下锅呢。你把我财神爷撬走,我怎么办。   他正要着急忙慌的上去拉吕阳,先留下来再说。   这时候吕阳说话了:“那二,非常感谢你半天的招待。”   说着话,吕阳掏出了钱包,拿了两块大洋递给那二:“这位姑娘是我的朋友,今日偶遇也是正好。这两块大洋你先拿去,嗯,你给我留个地址,改日我去登门拜会。”   那二连忙把大洋接过来踹在怀里。   有两块大洋打底,今天可算没白跑。   既然人家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又白给自己两块大洋,那二也懂得进退。   他连忙跟吕阳讲了自己的住址,然后千叮咛万嘱咐,您可得来啊,这才依依不舍的和吕阳告别。   林慧扯着吕阳来到店外,这才长出一口气说道:“吕先生,你怎么会认识一个旗人。”   “早点摊上遇到的。”   “那你可真得小心。北京城可不是陕西。别看这是京城,可到处都是骗子。一不小心就会着道。你要是想逛琉璃厂,我陪你逛逛。”   听到这话,吕阳不由得看了一眼成思。   怎么,这年头社会如此开放吗。你女人要陪陌生男人逛街,你一点不吃醋?   成思完全没半点异样表情。   他是个闷葫芦,不爱和外人打招呼。   成思面对吕阳的目光,只是点了点头就不再说话。   既然这样,那吕阳也只好点点头。   “好,吕先生,你跟我来,咱们一起逛。” 第三十一章 清风阁谈话      清风阁,很有诗意的一间茶楼。   茶楼开在琉璃厂大街,也就沾染了几分雅意。林慧很喜欢这里,每次来逛琉璃厂,她都会来这里小坐一会。   今天遇到吕阳,又是到了午间,于是林慧做东,请吕阳喝杯茶,吃个便饭,也是顺便答谢人家送棉衣的情谊。   林慧喜欢绿茶,只是这个季节没有新鲜绿茶,所以林慧点了一壶铁观音。   “吕先生,春花夏绿,秋青冬红。秋日天高云淡,金风萧瑟,花木凋落,气候干燥,令人口干舌燥,嘴唇干裂,此为秋燥,这一壶武夷铁观音还算应时。您请。”   “谢谢。”   吕阳端起来品了一口,的确有一股浓郁的香气。茶香配着美人,到是别有一番滋味。   那二已经带着吕阳在琉璃厂大街转了一个遍,吕阳确信这里没有他要找的宝贝,也就对于逛街意兴阑珊。   到是在茶楼的小坐让他又起了一些兴趣。   吕阳非常需要拓展自己的消息来源。那二这样的落魄旗人、市井无赖能给他提供的信息非常少。要掌握现在这个时代庙堂之上的情况,吕阳还要不断扩展自己的渠道。   林慧无疑是个合适的人。   “吕先生,你看了今天的报纸吗?”   “有看。”   “报纸上说,慈禧墓差点被盗。吕先生,我看了看日子,那时候你还在马兰峪,你们没有遇到危险吧?”虽然吕阳毫发无损的坐在林慧面前,可是林慧还是对他们有点担心。   只有吕先生在这,霍少爷呢?别是遇到麻烦了吧。   “林小姐,盗墓的是半夜办事,那时候我们在马兰峪,也就躲过一劫。只可惜没有看到王大帅怎么剿匪。”   “那就好。这我就放心了。”林慧用手轻轻拍了拍胸口,似乎安抚住紧张跳动的小心脏:“剿匪有什么好看的。吕先生,古人云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打打杀杀的事,还是让当兵的去做好了。霍少爷可犯不着冒风险。”   “林小姐说的是。”   “不知道霍少爷去哪了?他没和吕先生一起吗?”   “他和夫人去城里逛了。”   听到这话,林慧脸上露出了一抹失望之情,但是转瞬即逝,又恢复了一贯的美丽动人。   “不知道霍少爷现在何处安居,我和成思一定要登门道谢的。”   又来了。吕阳对于林慧这个问题感觉有点挠头。他们现在还不想暴露自己的老窝。只是林慧一而再的询问,自己要是再而三的拒绝,反倒似乎做贼心虚。这实在没有必要。   于是吕阳大方的告诉了林慧自己的地址。   彼此知道了住址,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莫名的就进了一步。   谈话的气氛越来越融洽自然。   林慧性格活泼,面对吕阳,她心里的确又有一些欣赏,所以话不知不觉越说越多。   她自幼受到良好的教育,长大后又是京师大学堂的学生,这个经历让她的学识成为如今中国女人中绝对的佼佼者。   林慧现今是北京城中著名的名媛,多少优秀的男人都试图和她交往,虽然林慧只钟意身边的这个男人,但是作为名媛,她不能明确的拒绝别人,所以这样就让林慧掌握了大量的京城消息。   她手里的消息,比报社记者知道的都多。   “吕先生,我看你好像不是账房先生这么简单。”   林慧的眼多贼。吕阳这样的人才,这样的气质,和她见过的账房先生差的太多了。她想不出来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当霍少爷的帮佣。   “林小姐好眼力。其实我是明升的朋友。”   “噢,那吕先生也是留学海外才回国吗?”   “这倒不是。我其实是个道士。”吕阳自己总要行走天下,所以他适时的把账房先生这个招牌卸了下去。   “道士?”林慧万万想不到吕阳给了她这么一个答案。   “可是你的头发……”如今的道士都留着长发,而吕阳却是短发。这年头只有激进的年轻人才会把头发剪的这么短。   前几年还是我大清呢,那时候男人都是一根长辫子,谁不留辫子,就别留脑袋。   就是到了现在,满大街的男人还大部分都拖着一根辫子,肮脏且油腻。   就算霍明升身为镇嵩军的军人,有着救国的理想,他也不过是齐着耳朵剪了头发,完全不像吕阳这样,脑袋上只有短短一层。   与其说他是道士,更不如说他是个刚还俗的和尚。   “这是我一点宏愿。道法不成,不留头发。”吕阳亦真亦假的给了一个答案。   “道法?”林慧再次被吕阳惊住了。这年头还有人信道法?那不都是封建迷信吗。   义和团难道不是前车之鉴?那些大师兄二师兄的,喝一碗鸡血,就说喝了符水,挂一张黄纸,就说刀枪不入。然而还不是成片成片的死在人家的枪口下。   你怎么会相信道法。   林慧心里顿时矛盾起来。她本以为吕阳和霍少爷一样,也是进步青年,所以才有心结交。可是哪成想眼前是个小古董,竟然跟自己说什么道法。   这样子,自己该怎么接话呢?她不信这些啊!   好在她不愧冰雪聪明,马上有了话题。   “那我是不是应该称呼你吕道长?”   “这样也可以,但凭林小姐喜欢。”   “好,吕道长,你知道那些盗墓贼去东陵干什么吗?”   “难道不是盗墓?”   “盗墓是盗墓,但是他们却不是为了寻常珍宝,而是为了寻找一样旷世奇宝。”   “噢?这个我却不知道了。林小姐知道?”   “吕道长,如今北京城,甚或全天下最大的事,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不知。”   “噢,这个却不怪你。你才来京城不久。吕道长,如今不是皇帝时候,现在都共和了,已经没了皇帝,到了民国。现在只有大总统。”   吕阳点点头。这个他知道。   “可是大总统想掉头回去,他现在想当皇帝,想复辟。”   “啊,还有这事!”吕阳装出一脸的惊讶。   其实这件事根本就不是秘密。对于普通草根百姓来说,袁世凯要当皇帝的消息自然不会知道。   但是对于此时民国的高层人士,这不是秘密。   吕阳不是高层,如果他不意外结识霍明升,他也不能这么快知道这个消息。   可是镇嵩军总司令刘镇华要霍明升盗墓找和氏璧送给袁世凯,这就让吕阳早早知道了这件事。   只是现在他装也得装一下不知道。   “哼!”林慧怒哼一声说道:“真不知道袁大头脑袋里面怎么想的。清朝多落后,皇权多腐朽,难道他还不知道吗?我们中国落到现在这个地步,被东洋人西洋人恣意欺辱,岂不全是满清皇朝的错!好容易共和了,民国了,没有皇帝了,我们才看到一点点盼头,他又要倒退到家天下。我绝对不能答应!吕道长,你说是不是?”   “噢,啊,这个,是。”   吕阳对于林慧这个问题没有半点准备,一时被问的有点结巴。   袁世凯称帝和吕阳没有半点关系。他到现在对这个时代依然有浓浓的陌生感。   虽然这个时代的一切事物,他已经逐渐熟悉了,可是心理上他总是无法融入这个时代。   吕阳只想尽快恢复法力,回到自己的年代。   袁世凯称帝不称帝,又和自己的事有什么关系呢?   林慧显然不满意他这个回答。   袁世凯想要称帝这件事,在京城上流社会圈子中不是秘密。支持的有,反对的更多。   林慧是旗帜鲜明的反对。她身为名媛,还是有很大的影响力。而且林慧很会利用这份影响力。   多一个盟友,自己的力量就会多一层。   吕阳虽然和她不熟悉,但是林慧认为吕阳也是个人物,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个霍少爷,所以林慧也想把吕阳拉到自己的阵营,一起反对袁世凯称帝。   “吕道长,那你的意思呢?你对袁世凯要称帝怎么看?”   “林小姐,我是道门中人,也算是方外人士,这个俗世吗,贫道无缘踏入。”   “哼。”林慧顿时不满意了。   她现在和吕阳也算很熟络了,说话就没那么多顾忌:“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吕道长,你吃的五谷,是百姓种的,你穿的衣服,是百姓做的,如今天下有难,你又怎么能冷眼旁观!”   “这个……”吕阳被林慧说的有点哑口无言。   “吕道长,当年秦王李世民有难,少林寺十三棍僧挺身而出,救了秦王,救了天下。你身为道人,难道还不如和尚吗?”   “……”吕阳心说,还有这事?他到现在为止阅读了大量的书籍,尽可能的补齐了汉之后到现在的历史,但是十三棍僧救秦王的事是野史,他还没看到过。   而且汉朝时候是没和尚的,僧人这个分类是汉之后才出现的,所以对于现在社会,僧道一起看待的习惯,吕阳还不习惯。   正经来说,就是吕阳那个时代连道人都没有。那时候只有老子庄子这些单独的人,他们只是尊崇同一份道理,所以被后世归为一门。   吕阳说自己是道人,也不过是随便给自己按个身份背景。   实际上他也根本不是道人,他是仙人。半仙,被废了的半仙。   “吕道长,那些盗墓贼要找的宝贝,乃是千古一印,秦皇玉玺。”   “啊,他们要找这个!”吕阳只能再次装出一个大大的吃惊。实际上他在慈禧墓里面就知道一切了。杨度和王士珍的谈话被他听个完全。   “对!正是那一方真正的皇帝印。如果这块玉被他们找到,袁世凯就更有理由称帝了。”   “那这样的话,林小姐不用担心了。一来这块玉已经多年没有出现过,如果满清皇帝手里有这块玉,他们不会这么多年都不拿出来。二来王大帅不是杀光了盗墓贼吗。陵墓没有被盗,即使墓里有玉也没有被偷出来。”   “哎呀吕道长,你这是太书生气了。图样图森破。”林慧一着急,拽了一句洋文,说的就是吕阳太年轻太幼稚:“报纸上说的都是真的吗?哼,我自己就常常在报纸上写文章,难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这个……”吕阳想不到林慧对自己如此诚实。这话你都说。   “吕道长,满清有没有玉玺,这个事真的很难讲。你知道满清是关外蛮夷,他们是窃取了中华大宝,所以就算他们有玉玺也未必敢拿出来。”   林慧这个话让吕阳不能肯定。小偷哪管那么多,难道偷来的东西不用吗?那偷来干嘛?   他们如果有玉玺,一定会拿出来的。   林慧也觉得这个理由似乎不怎么能成立,于是继续说道:“玉玺到底有没有,我们不清楚,可是道长你想想,王士珍能亲自去东陵,这说明事关重大呀。如果只是普通的盗墓贼,没有道理引得北洋之龙出面。他每日忙大事都脱不开手脚。所以我想很可能这里有阴谋。”   “什么阴谋?”吕阳至此对林慧也佩服不已。这个女人的确不同凡响。   “我猜啊,王士珍只是借着这件事,放出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看到吕阳这样问自己,林慧向吕阳勾了勾手指。   吕阳只能向前倾了倾身体。   林慧也顺势将身体靠进了吕阳,嘴唇对着吕阳的耳朵,小声说道:“他放出的消息,就是慈禧的墓有人打主意。”   “嗯?这意思?”吕阳还是没明白。   “这个消息一出,那么不论谁送给袁世凯一块玉玺,也就有了出处,不至于突兀。他们大可以说是从慈禧墓里偷来的。呵呵,这点雕虫小技,能瞒得过我吗?琉璃厂上随便走一圈,做出十块八块玉玺还不是一盏茶的事。”   “哎呦!”吕阳差点叫出声来。   他万万想不到自己的计划就这样没有半点征兆的被林慧给揭破了。   这宛如在他耳边放了一个炸雷。   他一时都惊呆了。   这姑娘,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如此能洞察人心。   “吕道长,为了国家,为了民族,我要你站在我这一边,坚决反对袁世凯复辟!” 第三十二章 陈大石         陈大石觉得自己今天真是走了狗屎运。   他是雕刻匠人,在京城混了三十来年,也没混出个什么名堂。别说靠这一双手发财了,就是养家糊口都费劲。   这不是因为他手艺不好,其实是因为如今的京城,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小圈子。   他一个南方人,来到北方,还是京城混饭吃,天生容易被排挤。他的一双巧手不次于现在顶级的工匠,可是从来也接不到大活。   一家三口的日子过得紧紧巴巴。   直到今天,一位豪客找上门来,给他丢下一百大洋,让他出门做事。   一百个大洋,这样的报酬让陈大石根本无法拒绝。这足够他们一家三口轻松自在的过一年了。   走,说走就走。   陈大石跟着客人来到南城。   到了客人的家,客人取来一方玉石和一张图纸。   这块玉一入手,陈大石就知道这绝不是凡品。好东西啊,自己这辈子能雕刻如此珍贵的一方宝玉,到老了都能吹嘘。   好!   再看看看客人要雕刻的东西,更好。   这是一方印。方方正正,上有一只怪兽盘踞。印上有八个大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好字!字是好字,但是陈大石并不认字。他只是觉得这笔画看着舒服顺眼。   玉石有,样子也有,这个活对陈大石来说不难。   现在陈大石明白为什么客人肯花这么多钱请自己。因为这方玉印有一个角用了不同材质。   客人告诉陈大石,这个角不能用玉,而是要用黄金镶嵌上。   这个要求真的很古怪。陈大石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一块玉要弄掉一块,用黄金替换上。   但是大洋是最好的说辞,客人给足了钱,那就别说什么。   用黄金怎么了?人家有钱!   说干就干。   陈大石带来了全部的应手工具,客人也给他了足够的黄金材料,只多半天的时间,这块玉就成形了。   尤其是黄金镶嵌那一处,陈大石用上了他独家的手艺,这让玉印效果极为完美。   客人,也就是孙金贵,一直盯着陈大石的一举一动。   眼见他按照吕道长的图纸做好了这方玉玺,孙金贵心里一阵激动。   秦皇玉玺啊,虽然这是个假的,可是它就这样摆在自己眼前了。   孙金贵可从来没敢想到,自己这样一个坟堆里刨食的土夫子,有朝一日能掺合进天大的事情里面。   他甚至有一刻都双腿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陈大石是他多方暗访之后选定的工匠。有好手艺,没好人缘,还不识字。   现在一切都准备好了。孙金贵拿起玉玺,沾上准备好的印泥,使劲的在白纸上盖下了第一个章!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孙金贵也不认字,可是这八个字,他请教过吕阳,然后牢牢的刻在了自己心里。   老子就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老子要……   没等他想太多,霍明升和杨喜俩人一起走了进来。   “霍少爷,成了!”   “我看看。”霍明升立刻抢到桌子前,一把抓过玉玺。   他将玉玺举在眼前,仔细的一点一点审查着。一边看玉玺,还一边和吕阳留下的图纸对照。   果然是个高手,这玉玺做的和图纸上一模一样。尤其这个黄金做的一角,被工匠严丝合缝的镶嵌到玉石上。   绝了!   他从新拿过一张白纸,双手稳稳的握住玉玺,庄重的按下了自己的第一个印记。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这位少爷,还有太太,您看我这手艺还过得去吧。”陈大石一脸的谄笑。   他看出来了,这位少爷才是真正的东家。   孙金贵带他来这里,说好了事成之后,还有一百大洋的尾款。现在我的事都办完了,一百大洋是不是该给我了?   “你的手艺很好。”霍明升小心翼翼的放下玉玺,然后对着陈大石微微一笑。   “那您看这尾款是不是给小人结一下。”   “这就给你。”霍明升说着话一伸手。   陈大石立刻眼睛放光,紧紧的盯着霍明升。一百大洋啊,这就来了。   只见眼前一抹寒光闪过,陈大石还没看明白是多少大洋,他就感觉脖子上一凉,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霍明升从怀里拿出的不是大洋,而是一把雪亮的匕首。   只一下,就割断了陈大石的脖颈。   啊!   杨喜吓得忍不住退了一步。她捂着胸口连连说道:“明升,你小心衣服,别沾上血。”   孙金贵也是脸上变色。   霍明升安排他去找匠人,可是没说事成之后要杀人啊。这一出孙金贵都没想到。   可是转眼他也想明白了。伪造玉玺这样的大事,怎么还能留下别的知情人。   除了他们仨——算上杨喜是四个,别的知道这件事的,都得死!   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陈大石,你别怪我们心狠。要怪,只能怪你命不好。   吕阳恰在此时进了屋。   他看了看眼前的死人,再看了看桌上的玉玺,扭头又出了屋。   他也是万万想不到霍明升和孙金贵会杀人灭口。   一块死的玉石,带走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这让吕阳也心里一阵不舒服。   吕阳曾经隐姓埋名在大汉虎贲军下征战四方,杀人无数,但那是他的一段历练经历。   像刚才这样的杀人,吕阳从来没干过,一见之下他多少有点不接受。   他觉得这件事如果让自己来办,完全可以做的更好,绝不需要用到杀人的手段。   只是人都死了,再说也没用。   他在自己的屋里没等多久,霍明升和孙金贵带着玉玺就走了进来。   “道长。这块玉玺您看如何?”   “可以。”那个工匠手艺很好,这块玉玺和吕阳曾经见过的那一块真的玉玺,几乎一模一样。   若是放在汉朝,或许骗不过王莽,但是放在如今的民国,所有人都不会识破真假。   因为本来就没有人知道真的玉玺什么样。   听到吕阳这样说,霍明升和孙金贵都放下心来。   他们没有生活在后世,所以不知道后世小说家喜欢用的一句话:“命运的巨轮推动。”   但是他们不知不觉的感受到了这一点。   眼前这块仿造的玉玺,仿佛切割了他们的过去和未来。   没有这块玉玺之前,霍明升是镇嵩军的一个小排长,孙金贵是乡间一个土夫子。   他们的轨迹几乎可以确定。   霍明升或者因为军功,或者使用贿赂,再或者,也许有一些机缘,会升官。比如到连长,团长。   可是到这个位置也几乎就到头了。   镇嵩军的高级军官全是和刘镇华一起的老人。那时候他们是刀客,就是土匪。人家是生死的交情。自己只是个外人。   霍明升空有救国之心,却根本没有救国之路。   也许他老了之后,能带着几房老婆,一箱大洋,回到江苏老家等死。   至于孙金贵呢,就更不用讲了。   瓦罐不离井口破,大将难免阵前亡。他就是一个盗墓贼,不定哪天就死在土堆里了。   这一切的一切,是他们的过去,和应该的将来,但是随着吕阳的出现,尤其是现在玉玺都出来了,也就都彻底的被改变了。   他们俩都清楚,自己是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霍明升这阵子满北京的跑,就是在打探消息,思谋出路。   最开始他是为了吞掉抢杨老爷的财产,才欺骗刘镇华说自己有玉玺的消息。   现在玉玺真的在手了,霍明升反倒犹豫起来。   刘镇华要把玉玺送给袁世凯,好换来更大好处。   那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一定要把玉玺给刘镇华呢?我自己送上去不好吗?   何必为人做嫁衣。   霍明升这些日子一直就是在寻找一条渠道,能接近袁世凯。   孙金贵虽然是个土夫子,但是到了现在,他也不是没有半点想法。   人往高处走!   到了现在,到了北京,尤其是现在他手里有大把黄金,老孙可就不是原来的老孙了。   为什么要死在土里?   我当个老爷死在小洋楼里面不好吗?到时候一堆东洋女人、西洋女人围着自己,那是多么的快活。   孙金贵也回不去了。   既然回不去,只能向前走。   可是怎么向前走,老孙还真想不到太好办法。   如今三人中,吕阳不知不觉成了另外两人的精神依靠。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吕道长搞出来的。而且这个人有个巨大的好处,是别人没有的。   就是此人根本不贪钱。   他们仨一起背来的黄金,本来是一人一背囊,但是吕阳根本没留自己的一份。   黄金被孙金贵和霍明升瓜分了。   因为有杨喜的存在,俩人还分了一点给杨喜。   至于吕阳,他别说不要钱了,甚至他都不怎么吃饭。   这让俩人越来越觉得吕道长不是一般人。   他俩实在不知道吕阳要的是什么。一个人活在世上,你总得图点什么吧。   像孙金贵就要钱。要女人。要房子要地。没这个怎么生活?   霍明升追求就高的多了。   他要先自救,然后再救国。   俩人都有了明确的目标。   就算是杨喜也有自己坚定的追求。她要做霍明升的大太太。这个目标在他们盗墓成功之后,越发的清晰了。   杨喜知道,霍明升再也不可能丢开自己。因为自己知道的太多太多了。咱们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飞不了你,也跑不了我。   所以霍明升杀人之后,杨喜只是最初被吓到了片刻,然后马上就冷静了下来,提醒自己的男人身上别沾血。   这时候霍明升和孙金贵俩人已经处理完了陈大石的尸体,杨喜忙着料理一些后事。   她一边仔细的清洗着屋里的残余血迹,一边伸直了耳朵,倾听隔壁房间的动静。   杨喜知道,现在她的男人一定在谈大事,自己不能掺合。   水盆中的血迹越来越浓,衣服上的血痕越来越淡。   很快就会洗干净的。   明天太阳一晒,这身衣服上不会留有半点痕迹。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杨喜不由得心中充满了期待。   日子对她来说,是越来越好,好到不得了!   她,要做霍明升的太太!越快越好! 第三十三章 当前局势      “道长,我不想回镇嵩军了。”   房间中只有吕阳,霍明升,孙金贵三个人,没有半个外人,霍明升也就不隐瞒自己的想法。   听到这话,孙金贵一点也不意外。   他一个土夫子现在都有了新的念头,如果霍明升还想回河南,跟着刘镇华混,那老孙可就看轻了你。   吕阳问道:“明升,你想怎么做?”   “道长,我和袁世凯的大公子袁克定搭上线了。我想通过袁克定把玉玺送给袁世凯。”   “噢,这到是个路子。”   “道长,你想啊,这天下除了袁世凯之外,谁最想他当皇帝?肯定是袁克定。他是袁世凯大公子,如果袁世凯当了皇帝,袁克定就是太子。以后这个位子就是他的。”   “小霍,还得说是你聪明。这想法,绝了。”没有外人的时候,孙金贵对霍明升就没那么客气,直接叫他小霍。   霍明升这条路找的,让孙金贵实在是佩服。   袁世凯都多大岁数了?霍明升还这么年轻。如果霍明升直接搭上袁世凯,就算是送玉玺有功,袁世凯又能保他多少年?   可是换到袁克定就不同了。   如果袁世凯当上皇帝,他活着时候肯定要罩着霍明升,可是他死了之后,袁克定当上皇帝,以袁克定和霍明升的关系,又能让霍明升横着走几十年。   这小子还真特娘的机灵。我老孙都想不到这个主意。   他不由得望了望吕阳。   要说聪明,还是吕道长为第一。看看他怎么说。   “只是袁世凯要称帝这件事,现在反对的声音不小啊。”吕阳冷静的为霍明升分析着:“你把玉玺给了袁克定,如果这件事不成,袁世凯父子肯定没事,但是你就麻烦大了。”   “什么麻烦?”孙金贵还不太明白。   “如果袁世凯当不上皇帝,那么反对他的人,甚至就是袁世凯自己,都会把罪过都推脱到别人身上。明升献的玉玺,要放在从前,这就是佞臣啊。”   “佞臣是什么?”孙金贵也不懂这个词。   “又蠢又坏的奸臣!”吕阳给了他一个他能明白的解释。   “噢,就是秦桧呗!”孙金贵这下明白了。   如果霍明升送上玉玺,袁世凯却没有当上皇帝,这样一来,霍明升就变成了秦桧。   这个弯子他转过来之后,不由得又为霍明升担心起来。   要是小霍突然从功臣变成了奸臣,那自己是不是还要和他走的这么近?这事得琢磨琢磨。   “老孙,你怎么看?”霍明升这时候也有点含糊。虽然现在市面上呼吁袁世凯当皇帝的声音很多,但是反对的可也不少啊。   “这件事吗,我到是觉得可以干。”孙金贵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送。不送,我们做出来干嘛。   如果图安稳,中间再转三四次手,那最终落到自己手上的好处还能剩下多少?   富贵险中求啊!孙金贵盗墓不就是险中求富贵吗?   “小霍,我看大总统能当上皇帝。这些日子我在街上溜达,看到很多请愿团。各地来的都有。河南的,陕西的,还有你老家江苏的,多了去了。你想啊,这么多人,大老远的跑来北京,请求袁世凯当皇帝。如果他们没把握,谁愿意花这么多车马费呀。”   “这倒也是!”   霍明升犹豫的心又被孙金贵给安稳了下来。   街上层出不穷的请愿团体,他也看到了。   这些人可都不是平头老百姓。哪个请愿团都是当地的大户富人组成的。就是全国的有钱人都支持袁世凯当皇帝,那他能当不上吗?   “明升,老孙,你们说的都是实情。袁世凯要当皇帝,咱们在慈禧的墓里,也听到了杨度和王士珍的交谈,他这个心思是很火热的。请愿团也有很多。这都是支持他当皇帝的力量。可是现在不是从前,现在比从前多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俩人异口同声的问。   “报纸!”   “报纸?报纸怎么了?”   “报纸能反映当前的舆论。很多没钱的人,没办法来北京反对袁世凯称帝,但是他们可以在报纸上发出声音。根据我的计算,现在北京的报纸上支持和反对的意见,基本是一半一半。袁世凯在舆论上并没有占优势。”   “这个……”   这件事俩人全没想到。   孙金贵是盗墓贼,他都不认字,你就是把一百份报纸放在他眼前,他也不会看一眼。   霍明升到是认字,可是他认得不多。报纸上的字,他还有不认识的。而且他军人出身,看重的是摆在眼前的力量。报纸上的文字能跳出来杀人吗?   所以霍明升也不太在意报纸。   现在吕阳这样一说,霍明升不得不重视起来。   吕道长的意见他非常的看重。既然吕道长提到报纸,那就必须想想,报纸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道长,报纸上,现在最主要反对袁世凯称帝的,是哪些人?”   “人很多,大部分我也不认识。不过有一个人,不但我认识,你们也认识。”   “谁?”   “林慧。”   “林小姐?她反对袁世凯称帝?”   “对。她不但自己反对,她还拉着我,我们,一起反对。”吕焉顺便就把今天遇到林慧的事讲给两人知道。   吕阳的话让霍明升顿时感觉到一种荒谬。   他辛辛苦苦跑来北京,又九死一生钻进慈禧坟墓拿到古玉,就是为了做出玉玺送给袁世凯好让他当皇帝。你让我反对这件事,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如果不是吕阳提起林慧,霍明升都把这个女人给忘了。   他身上有这么大压力,随时都可能被人杀死,哪有别的心思关心一个女人。即使林慧长的很漂亮,那也没入了霍明升的心。   现在林慧突然就跳出来。她不但反对袁世凯称帝,还要拉着自己一起反对。这也太可笑了。   “明升,她明天就要登门拜访咱们。你得准备准备,她要来谢谢你借寒衣的情意。”   “我去她的!”霍明升立刻拼命摇头:“我和她没情意。那衣服也不是我的。那明明是你把你的衣服借给了她。她要谢就谢你。我明天有事,等不了。她来了你给随便打发走就行了。我不见她。”   说着话,霍明升匆匆跑了。那样子似乎林慧马上就杀上门来一样。   孙金贵见状,也和吕阳打了个招呼,静悄悄的退了出去。   一个人面对吕阳的时候,孙金贵多少有点害怕。   他和霍明升不同。霍明升以为吕阳是普通人,是和孙金贵一起盗墓,才在汉朝墓里面被自己遇到。   但是孙金贵知道事情根本不是这样。吕道长是先他一步出现在古墓里面。那古墓根本没有第二条通路。   吕阳到底怎么进来的?还是他根本就一直生活在墓里几千年了?这些疑问一直存在孙金贵的心里,只是他不敢问,也不敢说。   尤其是最近他们在东陵的时候,吕道长似乎能未卜先知一样,所有危险都被他巧妙的避过。   而且最后他们被堵在坟墓里面,孙金贵都以为自己必死了,却没想到吕道长随便指着一个地方,他们用铲子就挖出了一条生路。   霍明升不是盗墓的,他不懂这里的道道,可是孙金贵是盗墓老手,天天挖洞,他太清楚其中的古怪了。   慈禧老佛爷,那是大清第一人。她的墓那可是千挑万选才定的位置。那个地方怎么可能如此容易就被山水侵蚀呢。   你当给慈禧修墓的都是傻瓜不成?   那个墓里面绝不可能有这样一处软土,能被人轻松挖出去。可是事实就是他们很快挖开了一条道。   这其中的古怪,让孙金贵越发的对吕阳畏惧起来。   不过他也看得出,吕阳对自己没有什么敌意。相反的,吕道长还让自己发财了。那一兜子黄金,每天都提醒着孙金贵。他现在是大财主,有钱人。   这一切都是吕道长给的。   这让孙金贵又不想离开吕阳,却又不敢跟道长过分亲近。霍明升不在身边,他也就马上溜了。   有这么多钱,不去花销一番岂不是对不起京城八大胡同的花花姑娘吗。   走,八大胡同,逛窑子去。   孙金贵出了门,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   不错,时间还充足,不耽误今晚的事。   他招呼过来一辆黄包车,抬腿迈步上车坐安稳,然后吩咐车夫:“八大胡同,快点。”   孙金贵离开不久,霍明升和杨喜也换了一身全新的漂亮衣裳,相伴着出了门。小院中安静了下来。   秋风吹落了墙角枣树上最后几片黄叶。   树叶无力的旋转坠落。   一片叶子轻飘飘的贴到了窗纸上。   屋内,吕阳静静的站着。秋风的瑟瑟声,让他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那个大汉朝。   这个时候,王莽是死了呢?还是活着呢?   按照现在的时间来说,民国距离王莽时代都将近两千年了,王莽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甚至历史书上连他怎么死的都记载的清清楚楚。   但是对于吕阳来说,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他离开自己的汉朝才一两个月,如果时间是同步的,王莽还活的好好的呢。   王莽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这真让吕阳想不明白。   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把冀州鼎小心翼翼的摆在眼前。   自从他得到冀州鼎之后,他曾经失去的法术突然就回来了一部分。   如果之前吕阳的法术为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圆,那么现在他只拿回了十几度的一个角。   这个角虽然很小,但是已经让吕阳彻底脱离了凡人的世界。   慈禧墓中,他小露身手,就将当代顶尖厉害的人物玩弄于股掌之间。王士珍和杨度俩人谁都不知道眼前那幅画之后还有一个洞,洞里还藏着三个大活人。   吕阳对此也是不由得有点满意。   他来到民国之后,法术全无,彻底变成了一个凡人。这种滋味,就好像一个人有手有脚能蹦能跳,突然一场事故,四肢全没了,整个人成了一个肉球,连蠕动都做不到。   那种感觉非切身体会不能形容。   也就是吕阳意志极为坚定,否则换了别的人,估计当时就会自杀。   我不活了。   现在吕阳的法术虽然恢复了一些,但是法力却更大的拉了后腿。   法术需要法力来推动。   就好像一辆火车,有轱辘有铁轨,但是要动起来却需要蒸汽机的动力。   法力就是法术的动力。没有法力,吕阳也没法发动法术。   而法力就好像水库中的水,需要各路溪流来不断补充。   现在吕阳的身体中的这个法力水库还太小,无法容纳太多天地之间被吸纳进来的法力。   吕阳每次施法之后,都会用光了水库里面的水,这样他很长时间内无法再次施法。   可是现在的北京城,各种暗流涌动,吕阳必须尽可能的掌握详细的情况,他不得不冒着耗光法力的危险再次施法。   真是个要命的问题呀!   吕阳随手一挥,面前空无一物的墙壁突然泛起一层蓝光。   蓝光一开始是一个小小的圆点,转眼间如涟漪一般扩大到了整面墙壁。   墙壁亮了。   亮光中,这面墙壁突然变了模样。一座北京城,完整的出现在吕阳眼前。   他好像站在了百米高处,俯瞰着这座古老,却又充满新奇的城市。   很快,吕阳发现了坐在黄包车上的孙金贵。   这小子现在半点也看不出乡下人的模样。   他从头到脚都是时新的打扮。绸缎的长衫,带毛的皮帽,手指上套着一枚泛着绿光的大扳指。   这身行头任谁看过去,都会以为他是城里老字号的东家掌柜。   吕阳看了看方向,发现车夫拉着老孙直奔的八大胡同。   这地方吕阳清楚,这是窑子窝。   看来老孙还是色心不改呀!   弄清楚孙金贵的去向后,吕阳放弃了对孙金贵的观察,他再次移动视角,这一次他找到了霍明升杨喜这一对假夫妻。   他们俩也是坐着一辆黄包车,看样子是奔东安市场去了。   那地方是如今的北京城里最热闹的所在。   现在都快天黑了,这俩人去东安市场干嘛?逛街吃饭听戏?   吕阳觉得现在霍明升未必有这个心情。   他去干嘛呢?   吕阳本想一路看下去,可是这时候他体内的法力已经耗尽了最后一滴。随着墙上蓝光一阵扭曲,所有图像消失不见了。   墙壁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夜色也随之掩了上来。   吕阳逐渐陷入了黑暗之中。 第三十四章 云吉班      虽然已是初冬时分,夜晚的北京城依然热闹。   北京的八大胡同和上海的四马路,是当今中国最负盛名的两个花街柳巷。   孙金贵来到京城,自然要去见识见识。想当初没钱的时候,他就有这个想法,如今满袋子黄金在手里,自然不能耽误。   八大胡同在西珠市口大街以北、铁树斜街以南,由西往东依次为:百顺胡同、胭脂胡同、韩家胡同、陕西巷、石头胡同、王广福斜街、朱家胡同、李纱帽胡同。   其中陕西巷位居八大胡同之首。   烟花之地也是分等级的。   第一等叫清吟小班。此等烟花女子擅长琴棋书画,吟诗作对,其秋波明媚,颦笑情深之态,往往令名流士绅、权贵富商趋之若鹜。   二等叫茶室。茶室亦属于较为高尚的风化场所,室内的装饰、雕花艳染颇为讲究。这一等级的莺莺燕燕,其擅画精唱之艺,虽然不及小班艺女素质之高,但仍不乏年轻貌美、识文尚艺之质。   而三等的“下处”,则无前两者楼院之美,室内装饰简单,烟花女子相对年龄较高,貌质一般。   至于最下等,俗称的“窑子”,则房屋极为简陋,室内更没有清吟小班或茶室里内室中常有的条案、八仙桌和各式筒瓶画器,一般仅有简桌铺炕,而来者多为脚夫;车工和苦力之流。   孙金贵自然不肯去“窑子”,也不肯去“下处”。他要去就去“清吟小班”。“茶室”他都看不上。   只是清吟小班贵为烟花之首,自然有一定的规矩格调,不是谁想去就去的。   说白了就是你有钱无名,也进不来。   若是孙金贵自己来,那么茶室也可以接受。他刚刚发了大财,之前可是个穷鬼。   在河南时候,他逛窑子的时候都少,哪里轮的到他挑三拣四的。   这不是人家突然一夜暴富,抖起来了吗。有钱了,咱不能再走老路,得提升档次。   更何况他今夜请了贵客。必须清吟小班。顶级的实在是找不到门路,那就次一点的。   孙金贵花了很多冤枉钱,今夜预定了陕西巷的云吉班。   云吉班在清吟小班中垫底,可好歹还是“班”,不是“茶室”。这样也对客人能有个交代了。   班主把孙金贵让进了内室。   云吉班的班主是烟花界的老江湖,什么人什么底细,他眼角一瞥就能知道个七七八八。   对于孙金贵这样的人,他都不用眼看,用鼻子闻也知道他的成色。乡下土财主,来北京开眼界了。   这样的人最近他见识了不少。现在大总统好好的总统不想当了,他想当皇帝。全国各地闻风而动。北京街面上涌来了四面八方的请愿团。   白天上街请愿,请求袁世凯赶紧穿龙袍。晚上他们就来八大胡同,要求妓女脱衣服。   这一穿一脱,演尽了人间精妙。   孙金贵显然也是请愿团的人,否则这样一个老农样子的男人,哪有胆量迈进云吉班的大门。   不说别的,就是这铺的盖的,摆的挂的,哪一样他见过。   如果不是看在金条的份上,班主根本不让孙金贵进门。   他一边喊人伺候着贵客,一边眼角带着鄙视,偷望着孙金贵。   土老帽,开眼了吧。   可是没想到,孙金贵让他大大的感到了意外。这个乡下汉子只是随意看了一眼四周,就安稳的坐在太师椅上,四平八稳的。   这!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我墙上这幅八大山人的赝品,还镇不住你?   我桌上这套汝窑茶具——也是赝品,被你看穿了?   可是尽管这些你看穿了,但是我这酸枣木的桌椅,还有前清格格用过的镶金拔步床,你难道也都用过?怎么就镇不住你呢。   班主哪里知道孙金贵的经历。   他前些日子才从老佛爷的墓里面爬出来。见识过慈禧地宫的奢华,这人间还有哪间屋子能让他惊讶呢?   小意思,毛毛雨啦。   他现在一心等着朋友过来。   班主看孙金贵这个样子,不由得有点含糊。这位到底是什么人?别是自己看走眼了吧。   于是他赶紧唤来了班里的头牌红姑娘来招呼客人。   “好好伺候着孙老板。”   班主交代完,悄默声息的离开了。   屋里只剩下孙金贵和头牌红姑娘。   这位姑娘漂亮。   孙金贵看的眼睛都放光了。   这位姑娘五官并不是十分的出色,甚至眼睛还有点小,可是她却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学生气质,有点超凡脱俗。   孙金贵在她身上看不到半点烟花女子的做派。   她不言不语的走了过来,为孙金贵亲手沏茶。   在这个地方,老孙也不敢冒昧放肆,他一边点头表示满意,一边问道:“姑娘,不知怎么称呼?”   “奴家小凤仙。”   “小凤仙姑娘,你……”这里可不是最低等的窑子,这里是八大胡同之首的陕西巷。云吉班也是有名号的清吟小班。孙金贵来之前做过功课,知道不能上来就脱人家衣服。   你得先和人聊天。聊到够资格了,才能上床。但是和窑姐聊天这样的经历老孙可是没有。   之前哪有这么麻烦呀。那时候都是给钱就上,别整那些没用的。   现在就不同了。到哪山,唱哪歌。一来老孙现在不是那么急色色了,二来他现在也自重身份。还有一样更重要的事。他今夜并不是为了嫖娼而来。   孙金贵只是借这个地方谈事情。这样一来,他勉强就能和小凤仙聊下去了。   作为八大胡同的红姑娘,小凤仙啥场面没见过。   客人口拙没关系,她能说啊。   有小凤仙主动把握着场面,孙金贵渐渐的也平静下来。   他是主人,所以来的早,现在距离和客人约好的时间还有段空闲,于是他饶有兴趣的和小凤仙深入的交流起来。   在这样地方做事的女人,自然每个都有一段凄惨的过去。   孙金贵弄明白了小凤仙的经历。   小凤仙在杭州出生。生父殁后,因母亲是偏房,备受大母虐待,不得已乃和生母离开朱家单过。不久母亲病逝,一位姓张的奶妈收留抚养她,所以就改姓张,名凤云。      后来武昌起义爆发,那时张奶妈带着她正在浙江巡抚曾蕴家帮佣。随后杭州革命党人炮轰浙江巡抚衙门,张奶妈就带着她逃亡上海。因衣食无着,便让她跟着一位姓胡的艺人学戏,到南京卖唱为生,取了艺名"小凤仙"。   再之后,民国二年,国民党人在南京发动反对袁世凯的"二次革命",北洋军阀冯国璋、张勋等部攻打南京,战火延及近两月。小凤仙跟着胡老板逃回上海。   这年小凤仙已是13岁,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小美人。不久,她又跟着胡老板辗转到达北京,就到了这里,八大胡同陕西巷,在云吉班卖唱接客做生意。   都是苦人呀!   孙金贵感觉小凤仙也够惨的。比起自己,好不到哪去。   不过人家十四岁成为红姑娘,自己都快三十了,还半点名气也没有。这差距不是一般的大呀!   若不是偶然遇到了吕道长,自己还不定在那块地下刨坑呢。   真是世事难料!   看到小凤仙年轻又漂亮的面孔,孙金贵不免骨头也轻了几两。同时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一个小姑娘都能闯出名号,自己堂堂七尺男儿,连慈禧的墓都挖过,凭什么就不能做下一番事业呢?   干!   孙金贵今夜来这里,还真是干大事的。   他约定的客人不是别人,乃是河北请愿团的一个小头目。   (这个时候很多地名和行政划分并不是二十一世纪的样子。这种细节在这本小说里面不影响情节,我就直接用现在的地名来代替。否则按照那时候的行政划分,读者去找察哈尔热河绥远等地,完全是找不到的。那样反倒影响阅读流畅。)   孙金贵准备加入河北请愿团。他弄出来玉玺,自然是要支持袁世凯称帝的。   蛇有蛇路,鼠有鼠路。霍明升找他的路,孙金贵也要找自己的路。   不能自己弄出玉玺,结果什么好处都落不下。他也得让袁世凯知道知道,自己是支持他称帝的,我是大功臣!   加入河北请愿团,起码也是为大总统鞍前马后吆喝过了。   正因为他有这个想法,所以他才想方设法认识了河北请愿团的一个小头目,今夜就是约人家来这里“打茶围”,也就是逛妓院。   这样才好加深感情,否则人家干嘛让他挂名呢?   这才是孙金贵的大事,所以他才能一直控制住自己的冲动,对小凤仙到是说得上彬彬有礼。   小凤仙看到孙金贵没有一上来就动手动脚,心情才渐渐平静下来。   她是云吉班的头牌红姑娘,那么自然不是守身如玉的女人。你干的就是这行。   只要花得起钱的客人,都可以得到她的身子。   清吟小班和窑子,虽然等级不同,名称有异,可是做这行的姑娘哪有不清楚的。   这里的女人都是卖的,衣服下都是一样的肉,无非就是卖的价格不同而已。   清吟小班的高雅,只是对穷人说的。你没钱买不起。买得起的,就根本不存在高雅。钱到位了,就是男人玩物而已。   若是之前的小凤仙,对于孙金贵并不会十分抗拒。卖谁不是卖?孙老板别看土里土气,至少相貌还周正,身体看起来也不错。   他总比那些七老八十咳嗽带喘的老头子强的多吧。   可是现在的小凤仙,委实不愿意再让任何人碰她的身体。因为她现在有了一个心上人。   妓女也是女人,而且小凤仙是如此年轻,今年才十四岁。豆蔻年华,正是怀春时刻。   “豆蔻梢头春意浓。薄罗衫子柳腰风。人间乍识瑶池似,天上浑疑月殿空。眉黛小,髻云松。背人欲整又还慵。多应没个藏娇处,满镜桃花带雨红。”   她的感情如今全被一个年轻的商人所俘虏了。今生今世,小凤仙只想陪在那个人身边。她只属于那个男人一个人。   如果小凤仙是大家闺秀,甚至是小家碧玉,自然这都不是问题。问题是她不是好人家的闺女,她是云吉班的红姑娘,你就是卖身的。如果你不让客人碰你,那别说客人不答应,就是班主都不干!   你不卖,我们吃什么喝什么?   还好今夜自己的情人没来,要是他过来了,看到自己又陪别的男人,不知道他该愤怒成什么样子。   小凤仙只想今夜赶快过去,好好糊弄走了孙老板。   躲得一时是一时,至于以后,那就再说。   可是天总不能遂人愿。正在小凤仙提心吊胆的和孙金贵聊天时候,院子里起了嘈杂声。   “小凤仙呢?我今夜一定要见到她!”   声音一起,小凤仙顿时脸色大变。   来人正是她的情人!他怎么今夜来了!   怎么办! 第三十五章 小凤仙和艮寅      云吉班的班头很是讨厌这个男人。   这男人也不知道什么来头,总是神神秘秘的。   你说他是做生意的大老板,可是却不怎么肯花钱。若说他是读书人,但是这样的读书人太罕见了。   此人每次来云吉班,门外必定有俩盯梢的。   以云吉班班头的眼神,自然分的出保镖和盯梢的区别。如果此人是富家子弟,身带保镖,那么保镖肯定是陪在公子爷身边。哪有在外面大柳树下喝西北风的道理。   只有盯梢的人才会如此。   什么人才会被盯梢?难道是犯了事的人?可是犯了事不被抓,只被人监视着,这地位又很微妙。   正因为如此,班头面对此人,又不敢拒绝,也不肯多亲近。赚钱事小,脑袋事大。他这小班子可别惹恼了势力,被人一句话给灭了。   班头这些话早就私下和小凤仙交代过,奈何小凤仙已经对此人情根深种,完全听不进班头的肺腑之言。   她反倒认为自己是命中遇到了贵人。这是自己一生的机缘。谁愿意一辈子在妓院度过呢?   小凤仙现在年轻貌美,自然深得客人捧场。可是欢场中的女子,总有年老色衰的时候。一旦到了那个时候,下等窑子就是她们的归宿。   被各色人等,不论多脏多丑,随意的侮辱。那样的日子宛如噩梦一般,总是出现在小凤仙的梦里。   现在她遇到了此等奇男子,哪可能不尽心握住呢?   再说,不只是小凤仙喜欢这位客人,这位客人一样对小凤仙很喜欢。他不止一次的说要娶她,要带她离开。   有男若此,女复何求。   此刻的小凤仙心里慌乱极了。她的男人要求她不再接客,自己是她唯一的男人。可是话说出来容易,做起来却千难万难。   此人口袋里大洋不多,再加上小凤仙倾心于他,也不坑他的钱,所以云吉班从此人身上根本赚不到钱。但是云吉班可不是小凤仙一个人,这是一套班子,一伙人的生活全着落在这些姑娘身上。   小凤仙是姑娘中的头牌,她不赚钱,怎么养班子?   因此在确定情人不来的时候,小凤仙还是要出来接客的。   今天班主让小凤仙出来招待孙老板,正是因为班主看出了孙金贵的出身:乡下土财主。   这样的土财主,又有钱又好糊弄。   班主这才让小凤仙出来,好多从孙金贵身上榨出点大洋来。   可是哪成想小凤仙才出来,就赶上她的情人过来了。   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破船又遇顶头风”。   班头赶紧上前招待,想找个圆转的余地,可小凤仙的情人哪吃这一套。他一把将班头推倒一旁,直接闯了进来。   孙金贵这时候真有点懵。   八大胡同陕西巷,这么高端的风月场所他从来没有来过。   如果不是在慈禧墓里面发了一笔横财,他这辈子也和这里无缘。   正因为是第一次,所以他没有经验。   之前那种下等窑子里面有各种不讲究的,嫖客争风吃醋打架斗殴,虽然不是天天遇到,可时不时都得来一场。   孙金贵以为到了这么高端的会所,这样下三滥的事应该不会有了。   你们都是体面人,哪能如拉车赶脚的人一样不懂规矩呢。   但是今夜,就是现在,眼前这个男人的出现,让孙金贵对上流社会的幻想突然破碎一地。   原来你们和我们也一样啊。为个女人,如此不讲究体面。   这小凤仙怎么了?她再漂亮,不也就是个妓女吗。还不是给钱就让男人上!你这疯子,懂不懂先来后到。   钱我不是没给,今晚我都包下云吉班了,你算哪根葱?   孙金贵今夜要请的客人是河北请愿团的头目,这对孙金贵来说,是比天还大的事!   他成人还是做鬼,就看今夜了。   一个外人突然闯进来,如此不讲究的破坏自己的重要会面,孙金贵哪能忍的了。   他的脾气突然就上来了。   好在孙金贵还没失去理智,知道这里是京城,不是他的乡下老家,所以还没上来就动拳头。   他先是冷眼看了看来人。   此人三十左右年纪,个头不高,比自己要矮了多半个头,眼睛却很有神,身体也看起来精干。   孙金贵粗略估计了一下双方的武力值,觉得自己要是动手,这样的人起码能打两个,于是心里多少安定一些。   在这样的地方,他先考虑的是能不能干得过对方。要是对方一群大汉,那孙金贵马上认怂。   现在就他一个人,自然孙金贵不怕了。   只是这人穿的是时下青年学生爱穿的西式衣服。上下分两截,一截上衣,一截裤子。这衣服虽然不入孙金贵的法眼,可是他知道这样的衣服更方便打架。   自己一身长袍大褂,打起来碍手碍脚。   这样俩人暂时算打个平手。   “艮寅,你来了呀。”没等孙金贵发飙,小凤仙抢先说话了。   她飞快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来到了情人身边。   孙金贵顿时黑了面孔,更加怒了。   怎么着,合着我的大洋不是大洋?你们还讲不讲理?你就是个妓女,我花钱买的你今晚,怎么来个男人,你倒跑那边去了。   这时候班主也跑了进来。   他一进来,连忙来到孙金贵身边,好一通抱歉。   然后一边陪着不是,一边就不好意思的表示,小凤仙是这位艮寅先生的女人,先生正筹钱准备为小凤仙赎身,所以这期间才有了不应该的冲突,万望孙老板大人大量,千万包涵。   孙金贵这才明白俩人的关系。   原来是这么回事,小凤仙和这位艮寅先生,是情儿!   其实孙金贵对小凤仙并没有多大的喜欢。实际上清吟小班根本就不适合孙金贵这样的盗墓贼。   他连字都不认识,你跟他说唐诗宋词有意义吗?   再说小凤仙也过于幼齿了。虽然现在很小的女孩子就有出来卖的,但是孙金贵可不是那帮老爷相公,专爱玩小女孩。他不喜欢这样的事。   他表妹就差点年纪轻轻被这样的老爷糟蹋。   孙金贵还是喜欢正常年龄,起码十八之后的女人。   如果不是因为今夜的客人实在对他太重要了,孙金贵不介意换个姑娘作陪。   但是正因为今夜的会面对孙金贵是一生中最关键的一次会面,所以他必须要客人十万分满意。   云吉班的头牌就是小凤仙,如果小凤仙不作陪,客人哪能满意?   从这个角度来说,老孙不能退。   虽然他和艮寅没怨没仇,可是你今夜挡了我的路。   “云班主,你们开门做买卖,讲不讲规矩?”孙金贵不干了。   “孙老板这话说的,我们个顶个都是规矩人。”   “那我的大洋是假的?”   “孙老板的大洋当然真的不能再真了。”   如今这个时期,市面上的钱是大洋和铜钱为主。其中大洋还分好多款。各地都有自己铸造的大洋,甚至还有洋人的大洋在国内流通。   而且因为洋人的大洋做工精美,更成为民间最有信誉的大洋。民间称洋人的大洋叫“鹰洋”。   孙金贵用黄金换大洋,换的都是鹰洋。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好大洋。   “那就奇怪了。小凤仙今夜是我老孙买下的,我花了钱,怎么她却站在这个男人身边?”   “孙老板,一切都是小人的错。小凤仙姑娘,和这位客人,也算是良配。只等这位客人筹够了钱,小凤仙姑娘就要离开我们云吉班了。这也就是最近的事。怪我,怪我,之前小人没说明白。您要是找包夜的姑娘,我跟您换个人。小凤仙姑娘不合适,她只陪酒的。”   云吉班老板在这一刻选定了立场。   这位孙老板怎么看都不过是乡下土财主。如果没有艮寅的出现,让小凤仙陪他一晚,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把钱赚到了。   现在艮寅意外出现,孙老板就不能这么办了。   他猜不透艮寅的身份,可是他清楚这位肯定不是乡下土财主那么简单。谁知道他后面牵连着什么。要不怎么每次来外面都跟俩盯梢的呢。   那俩人一看就是吃公门饭的,可不是帮派势力。   这说明艮寅先生非富即贵,很可能也是吃公门饭的。   这样的人,一百个孙金贵也是万万比不上的。云吉班的班主宁可撕破脸得罪孙金贵,也绝不敢得罪小凤仙的情人。   老孙不明白这个。他也不知道艮寅什么来历。看他这副样子,没准也就是个老学生。   现在可不是二十一世纪,多大年纪读哪个年级。你六岁,就该上小学,十二岁该初一,大学十八,按部就班的来。   这时候多大岁数的学生都有。   老孙本来对学生也是很敬畏的。可是自从他进了一圈慈禧的墓之后,整个人的心态彻底变化了。   他对于很多人失去了原有的尊敬。再说了,你是学生又如何。你一个学生,怎么能来嫖娼!   这不是和俺老孙一个层次了吗?   而且你还穷!想要给相好的女人赎身都凑不齐银子!   云老板这样说话,摆明是欺负自己是乡下人!   老孙现在最讨厌别人这样看他。   乡下人怎么了?我花钱了,比你多,你就得先来伺候我。   “哈哈,云老板,你好能说笑。你这云吉班开门做生意,还分荤的素的不成?”老孙意思是,你们卖皮肉的,怎么还装蒜只卖艺不卖身!   云老板一脸难色。   今夜这事可真不好办呀。这个乡下土包子是油盐不进。   你知道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界?这是京城,不是你老家,能任你耍混。   “孙老板,你小看了凤仙姑娘。”这时候,艮寅开口了。   他一嘴南方的口音,勉强说着官话,到是让孙金贵大概能听明白。   “我怎么就小看了?”孙金贵来了精神。你说话就好。你说话,咱俩就论道论道。是不是应该有个先来后到!   “和你这样的人,我也说不明白。”艮寅瞥了一眼孙金贵,就不再搭理他。   “笔墨伺候。”他扭头吩咐云老板。   云老板马上搬出文房四宝,摆放整齐。   艮寅提笔,思索片刻,随手写下两行大字。   “自古佳人多颖悟,从来侠女出风尘。”   云老板当即念出声来。   他明白艮寅的意思了。这位是自重身份,不愿意搭理孙老板这样的乡下土财主,所以随意的露一手文笔,让孙老板明白他的身份是得罪不起的。   这一句同时也回答了孙金贵的问题。   艮寅文中之意,直言小凤仙虽然是妓女,但是她更是一个侠女。这就超脱了妓女的范畴,一下升华了。   孙金贵虽然不认字,可是他常常听评书。里面各种定场诗,老孙也是耳熟能详。   书读百遍其义自见。这句话也写的浅显,老孙顿时明白了。   这小子说小凤仙是侠女。   怎么她就是侠女了?孙金贵不明白。小凤仙干了什么大侠的事?难道她也盗墓?   孙金贵现在认为自己是侠客。因为满清无道,坑害中国,所以我偷了慈禧的金子,是替天行道,是侠客!   你小凤仙比得了我?   还侠女。   小凤仙多精明的女人。她马上发现了孙金贵还不服气。   这时候她也不能再忍了。   实际上她和艮寅相恋许久,却还不知道艮寅的真实身份。   甚至这个名字是真是假,她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艮寅一定是个有很大身份的人。   这一刻,正是最好的时候。这时候你再不吐露身份,怕是吓不住孙老板。   “你我虽贵贱悬殊,但又何必隐姓埋名?”小凤仙终于问出了埋藏已久的一句话。   艮寅哈哈一笑,提笔又写了两个字。   “松坡”!   这两字一写完,小凤仙和云老板顿时脸色大变!   原来是他! 第三十六章 霍明升和袁克定      这一刻的小凤仙,只感觉天上掉下山一样大的金子,眼前万点小星星乱晃。   竟然是他!   松坡,蔡松坡,蔡锷将军!   艮寅是谁,世上几乎没人知道。可蔡锷是谁,世上却几乎没人不知道。   此时的中国第一人,无疑是袁世凯。他不但是正式的中华民国大总统,更重要的是他掌握着中国最强大的军队——北洋新军。   他评价当时人物曾言:“孙氏志气高尚,见解亦超卓,但非实行家,徒居发起人之列而已。黄氏性质直,过于行事,然不免胆小识短,易受小人之欺。蔡锷远在黄兴及诸民党之上,此人之精悍即宋教仁或亦非所能匹。”   在袁世凯看来,虽然孙中山是同盟会的发起者和领导人,目前南孙北袁,似乎一时瑜亮,但是袁世凯根本看不上孙中山。   他话说的客气,什么志气高尚,见解卓绝,但是“非实行家”这个评语,从根子上就否定了孙中山。   你是只能说不能做,纯放嘴炮。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这对我有什么威胁?对天下有什么用?   至于黄兴,在袁世凯眼里还不如孙中山呢。孙中山好歹能说,黄兴只能被小人欺骗。   袁世凯唯独推崇蔡锷。而且他说蔡锷是“远在黄兴及诸民党之上”,就连“宋教仁或亦非所能匹。”   此乃袁世凯心中的劲敌。   小凤仙身在云吉班,云吉班在八大胡同里,这地方虽然是烟花之地,但是因为全国的达官贵人都时常光顾此地,所以这里也变相的成为了一个信息中心。   小凤仙对蔡锷早就闻名久矣,可是万万不曾想到,自己相恋的男人,竟然就是蔡锷。   这“松坡”两个字一写,云吉班的班主顿时一身冷汗。   他不由得暗自庆幸自己的谨慎,没有因为蔡锷的小气刁难对方。这要是得罪了蔡将军,自己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云老板这时候腰杆子一下变粗了。   孙老板,你看看你对面站的是什么人?你敢和蔡将军争女人,怕是活的不耐烦了吧。   孙金贵这时候真的蔫了。   艮寅是谁他的确不知道,但是蔡锷是谁,孙金贵太明白了。   民国的成立,打响第一枪的是辛亥革命。几年过去了,那时候的人和事都变成说书人嘴里的故事。   蔡锷蔡松坡,那就是当世的关羽关云长。他在云南大杀四方,杀的清廷丢盔卸甲,这才赢来了云南的解放。   自己真是倒霉透顶了!怎么喝一顿花酒,还遇到这位。好巧不巧小凤仙还是他的女人。   真是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   你说你堂堂一个大将军,喜欢哪个女人你就带回家啊,放在窑子里算什么意思。   尽管孙金贵满肚子怨气,可是这时候的艮寅先生在他的眼里早变了模样。   如今的蔡锷,身高八尺,膀阔腰圆,眼大似铜铃。就是身上那身学生服,也变成了金盔金甲。   惹不起,惹不起。   躲吧。   孙金贵灰溜溜的逃出了云吉班。   好在蔡锷根本没把他一个乡下土财主放在眼里,一点也没难为他。   孙金贵出到门外,见身后没人追来,心里一块石头才落地。   他恶狠狠的冲着云吉班的大门吐了一口痰:“什么玩意!”   这个京城真是古怪,处处不让自己顺心。   不知道小霍那边怎么样。   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吃了瘪。   霍明升到是没有遇到蔡松坡,但是他现在的境地比孙金贵好点有限。   今夜是霍明升命中的一道大坎,迈过去就海阔天空。如果不能迈过去,接下来的事霍明升都不敢去想。   八大胡同是北京城最出名的烟花之地,东安市场就是北京城最热闹的商业中心。   在东安市场中,人们能想到的所有吃喝娱乐全都有。   全聚德、东来顺、便宜坊……   唱戏的、说相声的、唱大鼓的……   金店、银店、首饰店……   山货海货,天上飞的地下跑的,只要你想买,总能在这里买到。   而且这里还有北京城唯一的一家咖啡馆:中央公园咖啡馆。   霍明升活动多日,今夜终于请到了真神:袁克定。   以霍明升的地位,要想见到袁世凯的长子袁克定真是千难万难。他是万千众生中的无名之辈,而袁克定却是未来太子。   袁世凯一旦当上皇帝,他作为袁世凯的长子,自然就是太子爷了。   即使不说以后,就是现在来说,袁世凯是中国大总统,袁克定作为他的长子,也是地位极为尊崇。   每时每刻想走他门路的人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霍明升要什么没什么,正常来说是绝不可能走通袁克定的门路。而且即使他砸钱打通了门路,顶多也就是让袁克定知道有这么一个人,记得住记不住都难说。至于见面喝茶什么的,那就想都不要想了。   可是霍明升用一样东西打动了未来太子爷。   不是玉玺!这样重大的事霍明升绝不会经别人的手来办,他一定要自己办。   打动袁克定的,是一样古董。   这是霍明升从慈禧墓里面偷出来的宝贝。   吕阳虽然说了不要动各样古董,只拿黄金,但是霍明升和孙金贵都没有听吕阳的话。   入宝山哪能空手而归呢!   他们背着吕阳都偷藏了不少好东西。其中一件,霍明升托人送到了袁克定面前。   袁克定是爱钱,也爱古董,但是他见霍明升可不是因为这件古董。   他是因为霍明升说了一句话。他说自己从古人墓里不但找到了这样宝贝,更是发现了传说中的秦皇玉玺。   这件古董只是证明他没说谎而已。   袁克定对别的古董只是玩玩,用来捞钱,但是对玉玺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玉玺啊!这可不是古董,这是皇帝大印!   在中国,尤其在目前这个关键时期,自己老爹要称帝了,还有什么比传国玉玺更贵重的礼物呢!这都不是礼物,这是上天发下来的皇帝证书啊!   所以袁克定立刻决定接见霍明升。地点就是东安市场的中心公园咖啡馆。   按说这样的大事应该把霍明升叫到家里来谈才安稳,可是袁克定还不能贸然这样做。   还是那句话,现在不是以往。   现在袁克定处处以太子的身份要求自己。   臣不密失其身,君不密失其国,这话不但是指行事要秘密,更说明要谨慎。   之前很多骗子妄图搭上袁世凯登基这趟龙车,对袁克定没少用招数。那时候袁克定还很当一回事,都秘密的请到家里,结果事后发现全是骗子,这让袁克定的名声大受损害。   你別是个傻子吧。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啥人都往家里带。   现在袁克定学乖了。你就是说出大天,不拿出点真东西,也不能进我家门。我不能让风评再继续掉了。   这个中央公园咖啡馆,正是袁克定权衡再三的慎重选择。   现在的中国人,喝咖啡的是极少数。咖啡馆里面大部分都是洋人,而且还是西洋人居多。   他们基本都不懂中国话,所以可以说是天然的少了麻烦。   同时咖啡馆不像中国的茶馆。咖啡馆是外国人的茶馆,讲究格调,处处照顾隐私。这里有包间,有雅座,私密性比较好。   如果这个霍明升拿不出玉玺,最终证明他还是个骗子,那这事也没外人知道,自己不至于丢脸。   霍明升和杨喜俩人,就这样坐在了袁克定的对面。   洋人格局的咖啡馆,别说杨喜没见过,就是霍明升也没进来过。   上海到是有许多咖啡馆,可是霍明升一杯咖啡也没进去喝过。今天来到北京,反倒是袁克定让他开了眼界。   霍明升坐在条绒布的沙发上,略微有点局促。   眼前可不是别人,那是袁世凯的长子,未来的太子爷,换了谁第一次和太子见面能不紧张呢。   这时候反倒是杨喜最先放松了下来。   或许因为她的心里只有一个人最重要。那就是自己的男人霍明升。至于别人,不管你是太子爷还是皇帝,都不如我男人重要。   杨喜偷偷伸出小手,在桌子下握住了霍明升的大手。   霍明升感觉到一阵温暖传来,心神顿时镇定了不少。   他感激的望了一眼杨喜,然后灵台转清,开始仔细的打量眼前的一切。   霍明升对面只坐着一个人,正是未来太子爷袁克定。这样重要的事,他当然不能带别人来。   袁克定也在认真的观察着霍明升。   “拿铁,还是卡布奇诺?”   袁克定先开口了。   拿铁?卡布奇诺?这特么都是什么玩意,霍明升听的一头雾水。   他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时候杨喜连忙说道:“都听袁公子的。”   “那好,那你们就来一杯拿铁吧,奶味多一些可能适合你们。”   袁克定吩咐下去,一会服务生送上三杯咖啡,还有各色精致西点。   他拿起杯子,先喝了一口。霍明升两口子有样学样的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霍明升,镇嵩军排长,我说的没错吧。”袁克定再次开口。   霍明升身形一震,转眼又平静了下来。   看来袁克定不是蠢人,他事前调查过自己背景了。   好,这也是好事。既然知道我是镇嵩军的排长,那么之前自己做的那些事,想必他都清楚了。   “小小一个排长,让袁公子见笑了。”   “哈哈,有志不在年高。如今的中国,可谓沉珂多年,病入膏肓,正需要霍排长这样的青年才俊出来帮我爹治理天下。不知道霍排长今年多大年纪?”   “二十三岁。”   “正是青春好年华呀!看到霍排长,我都觉得自己老了。再不干点事情,真是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   袁克定很会说话,他把握着话题,渐渐的让霍明升心情放松了下来。   霍明升既然准备走袁克定的路子,自然不能隐瞒自己的过去。于是他详细的把自己的过去都讲给了袁克定听。   当然,慈禧墓这一块他可不敢说。他把玉玺的发现直接按在了吕阳出现的那个古墓。   于是这一切都顺理成章了。自己正是因为发现了玉玺,所以被各方追杀。   这个情况和真相其实相差很多,但是在外人看来,尤其是在袁克定看来,却又和他调查的结果完全合拍。   袁克定作为袁世凯的长子,自然深得袁世凯的看重。他从小就受到全面的教育,精心的培养。   他可不是一个花花公子。   袁克定是袁世凯的得力助手。甚至袁世凯都让袁克定组建了一支新军。不属于北洋军体系,而是完全属于袁克定私人,也就是属于袁氏父子的。   他是有着强大的行政能力,所以很快就调查清楚了霍明升的底细。霍明升的背景没什么好说的,他不过是镇嵩军的一个小排长。   镇嵩军如今在全中国都属于排不上号的军队,其中一个小排长,更是扔大街上就找不到的人物。   可是恰恰这个排长,最近在豫西弄出了好大一摊事情。   郑县的火并事件,虽然当地驻军头目成慎旅长极力遮掩,可是死了那么多人,发生那么大事,一点不露消息是不可能的。   最终袁克定明白了真相。这个真相恰好就是霍明升编造的真相,两者完全吻合,这也是袁克定要亲自接见霍明升的原因。   现在经过霍明升亲口诉说,袁克定心头大喜。   看来这年轻人真的是找到了消失千年的传国玉玺!这简直是天助我也!   如今袁世凯一心想要称帝,他身边的文臣武将大部分都拥护这件事,可是如今不是之前了。   如今是民国时期。刚刚退出历史舞台的满清,给中国带来了几百年的灾祸,把中国带到了世界最低点。   这时候百姓中已经觉醒的一部分人根本不喜欢皇帝。   我们都民国了,我们共和了。我们不再要一个皇帝。   现在报刊业发达,光是北京城就有近百家报馆。   他们是舆论的主流。报纸上反对袁世凯称帝的文章一篇盖过一篇,可谓民意汹汹。   再加上还有以孙中山的同盟会为首的各种会党反对,袁世凯称帝这件事进行的极为艰难。   袁克定每天都为这事愁得睡不着觉。   能用的办法,不用他想,早有杨度那样的大才为袁世凯办了。他作为太子,如果没有半点拿得出手的,别说袁世凯称帝困难,就是他爹当了皇帝,自己这个太子也显得太废物了。   没法服人呀!   好在天降霍明升!   玉玺就在此人手里。   袁克定的一颗心早就跳的和小鼓一样了。他太激动,太渴望了。   快把玉玺拿出来!这句话几乎袁克定控制不住的要喊了出来。   可是不能,他不能如此没有城府。   而且看霍明升的样子,似乎也没准备马上把玉玺给自己。   袁克定知道霍明升心里想的是什么。   “霍排长,以你的才干,做一个镇嵩军的小小排长,的确是太屈才了。我现在正为爹爹广纳天下英杰,明升可愿意帮我办事?”   “袁公子过誉了。”霍明升精神一震。他知道最关键的一刻到来了。   “明升既然从过军,那不如还在军中干。我看好你。我这里有个模范团,我想请明升先到我的模范团来。至于日后,以明升的才干,成就自然不可限量。”   模范团啊!   霍明升激动的差点跳起来。   这个模范团可着实不简单。   在民国建立后,袁世凯发现他的北洋军已经暮气沉沉,而且派系林立,自己掌控起来也已不再得心应手。从之前“北京兵变”中,袁世凯已经感觉到,原来他手下的那些将领们,都已经大都各有山头,指挥不易。   于是,袁世凯在掌握政权之后便着手重建自己的军队,而这时保定陆军学校的校长蒋方震(字百里)提出编练“模范团”以重整军威,袁世凯便采纳了这个意见。所谓“模范团”,就是从各师中抽调各级军官分别充当军官和士兵,建制为团,训练半年后派到各师充当军官,以改造优化军队中的军官结构。   最开始的时候,袁世凯打算让云南来京的蔡锷(日本士官学校的高才生,辛亥革命时任云南都督)担任“模范团”团长,但这一提议因遭到北洋系将领的反对而作罢。   袁克定在听说此事后,便也想学习袁世凯当年小站练兵的经历,于是他就向老头子提出由他来担任“模范团”团长。袁世凯开始觉得不妥,袁克定便说自己在德国的时候,发现德国皇族在国内只能担任军职,不得干涉内政,这是一个值得效仿的好办法。   于是袁克定就成了模范团的团长。这支模范团也就变相的成了袁家的私兵。   霍明升早就清楚这些。他原来最高的希望,不过是在袁克定手下暂时得到庇护。否则外有洋人,内有刘司令,都要抓他问审,霍明升实在是抵挡不住。   现在没想到袁克定开口就许了他一个模范团的位置。这位置可不了得。以霍明升的理解,这个模范团就是皇帝的御林军,专门保卫皇上的。   能加入模范团,别说刘司令了,就是洋人也不敢轻易招惹自己。再说自己把玉玺给了袁克定,你们找我也没用。   这好事还有的犹豫吗?   霍明升立刻打开包裹,双手捧着那枚新鲜出炉的玉玺,恭恭敬敬的摆放在袁克定面前。   “明升愿为公子效死力!” 第三十七章 林慧拉拢吕阳      南城小院,吕阳独自一人迎来了初升的太阳。   昨夜霍明升夫妻和孙金贵都没有回来。   温暖的阳光渐渐笼罩住小院的一切。吕阳闭目站在院子正中,任由阳光洒在他的脸上。   黄金一样的光线,勾画出吕阳俊朗的五官。此时的吕阳仿佛一尊黄金雕像,肃立在天地之间。   这一刻,有涓涓细流一样的法力从天地间丝丝缕缕的钻入吕阳体内。那一口干涸的法力水库渐渐又有了一些积蓄。   他很享受这一刻的安宁,也珍惜这一刻的自在。   来到这个时代之后,他只有在恢复了一点法术之后,才感到了一丝丝希望。   如果没有意外的找到冀州鼎,吕阳现在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凡人。这样子别说回到大汉朝,就是在民国活下去都困难。   来到民国之后发生在他身边的事,一桩桩一件件都让他看明白了这个时代。   眼前这个民国,虽然是比自己那个时代又发展了接近两千年,但是这个时候的社会远远不如自己当时。   任何一个时代,如果能说的上国富民强,起码有一点是必须的。那就是社会一定要有秩序。没有秩序的社会是混乱的。   因为社会的组成部分是人,一个个的人,组成了这个社会。作为个体的人,如果不在秩序的保护下,那么绝大部分人是脆弱的。他们根本保护不了自己。   而人,又是珍贵的。没有足量的人口,何来强大的国家?   大汉朝能喊出“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是因为有足够的人口去实现这个目标。   所以每一个皇帝对自己的子民,都珍而重之!   这反映在法律上。所有的死刑犯,都需要皇帝亲自审批之后才可以处斩。地方机构是没有杀人权力的。   理论上来说,能合法杀人的,全天下只有一个,那就是皇帝。   但是来到民国之后,吕阳发现人死的太容易了。   不说在杨家沟镇嵩军杀人,也不说郑县的大乱斗,就是东陵慈禧墓那一会北洋军杀土匪,就说明现在的人命非常不值钱。   只要有点势力,都不把百姓的生命当一回事。   吕阳如果不是恢复了部分法术,从新成为半仙之体,他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安稳的活下去。   抓紧一切时间恢复自己的能力成为了吕阳最重要的任务。像这样沐浴在阳光下,吸收来自天地之间的法力,就是吕阳每天的必修课。   只有在全神贯注的状态下,这个吸收过程才会更加有效果。   正在吕阳沉浸在无边的法力包围中时,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霍少爷,吕道长,林慧来访。”   吕阳睁开了眼,他略一施展天眼神通,立刻就看到了院门外安静站立的林慧。   只有她一个。成思没有在她身边。   吕阳开门请林慧来到自己的房间。   “林小姐,十分不巧,昨夜霍少爷有事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呀,他不在呀。真是不巧的很。”林慧略微有点失望。   这样的事发生在她身上还是很稀罕的。   以她的年轻貌美,再加上她大学生的身份,还有她如今在北京城内的名望,一个男人如果被自己主动登门拜访那肯定是不管怎么都要诚心等待的。   可是霍少爷怎么就例外了呢?   好在还有吕道长。   现在林慧对吕阳也十分看重起来。   因为吕阳的气质实在过于独特。   他本是汉朝贵族。在那个时候,仅仅凭借出身就已经是人上人了。而且更关键的一点,是他有法术。这就是人和仙的区别。   吕阳很短时间,很轻的年纪,就晋身到半仙境界。这让他从根本上和凡人有了区别。更加上他从来深居简出,几乎不踏足俗世,所以那种超凡脱俗的气质已经镌刻在了他的身上。   一开始林慧因为吕阳说自己是账房先生,所以先入为主的对吕阳有了看法,就没有太看重。   可是后来随着接触的深入,林慧对吕阳的看法越来越不同。   上次琉璃厂见面之后,吕阳说自己是个道士,不再是霍明升的账房,这样林慧马上就发现了吕阳的特异之处。   虽然霍明升不在家,让林慧多少有点失望,但是吕阳在就好。实际上林慧这一次更希望看到吕阳。   霍明升是少爷出身。这样的男人林慧没见过一百也有七八十,不稀罕。   反倒是吕阳的身份,让林慧来了兴趣。   这不是女人对男人的兴趣,而是一个活动家对特殊类型的人的兴趣。   霍明升这样的类型,林慧手里有不少人选。可是吕阳这样的类型,林慧还没找到。   林慧目前是北京城最著名的报纸——晨报,的主要撰稿人。   她正是以晨报为阵地,大张旗鼓的写文章,反对袁世凯称帝。   实际上林慧已经是北京城内反袁的一个旗帜性人物。   她需要拉拢大量的同盟军。霍明升可以凑一个数,而吕阳,却能凑一个类。道士类,或者你再宽泛点,连和尚也代表了吧。反正你头发也不长。   这一次来拜访吕阳,林慧就是要吕阳同意做自己的盟友,一起在报纸上反对袁世凯称帝。   在自己的家里,单独面对一个年轻姑娘,这让吕阳有点不知所措。上一世他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情况。   就算是有限的几个人能来拜访他,各色招待总有侍女去做。   现在他不再是大汉贵族,也不再有侍女使唤,一时之间他都不知道怎么款待林慧了。尤其林慧还是独自一个人过来,连成思都没带。   这时候就看出了林慧落落大方的一面。   她放下手中的棉衣,先表达了一番感激,然后也不见外的直接走到厨房,烧水沏茶一通忙乎,反客为主的反倒招呼起吕阳了。   “吕道长,没想到你家里也有暖水壶。”   暖水壶如今可是个稀罕商品。热水放进去,过几个小时倒出来依然是热乎乎的。   这东西中国可造不了。每一个暖水壶都是洋人制造并且隔着大洋运到中国贩卖的。   每一个都很贵!贵的一般人根本不敢问津。   林慧家里也不过才有几个暖水壶,没想到吕道长才来京城却买了两个。   她却不知道霍明升等人才发了一笔横财,自然是想置办什么就置办什么。   “这个壶很好用。”吕阳点头。   林慧亲手为吕阳倒了一杯茶,然后也给自己倒满,说道:“吕道长,你看,这么好用的暖水壶,清朝时候有吗?”   “这个,应该没有吧。”   “那你说,清朝能造的出来这样的好东西吗?”   “这个贫道却不清楚。”   “哼,再给清朝一百年,她也造不出来一个暖水壶。吕道长,你知道吗,那个老妖婆,就是老佛爷慈禧,把给海军买军舰的银子,全挪用来盖花园为自己庆生了。甲午战争,我们被小小的日本打的一败涂地。然后她还签了《马关条约》,自此台湾和澎湖,全归了日本人。”   这段历史吕阳知道,但是马关条约的具体内容他还不清楚。   如今清朝虽然没了,可是余威还在。当时马关条约的内容并不允许被登载在报纸上。   即使有限的报纸,不受清廷控制而刊登了,那也是很稀少的,而且这事过去了将近二十年,吕阳看报纸也看不到二十年前的,他还真不清楚条约内容。   割地赔款!竟然还有这事。吕阳心里顿时不舒服了。   这片土地自古就是大汉的家。怎么竟然有蛮夷生生的割了一块出去!   林慧继续说道:“道长,有满清在,有皇帝在,中国永远无法强大。我们别说造不出大军舰,就是一个小小的暖水壶,我们自己也制造不出来。我们中国,永远不需要皇帝。”   吕阳觉得林慧说的话多少有点偏颇。皇帝不是一个人,更不是特指慈禧老佛爷。   皇帝,比如汉武帝,就很优秀。好的皇帝也是有的。   把造不出暖水壶的罪过归为一个皇帝,实在不是很妥当。但是此时此刻,吕阳也只有点头附和。   你说的对。   “吕先生,您知道晨报吗?”   “知道。”这份报纸是目前北京最大的一份报纸,吕阳每天都会看。   “我在晨报有个笔名,慧林。我一直用这个笔名发表文章。”   “噢,原来慧林就是林慧林小姐。”   吕阳这才对林慧刮目相看。晨报上的文章,写的最好最有力量的几个人中,慧林稳居一二。   原来是林小姐文笔。   “哈哈,”林慧调皮的一笑,说道:“吕先生,你看,你是道士,我呢,笔名慧林,这笔名很像禅门中人,像个女尼。岂不是说咱俩很合拍。”   “道士配尼姑?”吕阳想到什么就说了出来。   “不是你想的那个事!”林慧脸色微微发红。   道士和尼姑,你真是敢想。这还有佛门清静吗?还有割断红尘吗?难道你是个假道士?   吕阳完全没明白林慧的想法。他来这个世界时间还太短,不知道道士和尚尼姑的乱七八糟的笑话典故。   林慧仔细的看着吕阳的眼睛,发现他双目一直清澈如水,这才明白到吕道长真没有歪心思。反倒是自己想多了。   她顿时有点害羞。怎么男人没坏心思,自己反倒有了。这是什么事!   别看她和成思俩人是恋人,甚至出门都同居一室,但是这时候的大家闺秀还大部分能谨守门风,不会乱来。   他们只是因为兴趣相投,所以一起出门游玩做事。   至于男女之事,那不到成婚后是不成的。   林慧连忙收拾心情,平静了一下说道:“吕道长,袁世凯要当皇帝,这事你知道吧。”   吕阳点点头。   “他要当皇帝,那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袁世凯的手下,还有各种趋炎附势之徒都拼命拥戴。他们有钱有势,你看现在北京城里这么多民间请愿团,哪一个不是催着他当皇帝呢。”   “是这样。”   “可是如果袁世凯当了皇帝,我们这个国家就再也没有希望了。之前有甲午之耻,之后没准还有乙卯之耻,丙辰之耻。一日有皇帝在位,中国一日不能兴昌。我虽然是一介女流,但是我既然生为中国人,宁可要死,也要为国家尽一分力量。所以我才在晨报上大力宣传帝制的危害,反对袁世凯当皇帝。”   “姑娘是女中英雄!”吕阳不禁赞美。   “吕道长,我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渺小,我一个人能起到的作用太有限了。针对袁世凯要称帝这件事,我们必须联系全国同胞,共同抵制。”   “我支持你。”吕阳口头上表达了支持。   报纸对吕阳来说是新生事物。报纸牵动的舆论,的确是一股新兴的力量。但是以吕阳的见识来说,文字是杀不死人的。   你就是在报纸上写出花来,也挡不住袁世凯的一刀。   一刀下去,人头落地,什么都没了。   他只能口头对林慧表示支持。   “吕道长,你也认为反对袁世凯称帝是正确的?”   吕阳再次点点头。其实他的对于这件事有点不以为然。袁世凯当不当皇帝,和吕阳没有半点关系。他只是这个时代的过客,尽快找齐了九鼎恢复完全的仙体才是最重要的事。   现在他对于历史有了全新的认识。   这个时代并不是王莽口中的那个后世。甚至王莽根本就没提到这么一段历史。王莽口中的未来中国,已经是全球第一的强大国家,正如当时的大汉朝一样。   可是吕阳来到的这个后世中国,别说全球第一了,这都倒数第一了。差距实在太离谱,所以吕阳想赶紧回到自己的时代,找王莽问问清楚。   至于袁世凯称帝不称帝,那都是细枝末节,不值一提。   显然林慧根本不知道吕阳心中的想法。   她来这里就是找同盟军的。既然吕道长认可自己的立场,那么请你拿出实际行动来。   “道长,我想你的态度,就代表了道门的态度。我请你以道门代表的身份,站出来旗帜鲜明的反对袁世凯称帝。”   “我?”吕阳完全想不到林慧的真实目的竟然是这个。   自己哪算是道门啊。现在吕阳清楚,后世的道门佛门,门派众多。   单说道门中,就有茅山派,正一派,全真派等等。   自己无门无派,就单独一个人,我能代表谁?我只能代表我自己。   “对,道长。为了救中国,为了救百姓,你必须站出来,必须代表道家中人大声疾呼,坚决反对袁世凯称帝。”   “这个事吗……”   吕阳发现他支持林慧很容易。甚至他也觉得林慧站在她的立场上,坚决反对袁世凯也很正确。   可是事情轮到自己头上,就全变味了。   林慧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   你让一个半仙干涉人间俗世,似乎有点拿着龙肉当狗肉,太不着调了。   让他来出面反对袁世凯称帝,过于滑稽。   而且林慧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两个勉强算是同伴的人,正一门心思的钻营袁世凯称帝这件事呢。   甚至那个至关重要的玉玺,就是自己亲手画出来的图纸。否则这世上没人能做出一个一模一样的传国玉玺。   我做了一个玉玺,然后再出面反对袁世凯用玉玺。   这事真的只能说滑稽。   “道长,你虽然是方外之人,可你身在这片土地,你还是一个中国人。难道你没有中国人的良心吗!”   林慧这时候都有点着急上火了。   现在支持袁世凯称帝的势力很大。而且支持者全都是有权有势有身份的人,他们的支持是实实在在的。   相反的,反对袁世凯称帝的主力在民间。他们的主要阵地在报纸。   文字有力量,却也是无力的。这点林慧深深的有感触。   写再多文字,也顶不住一颗子弹。   可是如果用武力来反对袁世凯称帝,身为女人的林慧根本不可能做得到。   她只能拼命的用一支笔来摇旗呐喊。   为了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大一些,她才不断拉拢各种各样的同盟。   京城名媛的身份,有很大一部分就是因此来的。因为她只要一有时间,就办各种各样的沙龙。   她的美色和才气,的确是有利的武器,吸引了大量青年中年甚至老年才俊来到她的沙龙。这才有了京城名媛的名头。到不单独是因为她的美貌。   拉拢吕阳,代表道门出声反对袁世凯,是林慧这次登门的主要目标。   她本以为凭自己的美貌才气,以及正义的立场,一定能拉拢到吕阳。可是哪成想吕阳表面上完全认同自己,可是一涉及到实质,让他挂名发言反对了,他就唯唯诺诺起来。   这怎么能让林慧不着急生气呢。   之前那些青年才俊,哪个不是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只要自己开口请求,他们无不答应。   晨报上反对袁世凯的声势那么大,很大一部分都是林慧拉来的自己的崇拜者。   难道吕道长修道修傻了,真的不近美色吗?还是自己生的不够美?   正在林慧想要继续游说吕阳时候,卧室的房门突然被人踹开,一个大汉破门而入。   “小丫头,你要想这小道士从了你,光靠嘴可不行。你得脱光了玩真的。”   林慧大吃一惊。   这是什么人? 第三十八章 真正的道士      “你是谁?”林慧下意识的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闯进来的这个人,正用一双色迷迷的眼睛贪婪的上下扫视着林慧。   林慧被看的身上一阵阵发冷。   以林慧的家庭和身份,从小到大她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谁敢如此无礼的看她呢?   她是林家大小姐,是京师大学堂的大学生,是著名文人,是京城名媛。   一个又一个的光环加持在她身上,让能进入她的圈子的男人,全都必须对她保持着最高的尊敬。   她身边何曾有过这样的下流坯子。   可是今天,她就遇到了。   显然来人不是吕阳的朋友。如果是,也不用踹门进来了。   这一刻林慧特别后悔,自己没有带男朋友成思过来。   都怪自己那点不能对人说的小心思。   她来找吕阳,是要拉拢吕阳做自己的同盟军。要达成这个目的,林慧自然会施展自己的所有手段。   美色,一直是林慧用的最顺手的武器之一。   虽然林慧一直是洁身自好,到现在还是姑娘的身子,但是这和她用自己的美丽做武器不矛盾。   林慧一直是个极为聪明的女人。   正如她挑选自己的夫婿一样。成思虽然木讷,比起她的众多追求者,成思是最不善言谈,最沉闷的一个,但是林慧恰恰就挑中了这一点。   成思的家世足够,林家和成家,门当户对。这就有了结婚的基础。   而成思这个人完全彻底的迷恋自己,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他绝没有二话。这样的男人,岂不是最佳丈夫吗?   至于那些追求自己的青年才俊,他们或者比成家家世还高,或者比成思还出色,但是综合各种考虑,他们都没有成思合适。   这就是林慧选择成思的理由。爱自己,还听话。   当然,作为林家大小姐,林慧也格守妇道,她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成思的事。别说对不起成思的事了,就是她和成思之间,也恪守男女朋友的界限,没有越过雷池一步。   但是林慧这样的女人,虽然恪守妇道,却绝不吝啬用自己的美色大杀四方。   这是她最有力的武器。她使用出来,往往事半功倍。   要不她怎么能拉来那么多支持者,在晨报上和她一起摇旗呐喊反对袁世凯称帝。   这都是林慧的智慧。她就好像一朵美丽的鲜花,肆意的释放着迷人的香气,吸引着无数小蜜蜂来试图采蜜。当然结果是没有一个人能得逞。   只是这个武器虽然很好用,林慧也不太好意思当着成思的面使用。今天她来找吕阳,就没想带着男朋友。   而且恰好今天成思有课,还是麦神父的课,成思不能缺席,于是正好林慧就一个人来了。   可是哪成想会遇到色狼呢。   吕阳的落脚地在北京的南城。这里是穷人扎堆的地方,治安一直很差。   虽然吕阳他们租下了一个四合院,生活条件还不错,但是这毕竟还在南城,比起林家的环境差远了。   这不,大白天都有坏人闯进来。   来人一双色迷迷的眼睛没有片刻离开过林慧的身子。   在他的目光下,林慧只觉得自己全身衣服正在一件件被剥落。她好像一头赤裸的羊羔,毫无遮挡的被一头狼非礼着。   林慧下意识的飞快躲到了吕阳的身后。   “你是?”吕阳脸上依然是一贯的平静。似乎来人不是踹开房门闯进来的强盗,而是进来讨饭的乞丐。   “小道士,你是谁?”来人没有半点慌张的模样。完全不似一般小偷,进了主人的屋子,惊慌失措只想快点找到钱。   他还很有耐心的问吕阳名字。   此人知道林慧的名字,却不知道吕阳的名字。他刚才在屋外偷听了很长一段时间,从林慧嘴里知道吕阳是道士。但是林慧一直没叫过吕阳全名,所以他有此一问。   “吕阳。”   “你师父是谁?”   “山海道长。”   “没听过,哪个派的?”   “这个和你有关系吗?”吕阳反问。   “和我无关,但是和你有关。现在也不怕老实告诉你,我也是道门中人。如果咱俩能拉上点关系,我王七或许能饶你一命。”   “噢,饶我一命。那么这位小姐呢?”   “哈哈!”王七扬天大笑:“这位小姐,长的花骨朵似的,我哪舍得她死呀。”   林慧听到这里,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下。看来这个王七没想杀了自己。   可是转眼林慧又想到。他不杀自己,那岂不是说有比杀了自己更可怕的事要发生。   比死更可怕的,是被这样的下三滥奸污。   林慧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她连忙又贴近了吕阳一步。整个人几乎都靠在了吕阳的后背上。   她的双手偷偷的握住了吕道长的腰。一股男人的气息从她的指尖传到了她的心头,一瞬间,林慧感觉到巨大的安全感。   似乎只要有这个人站在自己身前,一切危险都消失了。   那个王七,感觉也不那么可怕了。   毕竟屋里我们有两个,他才一个。就算两个打一个,我们也有优势。何况吕阳身材高挑,比那个王七起码高一个头,他又年轻有力气,打起来肯定不吃亏。   怕只怕这个王七还有同伙埋伏在外面。那样就危险了。   林慧想到这里,连忙从吕阳肩头向门外望去。   王七立刻发现了这点,他狡黠的一笑说道:“林小姐,不用看了。现在只有咱们三个人。”   听到这话,林慧的担心更放低一层。   可是王七接下来的话又让林慧把心提了起来。   “林小姐这样的上等货色,我怎么肯和别人分享。你是我王七一个人的。”   林慧看着王七色迷迷的眼睛,顿时心里一阵恶心。她连忙缩回了吕阳的身后。同时把吕阳抓的更紧了。   “吕阳,”王七并没有马上动手,他反倒是和吕阳先聊上了:“你是真道士,还是假道士?”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唉,可怜可怜。还说自己是道士。真是给我们道士丢人。”王七脸上露出了讥讽的神色。   他对吕阳似乎失去了兴趣,反倒是转向了林慧:“林小姐,你这么聪明,不如你猜猜我来找你干什么?”   “你是袁世凯派来杀我的!”林慧立刻想通了这一点。   “不亏是大才女。虽然不中,但是错的也不远。我不是来杀你的。我是来奸你的。林小姐,你想一下,如果你的那些男人,知道他们眼中的仙女,私下却和野男人鬼混,你说他们还会不会捧着你?”   这一句话让林慧如坠冰窖。   她彻底弄明白此人的来意了。   这一定是袁世凯的阴招。   林慧是民间反袁称帝势力的一个代表人物。而且她还是特殊的一个,因为其余的都是男人,就他一个女人,还是大美女。   她打造的这股势力,核心是林慧,而再往深里说,其实林慧也清楚。她依靠的,或者那些男人追随的,是自己的美貌。   现在并不是没有别的女人反袁。报纸上女作者不只是她一个人。但是那些女人都不成势力,不是人家文章不行,实在是因为长的不行。   写文的女人,在京城来说,除了林慧一个大美人,剩下的都是丑女。   这是林慧的骄傲,也是她的核心吸引力。否则那些男人怎么不追随别的女作者呢?   显然袁世凯打击的就是这一点。   林慧不是以美色来当武器吗,那我就用这一点,来狠狠的打击你。   王七的意思很明显了。他要奸污了林慧,还要做成林慧私下背着自己男朋友,跑来和野男人鬼混的样子,这样林慧将从神坛跌落地狱。   她本是高高在上的仙女,可是这件事一出,林慧就要成为贱女,浪女,成为被女人唾弃,被男人看不起的淫荡下流之辈。   那她营造的一切将瞬间崩溃。   别说那些男人不再追随自己,就是她再写文章反对袁世凯称帝,人家也不会看她文章写的怎么样。读者只会想到作者是个万人唾弃的下作女人。   这样的作者,写出来的东西,还有什么可信度呢?   这一招好狠!   林慧禁不住双腿开始颤抖。她这时候反倒不怕死了,她只怕那个恐怖的后果。   在如今这个时期,她这样的大家闺秀如果失去了名节,真是万劫不复。   林慧忍不住又偷偷探出了头,四周打量着寻找机会。   她绝不能被这个人奸污。   她要逃出去。   王七手里没有刀也没有枪,自己和吕阳两个人,一起冲出去应该不难。   “林小姐,是不是你看我好欺负呀。你看,我手里没刀。”说着话,王七撩起上衣,露出腰间:“我身上也没有枪。我是个道士,不用刀枪。来,林小姐,还有你这个假道士,来,试试,从我身上冲过去。冲过去,我这次就饶了你们。”   王七眼里的透出强大的自信。   “试试吧。你们两个,打我一个,怎么样。不要那么胆小。试试。林小姐,来啊。我就喜欢暴躁的丫头。这样才够味!”   听到王七这样说,林慧又犹豫了。她刚才还真打算和吕阳一起冲过去。显然对方根本就不怕自己俩人。难道他是武林高手?   林慧又把头缩了回去。她不敢尝试。   “女人怕我,怎么你这个爷们也没种吗?”王七继续调戏着俩人。   “小道士,你看你,个子比我高一个头,又正是年轻力壮火气盛的时候,怎么这么怂啊。来,打我,过来打我啊!”   吕阳一动没动。   林慧这一刻突然感觉到害怕。别是吕道长真是软蛋一个吧。他难道不敢动手?这个王七可是没刀没枪的,手无寸铁,你怕什么。   枉你长的这么高大。   可是她心里虽然这么想,身体却不敢离开吕阳。   “王七,你是哪门哪派?你师父是谁?”   “呦,小道士管的还挺多。别急,等我玩完了这丫头,事后我都告诉你。你给我老实站一边去,否则别怪道爷我对你不客气。”   说着话,只见王七手指间多了一张黄纸。他手腕一甩,黄纸宛如石头一样,极速飞到了吕阳面前的桌子上。   紧接着,黄纸突然变作一团火球,把桌上的暖水壶完全包裹起来。   林慧吓的一声尖叫。   没等她叫声停歇,暖水壶已经被烧成了灰烬。   这一手真是太吓人了。林慧完全想不到世间真有道法存在。   之前在琉璃厂遇到吕阳时候,道长说他要道法大成才留头发,林慧还以为吕阳是说笑,还以为他是义和团一样的愚蠢。   现实彻底教育了林慧。这世界上真有如此恐怖的道术。   显然王七是真道士。   林慧这时候明白王七说的真假道士的含义了。   显然吕阳是个假道士啊。   看桌上的暖水壶,在一息之间就被烧成了灰烬,关键是除了暖水壶,这团火根本没碰任何别的地方。这是一团有灵性的火。   林慧这一下身体彻底凉了。   难怪此人有持无恐,原来他的本事这么大。别说自己和吕阳俩人打不过他,就是再加上几十人,也完全不是此人对手。   想到那一股霸道却又诡秘的火焰,林慧忍不住股间一热,失禁了。   吕阳瞬间感觉到这一点。他忍不住皱了皱眉,摸了摸鼻子。   毕竟有人在自己身后小便,对于吕阳来说,多少还是不太喜欢。虽然此人是个美女,但是美女也不能这样啊。   家里又不是没有厕所。   这一刻,吕阳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别人懂法术。   在自己那个时代,懂法术的人凤毛麟角。除了自己和师父刘歆,整个大汉朝懂法术的不超过五个。一只手都数的完。   吕阳来到民国之后,一直在寻找懂法术的人,可是今天之前,一个也没遇到。   哪成想现在就遇到了。   而且这个人和自己想象中的还不一样。   如果一个人懂得法术,就和凡人有了根本的区别。这样的人,在大汉朝,都是隐士高人,不会任由俗世势力驱使。   即使是皇上,也不能命令他们。   王七却打破了这个规矩。他显然是袁世凯的爪牙。一个有法术的人,怎么会被凡人所利用?   “王七,你师父到底是谁?”吕阳必须弄清楚他的来历。   “呀!”王七一脸的惊讶。自己这一手,可说是霸道无比。任何人看到如此诡异的场面都得吓的半死。   林小姐不就被吓得直哆嗦吗。怎么这个小道士一点不害怕?   王七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没眼色的人。   他不由得怒了。   他这次来找林慧,是奉了师父的命令。   林慧猜的一部分是正确的。王七的确是要弄的她身败名裂,好让她再也没号召力反对袁世凯称帝。   但是这却不是袁世凯的意思,甚至袁世凯根本就不知道王七的存在。   像王七这样真正的有法术的道士,一直都是大隐于市,绝不轻易抛头露面。他不出手则以,出手则必中。   本来王七不想显露法术,他只要奸污了林慧,然后把俩人脱光扔在床上,然后出门大肆叫嚷一番引来看热闹的闲人,目的就达到了。   可是他高估了自己的心性。   面对林慧的美丽,王七不由得想显摆显摆。这也是男人的通病。他虽然道法有成,可还是难免有男人的毛病。   这一显摆之后,王七也非常后悔。   他不想让活人知道自己的道术。可是林慧又不能死。活着的坏了名誉的林慧,才是师父要达到的目的。   如果林慧死了,那么袁世凯肯定要背黑锅。这样反倒办了坏事。   林慧不能死,但是小道士必须死。   看到了自己的道法,你不能再活着。   而且这小道士不知死活,又不畏惧自己的修为,还大刺刺的问自己师承。   这是你能问的吗。   王七有点恼羞成怒。他大喝一声:“不知死活的假道士,给我去死!”   说着话,王七手指之间再次出现一张黄纸。   这是道门符箓,他的一身本事全在符箓上。   王七准备把吕阳烧死。当然不能烧成灰,他还要留着吕阳充当林慧的奸夫。烧死就成了。   林慧吓得再次尖叫起来。   这下完了,我们要一起成灰了。   她这下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双腿之间一股热流完全控制不住。   吕阳再次皱了皱眉。   这情况真是糟糕透顶。   王七嘴硬的和王八一样,怎么都问不出来师承。身后的美女仿佛开闸的水库,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这屋真是没法待了。   “接招吧。”王七大喝一声,正要扔出符箓烧死吕阳,却在这时,他就觉得脚下一软。   突然之间,王七身下显出了一个深坑。   王七连哼一声的时间都没有,整个人就掉了进去。 第三十九章 来到林慧的家      林慧这一刻的表情,别提多精彩了。   她万万想不到突然发生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怎么吕阳卧室里面,还藏着一个陷阱呢。谁家床头没事挖一个深坑,你防备谁呢?   这时候她都忘了自己下身还湿漉漉的,她连忙抄起桌上的东西,不论是什么,碗也好,盘子也好,噼里啪啦的就向洞里面扔。   林慧也不知道这洞有多深,可别被王七爬上来。   吕阳一动没动,任由林慧疯狂。   他知道林慧做的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王七现在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吕阳运用法术,凭空把卧室的地面变出来一个深洞。这个洞可不是简单的一个圆筒子,里面机关很凌厉。   他的这个法术,大成之际能能移山填海。现在他法力不够,达不到那个层次,但是做个地洞还是很轻松。   这法术的本质是改变物质的本体,正好比那夜在慈禧墓中。他在努尔哈赤画的后面墙壁变出了一个洞。那不是把洞中原来的泥土变没了,而是让泥土向四周挤压,创造出一个本来没有的空间。   这一次吕阳在洞的底部变化出一根锋利的石柱子。洞的直径不大,刚好够王七掉下去。   王七根本没有躲闪的余地,他也不可能反应的过来。   那根石柱直接从王七身体中间穿了过去,这时候的王七,早死的不能再死了。   眼见着林慧疯狂的丢着东西,发泄着自己的恐惧,吕阳稍微拉住了她。   “林小姐,没事的。这个人已经死了。”   “死了?”林慧不敢相信。   她连忙趴到洞口一看。   这一下差点让林慧吐出来。洞里的情景太恐怖了。   王七正大睁着双眼,空洞的眼神不甘心的望着上方。一根石头柱子从他的嘴里伸了出来,鲜血正不断的蔓延。   林慧连滚带爬的逃离了坑边。   吕阳把桌子推到了洞口上方,暂时遮掩住恐怖的景象。   “别害怕了。林小姐,现在安全了。”   吕阳早就发现了王七。以他的修为,没有人可以偷偷接近他百米之内还不被他发现。   只是那时候的吕阳,不知道王七是什么人,要来干什么事,所以他一直在暗中监视没有出手。   直到确定再也榨不出什么消息了,吕阳才果断的要了王七小命。   王七到底是什么来头?   吕阳和林慧的关注点显然不一样。   林慧只以为王七是来设计她,陷害她,要她身败名裂的。   可是吕阳不关心这些。他关心的是王七到底是什么出身。为什么他身有法术,切甘心为袁世凯办事。   都已经可以用符箓来使用火攻了,从这一点看,王七的法术也是算有小成。起码比起现在的自己,并不差。   只是王七太过于自傲,过于大意。他以为自己面对的是两个凡人,却不曾想到吕阳一样是身有道法。   这也不怪王七,实在是现在的社会中,真正有法术的人一样非常的稀少。王七除了知道他师父是有大法术的高人,再没有遇到过第二个有法术的人。   和尚道士,都没有。   每一次市面上有所谓的高人出现,王七都会偷偷去看看。结果每每都会让他失望。   什么空中取蛇,药丸穿瓶,全特么是糊弄人的戏法。   这样一次次的失望,同时也就一次次加深了王七的信心。   世界虽大,可是我们师徒才是顶尖人物。   如果不是他师父命令王七来行事,袁世凯是根本命令不动他的。   甚至袁世凯都不知道王七这个人的存在。王七身为真正的道士,每日每夜都在辛苦修炼,他根本没时间在尘世里耽误。   当然,虽然他是真正的道士,身有法术,可是他也是真正的男人,不可避免的喜欢女人。   师父让他来办了林慧,这也正和他的心意。林慧林小姐,可是名动京城的大美人。   只是万万让他想不到,自己会意外陨落在南城一个不知名的小院里。   而且他更是想不到,向他这样有着一身惊世骇俗道法的真道士,放在任何人眼里,哪怕是袁世凯看到他,都会对他待若上宾,却不被小道士吕阳看重。   死了,就死了。不过一具尸体而已。   吕阳现在正忙着安抚林慧。   林慧一直一来,以为自己正为民为国,艰苦的战斗。这点也确实如此,不是她吹牛。可是当一个真正的死人摆在她眼前时候,那种斗争的勇气,瞬间就从林慧身上跑光了。   这一刻的林慧宛如失去了生命的鲜花,瘫软在地。   吕阳不得不先处理她的事。   你总不能让一个漂亮的大美人就这样湿乎乎坐卧在地吧。   “林小姐,现在很安全。没有坏人了。坏人都死了。这样,你先换一身衣服吧。”   吕阳身为半仙,或者说即使他不是半仙,只是以他从前的生活经历而言,他也不喜欢肮脏。算是多少有点洁癖。   他觉得林慧这个样子,实在是难以接受。   必须先换上干净的衣服。只是吕阳身为男子,自然屋里不可能有女人的衣服。隔壁杨喜的房间到是肯定有干净衣服,可是吕阳也不能去人家女人的房里不告自取。   算了,事急从权。   吕阳取来了自己的干净衣服,放在林慧身边说道:“林小姐,你就在这里换,我出去。换好了你叫我。”   林慧又羞又怕。   羞的是,自己如此失态,全被人家吕道长看在眼里。作为一个大姑娘,实在是太丢人了。   可是吕道长的君子作风,这一刻林慧还不能接受。   吕阳出去了,到是不看自己换衣服,可是旁边洞里有个死的那么惨的人,要是让林慧一个人在屋里,她怕的要死。   这绝不可以。   “道长,你别离开我。你,你背过身去。”   吕阳马上转过了身。   林慧连忙把全身上下已经脏透了的衣服除掉。这下她可是精光水滑了。毕竟衣服是从最贴身的那一层开始湿的。   长这么大,她还从未在一个陌生男人面前如此赤裸过,即使是她的男朋友,也没看过她的身子。   这下林慧全身都通红了。   她不由得偷眼望向吕阳。如果道长这时候转身,自己真没脸活下去了。   好在吕阳真是个君子。他一动不动的背对着林慧。   林慧这才又有点放心,又有点遗憾的开始换衣服。   其实她根本不知道,以吕阳的修为,他根本不需要用眼睛看。   百米之内,不论身前身后,天上地下,没有任何东西能逃过他的感知。   虽然吕阳没回头看一眼,可是林慧就如在他眼前一样,毫无遮掩。   甚至连林慧胸口的一颗美人痣,吕阳都看的清清楚楚。   林慧飞快的换上了吕阳的衣服。   干净整洁的衣服,让林慧重新获得了信心。至少不赤身裸体,也不湿漉漉的难受了。   只是吕阳的身材和林慧差别太大。这一身衣服穿在林慧身上,仿佛让她凭空小了一号,变成了小女孩子一样。   吕阳恰在这时候转过了身。   林慧大吃一惊。自己还没让他转身呢。这时候林慧正把自己的脏衣服揉成一团,想找个地方藏起来。   吕阳没想到这些,他看到林慧换完了衣服,自然就转身了。他这时候也忘了林慧不知道自己的神通。   林慧连忙把衣服藏在背后,结结巴巴的说道:“吕道长,这个死人,可怎么办?”   她到现在也认为,王七是袁世凯派来陷害自己的。   “林小姐,你放心。这是我们道门中人的事,我会处理好的。绝不会有半点牵连到你身上。”吕阳给林慧吃了个定心丸。   “那就好,那就好。”听说不会牵涉到自己身上,林慧这才放下了心。   这时候她再也没心情留下来了。   不说屋里有个死人,就是自己一身的脏,还有手里的脏衣服,自己还怎么和吕阳谈反袁称帝。   赶紧回家吧。   可是要回家的话,她一个人有点害怕。这时候她已经被王七吓破了胆。   吕阳看出来了林慧的意思。   “吕小姐,我送你。”   他带着林慧来到街道上,招呼了一辆黄包车。   不用林慧再说什么,吕阳主动坐了上去。   有吕阳坐在身边,林慧安心了下来。   她跟车夫说了自己家地址,然后就紧紧的靠在吕阳身边不再说话。   吕阳也没主动说什么。   这样一路无语,来到了林慧的家门口。   到了地方,吕阳本来就想马上回家。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可是这时候林慧却拉住了他,不放他离开。   “吕道长,你进来陪我一会好吗?我还是有点害怕。”   想了片刻,吕阳点头答应了下来。   林慧把吕阳让到自己的书房,自己先跑回了自己的闺房洗澡换衣服。   本来这样的场面,林慧家里的仆人一点不意外。大小姐经常请各种人来开沙龙,他们照常伺候就好。   可是这一次不同。这一次大小姐出门时候穿的端庄整齐,回来时候却换了一身男人的衣服。   这!   仆人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大小姐难道在外人家里换的衣服?而且穿的还是男人衣服。这怎么回事?   是不是大小姐和这给男人,暗地里有一腿啊。   仆人都是下人,他们想自然敢想,说却没人敢说。   可是毕竟大小姐今天的事,实在太不可思议了,因此他们都觉得吕阳这个男人,和大小姐之前请的男人,肯定是完全不一样的。   所以他们一个个都精心的伺候吕阳,好茶好点心,招呼的无微不至。   直到林慧再词出现,这些人才知趣的纷纷退下。   书房里又变成了林慧和吕阳两个人。好像之前林慧在吕阳卧室一样。只是换了个房间。   林慧梳洗过后,换上自己干净的衣服,一下子又回到了从前的那个大小姐模样。   这时候,她的心情才彻底放松下来。在自己家里,肯定没人能伤害到自己。   她平安了,心眼就活泛了。   林慧今天有太多疑问,她要在吕阳身上得到答案。以至于拉拢吕阳反对袁世凯称帝的事,她都暂时忘记了。   “道长,这世上真有道法吗?”林慧见识了王七的手段,此时三观已经崩溃了。   这时候的中国,是新旧交替的时候。   现在的年轻人,尤其是林慧这样的充满新时期精神的年轻人,是反对一切封建迷信的。   什么法术,什么大仙,她一概不信的。如果有神仙,如果有法术,那么中国被洋人欺负的时候,他们怎么不出来施法拯救国人呢?   义和团的师兄师弟到是自吹自擂,自己神功护体,刀枪不入,结果子弹一来,全死了。   所以林慧根本不信法术。那天在琉璃厂听到吕阳修炼道法,林慧心底里还大大嘲笑了一番。   可是今日之后,林慧糊涂了。   王七用一张黄纸,把一个暖水壶烧的渣都没留下一点。甚至壶里的水都烧的没影了。这不是法术是什么?   难道世上真有这些神奇的玩意?   林慧的问题一下难倒了吕阳。   吕阳如果说有,那自己就变成了世人口中的神棍。他不想暴露自己有法术的事实。   可是如果说没有,林慧却亲眼看到来到王七施法。   而且自己之前也说了,自己是要修炼道法的。只是那时候吕阳是真话当假话说。他知道自己说了,林慧也不信,所以才那么说的。哪成想半路杀出一个王七,结结实实的林慧上了一课。   这事真不好办。   吕阳斟酌再三,才开口说道:“林小姐,我年纪尚小,其实我说我修道法,是因为我师父这么教我。他说世上有道法,但是他自己也不会。他过世之后,我就出来天下寻访。没想到今天遇到个王七。至于王七用的是不是道法,我还真不敢肯定。”   “怎么?你不信?”林慧没想到吕阳会这么说。   “林小姐,天桥那地方你去过吧?”   林慧立刻点点头。那地方她小时候常去。那是孩子最喜欢的地方。打把式卖艺的,说书变戏法的,卖糖葫芦糖人的,那地方什么都有。   “你看变戏法的那些人,空手取钱,这是法术吗?”   林慧下意识的摇摇头。她知道这肯定是戏法啊。要是变戏法的真能空手取出大洋来,他还卖艺干嘛。冰天雪地,五冬六夏,不管多难受的天,他们都得出来卖。这是何苦呢!   显然那都是戏法。   “这就对了。我看王七变得是戏法。只是戏法人人会变,手段各有不同。他的手段我现在还看不出来。”   吕阳这样一番解说,林慧的三观又重新树立了起来。   道长说的对。自己是被那个王七吓傻了。他要强奸自己,还抹黑自己,那时候的自己失去了冷静,被他蒙蔽了。   这世上那有什么法术,全是戏法!   如果这个王七真的有法术,那么袁世凯怎么会用他来祸害自己。这不是大材小用吗。王七起码也是国师的身份,断不会来做这种跑腿的事。   想到这,林慧彻底放松了下来。   不过她还有个疑问:“道长,你为什么在屋里挖个陷阱呢?你是在防备谁?”   这件事也是林慧的一个大疑惑。谁家也不可能在卧室门口挖个大洞,准备杀人吧。   如果吕阳不能解释清楚,林慧都不敢和吕阳继续交往了。   “林小姐,我是个道士。行走江湖的道士。你生在富贵之家,不知江湖的凶险。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不害人,却要做好防备。尤其我是外地人,来北京也是人生地不熟,更是不得不防。”   “所以你就挖个杀人的陷阱?那要是我刚才不小心踩到那个位置……”林慧不由得后怕。她想起来死去的王七。自己可险些就变成了王七那个惨样。   “怎么可能呢。林小姐。那不是一个简单的坑,那是有机关消息的。如果我不发动,就是一头猪踩上去,也绝对没有事。”   “讨厌!道长,你怎么这么说我呢。”经过了刚才的同生共死,这一刻的林慧对于吕阳,产生了别样的感觉。吕阳对于她来说,不再是那些男人,那些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俗男人。   吕阳,成为了她心中特别的一个,所以说起话来,也就多了一番从来没有的亲近。   这样的玩笑话,她对成思都没有说起过。   “比喻,比喻。我绝没有说林小姐你是猪。”吕阳连忙分辨。   这时候,吕阳也有点着急了。   他不能再待下去。自己家里还有一具死尸呢。   吕阳到是不怕霍明升等人看到。那俩人,包括杨喜,和自己经过这么多事之后,再奇怪再可怕的死人,他们都不会在意。   自己屋里的死人,如果他们现在回来了看到,也会等着自己回去处理。   他是怕类似房东街坊这样的人无意中看到。   吕阳连忙告辞。   林慧还有好多话要和吕阳说呢,可是她也知道,吕阳家里有一具尸体,这事不处理不行。   于是林慧再次和吕阳约定了时间,才放吕阳回去。   吕阳到了家,果然,这时候三人全回来了。   霍明升,孙金贵,杨喜,全都待在吕阳的卧室里。   他们回来之后,没看到吕道长,却看到这么一具死尸,立刻感觉大事不好。   可是他们也不敢找街坊询问,只能死等吕阳。   如今道长回来,霍明升连忙问道:“道长,这人是谁?怎么死在这里?” 第四十章 透露法师的秘密      吕阳的卧室中有一个坑,坑里面有个死状极惨的男人。还是新鲜热乎刚死不久的。   这让霍明升等人万分不解。   如果说有人要杀他们,那最先找的应该是霍明升。毕竟玉玺和抢来的烟土大洋,那些事都归结在他的身上。   吕阳一路上不显山不露水的。就是轮也轮不到先杀吕道长。   孙金贵比霍明升想的还多。   他看到眼前的这个坑,立刻想起了慈禧墓里面的洞。   孙金贵是几人中唯一知道吕阳奇特的,他一直对吕道长心存恐惧。这个坑,还有坑里面横死的男人,让老孙身上一阵阵冒寒气。   如果说吕道长随便就能坑死一个人,那自己在吕道长眼里,岂不是和小鸡子差不多。他随时能要了自己小命。   孙金贵忍不住问道:“道长,你这屋里什么时候挖了一个陷阱?”   杨喜这时候也忍不住了。   这陷阱的确太古怪了。大家四个人一起住在四合院里面,咱们又一起经过了那么多危险的事,我们可是一伙的。   咱们之间,还用得着谁防着谁吗?道长你在屋里不声不响的弄出来一个陷阱,我们每天都可能过来。你这是要害谁?   “道长,你如果觉得我家明升拿的金子多,就明着说好了。不要背地里害人。你要多少金子,我都给你。”   杨喜想的简单多了。她以为吕阳对金子的分配不满,所以背地里使坏。   现在霍明升攀上了袁克定袁大公子这一条线,日后的飞黄腾达简直是板上钉钉的事。   虽然那些黄金真的不少,但是现在他的男人已经有了远大的未来,杨喜的心里,其实是很想霍明升和吕阳,甚至和自己的表哥孙金贵分手的。   一个心狠手辣的道士,一个丧尽天良的盗墓贼,你们耽误了我男人的前程!   只要能花钱摆平这俩人,杨喜不在乎花钱。甚至那些金子都给了道长也没关系。她只图一个干净。   霍明升和孙金贵同时喝到:“喜儿,你胡说什么呢。道长怎么是那样的人。”   这点俩人到是不糊涂。吕道长是真没把钱放在眼里,虽然这位小道士一直很穷,一直穷到了现在。   可是坑就在眼前,死人就在坑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难道道长真的想坑害我们不成?   吕阳没回答他们的这个问题,而是叫他们看桌子上的那一摊灰烬。   “这是什么?”霍明升看不出来。烧了什么了?烧纸祭祖?那也不能在屋里,在卧室里祭奠祖先吧。   “这是家里的暖水壶。”   “什么?”   三人一起惊讶了。   暖水壶很贵,也很好用。他们都曾经好奇洋人是怎么弄出来的这么好用的东西。   通过观察,他们发现暖水壶的内胆是金属做的,里面还镀了一层银。   原来热水保温是这么来的。   三人虽然不知道热的三种传播方式,传导,对流,辐射,可是他们知道内胆是铁的,很难烧。更别说烧成灰烬了。   这是什么火才能烧成这样。   吕阳这才把今天的事完完整整的给三人讲了一遍。一点也没有隐瞒。   霍明升听完之后,和孙金贵俩人不禁面面相觑。   吕阳对于王七的举动,没有给出自己对林慧一样的解释。他只是单纯的描述了王七的行为。   霍明升和孙金贵听说那个王七只掏出一张纸,就幻化成一个火球,然后把暖水壶都烧成了灰。这个事也未免太神奇了吧。   相对来说,杨喜还保有一点清明。这也是因为在那三个人中,实际上杨喜的学问最高。比起老孙的大字不识,和霍明升的半吊子水平,杨喜足以做他们俩的老师了。   正因为杨喜读书识字,更加上她从山沟来到了中国的中心,来到了北京,大幅提升了生活环境,而且她并没有霍明升和孙金贵身上背负的那种死亡压力,所以杨喜一到北京就热情的投入到新的生活之中。   在她看来,自己的过去,是愚昧的,是落后的。   农村的一切,都是不堪回首。北京的所有,都是先进到不能再先进了。   所以对于神仙鬼怪这些封建玩意的认知,此时的杨喜已经进化到了林慧的水平,就是一概不承认。   “哼,我看也没什么了不起。这无非是天桥变戏法的手段而已。”   杨喜的话一时让霍明升和孙金贵脑筋有点开窍。   实际上他们也不相信有人能神乎到如此地步。那还是人吗?你要是有这个本事,中国何至于此呢?   咱们出动几个神仙,不就把东洋人西洋人都打跑了吗。   再说,那个王七要是真是有这么神奇的本事,他怎么能甘心做袁世凯的狗腿子。起码要当大总统的座上宾,放在宅子里供着呀。   奸淫林小姐,抹黑人家姑娘的名声,这都是街头小混混干的事。   如果一个街头小混混都有这么神奇的法术,那他们还能是小混混吗?这说不过去呀。   这一刻俩人也倾向于杨喜的话了。   肯定是街头把戏,不知道王七啥时候偷偷进了道长的卧室,在暖水瓶上动了手脚。   这陷阱没准也是他提前挖好的。   只是如果说陷阱是王七事先挖好的,好像实在说不过去呀。他吃饱了撑的弄一个陷阱在吕道长的屋里,他要摔死谁啊?   再说了,王七是要抹黑林慧的,这个陷阱完全和这个目的不沾边。   终于问题的根源,又回到了陷阱上。   这陷阱到底是谁挖的?到现在吕阳也没说。   “道长,那这个陷阱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他们不能不弄明白。别说孙金贵害怕,就是霍明升也不能任由吕阳混弄过去。   我把你当兄弟,推心置腹,你背地挖个坑要杀我,这谁受得了!   吕阳这时候也在思考。陷阱的事,该怎么处理。   如果当时林慧不是那么害怕,不要他陪着回家,吕阳转身就能把这个坑复原。   当然原来的地面,还是需要稍微处理一下的,可是这事情不难。因为屋里的地面并不是砖头地面,只是夯实的土地而已。   这可和林慧家的地板不一样。如果吕阳在林慧家弄出这样一个陷阱,他可以用法力把陷阱填满,却没法恢复被破坏掉的地板。   在这间院子里面就简单了。无非都是土,抹一抹就平了,谁也发现不了地下埋着一个死人。   可是他恰好没那个时间,于是就导致了眼前的尴尬。   说出真相呢?还是继续隐瞒下去。   “这件事,我一会告诉你们到底是什么。现在你们先告诉我,你们的事都办的怎么样了?”   吕阳在四人中很有威信,他这样一说,那俩人也不能强迫他说,再说了,他们办的事也的确要和吕阳交代清楚。   现在大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   “那我先说吧。”孙金贵先开口了。   他从自己到八大胡同见到小凤仙说起。说到烦恼处,忍不住骂道:“什么清吟小班,老子看和下等窑子没区别。还有那个什么蔡锷,纯属玩人。我就不信了,他要真心想为小凤仙赎身,会拿不出几百个大洋?别说他有这么点钱,就是没有这么点钱,以他的名气,随便找谁借不来呢?我看他就是逗那傻姑娘玩。”   吕阳静静的听着。霍明升也听得很认真。   “表哥,你可别胡说八道。蔡锷将军怎么能是那样的人。”杨喜忍不住为蔡锷辨白了一句。   她现在想法和昨天又不相同了。   昨天,她还不知道自己的男人未来怎么走。可是现在一切都清楚了。霍明升得了袁克定的首肯,马上就要进模范团。   这个模范团不但是御林军,而且以后都是高级军官。这样一来,杨喜认为自己的男人再不是那个镇嵩军的小排长了。   我们家明升,以后就是蔡锷将军一样的人。   正因为杨喜有这个野望,她才觉得表哥埋汰蔡锷,就好像埋汰自己家男人一样。   “表妹,你又不认识蔡锷,你怎么知道他不是那么坏?表哥我男人女人见的多了,什么样的人什么心思,老孙一眼就看得出来。谁也别想蒙我。”   说着话,孙金贵刻意的瞅了吕阳一眼。   吕阳一点不为所动。   “老孙,后来呢?”霍明升不关心蔡锷和小凤仙的事。你赶紧说你的事啊。   “后来能怎么办?还不是我要换地方。好在那个河北请愿团的头子不难说话,老孙我手底下也不吝啬,大把大洋撒下去,总算是和人家套上关系了。“   “这就好。“   “别总说说我啊,小霍,你那边怎么样?“   “成了!“霍明升这时候脸上充满了得意。   眼前的坑,坑里的死人,都不在放在他的眼里了。   他把自己和袁克定会面的经过,完整的讲了出来。   “道长,老孙,以后咱们再特么也不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玉玺,我给了大公子。谁要玉玺,找我没用,得找袁克定去要。我呢,进了模范团,大公子许了我一个排长干。“   “怎么还是排长?“孙金贵有点不高兴了。合着你送了玉玺这么大的礼,官一点没变。这是何苦呢。   “老孙,你这就不懂了。我原来是镇嵩军的排长。镇嵩军能和北洋军比吗?他们就是一群土匪。穿上军装,也是土匪。模范团就不同了。你听我说,北洋军是正规军,而模范团,是北洋军从各部队调来的高级军官组成的。模范团里面最小的兵,也比镇嵩军的团长旅长大的多。我在模范团当个排长,放到镇嵩军,那得是刘司令的位子!“   “哎呦,这么说霍排长抖起来了!“孙金贵大喜。   没想到这个排长和那个排长,完全是两码事。这岂不是说日后霍少爷要飞黄腾达了。   自己可得好好和霍排长弄弄关系。   “表哥,你也好好干,别再一天到晚不干人事了。日后我们明升发达了,也给你弄个官当当。“此时的杨喜,已经以霍太太自居了。   一时兴奋的气息充满了整个房间。似乎血腥味都不那么浓烈了。   三个快乐的人快乐了一阵,终于又想起了眼前这个洞。   这玩意到底是怎么来的?别是道长真的想杀我们吧?   “不错。都很能干!“吕阳拍了拍手。这也是他在本时空学到的新礼仪。他总得表示点什么。   “道长,你看这个……“老孙一指那个洞。   “这个吗,很简单。你们等着。“说着话,霍明升伸手把死去的王七给拽了出来。   这下杨喜顿时吓得花容失色。虽然她跟着这几个男人,也是见多了死人,可是像吕道长这样轻描淡写的摆弄一具死尸,她还是一时接受不了。   杨喜马上躲到了霍明升的身后。   吕阳把尸体放到了地上,然后从王七的手指中,取下了那一张符箓。   这本是王七用来杀他的利器,可惜他再也没有机会使用出来了。   “老孙,王七是不是变戏法的,马上我们就能知道。你去厨房再把那个暖水壶拿来。“   孙金贵转身出屋,很快取回了水壶。   杨喜买了两个水壶,烧了一个,只剩这一个了。   “这张黄纸,就是王七用来烧水壶的。你们知道,我是道人,所以我对王七这张纸并不陌生。这在道门中,叫做符箓。“   三人听得一头雾水,但是却频频点头。这时候吕阳说什么就是什么。   “老孙,你检查检查水壶,是不是被做了什么手脚。“   孙金贵闻言赶紧拿起水壶,上下左右仔细的看了一会,摇摇头放了下来。   “没有什么东西啊,就是咱家那暖水壶。“   “好,你且站开。“   说着话,吕阳把符箓捏在指尖,随手扔向暖水壶。黄纸再次展现了神威。   它不再是轻飘飘的一张纸,而是快如子弹一般,直接就来到了暖水壶上。紧接着,黄纸突然变成一团烈火,只一瞬间就把水壶烧成了灰。   这一下突变,只看的三人目瞪口呆。尤其是杨喜,她现在嘴巴张开的几乎能放进去一个西瓜。   这太不可思议了。   这是什么?真的是法术?   那如果王七用的是法术?岂不是道长也会法术了?   “老孙,明升,嗯,还有喜儿,我这次出山修道,其实修的就是这些。只不过我法术低微,自己制作不出符箓。“   说着话,吕阳在王七身上搜了一番,除了几个大洋之外,还有一张符箓。   他拿起符箓,递给了霍明升。   “明升,你试试。“   霍明升连忙小心翼翼的捧在了手心里。   刚才他的所见所闻,比起自己这些日子的惊奇生活还要惊奇一百倍。   以他一个进步青年的身份,如果不是亲眼见到吕阳施展法术,他根本不会相信世上真有法术。   可是一切都摆在眼前,他不信也不行。   霍明升举头四望,想找个东西烧烧看。   “烧这个桌子吧。“吕阳随手给他指了个目标。   霍明升望了望桌子,又望了望手里的黄纸,也就是道门符箓。纸上歪七扭八画了一些符号,他完全看不懂。   不管了,试试就试试。   霍明升学着吕阳刚才的样子,使劲把黄纸向桌子扔了过去。   可是让他想不到的是,这张纸在吕道长手里好像子弹一样快,在他手里,却还是一张普通的纸。   黄纸轻飘飘的完全不按他的心思走。   飘来荡去,毫无规矩,有一下差点飘到老孙身上,只吓得孙金贵嗷嗷跳着跑到了一边。   最终黄纸好巧不巧,还是掉在了桌子上。   霍明升睁大双眼,死死的盯着黄纸。如果桌子马上被一团大火裹起来,那自己可就发达了。   这是什么样的宝贝!有这样的宝贝,似乎当不当军官都不那么重要了。   可是他左等右等,黄纸还是黄纸,连一朵火柴那么大的火苗都没烧起来。   这时候孙金贵不信邪。   “我来试试。“他依样画葫芦的来了一遍,当然结果也没有任何变化。黄纸还是黄纸。   “符箓,必须有法术驱动。你们身上没有法术,所以无法使用符箓。还是给我吧。“   吕阳拿起符箓,随手一指地上的王七。   瞬间一团火焰就包裹住了王七的尸体。这火焰宛如有了灵魂一般,只围着王七的尸体烧,别的地方,哪怕紧挨着火焰,也半点没有被波及。   几秒钟之后,王七的尸体化成了小小的一堆灰烬。   这一刻,三人再也没有半点怀疑。法术是真的!吕道长,也真会法术。他不是一般的道士,他是半仙啊。   “我现在还做不出这样的符箓,只是能使用。我的能力吗,很小很小。比如这样。“   说话间,地面上的坑洞突然开始融合起来。就好像变戏法一样,这个大坑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这一下三人全明白了。   原来是吕道长施展法术,趁着王七没有防备杀死了他。   只是不知道如果俩人都不玩阴的,而是光明正大的斗法,到底谁会活下来。   这时候孙金贵和霍明升同时想起了慈禧墓里面的一幕一幕。   他们恍然大悟一般的要张嘴说话,吕阳摆手拦住了他们。   吕阳对杨喜说道:“喜儿,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不要钱了吧。“   杨喜一脸的愧疚。半晌说不出话来。这还用说嘛。人家吕道长是真神仙,哪会看得起这些俗物。   “明升,老孙,我恭喜你们俩,都事业有成。“   “道长,您太客气。太客气了。“   “只是我还有一句话说。我们修道之人,按说不应该涉足俗世。可是林慧在我这里,却遇到了王七。王七是个真正的法师,他牵涉到袁世凯称帝这样的俗事中,让我总是感觉奇怪。“   说到袁世凯称帝,三人同时沉默了。   在几分钟之前,三人都信心十足。他们看似已经搭上了袁世凯当皇帝这趟列车,日后就等着飞黄腾达了。   可是哪成想半路杀出活神仙。   王七做的这些事,吕道长重复的这些事,那根本就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这都是法术,是神仙才有的能耐。   王七和吕阳,都是半仙呀。为什么半仙要插手人间的事呢?   难道是袁世凯雇佣了王七?   那袁世凯是不是半仙呢?   因为王七的出现,让本来光明一片的前景莫名的蒙上了一层阴影。   “还有一件事,你们一定要留意。王七死在我这里,这绝不是一个小事。王七是针对林慧而来,现在他死了,如果他有同党,就一定会找到这里,找到我。所以你们要时时刻刻保持警惕。“   “那我们不是死定了!“孙金贵大吃一惊。   他这才意识到王七死了,王七的师兄师弟甚至师父一定要来报仇的。   评书里面不都是这么说的吗。   王七的师兄弟可不是凡人,那都是半仙,是法师。一想到自己可能被一群法师用大火烤成灰,老孙腿肚子都转筋了。   这根本是自己抵挡不住的啊!   “也不用这样悲观。像王七这样的人,世上绝不会太多。也许我一只手就能数清楚。“   “就是有一个,我也打不过啊。“霍明升也有同样的担心。   “不怕,还有我呢!“   吕阳给大伙吃了一颗定心丸。   等三人散去之后,吕阳躺倒在床上,静静的思索着。   “王七到底是什么来头?他为什么要来找林慧?又是谁让他来的呢?“ 第四十一章 孙金贵想修道      确定了这个时期依然有真正懂得法术的人存在,这一点让吕阳有惊有喜。   法术是什么?   法术并不是王七的一张符箓。那只是催动法术的引子。   法术的本质是对天道的利用。一花一叶一草一木,世间万物,无非都是天道的体现。   但是这些体现,宛如海上冰上。我们看到的一切,只是露在海面上的冰山一脚。真正的冰山主体,全藏在无法被人看到的水面之下。   王七的符箓,就好像火苗点燃木头,引起了大火。他是通过对天道的理解,调动出深藏于表象之下的天道内涵,任由自己操弄。   天道是唯一的。王七的符箓,和吕阳的法术,本质上是一样的。都是对天道的认识,他们只有认知程度的不同。   吕阳曾经达到了对天道认知的巅峰,只差一步就能随心所欲操纵世间一切,就是这一步之差,让他没能真正羽化成仙,而是来到了如今的民国。   到了民国之后,吕阳一直在寻找自己的同类。和尚道士甚至尼姑,只不过是个称呼。   真正懂得法术的人,不论穿道袍还是僧袍,那都是一层伪装而已。   他们在对天道的把握上是共通的。   正因为这样的人,在凡人眼里都是半仙,所以这样的人轻易不会涉足凡俗世界。   这一点正如吕阳在汉朝时候一样。那时候他和他的同类,完全不插手人间俗世。他们只一心向道,只想再进一步,达到真仙境界。   吕阳认为这简直就是一个修道之人最基本的底线。如果你借助法术涉足人间,早晚必被法术反噬,反倒失去了成仙的可能。   可是哪曾想他来到民国,见到的第一个修道之人,竟然做的是苟且之事。   王七道术已经有小成。他对于火的运用,已经登堂入室。虽然还要借助符箓这种小道具,但是看他对火的控制如此自如,就知道他的道行不浅。   这样的人,怎么会甘心为袁世凯做事?而且做的是小喽啰才做的事。这说不过去呀!   做事总有所求。从这件事上,王七能得到什么好处?袁世凯又能给他什么好处?   到了王七这个层次,世间的黄白之物已经不能打动他的心了。他想要钱,随便多少都弄的到。   这就好像吕阳。在他法术没恢复之前,赚一分钱都困难。可是现在的吕阳,想要多少钱就有多少钱。天下的钱,他想拿就拿。   比如现在有银行,银行里面有大量银钱。吕阳随时可以弄一条通道,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银行。   银行的各种保险措施,对吕阳来说全无用处。   钱,对于修道者真不是问题。   那么王七能从袁世凯那里得到什么呢?   更关键的是,王七究竟还有没有同党。   如果没有,那对吕阳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可是如果有的话,吕阳就感觉事情不太妙了。   自己现在的水平,和王七不相上下,如果他有同党,万一他的同党道法高自己一筹,那问题可就大了。   院门响动,吕阳知道是霍明升两口子出门了。   按照最近的惯例,接下来孙金贵也会出门。可是没想到孙金贵等霍明升和杨喜出门之后,从自己的屋里鬼鬼祟祟的跑到了吕阳屋里。   “道长,您看我能学您那个法术吗?”   孙金贵想要学艺。   他对于昨天吕阳玩的那几手太震惊了。   一个凌空开洞,一个平地生火。这两手法术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啊。   别忘了老孙是本行是什么!盗墓贼。   如果他学会了吕阳这两手,那还了得!   天下还有什么墓能难得倒他?比如慈禧那墓,他只要远远的开个洞,随便走进去,然后凭空生个火,有了亮光。   看好什么拿什么,还不用一次都拿光。够用就可以。   然后顺着洞走出来,随走随关闭洞穴。出来之后,身上连一点浮土都不带沾的。   老孙昨天想了整整一夜。他越想越觉得吕阳是老天爷特地送到自己身边的活神仙。要不怎么就自己在古墓里面碰到吕道长呢。   虽然自己失手打了他一棍子,可人家是神仙,根本打不死。这不是活的还好好的吗。还带自己发了大财。   可是老话说的好,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   本事在人家身上,总不如在自己身上踏实。   老孙早就等着霍明升两口子出门了。他们一出门,老孙连忙过来要拜师学艺。   吕阳实在没料到他想学法术。这一下弄的他啼笑皆非。   你以为法术是谁都能学的吗?如果谁都能学,为什么整个大汉朝自己知道的半仙不过一手之数?   孙金贵看出来吕阳有拒绝的意思,连忙说道:“道长,您别看我年纪大了点,可是我能吃苦,我能受罪,我给您当牛做马,伺候您一辈子。就求您赐予小人昨夜那放火挖洞的法术。”   吕阳看着老孙祈求的眼神,心里一动。   他伸手从怀里掏出贴身收藏的冀州鼎,摆在老孙眼前。   “老孙,你看看这个玩意怎么样?”   老孙眼见着吕阳从怀里掏出这么一个小鼎,不用问,这肯定是神仙宝贝呀。   他两只眼珠子差点绿了。   这玩意,吕道长从哪搞来的呢?自从孙金贵和吕阳在汉朝古墓第一次见面之后,俩人基本就没分开过。   那时候吕道长可是光溜溜一个人,身上根本没带着这个宝贝。   不管了。先看看宝贝再说。   老孙立刻把冀州鼎小心翼翼的捧在了手心里,上下左右的仔细打量。   孙金贵干这行这么多年,他这双眼睛也是很毒了。好东西,坏东西,真东西,假东西,他一眼望过去也是八九不离十。   这个小鼎,一寸高矮,半寸宽窄,上面简单的有几道云纹。看起来到是个有年头的玩意。这云纹样式,一看就是千年之前的。汉以后都没有这样的纹路。   可是这样遥远的岁月,本应该在小鼎上刻画下浓厚的痕迹,但是老孙摸来摸去却完全没有那种沧桑的感觉。   这不对呀。   这要是古董,也是个假货。琉璃厂弄的货都比这真的多。   难道道长被人骗了?   这念头刚一起,就被孙金贵强行打消了。道长就是神仙,怎么可能被骗。   这鼎一定有古怪。   他越发的不肯放手了。   吕阳叹了一口气,把冀州鼎收了回来。   “老孙,怕是你要失望了。这个鼎不是你想的那种古董,这是一块试金石。要修法术,必须有资质。资质不是后天能修炼来的,这完全是天生父母养的。你,与仙路无缘。还是安心做个富家翁吧。”   听到这话,孙金贵宛如五雷轰顶。   他不甘心的问道:“道长,那天下间有多少人有这个修炼的资质呢?”   “寥若晨星。就我估摸,天下虽大,也不过五六人而已。”   孙金贵听到这话,心里有多少恢复了点灵气。   全天下那么多人,只有五六个人才能修仙,自己没这个福气似乎也正常。   不过放着吕神仙在眼前,自己要是不捞点好处,岂不是傻了?   他继续说道:“道长,您看啊,和尚还分外门内门的。我就是不能修道,当不了内门弟子,那我做个外门弟子总可以吧。”   “老孙,我们有缘遇到一起,又经过这么多事,这是机缘。我们是朋友,我很珍惜这份情谊,我们还是朋友论交吧。”   听到吕阳的再次拒绝,老孙这才彻底死了心。   朋友也好。有个神仙朋友做依靠,以后自己还不是能横着走路吗。谁得罪了自己,让道长一把火烧死他,走路摔死他,他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老孙这时候心里不由得暗暗窃喜起来。   吕阳似乎看透了他的小心思:“老孙,你要清楚,你交我这个朋友,可意味着危险呀。”   “有道长在,怕什么。”   “总之你最近千万要小心谨慎。碰到什么不明来历的人,尽量不要招惹。我怕王七的同党会来找我报仇。如果连累到你,连累到明升和喜儿,那就不好了。”   吕阳的话让孙金贵从天上一下坠到了地上。   他这才想起来,昨天那个死人,也是个神仙啊。人家也厉害,不只是吕道长一个人厉害。   他是死了,可是谁知道他有没有同党呢。   到时候人家找上门来,自己可是应付不了。   吕阳看出了孙金贵的害怕,于是说道:“现在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形势非常不利。你最近如果有空,就去调查一下王七的底细。咱们要弄明白王七到底是什么人,什么身份,他还有没有同党。”   “好。吕道长,这事您就交给我吧。这点小事难不住老孙。”   孙金贵得了命令,马上出门。   为了自己的小命,他也得抓紧时间。别哪天莫名其妙的就被烧成了灰。好日子刚开始,他还想多活两年,多享受一阵呢。   院子里再次只剩下吕阳一个人。   一种危机感悄悄的涌上吕阳的心头。   自己现在的本事,比起巅峰时候的自己,十成去了九成。   换做在汉朝的吕阳,他面对任何人都无所畏惧。可是现在的他却没这个底气。   必须尽快找到剩下的八个禹王鼎,好完全恢复自己的一身本领。   可是这些日子以来,吕阳也是几乎走遍了整个北京城,并没有再次感应到禹王鼎的存在。   剩下的八个,到底在哪里呢?   吕阳现在拥有了冀州鼎,所以他知道禹王鼎和自己相隔多远能产生感应。   百米之内,如果有禹王鼎的存在,他一定感应得到。   北京城里,自己不能深入其中的地方,也就是有数的几个了。   皇城无疑是最有可能存在禹王鼎的一个地方。因为皇城有高高的城墙围住,吕阳进不去内部,所以他无法彻底弄明白皇城里有没有禹王鼎。   必须尽快进皇城一趟。   现在的紫禁城,比起满清当权时候,自然地位差了好多。   可是不管紫禁城的地位降低了多少,那里依然是守卫森严的。要想大摇大摆的走进去肯定不可能。   如果要是施展法术挖一条地道进去,以吕阳现在的法力存储,却又不能支持挖那么长的距离。   怎么才能进一次紫禁城,在里面好好搜寻一番呢。   想到这里,一个人的模样突然浮现在吕阳的眼前。   嗯,有了,要不试试这个人? 第四十二章 麦神父      成思将自己画的东陵图交给麦神父,请他的老师指点。   麦神父对成思的勤勉很是赞赏。他一边仔细查看着画卷,一边问成思道:“成思,你对现在的局势怎么看?”   “老师说的是大总统的事?”   “对。”   “学生觉得,中国断不可以再有个皇帝。不论是大总统还是孙先生。他们当总统可以,当皇帝绝对不行。”   “噢,你是这样看的。”麦神父点点头。   虽然他现在身处京师大学堂,身份是大学堂的教授,但是他依然穿着教袍。一身黑衣,让他蜡色的脸显得更加苍白。   “老师,学生说的不对吗?”   “噢,对。很对。我看这不仅是你一个人的看法,你的亲爱的也是这么看的吧。”   “是的,老师。她比我还要坚决。”说起自己的女朋友,成思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老师,你别看她是个女人,可是她比我激烈的多。晨报上笔名慧林的撰稿人,就是她。”   “噢,原来晨报上的那个慧林就是你的女朋友林慧。女中才子。她真是中国奇女子。哪天有空,你可以带她来见见我。”   “好的,老师。她也早就想拜访老师了。“   “那正好。今夜我做东,请你们两位青年才俊务必赏光。”   麦神父在中国很多年了。他的中文字正腔圆,完全没有半点洋人的半吊子口音。不但语法语义拿捏准确,甚至连语气都和中国人一模一样。   如果不看他的一张洋面孔,谁都不知道这些话是个鬼佬说的。   成思对麦神父十分佩服。   如今的洋人,一个个在国人面前耀武扬威,根本不拿中国人当人看。在他们眼里,中国人不如狗。   “华人与狗不得入内!”   公园的牌子上,血淋淋的写着这几个大字。成思每每想到这些,心里都痛苦异常。   难得有一个看得起中国人的洋人,麦神父。他不但教自己绘画,还给自己指明了研究方向。   成思对麦神父是佩服加感激。   神父还是神职人员,有着虔诚的信仰。这又让成思站在麦神父眼前的时候,不由得心生惭愧。   比起神父,自己可说是没有信仰的小人呀。   他早就想把林慧介绍给麦神父认识,现在神父主动邀请,成思自然喜出望外。   一下课他就匆匆的离开了学校,向林慧的家里奔去。   他要林慧好好打扮一番,好给麦神父留下一个好印象。   麦神父站在窗户前,望着匆匆走出校门的成思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讥笑。   现在你去找你的女朋友,怕是她都不敢见你的面。   一个失了贞洁的女人,哪敢有胆量见她的未婚夫呢?   今晚的酒宴吗,怕是不用准备了。   老道办事,麦神父还是很放心的。   如果说整个中国,还有一个人让麦神父感觉到恐怖,那只有老道了。   老道从不说自己姓名。他只让麦神父称他为崂山道士。   麦神父早就知道晨报上的慧林就是成思的女朋友林慧,他一直想要打击掉慧林这样的反袁势力。   鼓动袁世凯称帝,是麦神父领到的命令。这份命令是主教亲自下达给他的,他必须办成。   但是主教特意说了,在这件事中,麦神父只能暗地里行事,绝不能把自己暴露在大众视线之下。   麦神父严格的遵守了主教的指令,所以成思根本不知道麦神父其实才是袁世凯称帝的背后操盘手。他还以为麦神父和他一样,为了中国的发展而反对袁世凯当皇帝。   哪知道他眼中高尚到满身光环的神父,暗地里却是个阴谋家。   针对反对袁世凯的势力,麦神父有各种打击手段。比如林慧。她是个女人,还是个美丽的女人。   在京城,甚至在全国,林慧都是出了名的大美人。   她不但美丽,而且还有才气。这样就给了她一种天然的优势。   在她身边聚集着大量的中国年轻才俊。这些人与其说反对袁世凯称帝,不如说他们纯粹是被林慧的美丽所诱惑了。   林小姐就是让他们去吃屎估计他们也不犹豫。   如今的中国,这样的年轻人是一股不可忽略的势力,在目前这个时期,他们的反对力量还是很有一些声势的。   麦神父要解决这件事,可是他一时想不到太好的办法。   杀死林慧是不可取的。   这不符合整个计划的精神。主教向麦神父传达过这一整套计划的大部分内容。鼓动袁世凯称帝,并不是计划的终极目的。这只是其中关键一环而已。   在这个过程中,那些反对袁世凯称帝的人,并不需要把他们全部除掉。留下他们还有大用处。所以林慧不能死。   但是她现在大张旗鼓的在报纸上反对袁世凯称帝,又的确起了很大的负面作用。这也不得不解决。   无奈之下,麦神父只能求助于崂山道士。   想起崂山道士,麦神父苍白的脸色变得愈加苍白,几乎完全失去了血色。   崂山道士,在麦神父的眼里,已经不是人类了。   他是魔鬼,他是天使,总之,他不是人。   麦神父看不起所有的中国人,包括袁世凯。   什么大总统,无非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而已。甚至他都不知道真正下棋的人是谁。   连目前中国第一人都如此愚昧,更何况其余。   但是这一切的骄傲,在崂山道士面前,都被撕得粉碎。   至今麦神父还记得主教对他的叮嘱:“如果有你实在处理不了的事,就去请求崂山道士的帮助。不过对于这个人,你一定要万分尊重,甚至比对我还要尊重。”   当时麦神父还不太理解,为什么要自己一个正宗法兰西神父,去尊敬一个黄皮猴子。   甚至比尊敬主教还要尊敬。   可是当他见过崂山道士之后,就再也不会怀疑了。   麦神父现在想起崂山道士看自己的眼神,依然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恐怖。   那是一双非人类的眼睛。他一定是来自地狱的魔鬼。   但是办起事情来,又似乎是天使一样充满了智慧。   麦神父请崂山道士帮自己处理林慧的问题。   崂山道士很快就给出了他的计划。败坏林慧的名誉!   在中国,在现今这个时期,一个失去了名誉的女人,她就算写的天花乱坠,也没有人相信她。   而且因为她的堕落,那些曾经的风光和诱惑,马上会掉落一地。她的追随者绝不能再捧着她供着她。   他们会拼命追求一个名媛,却决不允许自己和一个下贱女人有半点沾染。   这会玷污这些男人的名誉。   麦神父完全相信崂山道士有足够的能力实现这个目标。至于怎么实现,他问都不敢问。   今天他让成思去请林慧,正是因为确信此时的林慧早就被玷污了。   本来他以为林慧被玷污这件事很快会传遍北京城,可是到了今天,北京城依然没有半点这方面的消息。   这不禁让麦神父有点焦急。   莫非是林慧处理的好,自己藏在家里不出门,正试图掩盖这件事?   麦神父绝不能让林慧得逞,所以他才让成思去请林慧。就在今夜!   你不出来,绝对有问题。   哈哈,想到林慧在成思面前慌张的样子,麦神父阴阴的一笑。   什么京城名媛,无非是个傻女人罢了。   成思果然如麦神父想的那样,直奔了林府。   见到成思来了,林府的仆人眼神中多少有点异样。   这位可是林家认可的姑爷,他和大小姐只待毕业就会完婚的。可是昨天大小姐却领着一个男人回来。领男人不稀奇,大小姐经常引来一群男人。老的少的都有。   可是这一次的男人却完全不同。这一次,大小姐穿的是男人衣服回来的。如果大家没猜错,她穿的就是这男人的衣服。   俩人都到了这个地步了,成少爷这脑门上,是不是有点绿呀!   仆人们敢想,却没有人敢说。   成思呢,又对这些事情不敏感。他兴冲冲的去找林慧。   林慧今天正好没出门。   她经历了昨天的危险,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长这么大,林慧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危险。在一个陌生男人的家里,自己险些被流氓所侮辱。这对于一个生于书香门第,泡在蜜罐里面长大的大小姐来说,实在是过于恐怖。   恐怖之余,却又有着一丝隐隐的刺激。   这一辈子,她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生死一线的事。   先是死亡的危险,后来又面临名誉的崩溃,紧接着突然形势大变,那个流氓王七直接被吕道长一个陷阱坑死了!   再然后,就是大小姐平生第一次当着一个男人的面赤身裸体的换衣服。而且还是那种失禁状态下。   林慧一生的经历加在一起,也不如昨天那短短的几分钟刺激。   这种全新的感受,不仅仅是让林慧感觉恐惧,同时还让她心里产生了一种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欲望。   她似乎还渴望再来一次。   今天一天她都心神不定,直到成思出现在自己面前。   看到成思,林慧心底闪过一丝慌乱。昨天的事虽然不是自己主动的出轨,可是毕竟自己在吕阳面前脱去了衣服。怎么说,自己似乎都有点对不起自己的男朋友。   但是这样的想法转眼就消失了。   她对于成思,还是有百分百的把握。   林慧脸色一如往常.   “林慧,麦神父今晚请咱俩吃饭。你准备准备。”   “麦神父请你我?”   “对。林慧,这是个好机会。你不是也一直想见见神父吗?”   “是,可是今天,我不太舒服。”这时候的林慧一点不想见“麦神父”还是“稻神父”,她对于出门多少还有一点恐惧。   往日里,她说走就走,并不觉得外面有什么危险。   可是经过王七事件,她现在感觉看似安全的北京城,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安全。   即使和成思在一起,她也找不到安全感。   这时候她不由得想起了吕阳。似乎只有吕道长坚实的后背,才能让她真正的安心。   “不舒服?”成思没想到会等来这么一句话。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你就不舒服了呢?   “发烧了吗?”成思连忙上前一步,伸手向林慧的额头摸去:“是发烧了吗?”   林慧不着痕迹的躲过了成思的手。   “没有发烧,只是身上不舒服。要不你自己去赴宴吧。替我向神父说声抱歉。”   以林慧的身份地位,如果她不想去,成思还真没法勉强她。   既然林慧不能去,成思不能让麦神父等他们,所以成思连忙离开了林府,跑去和麦神父道歉。   等成思走了之后,林慧再次换了一身衣服。她不能因为害怕就一辈子不出门。   上学还是要上的,沙龙还是要办的。反对袁世凯,必须加大力度。   袁世凯想要害死自己,自己绝不能轻饶了她。   只是林慧知道,袁世凯这一手耍的漂亮。她作为女人,要想用这件事来打击袁世凯,最先倒霉的是自己。   她能怎么做?在报纸上写文章说袁世凯派了流氓来玷污自己?   林慧要敢这么写,肯定读者马上把袁世凯丢在一边,反倒会一个个对流氓的行径大感兴趣。那样不但打击不了袁世凯,自己反倒把自己弄的身败名裂。   聪明如林慧,绝不会做这样的傻事。   她要更加坚决的反对袁世凯称帝,但是要用更巧妙的方法。   现在,她要去找吕阳。   林慧需要保护,可是她又不能从北洋政府那里寻找保护,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她只能寻找私人保镖。但是现在社会已经进化到了民国,原来遍地开花的镖局已经式微了,林慧想要从镖局雇佣俩仨保镖都没有什么门道。   没有保镖,林慧自然接下来想到了江湖侠客。但是她的身份又和草莽江湖没有交集,这件事她也不敢和她父母说起,也就是说不能让她父母帮她解决。   想来想去,唯一和江湖有关联的,只有吕阳了。   还是要去找吕道长想办法。   林慧这一次出门换了一身非常低调的服装,再裹上一个厚厚的围巾,把自己姣好的身材面貌都遮盖的严严实实的,这才提心吊胆的坐车去了南城。   来到吕阳的小院,林慧大为失望。   院门上竟然挂着一把锁。这说明吕道长不在家呀!   这时候,吕道长去哪了呢?   林慧猜一百次也猜不到,吕阳去拜访了一个她怎么想也想不到的人。   那二,那二爷!   吕阳买了四样时兴的礼盒,来到了那二的家。   那二万万想不到吕阳还真来看他了。   这怎么说的!当时他骗了,或者说吕阳赏了他两块大洋,那二已经很知足了。   他不傻,吕阳也不傻,彼此都知道那个玉蝉是什么事。那二觉得吕阳很够意思,还给了自己两块大洋。   他以为事情就这么完了,可哪成想吕阳还真说话算数。说来拜访,真的就来了。   不但人来了,还带了礼物。   那二连忙把吕阳请进了屋里。   别看那二爷落魄了,家里东西快变卖一空,但是好歹老宅子还在。   “孩儿他娘,客人来了,快沏茶!”那二一叠声的吩咐。   他媳妇幽怨的望了那二一眼。   你上下嘴唇一碰,就要待客,可是钱呢?   没钱,家里哪里来的茶叶。   那二到也不多废话,他啪的掏出一块大洋,丢给媳妇:“吕少爷是贵客,买好茶。”   那二媳妇没想到那二竟然兜里有钱!这可稀罕了。   孩儿他爹哪里来的大洋?之前吕阳的事那二和自己媳妇说起过,那时候白得两块大洋,让那二一家稍微缓了一口气。   那二媳妇拼命抢过了大洋,把新账旧账多少还了一些。   就那两块大洋,花完就没了。这又是哪里出来一块新的大洋?   当着贵客,那二媳妇也不敢责问自己的男人。   她连忙跑出去门去买茶买肉买菜。   吕少爷可是贵客,随便出手就是两块大洋。这样的客人,自己可千万不能怠慢了。   那二媳妇是个能干的女人,很快她就整治好一桌的酒菜。   那二请吕阳上了桌,殷勤的劝酒。   吕阳随意吃了几口,很快就转入了正题。   正如那天在马兰峪看到岳金带林慧两人进东陵,这一次吕阳也想故技重施。进紫禁城这样的事,如果能有个人带自己进去,那就再好不过了。   吕阳不是江湖高手,没有高来高去的本事。那二是个旗人,也许有一定的门路。   “兄弟,你想进皇城看看?”那二没想到吕阳会提这么一个要求。   如果是个路人敢跟那二这样说,那二肯定暴怒。你算老几,竟然惦记进我们满人的皇城。   但是吕阳不是路人,吕阳是有钱人。   有钱人的话,他必须得仔细琢磨琢磨。   这位吕少爷,别是个江湖大盗吧!   那二第一个想法以为吕阳是盗贼,想进皇城偷宝贝。   可是转眼他又觉得不可能。   那二也算是阅人无数,有一双贼眼。   吕少爷怎么看怎么也不像走江湖的。他说了,自己是来京城见世面。在那二想来,京城最大的世面是什么?不是琉璃厂,不是八大胡同。   京城最大的世面,肯定就是紫禁城呀!   谁不想进去转一圈呢。自己都想。   这不是进不去吗。   但是,自己进不去,未必带着吕少爷进不去。自己没钱,吕少爷有钱呀!   有钱能使鬼推磨!   那二打定主意要赚这一笔钱。   他故意显出为难之色。   “吕少爷,要说呢,你既然求到我头上了,凭咱俩的交情,这点事我要是给你办不成,那是对不起人。”   “那先生高义。我知道这件事不好办,要使多少大洋,你尽管开口就好。不用为兄弟省钱。”   听到这话,那二心头一喜。有门,银子这就来了。   不过越是这样,他越要显得为难。   那二换上一副左右为难的苦脸说道:“本来吕少爷你开口了,兄弟我百死不能推辞。你的事,就是兄弟我的事。什么钱不钱的,那是后话。只是兄弟我整日里诸事缠身。这不,最近就有个大麻烦事。”   “那先生肯定是大忙人。”吕阳做个顺水人情,捧了一下那二。   “可不是吗。吕少爷,你不知道。最近我有个远房表妹,家里有事,求到了我身上。她男人是个工匠,前阵子被人叫出去做工。结果出门之后再也没回来。到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只丢下我表妹和表侄女俩人。带兄弟进皇城是个事,可是我表妹这样,我也得帮一手,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理当如此。”吕阳听完那二的话,心里不由得一动。   难道天下这么小,那二口里的表妹,别就是被霍明升孙金贵二人杀死的那个工匠的女人吧。   吕阳猜的一点不错。   那二的表妹,正是那个工匠的老婆。   他们俩杀了工匠,人家只剩下孤儿寡母。在孙金贵和霍明升心里,根本就不会去想那一对可怜的母女,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那还有两个活人呢。   可是人家也要生活,自己的男人,自己的爹爹就这么消失不见,她们总要找呀。   这一对母女能有什么本事找的到。最终她们求到了那二头上。   孙金贵给工匠家里留了一百个大洋。那二的表妹就拿出了十块大洋,请那二帮忙找人。   如果不是得了这一笔意外之财,那二连招待吕阳的酒席都摆不出来。   现在他兜里有钱了,心里也就多少安稳一些。   不用着急明天的吃喝,那就安心和吕阳耗一阵。能多榨取一个大洋,就多榨取一个大洋。   “不过吕少爷即然登了我那二的家门,就是看的起咱爷们。这么着吧,我先安置一下表妹。左不过先给些钱,让她们能把日子过下去。然后咱们就进皇城。”   “那先生高义。你这是为我办事,我不能让那先生亏了。这样吧。我拿一百大洋,给那对母女。然后进皇城要花多少钱,你给我个数。”   “呀!”那二一颗心都快蹦出来了!   吕少爷豪阔啊!张嘴就给一百个大洋给表妹。   这表妹和那二都拐着七八道弯了,根本不是什么过硬的亲戚。她和吕少爷可是半点关系都没有。   为了这么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女人,吕少爷肯掏一百个大洋。   自己可算是遇到真财神了。   那二顿时心里暗暗发誓,自己绝不能放跑了吕财神。   “财神爷,噢,不,吕少爷,先喝着吃着,这事咱慢慢商量……” 第四十三章 溥仪父子      如今满清的皇帝下台了,但是紫禁城却还没有让出来。   末代皇帝溥仪依然住在庞大的皇城之中。只是因为大量的太监宫女被赶出了宫,城墙内多了大量荒芜之地,所以往日里有着无尽威严的紫禁城,在这初冬的夜晚,显得又凄凉又恐怖。   八岁的末代皇帝溥仪,正呆呆的坐在板凳上。   面前的人,是他的亲生父亲:醇亲王载沣。   载沣是光绪的异母弟,是末代皇帝溥仪的亲爹。在慈禧去世之后,满清最后几年的朝政基本就是他在主持。   这时候的载沣,刚刚过了三十,正是一个人最巅峰的时候。可是整个满清,却在他的巅峰时候无可避免的腐朽了。   他亲眼看着曾经庞大如巨兽的王朝,在西洋人东洋人的火枪之下宛如破泥烂瓦一般的崩塌了。   这让醇亲王心里无比痛苦。   而更让他痛苦的是,爱新觉罗的祖坟都被人刨了。   曾经的爱新觉罗,打遍天下谁能敌?可是怎么才短短几百年时间,我们这些不肖子孙竟然连祖宗坟茔都守护不住!   醇亲王心里宛如滴血一般的痛苦。   虽然王士珍说了,他及时赶到了东陵,杀死了全部的盗墓贼,但是这都是说给不知内情的百姓听的。   身在醇亲王这个位置,载沣什么不明白?   他早就知道杨度要动爱新觉罗的坟墓,就是为了传说中的秦皇玉玺!   拿到玉玺,好让袁世凯称帝更有合法性。   王士珍和杨度不过是联手演了一场戏而已。   骗得了天下人,却骗不了精明如鬼的醇亲王。   可是往往越是明白,越是痛苦。   被刨的可不是别人家的坟头,那是爱新觉罗的祖坟。   有那么一个时刻,醇亲王甚至想拿一把刀去把袁世凯宰了。   好在这样愚蠢的想法只是一闪而过,载沣还是很快恢复了理智。   现在想杀袁世凯,简直是做梦。自己当摄政王的时候,名义上全天下都听自己的管理,可是那时候他都动不了袁世凯分毫,更别说现在了。   如今的爱新觉罗-载沣,除了这个姓氏可以说一无所有。   不过,载沣绝不能就这样善罢甘休。   敢动我爱新觉罗的祖坟,我一定要让你付出绝对承受不了的代价!   今夜他特意来到紫禁城,来到溥仪的面前。   “大阿哥,我刚才说的,你都记住了吗?”   (溥仪是载沣长子,按他们称呼,载沣叫溥仪大阿哥,溥仪称载沣阿玛。这是作者画蛇添足的交代一句,读者估计看了足够多辫子戏,都清楚这一点。)   溥仪眼中一片茫然。   他现在刚八岁。按说八岁少年,也不是不懂人事了。这时候他都阅女无数,是个小男人。   但是载沣说的那些话,让幼小的溥仪完全如坠云里雾里。   阿玛是不是被袁世大头给气疯了?要不怎么今夜一直说胡话呢?   载沣说什么我们大清还有翻身的机会,只要我拿到努尔哈赤老祖留下的一只神鼎。   神鼎在手,天下我有。   到时候不但自己能再次坐上皇位,大清重新君临天下,就是洋人都不是我们的对手。   载沣的意思溥仪全明白,可是明白之后,溥仪变得更糊涂了。   如果阿玛说的神鼎有这么神奇,为什么老佛爷当时不拿出来用呢?   难道女人不能用?   可是老佛爷之后,不是还有光绪和阿玛这样的男人吗。怎么他们不用?   阿玛别是疯癫之后说胡话呢吧!   载沣看出来溥仪的疑惑,他又恨又气。   “这袁大头着实可笑。以他浅薄的见识,还以为秦皇玉玺能帮他成事。哈哈,哈哈……”   载沣仰天大笑。仿佛他遇到了一生中最滑稽的事。   “别说我们爱新觉罗没有玉玺,就是有又能如何?那就是一块玉做的印。如果有印就能平天下,你阿玛我一天能做一百块,我大清何至于亡呢?”   溥仪见载沣状若疯癫,不由得悄悄挪了挪屁股,又向后了一点。   现在殿里只有他们父子两人,连溥仪的贴身宫女都给打发的远远的,省的听他们他们爷俩的机密谈话。   这要是载沣发起疯来,溥仪小命难保。   “可笑啊可笑!袁世凯毕竟是粗鄙之人,不懂中国真正的秘辛。大阿哥,你听好了。我接下来说的话,乃是真正的绝世秘密。”   载沣起身四处转了一圈,确定没有人敢来偷听,这才又回到溥仪面前。   夜风吹过蜡烛,烛光一瞬间幽暗起来,殿内莫名的多了几分寒意。   “大阿哥,你道我大清怎么得的天下?”   “自然是祖宗威武。想我先祖努尔哈赤,以十三副盔甲起家,从白山黑水之间杀入中原,这才有了我们大清。”   “嗯,不错,你到是用心了,还记得祖宗功绩。天下人都道我先祖努尔哈赤天生神力,战场上勇猛无敌,才有了我们大清的江山。但是大阿哥你想一下,就是西楚霸王再世,他只靠十三副盔甲能打败如此庞大的大明吗?”   溥仪茫然了。   难道世人听到的,全是假的?   “可笑啊可笑。这帮汉人连祖宗留下的宝贝都不知道,江山丢的不冤。当时的大明,纵然已经比起开国时候衰落了不少,但是以大明的富足,就是拔下根汗毛,也比咱们女真的腰粗。别说十三副盔甲,就是一百三,一千三,对大明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阿玛,难道先祖打天下,靠的不是武力?”还别说,能做到皇帝位置的,没有糊涂人。   溥仪年纪虽小,还是个孩子,但是他立刻明白了载沣的意思。   “孺子可教。哈哈,哈哈。大阿哥,阿玛告诉你,努尔哈赤先祖真正拿下天下,靠的不是什么盔甲,而是神鼎!”   “神鼎?”   “正是如此。神鼎乃是禹王九鼎。根据传说,这是大禹所铸造,纪念治水成功的。这个事情的真假不可考,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禹王九鼎乃是真正的神器。先祖努尔哈赤就得到了九鼎之一,冀州鼎。”   “冀州鼎?”   “对!大阿哥,你知道九鼎是干什么用的吗?”   溥仪摇摇头。他怎么可能知道。   “九鼎乃是天地之间的至宝,是真正的神器,乃是神仙宝贝。九鼎发动,可以呼风唤雨,移山填海,瞬间沧海变桑田。先祖有此鼎,真乃一人可当百万兵。大明的军队不论军械还是人数,都远超我大清兵马,可是他们再厉害,厉害不过天地。”   听到这里,溥仪似乎明白了什么。   “不错!你想的一点不错。”这时候载沣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半点颓废模样,他整个人几乎要燃烧了起来:“想当年,先祖努尔哈赤谈笑间就让天地变色。大明军队的阵列之中,突然显出无数陷坑,坑中遍布锋利的石柱,大明军人纷纷落入坑中,被石柱穿身而死。同时天上狂风暴雨,只吹打大明的军队。那些侥幸没有被坑死的,也在风吹雨打之下毫无战力。大明的军队可以说不战而亡。我大清勇士只要策马上前割下人头就好。”   溥仪听得大惊失色。按阿玛的话来说,我祖努尔哈赤岂不就是神仙?   “中原的愚蠢百姓不信鬼神,他们只重英雄,所以我大清入主中原之后,只说先祖努尔哈赤十三副盔甲定天下,把先祖夸耀的天下少地下无,反倒绝口不提神鼎。”   原来如此啊!溥仪恍然大悟。可是接下来他又困惑了。   既然这个鼎如此神奇,为什么我们大清还落到这般境地呢?你看我们的皇位都没了。   “唉。禹王九鼎虽然神奇,可却非有缘人不能使用。你先祖努尔哈赤就是一位有缘人。之后历代爱新觉罗都尝试催动神鼎,可是根本不得门而入。你阿玛我,也曾经试图使用神鼎,只是……”   说到这里,溥仪自然明白了。肯定是阿玛用不了神鼎。   那这么说,自己也是爱新觉罗,自己莫非是天选之子,注定来重塑我大清的?   “大阿哥,神鼎的秘密,乃是我大清最高机密。这件事知道的不过三两人。就是光绪都不知道神鼎的秘密。”   溥仪瞬间了然。   以光绪和慈禧的关系,如果光绪是能催动神鼎法力的人,岂不是他拿到神鼎,先就把慈禧给弄死。   显然慈禧不会告诉他这个秘密。   现在慈禧没了,天下间知道这个秘密的,是不是就剩下我们父子俩人了?   “对!大阿哥,天下间如今只有咱们爷俩知道神鼎的秘密。阿玛我试过,我不是神鼎选中的人。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你了。如果你也不成,那也不用怕。你道阿玛为什么在你这么小就给你找那么多女人?”   “阿玛要我早早留下爱新觉罗的血脉!”   “大阿哥,聪明,不愧是老佛爷选中的人。你年纪虽幼,可现在我大清形势危机,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为了爱新觉罗,你必须牺牲掉自己的身体。早早的开花结果。”   (读者可以看看历史资料。溥仪正如我上面描写的一样,特别小的时候就尝试了男女之事,而且还不是一个女人,是一群女人。根据他的回忆录,正因为他开始的太早,女人太多,导致他身体受损,一生无子女。)   “阿玛,神鼎藏在你府里吗?还是在皇城里?”   “说你聪明,你怎么又犯傻了?咱们爱新觉罗现在这模样,如果神鼎还在咱们手里,你觉得能藏得住?”   阿玛说的对,溥仪连连点头。   “老佛爷早就预料到这点。她把神鼎藏在了自己的陵墓里。可笑袁世凯和杨度,只一心寻找玉玺,哈哈。这对有眼无珠之辈,我怕就是神鼎放在他们眼前,他们也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宝贝。 ”   “阿玛,那我怎么得到神鼎?”   “呵呵,你以为老佛爷没有留下后手吗?大阿哥,你知道遵化那块地是谁的吗?”   “难道是阿玛的?”   “当然是我的!我早就开始秘密挖掘地道了。只是之前形势微妙,我还不敢乱来。如今东陵被王士珍和杨度这么一搞,想来短期内没人再敢打东陵的主意。我这就加紧挖掘,早点进入老佛爷墓里,让大阿哥你早点拿到神鼎。如果神鼎认可你是天选之人,那我大清就将再次掌握中原。”   “如果我不是呢?”   “那就赶快生儿子!我相信老天爷既然选中了爱新觉罗入主中原,绝不会半路抛弃我们的。天选之子,就在我爱新觉罗的后代之中!” 第四十四章 蔡锷和林慧      孙金贵跑了多半天,也没查到王七的任何消息,这让孙金贵不免有点气馁。   他以为自己现在和以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以前的孙金贵,就是个见不得光的盗墓贼,谁会拿正眼瞧他呀。   可是现在不同,现在他是河北的员外爷。   员外爷这样的称号,是孙金贵从评书里面听来的名号,其实他现在应该被称为河北代表。   大把真金白银洒下去,孙金贵终于如愿以偿的混进了河北请愿团的队伍。   他和请愿团的大头目现在好的宛如穿一条裤子。   孙金贵觉得自己也算是多少有个身份,不再是平头老百姓了。只是他这个身份对于打探王七的底细没什么用。   河北请愿团的人也不是北京城的人。他们根本就没听过什么王七王八。再加上孙金贵也不敢明着打听王七的消息。   他知道王七和吕道长一样,也是活神仙。当然,现在王七是死神仙了。   可是王七死了,他未必没有同伙,或者说同道仙人。这些人时时刻刻威胁着老孙的生命安全。就是不为吕阳着想,单独为自己操心,孙金贵也得拼命使劲。   王七的底细打探不到,那就得换个想法。   孙金贵今夜继续请客。八大胡同都快成了他的家了。   今夜,老孙要谈一件大事。   他要买地盖房!   北京的地,孙金贵看不上。他要的是河北的地。否则他干嘛加入河北请愿团呢?按说他是河南人,应该加入河南请愿团才对。   实际上孙金贵加入请愿团的目的根本不是他说出来的那么简单。   对吕阳和霍明升两人,老孙只是说自己也要为袁世凯称帝摇旗呐喊,混个好处。可这只是混弄他们俩的。   孙金贵真正的想法是买地。   买遵化县的地。   人生在世,如果没有钱,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见识过北京城的繁华,享受过八大胡同的温柔,让老孙再回到从前土里刨食的地步,那不如杀了他。   要保持现在的生活水平,甚至还要更上一层楼,只靠自己背出来的那一袋子黄金远远不够。   放着慈禧墓这样的金山不动,那简直是对不起老佛爷!   孙金贵真正的打算是通过加入河北请愿团,结交到河北地面上的实权人物,然后买下遵化县的地。   最好就在东陵附近。这样他就可以起一处大宅子。   然后以此为掩护,偷偷的挖一条地道直通慈禧墓。   这样一来,慈禧墓,甚至整个东陵,那么庞大的财富可就都归了他孙金贵!   管他活神仙还是死神仙,自己发财才是最重要的!   想起今晚的夜宴,孙金贵不由得又想起了小凤仙。   这小丫头片子,哼哼,竟然敢不给自己面子。你等着,老孙早晚要你在自己面前跪着求饶!   小凤仙自然不知道有个乡下土财主正对着自己暗暗发誓,想要报复自己。   如今的小凤仙已经被幸福团团的包围住。   她的爱人,竟然是当世英雄,蔡锷蔡松坡将军。这简直不是天上掉馅饼,这是天上砸下来一座金山呀。   小凤仙已经幸福的糊涂了。   现在云吉班的班主也不敢让小凤仙接客了!蔡将军的女人,那是别人能动的吗?   您早点把小凤仙赎身出去,彼此都解脱。   可是班主盼来盼去,也没盼来蔡将军的大洋。   甚至松坡将军这两天都没出现在云吉班。他到底去干嘛了呢?你这有个女人,你难道不要了?   班主和小凤仙都想不到,现在的蔡将军去找了另外一个女人。   一个真正的美女。林慧林小姐。   林慧寻吕阳不见,不免有点闷闷不乐。   只是今夜她还有一个沙龙需要主持,所以林慧还是梳洗打扮一番,准时出现在客厅中。   今次的沙龙非常重要,因为今天有个特殊的客人。蔡锷将军。   蔡锷的出现,宛如月亮置身于群星之中,那些京城中也是名头响亮的青年才俊,全被松坡将军比的见不到人了。   虽然客厅中有十几位客人,但是在所有人眼中,今天的主客只有一位,就是蔡锷蔡松坡。   此人可不是口头上的英雄,他是真刀真枪杀出来的将军。   在云南,蔡锷是真正的掌权人。他是云南都督。云南那片地方,蔡锷一言可决!   只是现在蔡锷的情况不太妙。他被袁世凯困在了北京。   1913年10月,蔡锷被袁世凯调至北京,加以笼络与监视。这时候蔡锷任全国经界局督办。   龙游浅底遭虾戏。蔡锷在北京,就好像失去了翅膀的凤凰,只能盘着窝着。   袁世凯很看重蔡锷的才能。   如果蔡锷肯为袁世凯所用,那必然是一大助力。可是如果他跟自己对着干,袁世凯也觉得头疼。   现在袁世凯要称帝,蔡锷在这件事上从来没有发表过支持的言语。当然,他也没有发出反对的声音。   可这情况对于袁世凯来说就是很明白了。   你不支持我,自然是反对我。如果蔡锷只是林慧这样的文人,袁世凯还不太在意。但是蔡锷不是文人,他是军人。   他有枪有地盘,如果一旦放蔡锷回云南,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所以目前袁世凯派人紧密的监视着蔡锷。绝不能让他离开北京。   但是因为蔡锷的身份,袁世凯也不敢明着动他。所以蔡锷如今的处境就很微妙。   看似他身居高位,还有充足的自由,但是他却是被困在北京不能离开,而且做任何事都有人监视着。   今天蔡锷来到林大小姐的沙龙,也算是一种放松。   林大小姐比起小凤仙,自然是另一种风格味道。   很快的,林慧和蔡锷就熟络起来。   林慧办沙龙的目的是拉拢自己的势力。蔡锷是林慧看好的男人。   这个男人旗帜鲜明的反清。他亲身带领军队,推翻了满清在云南的统治。这样的人,是不会拥护袁世凯当皇帝的。   林慧也看的清楚。虽然蔡锷没有说反对袁世凯称帝,可是他也没说支持。   以蔡锷的地位,他不说支持,其实就是反对。   林慧知道蔡锷在北京肯定是不方便说话办事,但是这不就需要用到自己了吗。   自己有晨报这个阵地,正好替蔡锷发声。   而且除了这件正事之外,林慧还有一件私事想求蔡锷帮忙。   她对于王七印象深刻。这样的流氓,万一再遇到一个可怎么办?蔡锷是军人,是将军。他身边有自己的警卫。   林慧想让蔡锷派两个警卫保护自己。钱当然是要付的。   于公于私,林慧都要拉拢蔡锷,于是她就表现的很殷勤。   蔡锷可不是那些毛头小伙子。如今蔡锷都三十多岁了,有家有业,可不是没见过美女的小年轻。   林慧如果不尽情施展自己的有力武器,怕是拉拢不住蔡锷。   可是没想到的是,蔡锷对林慧非常的热情。   可以说俩人没拍就合了。   蔡锷不但没有半点架子,甚至他还大大方方的讲起了自己在八大胡同的风流故事。   孙金贵很倒霉的就成为了蔡锷故事中的背景板。   他在蔡锷的故事中,成为了一个土老帽,不知深浅的想和蔡将军争夺小凤仙。   蔡锷口才相当的好,这又是发生在他身上的故事,所以把故事说的活灵活现。   别说一干客人,就是林慧都被蔡锷深深吸引住了。   蔡将军果然是真男人。不但能打仗,还能泡妞。   林慧一边认真的听,一边思索着怎么构思文章。   如今的民国,报社众多,竞争激烈。   一份报纸如果要生存下去,不但要有知名撰稿人写的好文章,也要有一些百姓喜闻乐见的故事。   林慧深深的明白这一点。她发现蔡锷和小凤仙的爱情,简直就是绝美的题材。   这不就是当世的西楚霸王和美人虞姬吗。   虽然小凤仙出身差的多,只是个妓女,比起虞姬根本比不了,但是蔡将军都说了,她是侠女。   侠女吗,自然就盖过了妓女的身份。   将军配侠女,这样的故事不正是天下百姓爱看的吗。   他们爱看这个故事,也就需要买晨报,晨报销量大,自己的观点才被更多人所知道,然后才能拉拢更多的支持者。   “蔡将军,您和小凤仙的事,太感人了。不知道您允许不允许我把这段故事刊登在晨报上?这也是为侠女小凤仙扬名。”   “有何不可呢?”蔡锷立刻点头应承下来。   实际这才是蔡锷来见林慧的真正目的。   他现在被袁世凯留在北京,其实就是蹲监狱。   蔡锷的一举一动全被袁世凯监视着。他根本逃不出北京城这个大监狱。   越王勾践,为报仇而卧薪尝胆。   而他在卧薪尝胆之前,其实是作为吴王夫差的俘虏,带着妻子儿女服侍吴王夫差。   甚至于他还不要脸的尝吴王夫差的大便,说吴王夫差身体真好。   正因为他做了这么多事,才使得吴王夫差解除了对他的戒心,放他回了故国,之后才有卧薪尝胆报仇雪恨。   蔡锷想学越王勾践,但是他可做不出越王勾践那样的事。   可是蔡锷毕竟是聪明人。事不同,理相同。   他必须做点什么,让袁世凯对他解除戒心。   去八大胡同胡闹,就是蔡锷的计策。   每日胡乱嫖娼远远不够。因为这不出众,不能让人发现自己的堕落。在八大胡同胡搞的人多了,自己如果只是嫖娼,显不出自己的放纵。   必须弄点出人意料的。   最终蔡锷选中了小凤仙。   只有单恋一枝花,而且恋的昏天暗地,这才能让天下人看到自己的堕落。   他是这么计划的,也是这么做的。   可是做完事之后,他还缺一支笔。没有文人的一支笔,天下人,或者说袁世凯,又怎么能体会到自己的一番苦心呢。   林慧,就是蔡锷选中的一支笔。   他这种“将军和妓女”的“高尚爱情故事”,由一个女文人写出来,比一个男文人来写,无疑要吸引人的多。   林慧还问他可以不可以写,实际这都多余问。蔡锷来此,就是要告诉她这个故事,你不写都不行。   于是林慧专门请蔡将军留下来,和她仔细谈谈故事的细节。   客人们都知趣的主动告辞了。   书房只剩下了蔡锷和林慧两人。   这时候,林慧开口问道:“蔡将军,您一生阅历丰富。不知道您遇到没遇到过那些江湖异人。他们能用一张纸烧着钢铁。”   林慧还是放不下王七那件事。她要请教一下蔡锷。   蔡锷很是聪明。虽然林慧没有说太多,但是他也明白林慧问的是什么。   这女人也许在天桥看到了那些打把式卖艺的,一时被吓唬住了。   蔡锷是什么人?他是天才儿童。   蔡锷,13岁中秀才!15岁考入长沙时务学堂,师从梁启超、谭嗣同。   然后进入上海南洋公学。(今天上海交通大学、西安交通大学的前身。)   而后去日本留学。   这样的阅历让他深刻的认识到如今中国的落后,更是让他对那些江湖把式深恶痛绝。   因为这些人的巅峰就是义和团。   义和团号称刀枪不入,然后一个个排队冲向了敌人的子弹。   这样的死,不但毫无意义,而且深深对中国有伤害。这让洋人看来,你们中国人不就都是傻子吗!   面对林慧的问题,蔡锷斩钉截铁的说道:“江湖骗子而已。林小姐万万不要被他们骗了。”   听了蔡锷的,林慧的一颗心才彻底放回原地。   蔡将军都说是骗子了,那一定是骗子。   好了,可以安心写将军和妓女,噢,不是,是侠女,的恋爱故事啦! 第四十五章 崂山道士      陈大嫂的闺女病了。   陈大嫂,就是被霍明升杀死的陈大石的女人。   她不知道自己的男人现在是死了还是活着。如果活着,他早应该回家了。如果死了,陈大嫂又想不出谁会杀了自己的男人。   她的男人一直是老实巴交的凭手艺吃饭。不招事不惹事。谁会害他呢?又图的是什么?钱吗?可家里根本没钱,一直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现在这几十个大洋,还是客商给留下的定钱。要说图财害命,钱可是没拿走。   不过女人总是有一些直觉,她总觉得那个客商不是好人。   显然的,孙金贵多年盗墓生涯总是会给他身上留下一些烙印。陈大嫂就能感受到那种莫名的古怪。   只是感受到了也没有用。她也不知道孙客人是哪里人,又在哪里落脚。最终她只能花了十块大洋,请那二爷帮忙。   那二和陈大嫂算是拐弯的表亲。   不管自己男人是死是活,陈大嫂总要有个准信。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好巧不巧的,自己的闺女还病了。   若是往常,陈大嫂干着急也没办法。现在好歹手里还有几十个大洋,这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有了这些钱垫底,陈大嫂不敢怠慢。   她连忙带着闺女去看大夫。   这位大夫算是个小神医。   说他小,不是年龄小。人家可是老大夫。只不过这个大夫名气只在南城这一片,找他看病的,也都是穷苦百姓。在百姓眼里,有个肯给百姓看病的,那就是神医了。   小神医,就是因此而来。出了穷人区,没人知道小神医的名号。   就是陈大嫂也只是知道此人姓“劳”。一个很奇怪的姓。   而且他更奇怪的是,他本不是大夫,其实他是个道士。   道士又不在道观,只是住在南城一处偏僻的角落。   南城本来就是北京城中贫民扎堆的地方,劳道士住的地方更穷。   可是穷归穷,劳道士看病不免费,而且收的钱还不少。如果不是口袋里有几十个大洋,陈大嫂真不敢带闺女来看病。   她生怕大洋花的不值,看不好孩子的病。   还好,神医就是神医。劳道士随手几针下去,孩子的症状马上就减轻了。   劳道士再抓了一些药,吩咐陈大嫂带回去熬好了喂孩子吃。   三次之后,一定痊愈。   陈大嫂立刻千恩万谢的带着闺女回家了。   送走了陈大嫂,劳道士关好了门,回到屋里,盘膝坐下。   刚才看病的时候,道长和陈大嫂也唠了唠家常。陈大嫂在神医面前也没有敢隐瞒。万一闺女的病是因为想她爹得的呢?   这样劳道士就知道陈大石失踪了。   一个穷哈哈的石匠,走了就没回来。这件事比较有意思。   对于世间任何有趣的事,劳道士都想去了解。毕竟他活了几百年,能让他感觉有趣的东西不多了。   正在这时候,屋子外响起了敲门声。   老道长根本不需要起身,他也知道是谁来了。   门无风自开,一道身影飞快的闪了进来。   此人身披黑色教袍,从头到脚都裹得严严实实的。   “麦神父,何必这样呢。”劳道士嘻嘻一笑说道:“你来我这里,大可以光明正大的来。”   “道长,我怕我的到来,给您带来麻烦。您知道,中国人看我们这些洋人,多少都不太友好。更何况这里还是南城。”   南城是穷人扎堆的地方。这时候的中国人,上层社会对洋人还多少有好的看法,底层百姓可是完全仇视洋人的。   尤其这个洋人还是个教士,更被仇视。这时候教会案件层出不穷。大家都以为洋教士杀害中国小孩。义和团的起因,一部分就是因为于此。   “无妨。我如果不想让人看到你,没人能看到你,哪怕你就直直的站在他们眼前,也没人能看得到你。”   劳道士这番话若在外人听来,肯定以为他是发烧说的胡话。   这么大一个活人,而且是洋人,还穿着洋教的服装,就是装看不到都不可能,怎么可能还不被看到呢?   但是麦神父一点不意外。他深刻的知道劳道士的能力。   别看劳道士在百姓看来,只是个医生,还是只给穷人看病的医生,可是麦神父知道。劳道士就是崂山道士。   他有着神鬼莫测的法术。他说自己能被人看不到,那就一定是被看不到。   正好像他刚才进屋时候,房门不是他推开的。   那一扇门好像活的一般,自己就开了关了。   这一切都是崂山道士的神秘能力。麦神父在此人面前,从心底里面胆怯。   他绝没有半点洋人在中国人面前那种从心底里发出的高贵感。相反的,他认为崂山道士才是真正高贵的人。   麦神父如尊重主教一般的尊重着崂山道士。   平日里,他等闲不敢来骚扰崂山道士,可是今天他必须得来。   毁掉林慧,打掉这面反袁旗帜,是麦神父向崂山道士提出的请求。崂山道士也答应了下来。   麦神父本来想通过邀请林慧,让成思发现林慧已经被侮辱了,不纯洁了。可是哪成想林慧根本不来,而成思这傻瓜半点端倪也没看出来。   他装作不经意,但是却仔细的问过了成思,林慧到底怎么样了。   成思因为林慧的爽约很不好意思,所以不问自招,就把林慧的状态详细的说给了麦神父听。   麦神父听完,感觉有点奇怪。这林慧看来没遇到什么事啊。   那崂山道士是没行动呢?还是失手了?   现在袁世凯称帝这件事非常紧急,所以麦神父赶紧跑来询问崂山道士。   崂山道士听完,点了点头。   “你回去吧。林慧的事,明天就有结果。”   崂山道士开口逐客,麦神父一句话不敢反驳。虽然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怎么样了,但是有崂山道士一句话,麦神父心里就踏实了。   林慧绝对躲不过明天。自己可要好好的联络一下各大报社,到时候集体发文,一定要弄的林慧身败名裂,再也无法翻身。   麦神父走后,崂山道士站起了身。   他面前的墙壁突然闪过一道蓝光,整个北京城出现在了崂山道士眼前!   圆光术!   崂山道士也会圆光术!   王七正是崂山道士的徒弟。他派王七去办事,本来是没有半点担心的。   以王七的能力,办这么点小事,比喝凉水还容易。   崂山道士根本想都没去想这件事。可是今天麦神父过来,竟然说林慧还没什么事。   这让崂山道士顿时警觉起来。   以王七的能力,竟然拿不下一个小小的凡人。发生了什么事?王七人呢?   崂山道士的法力比起吕阳深厚的多。   他的圆光术也比吕阳更进了一层。   如果王七还在北京城,崂山道士第一时间就能发现,都不需要去刻意寻找。   圆光术的视角是是从天上看地下。往日崂山道士要找人,比如他现在想找麦神父,那么麦神父的头上马上会多出一缕光线。这样崂山道士一眼就能在人海中发现自己的目标。   现在他要寻找自己的徒弟王七,可是整个人群全一片乌黑,没有半点光线出现。   这么说,如果不是王七离开了北京城,那么就是他已经死了。只有死人自己才找不到。   离开北京城不可能。王七没有得到自己的命令,出城干嘛?   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王七,自己的徒弟,死了!   谁杀了王七?谁杀了自己的徒弟?谁竟敢杀自己的徒弟!   崂山道士长长的白眉毛不由的一挑。   “看来这世界,又有点意思了。”   林慧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一个老妖怪一样的人物惦记上了。她送走了蔡锷之后,连夜开始写稿。   蔡锷和小凤仙的故事本身就很精彩。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大将军,鲜衣怒马,驰骋天下,一个是八大胡同的妓女,却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堪称盖世女侠。   当然,写到小凤仙时候,林慧脸上也红了一会。   用《爱莲说》中形容纯洁的莲花的词来形容一个妓女,换了谁都会脸红。   小凤仙又不是还没卖身,她都已经名动八大胡同了。   这样的人要说出淤泥而不染,的确有点胡说八道。   但是管它呢,只要读者爱看就行。   林慧继续的写着俩人的故事。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这不够!虽然他俩身份悬殊,这样的爱情本身就够吸引人了,但是作为著名撰稿人,林慧知道这远远不够。   必须加点料。   孙金贵,就是那点调味料。   当然林慧不知道蔡锷口中的土财主是谁,她也不知道那个人还和自己有过一面之缘。在马兰峪时候,孙金贵作为霍明升的仆人和林慧见过面。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这么一个搞笑且滑稽的土财主就可以。   谁让你不知道天高地厚,以为自己有几个臭钱就去和蔡将军抢女人!   太不知自己吃几两干饭了!   于是孙金贵就作为三角感情中的那个丑角光荣出场。   以林慧的文笔,写这么一篇文章非常容易。   她很快就写完了最后一个字。   翻来覆去看过两遍之后,林慧对题目有点不满意。   “将军和侠女的恋情”!   这太直白,也太俗了。   不好,不好。   林慧提笔删去了标题,然后想了一下,写下了新的标题:知音。   对,就用这俩字。   将军和侠女的爱情,不是皮肉只爱。那是精神层次的爱!是心灵上的共鸣!唯有“知音”两字,才能升华这种爱情。   有了点睛的两个字做标题,林慧思如泉涌。   在文章最后,林慧又写下了一首新体诗。   “山青青   水碧碧   高山流水韵依依   一声声如泣如诉   如悲啼   叹的是   人生难得一知己   千古知音最难觅   山青青   水碧碧   高山流水韵依依   一声声如颂如歌   如赞礼   赞的是   将军拔剑南天起   我愿做长风绕战旗。”   林慧要蔡锷做什么?不是做她故事的主角,是要蔡锷旗帜鲜明的反对袁世凯称帝。   蔡锷以为自己能利用林慧,哪成想林慧绝不是被人摆布的傻女人。她不是小凤仙!   林慧有意无意的一句话“将军拔剑南天起”,看似说的是蔡锷在云南反清,但是你要是细细品味,却也可以理解为蔡锷要继续在云南起兵反袁。   总之林慧的一支笔有着无尽的灵性。   袁世凯,你好好去品品吧!   这段北京爱情故事!          第四十六章 袁氏父子      秦皇玉玺,摆在袁世凯面前。   袁世凯望了望玉玺,又望了望坐在一边紧张的额头冒汗的长子袁克定。   袁克定不知道从哪里淘换来的这个玩意。   这几天袁世凯见过的玉玺没有七个也有八个了。   还别说,这么多玉玺中,袁克定送上来的这个最有古风。剩下几个不是龙就是凤的。即使袁世凯没有在秦始皇时代生活过,他也知道和氏璧制成玉玺的时候,龙凤并没有后世的地位。   所以秦皇玉玺上不可能有龙凤。   那几个玉玺一看就是琉璃厂出的。不是前秦所造,乃是前天所造。   袁世凯很想把送玉玺的一个个都杀了。只是念在他们也是好心支持自己称帝,于是玉玺收下,人全滚蛋。   现在自己的长子又送上来一个,袁世凯有点气极而笑。   他对于袁克定这番表现极端不满意。   作为袁世凯的长子,袁世凯对袁克定报以很大的希望。甚至连模范团都交给他管理。这就是为了让他培养自己的班底。   如今的中国,没有钱不行,但是没有枪更不行。   现在有钱未必有权,但是有枪一定有权。   枪,一定要握在自己手里。   袁世凯特意从北洋军中挑选骨干精锐来组建模范团,就是要把这些人彻底收服。   袁克定只要办好模范团,就是对袁世凯,也是对他自己最大的支持。可是让袁世凯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长子也弄来一块假玉玺。   你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从小了说,你这是幸进之徒。   从大了说,你完全在政治上不合格呀。   玉玺是什么?无非是一块石头而已。如果谁拿到这块石头都能当皇帝,那你袁克定怎么不当?为什么造玉玺的工匠,献玉玺给你的小人,他们自己不当皇帝?   显然玉玺什么都不是。   在我们这样的高度,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什么是里子,什么是面子,你怎么还不清楚呢?   如果袁克定不是袁世凯的长子,是袁世凯着力培养的接班人,他早一耳光把袁克定抽走了。   可是现在袁世凯不能这么做。   袁克定的位置决定了自己只能培养他。虽然袁世凯对袁克定多有不满,不满也得培养。   袁世凯打开抽屉,把玉玺放了进去。   袁克定偷眼一看,心里一凉。老爹柜子里面有好几块这样的玩意。   显然袁世凯并没有准备瞒着他这一点。   “爹,我这块可是真的!”袁克定连忙分辨。   他把玉玺得来的经过仔细和袁世凯说了一遍,然后说道:“这块玉玺是从汉朝古墓挖出来的。这可不是琉璃厂出的假货。为了这块玉玺,死了不少人呢。您不信就去郑县调查一下。”   “云台。”袁世凯称呼袁克定的字。袁克定字“云台”。   “爹。”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说玉玺对我重要,还是帝位对我重要?”   “帝位!”袁克定立刻有了答案。   “你再猜。”   “难道是玉玺?”   “玉玺和帝位,对我都不重要!”袁世凯看到孺子不可教也,只能直接给答案了:“权,权力!对我很重要。”   “对呀。爹,你当了皇帝,权力更大了。”   “云台,你今年也三十有六,怎能如此愚蠢。”袁世凯生气了:“皇帝就是权力吗?溥仪还在紫禁城里呢,他的权力在哪?”   “爹,溥仪怎么能和您比。那是个毛孩子而已。”   “那慈禧呢?”   “一个糟老太婆,更不足挂齿。”   “放屁。哪个糟老太婆能执掌中国几十年?”   被袁世凯一顿呵斥,袁克定立刻矮下身子不敢出声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想当皇帝,是发皇帝梦?做大总统都不够,还要当天子。”   “我绝没有这个想法。我是真觉得您当皇帝,才配的上您的身份。”   “胡扯淡!”袁世凯毫不不留情的再次叱责袁克定:“我什么身份?我爹,你爷爷,不过是河南项城的一个地主。你就是个地主的孙子。咱们爷俩有什么身份?是含着玉玺降生的?”   袁克定继续矮了下去。   “论身份,姓爱新觉罗的还有一箩筐呢!那是前朝皇帝。别说爱新觉罗了,就是大明朱姓,到现在也有传人。你看孙中山,不是自称朱元璋的不肖子孙吗。”   (孙中山的《谒明太祖陵文》里有这一段。“惟我太祖,……未有能及太祖之伟硕者也。后世子孙不肖,……”这段话的本意在我看来并不是说孙中山自认自己是朱元璋后人,他文里意思是他率领的全体祭拜人员,甚至全体中国人。但是如果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袁世凯这样说也没有什么错误。文人的一支笔,很多时候暗含着多重意思。)   “咱爷们可是姓袁,不姓朱!”袁克定立刻说道。   “本该如此!云台,你要记住,英雄不问出处。别听人忽悠你,这出身那出身,都是蒙人的。朱元璋什么出身?要饭的,人家一样做了龙庭。”   “是啊。”袁克定听到这里来精神了:“爹,您看一个要饭的都能当皇帝,您是地主,更能当皇帝了。”   “放屁!”袁世凯简直气糊涂了。这小子死活不开窍:“云台,我问你。满清为什么倒台,民国为什么成立?”   “满清无道而亡。”   “屁话!道是什么?满清如果无道,他怎么能入主中原?如果满清无道,为什么中国人口从大明的一万万增加到现在的四万万?”   “……”袁克定无语了。他从来没想过这些问题。满清难道有道?他们难道不该死?   “道是变化的。满清死于过去,他不适合未来。之前的世界,是种田的世界,现在的世界,是工厂的世界。种田的打不过开工厂的。鸦片战争,甲午战争,庚子国难,一次一次的失败,让满清从自大变成自卑。他们把中国的一切都卖给了洋人,坑害了天下百姓。他不死才是没天理。”   “那我们民国?”   “应运而生。民国绝不能是种地的,必须是开工厂的。但是人家东洋人西洋人开了一两百年的工厂,咱们才开张,要想打的过洋人岂不是做梦?”   “那我们?”   “我们也卖,只是卖的有底线。我们不能像满清那么无耻。我们最终的目标是要保住中国的利益。你说现在我们和满清有什么区别吗?”   “这个……”袁克定又被袁世凯问住了。其实他不觉得民国和满清有什么区别。他认为最根本的区别是谁当皇帝。如果老爹当皇帝,那自然就是有区别了。   “其实现在我们还不如满清。当时满清是一个核心,至少全国还勉强听紫禁城的号令。可是现在呢?我们北洋只能把握北边的几个省,南方大小军头,哪个听咱爷们的话。别说军队不能统一,就是思想也统一不了。北京有北洋,南京还有民党呢。你以为孙中山是吃素的吗?”   听完袁世凯的分析,袁克定原本的一腔热情凉了不少。   “你以为我要当皇帝,是为了那个位置?真是其蠢如驴!满清卖了这么多年,中国已经虚弱的经不起任何折腾了。可是现在这片大地上却是群魔乱舞。孙中山,黄兴,宋教仁——还好他死了,这些民党;蔡锷,陆荣廷,陈炯明这些军阀;哪个不私下勾结洋人?原来满清是一个口子放水,现在是处处开口,到处决堤。我如果不把这些口子堵住,怎么止得住中国不断失血?”   “您要当皇帝是为了这个?”   “你以为呢?当皇帝,哼!那就是复辟。谁干谁背骂名。还是千古骂名!老子能不知道?可是怕被骂就不干吗?如果我不当皇帝,我就是个民国大总统。大总统能管的地方,就是半个中国。剩下的半个怎么办?他们不听话,只能去打。这就是打内战了。现在的中国,禁得住自己人再打一架吗?”   “当了皇帝他们就听您的吗?”   “你真是个傻子!你知道皇帝和总统有什么区别?”   袁克定连忙摇了摇头。   “总统是选上来的。有人选你,还有人不选你。不选你的天生可以反对你,因为你不是他选的那个。所以我们打他,就没有特别强的法理依据。但是皇帝就不然了。皇帝是老天爷选的,和任何人无关。你不听皇上的话,就是反对老天爷,我打你天经地义。我背上骂名,却能让国人少流血甚至不流血,我又有何惧何愧?”   “中国一日不事实上统一,则中国一日不可真正重生。皇帝纵然有百般不是,却有一点是我极为看重的。口含天宪,言出法随。我说什么,大家就干什么。哪像现在,别说我说什么都干不了,就是我说一句话,报纸上都有一万种反对意见。那你说咱爷们还能成什么事?难道听报纸的,国家就变好了?报纸上的字,是能变出一颗子弹,还是能变出一粒粮食?”   “玉玺对我不重要,皇位对我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统一全国一致对外。这对我是最重要的。”说到这里,袁世凯多少有点疲劳。   和袁克定谈话很耗费他的精力。因为他对长子寄予厚望,希望他起码能成长到自己的高度,但是显然袁克定一次次的让他失望,可是他还得不厌其烦的培养。   “云台,你的心意我明白。不过玉玺大印什么的,都是歪门邪道。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办好模范团。嗯,我看那个霍明升是个人才。身带玉玺,还能从河南一路逃到北京,这没有点本事可做不到。”   听到袁世凯夸奖霍明升,袁克定总算露出了笑脸。   至少这件事自己没有做错。   他连忙献宝似的说道:“爹,我已经把他招入模范团了。给了他一个排长。”   “好好干吧!”   说着话,袁世凯挥了挥手,袁克定悄悄的退了出去。   等袁克定走了之后,袁世凯拉开抽屉。   抽屉里躺着卧着一堆“秦皇玉玺”。   袁世凯拿起袁克定送的那一个,翻来覆去把玩了一会,随手又扔了回去。   世人可笑至极!竟然觉得一件玉玺就能让自己当皇帝变得更合法。真是好笑。   即使大才如杨度,也弄这些玩意。这小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第四十七章 白云观高峒元      今日的晨报早早就销售一空。   林慧的一篇《知音》,让晨报瞬间成为抢手货。   谁不想看看蔡将军和妓女小凤仙的风流韵事呢。   林慧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现在的她不由得心内得意。   心情好了,就想找个人诉说一番。   成思并不适合充当听众的角色。他适合做丈夫,却不是一个合格的爱人。   林慧心中第一个想到的人,竟然让她自己都吃了一惊。   她想到的不是别人,正是吕阳。   林慧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莫名的想起了吕阳。或者是那一次的脱衣相见,让俩人的关系立刻说不清道不明了吧。   不管那么多了。想到就去做。   林慧兴冲冲的来找吕阳。她要赶个大早,省的吕阳不在家。这时候的北京城,即使是大户人家也没有电话。电话才刚刚出现在北京,只有重要的机构才会安装电话。   富豪也没这个资格。   再说就算是林家有电话,吕阳家里肯定也没电话。所以这就远不如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了。   如果到了现代,除非一个人彻底躲入深山老林隐居,否则分分钟就可以找到你,逃都没地方逃。   林慧没有手机和电话,那么她只能早早的来堵吕阳的门。   经过昨夜蔡锷的开导,林慧对于王七的恐惧彻底消失了。   王七只是个变戏法的而已。他的身材并不高,体格也不壮。比起吕道长差的很远。如果当时他们俩不是被王七给骗住,林慧觉得就凭自己也能打跑了这个老流氓。   于是她就没请蔡锷给自己配保镖。蔡锷的警卫自然都是男人,一天到晚跟着她也不方便。   幸亏林慧来得早,她到吕阳家门口的时候,吕阳正要出门。   “道长,你要去哪里?”   “林小姐,你怎么今天来了?找我有事吗?”上次吕阳离开林家的时候,林慧和他约定了下次见面的时间。这还没到时候呢,林慧又跑来了。   吕阳一时有点担心,别是王七的同伙找上林慧了吧。   对于这件事,吕阳和林慧看法相同。这一定是袁世凯玩的阴招。   吕阳还劝说林慧最近少出门,可是林慧哪里会听他的。   “没事不可以找你吗?”   “当然可以。只是我现在要出门一趟,怕是……”   “你要去哪里?”   “白云观。”   “我今天没课,陪你一起去吧。我也好久没去白云观了,一起去逛逛。”   说着话,不由分说的就来到了吕阳身边。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吧。   吕阳对多一个少一个人本来就是无所谓的态度。   白云观是京城里面一个著名的道观,地处南城,离这里不远。   吕阳现在要紧的事有两件。第一是进入皇宫看看有没有其余的禹王鼎;第二是尽快搞清楚王七的底细。他还有没有同伙师父什么的。   这两件事都事关重大。   昨天他拜托那二想办法带自己进皇宫。这件事不是麻利能办好的,肯定要等。吕阳不会浪费宝贵的时间只是等待。   王七说他是真道士,自己是假道士,吕阳就准备从道观入手去打探王七的来历。   白云观,是他的第一个目标。   坐上黄包车,俩人很快就来到了南城白云观。   白云观乃是道教全真龙门派祖庭,享有“全真第一丛林”之誉。   今天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白云观并不对外开放。   现在的道观寺庙,可不是后世那种公园性质的,买票就进。   道观和寺庙,在现在来说,那其实就是私人产业,不是谁都能进的。初一十五,逢年过节,非赶上特殊时候才会开放给百姓进来游览上香。   当然,小的寺庙和道观是没法遵守这个规矩的。因为上香的都是送钱来的,他们没富到挑日子收钱的地步。   但是白云观可不同。白云观此时是北京第一道观,甚至可以说是天下第一道观。   因为白云观的主持,是高峒元。高峒元可是个了不得的道士。   他是慈禧眼中身边的红人,和慈禧的大总管李莲英都称兄道弟。   当时慈禧还活着的时候,高峒元声威一时无两。皇城内院,他随便进。   不仅如此,他还广收干闺女!只要一个姑娘长的漂亮,有事求他,他就能收下当干闺女。   甚至最离谱的,他还收过一对母女,都当自己的干闺女。   他的干闺女可不是平民百姓家的姑娘,一个个都是有身份有地位人家的女人。   她们的男人,也不是糊涂蛋。高峒元收了他们的女人做干闺女,就会帮他们运动官职。   这样一个民间的“吏部尚书”,自然有足够的底气不开大门待客了。   吕阳就吃了闭门羹。你谁啊,吕阳?没听过,不让进!小道士直接就把吕阳拦住了。   这时候好在还有林慧陪在吕阳身边。   林小姐出马,三言两语就让小道士开了门。   门房也挑客人。   向吕阳这样的普通人——吕阳现在不再穿道袍了,省的惹麻烦,毕竟他不是道士,所以小道士是不会让他进门的。   但是林小姐就不同了。林慧报上大名,白云观顿时敞开大门。   京城名媛啊!   吕阳反倒是沾了林慧的光,进到了观内。   白云观的主持高峒元收到了消息,他连忙亲自出来迎接贵客。   要说现在的高真人,有点落坡凤凰的感觉了。   他成为慈禧身边的红人,靠的是一手道家养生术。至于灵不灵那别管,反正慈禧是信他,所以才有了那时候他的荣华富贵。   可是现在慈禧都去了六年了,他的宠幸早就没了。   而且不只是宠幸没了这么简单,最近几年高真人一直是夹着尾巴活着。   慈禧之后,满清的掌权人是载沣。载沣和慈禧是什么关系?载沣的嫡娘——不是生母,是叶赫那拉-婉贞,她是慈禧太后的胞妹。   按亲戚关系来称呼,慈禧是载沣的大姨。   高峒元常伴慈禧身边,虽然那时候慈禧都是个老人了,但是依然有各种流言蜚语传出来。   多难听的都有。   书里也就不提这些烂事了,但是载沣不可能对高真人没意见。   慈禧一死,高真人马上就失去了清廷的照顾。   别说照顾了,载沣如果不是因为当时实在大事太多,都有心把高老道抓牢房里面去。   高真人自然很懂事,他自此之后再没有收过什么干闺女,也不敢进皇宫了。想进人家也不让他进。   而且慈禧去世之后,到现在这一段时间,中国乱的跟麻线一团似得,全国各地的革命风起云涌。几年时间,换了天下。现在变民国了。   高真人更是成了腐朽王朝的跟屁虫。形象可是不怎么好呀!   这样让他更是谨慎行事,轻易不出门。别说不出门了,他都不开门。   反正那几年赚的足够三四辈子花的了。   今天听说林慧来访,高峒元马上来了精神。   别看真人不出门,可是一直关心天下事。各种报纸他期期不落的看。   他知道林慧的身份。林家大小姐,京城名媛。这样的人,今天来到自己的道观,这可是个绝佳机会呀。   莫非自己又要东山再起了?   在山尖待惯了,这几年落在山脚下,高真人这心态没法调过来。他还是想向上攀登一下。   北洋那边,他够不到。民党那边,也不待见他。想来想去,只有报纸了。   报纸需要故事,他别的没有,故事很多。   林慧林小姐,晨报的撰稿人,笔名慧林。真人对如今的报业门清!他都有心自己办一份《道报》了。   高真人把两位贵客让进了待客厅。   名贵的茶水,各色点心,小道士鱼贯的奉上。   彼此介绍了身份。林慧只说吕阳是自己的朋友,陪自己来玩玩。   高真人对吕阳不上心。像林小姐这样名动京城的大美人,她的朋友多了去了。自己要都重视哪里重视的过来。   他只看重林小姐。   “林小姐今日有暇,来本观是游玩,还是打醮呀?”打醮就是道家的法事。   “我就是出来转一圈,在家也待的闷了。”   “看林小姐今日笑意盈盈,连带的我这个闷葫芦一样的道观都添了喜气。”老道伺候过慈禧,这样难缠的女人他都手拿把攒,奉承起年轻的林慧更是不在话下。   捧呗。   “是吗?那道长猜猜,我为什么如此高兴?”   “这个吗?容我算一算。”老道收敛笑容,转为端庄,然后拂尘一摆,手指按照一种说不出来的韵律弯曲挺直,过了片刻,老道说道:“林小姐,如果老道算的不错,想来是林小姐为了蔡将军的事高兴。”   老道知道林慧就是慧林。今日这一篇《知音》满北京城的都在传。她作为作者,显然很开心。   但是林慧不知道这个老道明白自己身份。她还真以为老道是算出来的。   果然,白云观的主持,不是凡人呀。   “道长,蔡将军是我的朋友。他和侠女小凤仙,那也是一段佳话呀。我为他高兴。”   “原来蔡将军是林小姐的朋友,那贫道也为蔡将军和小凤仙女侠祝福。”   吕阳听着俩人聊着,一直没有说话。   他现在的距离自己的巅峰状态差的很远。这时候的吕阳,分辨不出来谁有法术,谁没有法术。   如果他能分辨,也不会一开始看不出王七的身份。   白云观这么多道人,谁是真道士,谁是假道士呢?   这个主持到底懂不懂法术?这些吕阳完全看不出来。   不过不要紧,还有林慧在。   林慧说了一会闲话,转入正题:“道长,前些日子我遇到一个道士,他自称王七,给我讲过一段上清大洞真经,当时我听得很有感受。可是错过之后再也没遇到过王七道长,不知道高真人知道不知道王道长?”   “噢,王七?这个名字我没听过。不过如果林小姐对上清大洞真经感兴趣,贫道对此经也略有所得。”   高真人一边说,一边盯着林慧的脸。   你这丫头,是对真经感兴趣呢?还是对王七感兴趣呢?别是那王七是个专骗大家小姐的小白脸吧。   “也许他真名不是这个。真人,请取纸笔。”   有小道士奉上纸笔。   林慧提笔就画。几笔就把王七的形象勾勒了出来。   她男朋友学绘画的,林慧多少也会那么一点。画个素描毫无问题。   高峒元看了看画,马上打消了王七是小白脸的念头。   这家伙如果是小白脸,那自己简直就是帅的像神仙。   王七怎么看怎么都是个中年油腻男——这是作者的现代用语啦。   看来林小姐真的喜欢道门经典。   嗯,那也好。如今的高峒元已经快五十岁了,靠皮相来骗女人,实在是有点费劲。   反倒是林慧喜欢道家的书籍故事,这正好对上自己的特长。   那我给你讲经呀!   “林小姐,这位王七道长,我从未见过。不过既然林小姐有询,我替小姐去问问。”   高真人马上吩咐道童,拿着画像去白云观里面,每个道人都询问一下,看是不是有人认识。   时间不长,小道童回来复命,说没人认识此人。   “看来要让林小姐失望了。不过如果林小姐不嫌弃贫道学问浅薄,我到是可以为小姐讲讲上清大洞真经。”   林慧怎么会喜欢这些东西。这只不过是她来时路上和吕阳商量好的办法。   她也害怕王七还有同党。   吕阳要去白云观调查王七,这正合了林慧的心思。这事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是咱俩的事,更应该一起了。   现在看来,王七不是白云观的道人,甚至他都可能不是北京城的道人。如果是的话,白云观这么多道人应该有人认识他。   林慧对自己的画技还是很自信的。   她画的王七很传神,绝不会让人认错。   既然这里没有王七的消息,林慧就马上告辞了。   高真人虽然很想留下林慧吃个便饭,甚至来个晚宴,但是他知道自己现在什么身份地位,也清楚林慧的身份地位。这时候可不是老佛爷在的时候了。自己不再是什么大人物。   他绝不敢强求林慧什么。   于是高峒元恭恭敬敬的把俩人送出了门。   林慧不免有点失望。在北京最大的白云观都找不到王七的消息,接下来怕是更不好找了。   吕阳到是没任何情绪波动。   他知道像王七这样的真道人,不是凡夫俗子。普通的道士很难和王七有接触。   “不急,我们再去找找。”   吕阳今天的计划是寻访三到四座道观。现在没有汽车,只是靠双脚走路,他又不能飞,所以一天走三四个地已经是人类极限了。   即使坐黄包车也不可能快多少。车夫也是靠一双腿在走。   时间接近中午,已是午饭时间。   “林小姐,不如我们先吃饭吧。”   “好。”   俩人来到街上,挑了一间干净的馆子走了进去。馆子里面人不多,只有三四桌有客人。   林慧这时候也不和吕阳客气,她主动为俩人点了菜。   一会时间,饭菜都上齐了。   林慧走了一上午也有点饿,于是很快的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她就觉得眼前似乎有一层水雾升起。面前的饭菜碗筷,甚至对面的吕阳,都开始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紧接着她的身体突然一晃,整个人就倒了下去。   吕阳忙想去搀扶林慧,可是他也突然感觉一阵眩晕,自己对身体完全失去了控制。他反倒摔在了林慧的身上。   客人们都吓了一跳。   怎么啦?怎么菜里有毒?这吃死人了啊!   掌柜的也连忙跑了过来。好端端的,你们别倒我的店里啊。是要讹我钱吗?   没等掌柜的说话,就见外面进来一位漂亮姑娘。这姑娘很是特别,她不但长的极为漂亮,还有着一头别的女人没有的短发,齐耳而止。   “都别动,没事。这是我姐姐姐夫,他们有旧疾,现在又犯病了。你们吃你们的。”   说着话,此人一挥手,身后进来几条大汉,两个搀扶一个,直接把吕阳和林慧抬走了。   此人随手扔下一块大洋。   “掌柜的,这是饭钱。今天的事,你就当没看见!”   一群人来得快去的也快,只留下掌柜的和食客,一个个面面相觑。   什么姐姐姐夫,这是绑票的!   谁家小姐少爷这么倒霉呀,吃个饭都被绑票了。   这时候绑票事件层出不穷,大家也是见怪不怪了。反正我没钱,没绑我,那继续吃。   片刻之后,饭馆恢复了常态,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是曾经的那对男女,彻底的消失了踪影。 第四十八章 黄莲      迷药的威力是巨大的。即使吕阳都抵抗不住,何况是林慧。   他们俩醒来时候,已经在一个陌生的房间。   房间非常的简陋。简陋到只有一张椅子。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椅子,自然不是给吕阳和林慧坐的。他们俩现在被捆住了双手双脚,背靠背坐在地上。   短发美人正坐在椅子上,饶有兴趣的望着地上的一对肉票。   说是肉票,却也不准确。短发美人并不需要从他们身上榨出钱来。她要的,和王七要的一样。   只要林慧身败名裂就好。   至于让林慧和哪个男人睡,短发美人还没有什么好想法。只是现在地上摆着一个,也许就是他吧。   见到林慧和吕阳醒了过来,短发美人开口道:“认识一下。我叫黄莲。你是林慧,那么你是谁?”   吕阳转头看了看周围。房间里只有这么一个姑娘。   “吕阳。”他也很干脆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这名字反正也没人知道。   “你是林小姐的什么人?”   “朋友。”   “床上的朋友?”黄莲一脸的鄙夷。   林慧本来心里怕的要死。她万万想不到自己被绑票了。这可是民国的京城呀!自己还能被绑票?   可是手上脚上的绳子确凿无疑的告诉她,你,就是被绑票了。   绑了就绑了吧,千万祈求绑匪只要大洋不要糟蹋自己。   可是哪成想这绑匪开口就如此无礼。什么叫床上的朋友?这不是说自己天生淫乱吗。   黄莲的话让林慧又羞又恼!自己可是有未婚夫的,而且关键自己还是个黄花姑娘。吕阳和自己,清清白白。怎么就成了“床上的朋友”。   自己名誉受辱,哪怕现在处境危险,林慧也忍不住开口了:“我和吕先生是清清白白的朋友。”   “清清白白?哈哈。”黄莲狡黠的一笑,走了过来。她摸了摸林慧的脸蛋:“白到是挺白的。但是清楚不清楚,那就是我说了算。我说你们俩不清楚,你们俩就不清楚。”   林慧被黄莲摸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位明明还是个年轻姑娘,可行事做派却好像女流氓。   现在的北京城,哪有姑娘家留这么短头发的。她的头发比男人都短。在林慧看来,黄莲简直就是尼姑刚还俗,头发才长出来一点。   不是个正经女人。   林慧转眼又被自己给气的够呛。人家明明是绑匪,怎么可能是正经女人。   从黄莲刚才的话中,林慧意识到这还是袁世凯的阴谋。   自己真是太大意了。怎么会以为袁世凯能轻松放过自己。   她开始以为王七死了,袁世凯会收手。可是显然自己高估了袁世凯。他不弄的自己身败名裂决不罢休呀。   现在的情况,林慧看明白了。绑匪一定是要把自己和吕阳弄到床上,然后让全北京人都知道。   想到那个后果,林慧脸上血色全无。   “不错,不错。林小姐,你现在更白了。”黄莲开心的一笑,顺手又在林慧脸上扭了一把。   “黄小姐,谁主使的你?”吕阳这时候开口了。   黄莲没想到吕阳会问出这么一句。   她昨夜接受了命令,明天要玷污林慧林小姐,而且要弄的声势大一些,最好全城都知道。   所以今天她一早就派人跟踪了林慧,最终决定在饭馆下手。她亲自潜入后厨下了迷药,把林慧和吕阳同时放翻,掳掠回了老窝。   林慧的一切情况她早就拿到手,但是吕阳是谁,黄莲并不清楚。   她也不需要弄清楚。只要把林慧脱光了,和随便一个男人扔到床上,这事就基本成了。   吕阳恰好就成为了黄莲眼中那个“随便的一个男人”。   在黄莲看来,吕阳就是个小白脸。人长的高大漂亮,是个衣服架子。这样的男人,让林慧睡了,到也不委屈林小姐。   林小姐的追求者众多,其中不乏年轻漂亮的小伙子。黄莲以为吕阳不过是其中一个。   遇到我算你走了桃花运。我不要你钱,也不要你命。相反的,我还会送你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白睡!   只是计划虽然如此,但是场面却有点出乎黄莲的意料之外。   为什么这个吕阳如此镇定?   这不应该呀!   他应该知道自己被绑票了。难道你不怕土匪吗?   还是看我就是个姑娘,小看了我。   哼!   想到这里,黄莲面色一沉。   她坐回到椅子上,随手将上衣在腰间撩开一角。   一把手枪,赫然出现在林慧和吕阳面前。   “林小姐,吕少爷,我想你们应该认识这个东西吧。”   说着话,黄莲把手枪抽出来,握在手里。   枪牌撸子!吕阳立刻认出了这一把枪的型号。   别看吕阳来民国时间还短,但是他到了北京之后,基本上把能看的书全看了一遍。   他对于现在世界的认识,要远远超过普通人。   这把枪他看过资料,而且霍明升给他介绍过现在的各种武器。   枪牌撸子,是高档货。威力大,体积却小,很得高级军官的喜欢。   没想到这姑娘手里竟然有一把。这枪不但贵,而且还很稀少。能有一把枪牌撸子是很多高级军官的梦想。他们都没有,这姑娘却有一把。   林慧看到手枪,顿时心里一凉,身体也不再偷偷挣扎了。   这可不是王七手里的黄纸。自从蔡锷揭穿王七是个江湖骗子之后,王七的黄纸在林慧心里已经没有什么威力了。   但是手枪可不同。手枪能打子弹,挨上就死。   别看对面是个姑娘,但是三岁孩子拿着枪也能打死人!   黄莲敏锐的感觉到林慧的变化。她不禁心里也有点得意。   论身份,黄莲和林慧天上地下。虽然黄莲的美丽一点不逊色于林慧,但是林小姐是什么人?   大户人家的大小姐,大学堂的大学生,晨报的知名撰稿人。石榴裙下,男人无数。   自己呢?不过是乡里乡间的土丫头一个。   地位上的巨大差距,让这一刻的黄莲尤其兴奋。   你就是再高又能怎么样?现在还不是要老老实实的任我摆布。我说让你和他睡,你连半个不字都不敢说!   今天之后,你看你还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吗!哼。到时候你就是个残花败柳,人尽可夫!你男人也不会再要你了!   “黄小姐,枪在你手里,你想做什么尽管做。但是我想,既然我们都在你的手里,就算是你要让我们死,也给我们一个明白吧。我想知道,是谁让你这样做的。”吕阳依然很平静。   他到不是故作镇定,而是真的心里有底。   只要自己清醒了,只凭一个小丫头,还有一把枪,对自己是没有威胁的。   他明白这件事还是王七事情的延续。   既然如此,吕阳反倒有点欣喜。这位黄莲,和那位王七,显然背后是同一个人。   到底是谁呢?吕阳一边示弱,一边套着黄莲的话。   “吕少爷。”黄莲这时候也感觉到奇怪。这个男人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同啊。   在绑匪枪口下面,一点没被吓住。   好,是条汉子。   这样有种的男人,黄莲还是第一次遇到。之前她绑架的富家少爷,没等她开口都已经吓得尿裤子了。   吕阳显然是个不太一样的少爷。黄莲对他有了点兴趣。   之前黄莲只当吕阳是个木头棍子,只用来配合林慧就可以。   “吕少爷,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件事就不是我个人要办的呢?我为什么要听别人的话?”   “黄小姐,绑架吗,无非求财,或者求色。但是你刚才的话里话外,没有求财的意思。求色吗,呵呵……”   说到这里,吕阳停顿了一下。   不过黄莲听明白了吕阳的意思。他说自己是个姑娘,林小姐也是个姑娘,俩女人求什么色。   “不求财不求色,那一定是别有所图。林小姐对黄小姐来说,似乎没有什么瓜葛。和林小姐有瓜葛的,是另外的人。既然我们都在你控制下,也无力反抗,那黄小姐能不能让我做个明白鬼呢?”   “有趣,有趣!”黄莲把手枪放回腰里,然后拍掌大笑:“吕少爷还真是个聪明鬼。看来你猜到我要对你们做什么。按说你应该感谢我才对,让你睡一个这么漂亮的女人。既然你这么聪明,你可以猜猜我的身份。你如果猜中了,我就告诉你。”   “你的身份?”吕阳上下仔细的打量着黄莲。   黄莲见到吕阳看自己,于是稍微坐的正常了一些,还顺手撩了撩头发。一时间,千娇百媚,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土匪样。   “林小姐,你也可以猜猜,我到底是谁。”   林慧也在观察着黄莲。不过她可没心情猜黄莲的身份,她是看着黄莲那把椅子。   椅子下是不是会有一个陷阱呢!   虽然明知道这是做梦。这里又不是吕阳的家,谁会挖个陷阱坑自己。但是因为经过王七那件事,现在又陷入了相同境地,她免不了期待奇迹再次出现。   摔死你,看你还怎么疯癫!   林慧觉得黄莲就是个疯丫头。女绑匪本来就罕见,更何况这位女绑匪不但年轻漂亮,还这么不走寻常路。   哪有女人头发如此短的!   黄莲看到了林慧的注视,于是对林慧妩媚的一笑:“林小姐,你也应该要感谢我。你看,我给你挑的男人,又漂亮又聪明。这是你的幸运。如果不是恰好有吕少爷在,那你可就要和随便一个阿猫阿狗睡了。这也是缘分吧,谁让我娘和你一个姓呢。这也是我娘的一份善心。”   林慧顿时一头冷汗下来了。   她这时候已经不知道应该感谢吕阳还是埋怨吕阳。   听黄莲的意思,自己早就被人家盯上了。他们一定要自己身败名裂。   如果不是恰好吕阳在身边,他们会随便给自己安排一个男人。   如果不是和吕阳,林慧简直不敢想象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的样子。那样她不如自杀。   如果是吕阳吗,似乎到不用自杀那么严重。   林慧这时候心乱如麻,已经完全失去了分寸。   吕阳望着黄莲,依然平静的说道:“黄小姐,如果我说出了你的身份,你能不能守信,告诉我是谁指使的你?即使你说是袁世凯,我也认。”   “噢,吕少爷这么聪明吗?看来你猜到我身份啦。”   黄莲收起了妩媚的一面,恢复了土匪样子:“说!不过如果你要是说不对,我可要把你们俩脱光了挂在前门楼子上。”   林慧听到这话,小肚子顿时一紧,险些又尿了。   “黄小姐,你生母姓林,名黑儿,乃是义和团红灯照的黄莲圣母。我说的对吗?”   “你究竟是谁?”   黄莲听到吕阳突然说出这一番话,惊讶的头发都几乎立了起来。   她万万想不到自己被一个陌生人一下揭了老底。自己的身世,就是手下的兄弟大部分都不知道。   吕少爷怎么知道的?   这一刻的她,仿佛全身衣服都被眼前的吕少爷剥光了。自己已经是赤身裸体暴漏在这个漂亮男人眼前。   黄莲慌张的抽出手枪,一步跨到吕阳身前,把枪口顶在了这个男人的额头:“你是洋鬼子的人?还是袁世凯的人?难道是鞑子的人?快说,不说我一枪崩了你。”   林慧这下真的是忍不住了。渗透开始了。   难道绑匪要杀人灭口?吕阳你怎么这么聪明。一下就猜到了黄莲的身份!   你要是真的聪明,猜到了也不能说呀!   林慧这时候也意识到吕阳说的可能是真的。   庚子国难时候,中国大地遍布义和团。当时天津有一股著名的女团。她们全是女子组成,自称红灯照,领头的女子,正是林黑儿。   她自称黄莲圣母,带动姐妹搞出了好大的事。最后林黑儿被洋人俘虏杀害。   这姑娘看年纪,刚好是林黑儿女儿大小。而且她刚说了,自己的娘姓“林”,她又名“黄莲”,而且干的是刀口舔血的买卖。   即使自己猜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只是这种事,就好像猜谜语一样。很多谜语,只有知道答案之后,才发现谜面并不复杂。但是不知道答案时候,想破脑袋也猜不出来。   看黄莲的表现,一定是吕阳说对了。   怎么黄莲圣母林黑儿的女儿,跑到北京做绑匪了?   她难道成了袁世凯的手下?   一时间无数念头纷纷涌入林慧的头脑,她想的几乎要爆炸了。   更何况黄莲的枪正顶在吕阳的头上。看她狰狞的面孔,怕是只要吕阳一句话说不对,脑袋真的就炸了。   吕少爷可以说完全是被自己连累了。如果他死了,自己真的是万万对不住人家。   电光火石之间,无数念头在林慧心头闪过。   这时候,就见吕阳手脚上的绳子突然断裂,紧接着,吕阳一掌劈在了黄莲的脖子上。   黄莲吭都没吭一声,就倒在了吕阳的怀里。   吕阳马上回身解开了林慧手脚的束缚。   一边解,还一边说:“林小姐,幸亏我江湖混的久,会一点小把戏。这根绳子还捆不住我。”   实际上吕阳是用法术直接弄断了绳子。他的空间法术,可以让物质发生改变。一根绳子和一捧土没有区别。既然他可以凭空让地上开出空间,自然也可以让绳子瞬间断裂。   只是这样的法术,他不会给林慧看到。所以他还是亲手为林慧解开绳子。   林慧完全信了吕阳的话。   她脱去束缚,起身之后连忙焦急的问吕阳:“道长,接下来怎么办?“   显然这里不可能只有黄莲一个土匪。外面还不定有多少她的同伙呢。   “跟我来。“吕阳随手抱起了黄莲,走到了后墙。   他依靠在墙上,肩膀微微用力,一个半人宽的洞就被撞了出来。   这一下就是吕阳法术和体力一起作用的结果了。   吕阳很清楚这间房周边的情况。黄莲的同伙有七八个,散布在房子外面警戒着。但是他们谁都不可能想到,一向武艺高强的大姐大,竟然会失手于一个小白脸。   而且他们更不可能想到,这个小白脸不用任何工具就能弄破墙壁。   吕阳抱着黄莲,牵着林慧,来到了街上。   这里是土匪的老窝,所以位置比较偏僻,街上根本没有人。   这是吕阳早就清楚的事。   一拖二,吕阳迅速的穿出无人的胡同,来到了大街上。   街上人来人往,吕阳招呼了一辆黄包车,三人一起挤了上去。   “赏你的,快跑。“吕阳扔给车夫一块大洋。   车夫立刻把所有不满的话都吞进肚子里。一块大洋,别说拉三个人,就是三十个我也拉。   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车夫正是壮年。   他拉着黄包车,飞快的跑出了这条大街。   黄莲黄小姐,就这样消失了踪迹。 第四十九章 宾馆辩论      黄莲醒来时候,感觉自己似乎低人一等了。   之前她绑架林慧和吕阳的时候,是让人家坐在冰冷的地上。   现在她被人家绑架了,待遇却完全不同。   这是一间奢华的卧室,她被捆住手脚,半躺在柔软的双人床上。   房间里的家具一应俱全。   吕阳和林慧都坐在沙发上。   这是北京城顶尖的宾馆。吕阳根本就没回自己的小窝。那地方不安全。   既然黄莲能找到林慧,显然她一直派人跟踪过林慧。林慧到过自己的家,所以吕阳不会带着黄莲回去。   好在这个时候的北京城,还不是二十一世纪的北京。   不要你身份证,只要你有钱就行。   吕阳手里有钱。林慧又有身份。所以俩人只说黄莲是自己的表妹,突然身体不舒服,找个房间休息一下,就顺利的开了一间房。   其实他们不说也没人管。钱到了,什么事都没有。   捆好黄莲之后,吕阳弄醒了对方。   黄莲这才感受到了别扭。   为什么你们对肉票的待遇都比我对肉票的待遇高?是显摆你们是有钱人吗?   女人的心思,尤其是还没长大的小姑娘的心思,的确很难猜透。   吕阳绝对想不到黄莲此刻想的竟然是如此乱七八糟的事。   黄莲扫视过房间,突然看到了吕阳身前的茶几上,摆着自己的贴身物品。   手枪,子弹,手帕,钱包,还有几张纸,一颗印。   黄莲顿时怒了!   别的东西还好说,那个印可是自己贴肉藏着的。现在被摆在了茶几上,显然是对方把自己搜个精光。   如果是林小姐搜的还勉强可以接受,若是那个吕少爷一双脏手在自己身上乱摸,黄莲顿时浑身难受的发痒。   她想一枪崩了吕阳,然后再踏上一万只脚,把他踩成肉泥!   黄莲的身体还没有人碰过,更别说是陌生男人了。   只可惜现在她有心无力。被捆成粽子一样能怎么办呢?   黄莲实在想不明白,那绳子是她亲自出手捆的,为什么吕少爷能不动声色的挣脱。   难道是自己看走眼了。   黄莲知道江湖上能人异士很多。有一些人在那样的捆绑下可以偷偷解开。但是那都是江湖人。不是江洋大盗,就是打把式卖艺的。   吕少爷一看就是富家公子哥,他哪里学的这一身本事。   就看他最后砍晕自己那一掌,没有十年的功夫练不出来。   要知道黄莲可不是柔弱女子。她不但枪法好,而且还有一身高明的武艺。   即使是赤手空拳,五六个大汉也不是她的对手。   如果吕阳是个文弱书生,那一掌也就等于给她拍蚊子而已。   显然吕少爷是个练家子。自己这次真看走眼了!   三十老娘倒绷孩儿!阴沟翻船了。   不过黄莲虽然失了手,反倒被吕阳给绑架了,但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奇女子一点不慌张。   甚至她都没大声喊救命。   “吕少爷,没想到啊,你倒是个人物。深藏不露。你竟然知道我的底细,那你能不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黄小姐,现在的情况我想你也看的清楚。现在我是主,你是客。客随主便,你应该听我的。”   “听你的?怎么听?你要睡了我?那来呀!吕少爷,我可还是个黄花大姑娘,比林小姐可要清白的多。”   林慧一听这话就怒了。   怎么我就不是黄花大姑娘了吗?   我明明也是啊。   再说了,现在你是肉票,我们才是绑匪。有你这么猖狂的肉票吗!   难道是我长的太慈祥了?   “黄莲,你这女土匪。到了现在还不老实。难道你只有进了大牢才肯交代?”   “进监牢?好啊。那麻烦林小姐现在就送我进去。进去之后,我什么都交代。”   黄莲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彻底的激怒了林慧。   林慧真要马上出去叫警察抓人。   吕阳拦住了她。   他拿起茶几上的印,看着印章的字说道:“翡冷翠洋行黄莲。”   林慧听到翡冷翠洋行,顿时脸上浮现出一种见了鬼的表情。   翡冷翠洋行,在北京城是数一数二的洋行。   很多西方时新的商品,只有在翡冷翠洋行才有的卖,而且数量还很稀少。   林慧喜欢的一块金表就早早被人定了出去,到现在她也没买到。   她万万想不到的是,黄莲明明是个土匪,她娘还是红灯照的黄莲圣母,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翡冷翠洋行的老板。   这个印章显然是非常重要。只有翡冷翠洋行真正的拥有者才能有这样一方印。   林慧实在是不能把眼前的女土匪和洋行老板两个形象重合在一起。   这不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两个人吗。   “哼。既然知道我的身家,你们还不赶紧放了我。”黄莲这时候也不藏着掖着了。   她是绑匪不假,但是她暗地里还有个身份,或者说两个身份都是暗地里的。翡冷翠银行的确是属于她的。只是黄莲从不在这方面抛头露面,一切事务都交给掌柜的去办。   但是洋行的归属权,完全是她一个人的。   这个时期的中国,钱,权,要高于一切。   黄莲拥有翡冷翠洋行,就有着护身符一样。这么有钱的一个人,是不会被怎样的。即使林慧把她送进监狱,转眼她就能一根头发不掉的走出来。   难怪这丫头有持无恐。   林慧恨得牙根都痒痒了。   “你为什么要给袁世凯办事?为什么要侮辱我的名节?”   “林小姐,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你天天在报纸上反对袁世凯称帝,他难道看了你的文章表示很快乐?他没有要我杀掉你,就算是宽大为怀了。坏了你的名节,总好过要你的命。”   “黄小姐,你意思是袁世凯指使你干的?”吕阳把印放回桌上,又拿起了枪。   他熟练的把枪支拆解开,又很快的组装起来。   黄莲眼中一寒。   糟糕,吕少爷看来是玩枪的高手呀。   吕阳把子弹顶上了枪膛,然后把枪轻轻放在茶几上。   “吕少爷,你到底是什么人?”   “黄小姐,我说过,我是主人,你是客人。客随主便这个道理我不想说第二次。”   “嗯,就是袁世凯指使我干的。他要我想办法坏了林小姐的名节,这样林小姐的文章就没人信了。她再怎么反对袁世凯称帝,也没人肯追随她。”   “果然是袁世凯这混蛋!”林慧顿时气炸了肺。   “黄小姐,你觉得我是蠢货吗?”吕阳不慌不忙的说道:“林黑儿是你娘,她是红灯照的黄莲圣母。义和团事败,屠杀义和团和红灯照的主力就是北洋军。命令是袁世凯下的。你娘可以说是死在袁世凯的手里。杀母之仇,你能忘记?”   林慧听到这里,顿时觉得黄莲满口谎言。吕阳说的对啊,她娘是袁世凯杀的,她能甘心给袁世凯办事?   黄毛丫头,满嘴谎言。莫非这印也是假的?她平日里靠冒充翡冷翠洋行的东家骗人?   “哼。吕少爷,你看看我的年纪。我今年才十六岁,我娘去世时候,我刚两岁。那时候我能记得什么?我根本不知道我父亲是谁,娘也没告诉我就离开了我。我长这么大,没受过父母半点的恩,我为什么要报仇?当今天下,哪有比大总统更大的官?我不给他干给谁干?如果我不是给他干,你觉得我怎么能有这么大一家翡冷翠洋行?”   黄莲的话非常有道理。林慧一时又觉得她说的对。   以翡冷翠洋行的实力,如果背后没有大人物罩着,只一个小丫头片子,她凭什么拿的住!   莫非她真是袁世凯私下的嫡系?   林慧越想越觉得对。就在这时候,吕阳抄起了枪,走到了黄莲身前。   枪口顶在了黄莲的脑门上。   这情形林慧眼熟。不久之前,这把枪也是顶在一个人的脑门,只不过拿枪的是黄莲,被指着的是吕阳。   短短时间,主客形势掉转了。   吕阳打开了手枪的保险,手指轻轻扣在扳机上。   黄莲这下全身冷汗都冒出来了。   她万万想不到,在她眼里文弱书生一般的吕少爷,竟然是个狠角色。   手枪保险打开,子弹随时能激发。只要吕少爷食指轻轻一动,自己的小命就没了。   “黄小姐,我对你的谎言,不想听第二遍。告诉我,你认识王七吗?”   黄莲拼命的摇头。   王七是谁?怎么吕少爷突然提起这么一个名字。这人,自己应该认识吗?   吕阳一怔。   他能分辨的出刚才黄莲在说谎。既然是说谎,那隐藏的真相,岂不就是王七?   可是黄莲拼命摇头说自己不认识王七。   吕阳感觉这次她说的是真话。   黄莲真不认识王七。   那这就奇怪了。他们俩办的是同一件事,但是黄莲却不认识王七。   吕阳收回了枪,坐回沙发里。   吓住小丫头就可以了。他也不喜欢这样逼问一个人。对吕阳来说,太有失身份。   “黄小姐,是谁让你来玷污林慧的?”   “吕少爷,林小姐,这是江湖悬赏,十万大洋。我也不知道是谁发的悬赏令,只是有钱就赚,谁也和钱没有仇。现在我落在你们手里,认栽了。如果你们放了我,我愿意出十万大洋,为林小姐赔罪。”   黄莲这句话有真有假。吕阳这一次分辨不出来了。   看到吕阳没有再次拿起枪,黄莲稍微松了一口气。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男人。看起来彬彬有礼,做起事来却这么很辣。   自己出去之后,一定要把他给捉回来,好好侮辱一遍。   黄莲暗暗的发誓。   她长这么大,自从记事以来,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   吕阳问不出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又不会读心术,猜不到黄莲心里想的什么。   于是吕阳决定换个方向突破。   “黄小姐,我有几个问题,问清楚了,就放你走。从此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好,你问。”   “翡冷翠洋行是你的产业?”   “对。”   “你头发是长不长呢?还是自己剪短的?”   “我剪短的。”   “为什么你要剪得这么短呀?”这句话是林慧问的。   “林小姐,男人们常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我们女人难道就天生的见识短吗?那我就把头发剪短,头发短了,我见识就长了。”   “……”林慧被黄莲的一番歪理给说住了。她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反驳。   别看黄莲一头短发,似乎没有女人样子,但是配着她精致的五官,反倒别有一番韵味。   即使林慧也不能不承认,这个小丫头片子的确是个美人。   只是没想到她是黄莲圣母的闺女。   红灯照是义和团的一个组成部分,林慧对于义和团一直不感冒。   都什么时候了,人家坚船利炮已经打到了家门口,你们还高呼刀枪不入,这是骗鬼呢?   正因为林慧对义和团看不上,所以当时她在琉璃厂遇到吕阳,听吕阳说要修道术,才心里有点鄙夷。   大好皮囊,如此糊涂。   当然,这时候她对吕阳的看法全变了。所以一个女人的心思,不能以常理判断。   吕阳从没跟林慧说过自己不修道了,但是这时候的林慧,已经完全不计较吕阳修不修道。   这个男人,已经成为了林慧心中特殊的一个。   没有吕阳,自己早就被玷污不知道多少次了!   他是自己命中的贵人。   林慧对吕阳另眼相看,但是对黄莲却没这份心情。   她对黄莲的鄙视不由得又挂在了脸上。   黄莲多精明的一个女人,她立刻发现了这一点。   既然自己显露了身份,吕少爷和林小姐肯定不敢动自己分毫,黄莲也就胆子大了起来,言语中带了点放肆。   再说她本来就是发号施令的人,这次被抓是生平第一次,她还不适应自己肉票的身份。   “林小姐,你是看不起我了?”   “哼!”林慧没有说话。她是真的看不起黄莲。别看你有那么大一家洋行。但是你是袁世凯的狗腿子,背地里做伤天害理的事,我凭什么看得起你?   “林小姐文章写的好,想来道理比我这黄毛丫头懂得多。”   “嗯哼。”林慧用鼻音回答了她。   “那我就要请教一下林小姐了。你反对袁世凯称帝,是为了什么?”   林慧没想到一个女土匪还关心时政。不过人家问起来,自己不能不回答。如果不回答的话,反倒显得自己怕了她。   你有什么可怕的?还不是老老实实的被吕阳捆的一动不能动。   “黄小姐,那我就告诉告诉你。满清就是因为有个皇帝,我们中国才被洋人欺负。袁世凯要当皇帝,就是走满清的老路。为了中国,为了中国人民,我决不允许袁世凯复辟。”   “噢,原来是这样。那我就奇怪了,袁世凯不当皇帝,我们中国就打的过洋人了吗?”   “现在打不过,早晚能打过,只要中国不再出一个皇帝。”   “噢,林小姐,你认为皇帝是最坏的。那大总统就是好吗?皇帝权力最大,权力第二大的就是大总统。如果皇帝最坏,大总统岂不是第二坏?”   “这……”   林慧万万想不到,这个女土匪竟然有一副精明的头脑。这哪里还是土匪啊,黄莲的思想已经远超她的许多同学了。   黄莲继续不依不饶:“林小姐,皇帝最坏,大总统第二坏,那么接下来就是督军,总理,岂不是一个一个的坏。那么说来说去,岂不是我这样的,你眼中的土匪才是好人?”   “你……”   “你什么你。林小姐,你的文章我也读过。你说皇帝坏,大总统不能当皇帝,但是你写一万个字,你能杀一个洋人吗?哼,林小姐,你用过枪吗?你用过刀吗?你杀过人吗?你说洋人欺负我们中国人,那你拿起枪去杀他们呀!你这也不敢,那也不敢,什么都不做只会写字,你能写死几个人?”   “我……”   “我什么我?你看到那把枪了吗?这把枪已经杀了不止一个洋人。若说对中国有用,我觉得我黄莲比你林慧有用的多。”   “吕阳,你看她……”林慧完全被黄莲带歪了路,她一时都找不到怎么反驳这个丫头片子了。   “噢,说不过我就找帮手。你也就是这两下子了。难道你父母给你一张漂亮脸蛋,就是取悦男人的吗?”   “黄小姐,告辞了。”   吕阳突然拉起林慧的手,不由分说的扯着她就向外走。   林慧很是吃惊。怎么?说不过就要跑?咱们不管这个土匪了?好歹也给她送监狱里面去呀。   可是吕阳神情严峻,林慧看了一眼就没敢再说什么。   俩人匆匆离开了宾馆。   黄莲也莫名其妙。这个吕少爷怎么回事。他怎么说走就走了。   走了也好,等我抽出身来,再找你们报仇!   正在黄莲拼命扭动身体试图挣脱捆绑的时候,房门打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大叔,你怎么来了?” 第五十章 黄莲身世      进到屋来的竟然是崂山道士。   黄莲看起来和崂山道士非常熟悉。此刻她的脸上浮现出一缕羞愧,还有一丝不甘。   侮辱林慧的任务,正是崂山道士的命令。   黄莲和崂山道士,可以说情同骨肉。   她的亲娘是林黑儿,红灯照黄莲圣母。在黄莲两岁的时候,因为义和团的失败,林黑儿被俘然后被杀,黄莲是被崂山道士救了出来,并且收养长大,而且传了她一身的功夫。   黄莲的一切,都是崂山道士给的。翡冷翠洋行,如果不是崂山道士暗中照拂,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哪里能弄起这么大一片产业。   就算是你有钱能买地买铺子,但是你哪里来的洋货渠道?   如今谁不知道卖洋货赚钱?无数商人打破头颅都想和洋人进口商搭上关系,可以说洋货就是财富密码。你拿到洋货,就好像拿到鸦片一样,躺着都赚钱。   但是现在不是后世,现在的交通和通讯完全处在工业化的初期。远洋商船的速度和载货量,和后世根本没法比。   中国的需求大,但是洋货来源的管道很狭窄。这就导致洋货价格不但高,而且数量稀少。   物以稀为贵,何况洋货的确很好。比如吕阳等人刚来北京,才有点钱,杨喜马上就买了两个暖水壶。   这玩意的确好用啊!   狭窄的货物来源管道无疑就导致了激烈的竞争,翡冷翠洋行能稳稳占据北京城里数一数二的洋行排名,全是因为黄莲有着稳定的洋货来源。   这一切都不是黄莲一个小丫头片子能得到的。背后真正出力的人,是崂山道士。   但是崂山道士在黄莲看来,性格非常古怪,甚至可以说太神秘了。   虽然她和崂山道士情同父女,但是崂山道士从不让黄莲叫自己干爹。甚至他也不让黄莲称自己一声师父。   他只让黄莲叫自己“大叔”。   大叔是个很礼貌的称呼。在街上遇到陌生中年男人,都可以称呼一声“大叔”。   黄莲也不知道崂山道士为什么这样做,但是大叔的话,对黄莲来说比圣旨还有用。   崂山道士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在崂山道士的指导下,黄莲不但凭空打造了一个极为赚钱的翡冷翠洋行,还组织了一伙悍匪。   黄莲以为大叔肯定要做大事的。要不他为什么要做翡冷翠洋行?这就是钱。   为什么组织一伙敢打敢杀的汉子?肯定是要做点什么事。   黄莲每每以为自己猜到了大叔的心思,大叔一定是要为自己的娘报仇,为义和团红灯照讨个公道。所以她一直尽心竭力的这个目标努力。   但是大叔让 黄莲再次的疑惑了。   她弄出这么大的一派势力,但是崂山道士从来没有让她去办什么事。只是每次自己遇到危险时候,大叔都会及时出面帮自己。   黄莲也就随着性子去干了。她恨洋人,恨北洋,也恨满清,甚至恨有钱人。   她的恨不是空穴来风,而是的确有着根深蒂固的原因。   义和团的起因,是因为洋人对中国的殖民和压榨。当然在黄莲看来,她不会有这个高度。她只是通过自己的眼睛,通过别人的讲述看到了这一点。   1899年10月上旬,山东省冠县飞地蒋家庄(今邢台市威县),教民和当地民众发生冲突,义和团冲击当地的教堂。知县蒋楷派兵前往镇压。朱红灯率团民数百人与清军进行战斗,将其击败。现如今在平原乡间还流传一句谚语“义和团起平原,不到三月遍地传”。   而后就发生了庚子国难,也就是八国联军侵华。   这时候,面对如此危机的局势——老窝都要被洋人端了,紫禁城里面的满清官员分为两派,一派主张苟合,一派主张利用义和团打击洋人。   之前义和团是被满清定性为土匪的,现在又成了合法的好人。   于是义和团借助满清的推动,声威大震。   此时义和团运动发展到顶峰,喝下神符,刀枪不入,这个形象也就传遍天下。   当然,结果是血腥的,是赤裸裸的。事实证明,义和团的神功挡不住洋人的枪炮。   既然义和团没用,满清对义和团立刻弃如敝履。他们转手就出卖了义和团。   正因为有这么一段刻骨铭心的历史,所以作为黄莲圣母的女儿,黄莲仇视洋人,仇视北洋——北洋是镇压义和团的主要力量,仇视满清,甚至仇视富人。   总之,概括一句话,黄莲几乎仇视整个社会。   她觉得这天下间就没几个好人。   黄莲长到十五六岁,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要枪有枪,而且每次遇到危险,还总有大叔解救,所以黄莲行事越发肆无忌惮。   洋人她也杀,富家子弟她也绑。暗地里,黄莲已经成为了北京城内一股不可小视的地下势力。   很多受欺负的贫苦百姓,往往有冤无处申的时候会求到黄莲门下。   黄莲总是能为他们解决掉问题。无非是杀人绑架,简单快捷。   这也让黄莲在自己那一片地方有着极高的人望。当然了,黄莲也不是傻瓜,大部分事情,她都躲在背后操控,真正出面的是她的手下人。   所以黄莲一直没有暴露自己的两个身份。   对上林慧,是黄莲第一次真正露面。因为林慧不是别人,她是个漂亮的大美人,还是京城名媛,有才气又漂亮,还有那么多追求者,这让黄莲不可避免的升起了一种亲手毁掉她的决心。   都是女人,凭什么你可以生活在一堆男人的追求中,而我就身边全是一群大字不识的糙汉子。   世道不公,那就必须铲除。   正因为她要亲手执行这个计划,才不可思议的落到现在的地步。   这一次的失手是黄莲第一次这么狼狈。面对崂山道士,黄莲羞愧的低下了头。   崂山道士很快的解开了黄莲身上的绳索。   黄莲一旦脱困,马上从床上跳了起来。   她来到茶几前,把自己那一堆东西都收拾好了,然后对崂山道士说道:“大叔,我这就去抓林慧。还有那个吕阳。”   “不急。你坐。”崂山道士拦住了她:“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崂山道士吩咐黄莲执行王七的计划。   他对于黄莲的能力很信任。虽然现在黄莲弄出的这一摊有自己背后出力,但是如果黄莲没有能力,她也办不起来。   黄莲圣母的女儿果然是继承了她的优点。漂亮又能干。   有黄莲出面,崂山道士还是很放心的。   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去办,就是找到王七,不论生死。   王七才是崂山道士的徒弟。   不是什么人都能当崂山道士徒弟的,你得有仙根!   所谓仙根,就如吕阳用冀州鼎测试孙金贵一样。如果孙金贵能感受到冀州鼎的异常,这就是有仙根,能修道得法术。   黄莲就没有仙根,所以她做不了崂山道士的徒弟。   世上有仙根的人,凤毛麟角,王七是崂山道士唯一的徒弟,他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就失踪了。   崂山道士在家里闭门谢客,专心展开圆光术遍查京城。   只是王七没找到,他却发现黄莲遇到了危险。   没想到黄莲被林慧和一个年轻男子给绑架了。   这让崂山道士吃了一惊。怎么可能。以黄莲的身手,以她的精明,再加上那地方是黄莲的老窝,怎么可能她反被别人给绑了。   于是崂山道士立刻出马,紧赶慢赶的赶了过来。   只可惜对方很是精明,提前一步逃掉了。   黄莲要跟他讲故事的经过,实在是没有必要。崂山道士身在家里已经看到了一切。   他不需要了解经过,但是他需要了解那个年轻的男人。   他是谁?他怎么做的?他说了什么?   黄莲不敢违背崂山道士的意思,于是压抑住马上报仇的心情,很仔细的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尤其是吕阳一口揭破自己的身份,她更是仔细的和崂山道士说起:“大叔,这个吕阳是什么人?他怎么知道莲儿的过去?”   “莲儿,你捆他的时候,搜身了吗?他身上有没有利器?”   “莲儿当然搜过了他,除了大洋什么都没有。他身上连个刮胡子的刀片都没带。”   其实吕阳这时候正暗自庆幸。   因为王七的出现,让吕阳提高了警惕。他把冀州鼎不再随身携带,而是找了个隐秘地方藏了起来。   如果他还带着冀州鼎,现在早保不住了,肯定被黄莲顺走了。   可是吕阳一点没有放松。他在宾馆审问黄莲的时候,发现了崂山道士的身影。百米之内,没人可以躲过吕阳的观察。不论是天上还是地下。   虽然他不知道崂山道士是不是真道士,也就是有法术的道人,但是他敏锐的感觉到了此人危险。于是吕阳拉起林慧就跑。   跑出来宾馆,接下来去哪是个问题。   去自己家里?太危险了。那地方已经不安全。   再找个宾馆躲躲?这到是个办法,但是林慧不干。   她双腿之间还湿着呢。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她绝不能再让吕阳发现这一点。   再加上她刚被绑票,心里怕的要死。   林慧觉得只有回到家里才安全。   那地方是北京的富人区,治安良好。土匪再猖狂,也不敢去自己家门口找事。   于是林慧死活拉着吕阳要回家。她这时候根本不敢离开吕阳。   好吧,暂时听你的。吕阳这时候也没地方去。   俩人回了家,仆人们再次看到吕少爷,眼睛不由得发光。   看起来大小姐是动了心思了。   大户人家的仆人哪个不是贼精明!   他们看得出男女之间的关系。别看成思少爷是林小姐的未婚夫,但是林小姐看成少爷的眼神,从来没有这样子过。   于是仆人们对吕阳更加周到的伺候。   林慧赶紧匆匆跑回闺房沐浴换衣服。   洗干净身上的污渍,再换上干净的衣物,林慧这才稍微镇定了下来。   今天发生的一切简直噩梦一样。   短短时间,她几乎两次要被侮辱,这北京城到底是怎么了?   这种事情绝不能再发生第三次。   怎么办?林慧一时想不到办法。不过好在还有吕阳。   她匆匆的跑到了书房,还好,吕阳没走,还在坐着品茶。   “吕阳,咱们怎么办?”林慧立刻坐到了吕阳身边。   只有依靠着吕阳的身子,林慧才能感受到安全。   仆人们一看这样,马上全知趣的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下这对青年男女。   “什么怎么办?”吕阳一时没明白林慧话里的意思。他这时候正全心思考那个对自己带来威胁的神秘人。   “袁世凯要奸污我!这难道你不管?”林慧都吓糊涂了。   袁世凯人家都五十多奔六十了,他甚至都不知道你长的啥样子,怎么就要奸污你了。   再说,你被奸污,又关吕阳什么事?   可是这时候的林慧哪管的了那么多。她把所有的事情概括为两件事,或者一件事。   袁世凯要奸污自己,吕阳要负责。   吕阳真是想不到,自己来到这个时空,唯一的目标是寻找禹王鼎,好恢复神通回到大汉朝,却莫名其妙被拉入了这样说不清道不明的色情事件。   而且听林小姐的语气,自己反倒要负责。   这好像说不过去吧。这件事,你得找你男朋友啊。   “林小姐,我觉得你应该通知一下成思。”   “别提他,他没用。你快告诉我,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吕阳心说咱们怎么就成了一体了。   袁世凯又没想奸污别人,他只想奸污你。   “难道你想一个人跑?”林慧顿时有点生气。这件事不是咱俩的事吗?你想丢下我一个人面对?   “我……”吕阳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不会跑,安心。”   他拍了拍林慧紧紧拽住自己的手,然后说道:“这件事比你想的复杂的多,我们从长计议。” 第五十一章 黄莲的一封信      “大叔,这仇我必须要报!”   黄莲把子弹一颗一颗的擦拭一遍,又放入弹匣内。   想到自己被一个男人摸过身体,黄莲浑身上下直起鸡皮疙瘩。她觉得现在的自己都不清白了。只有杀了吕阳,自己才能从新变得清白起来。   “莲儿,这个叫吕阳的男人,你不要在碰。林慧的事你也别管了。”   “为啥?大叔,我一定要把那小子抓来,剁下他的狗爪子!”   “听话。乖。”   崂山道士的话,对黄莲来说就是圣旨。   他不让黄莲再去招惹吕阳和林慧,黄莲还真不敢去。只是她现在心里有点奇怪。看起来大叔似乎很忌惮这个吕少爷。   难道吕少爷本事比大叔还大吗?   其实黄莲根本就不知道崂山道士的半仙身份。   崂山道士也从没在黄莲面前展示过自己的法术。黄莲只以为自己的大叔背景深不可测,人脉很广,所以才能弄出这么一番事业。   她哪知道崂山道士其实是真正的大法师呢。   大叔之前可从来没有怕过任何人,更不怕任何事。自己不论闯了多大的祸,都能被大叔轻描淡写的抹平。甚至自己曾经杀了一个洋人神父,惹得洋人和官府都要抓自己,但最终自己还是啥事没有。   这都是大叔的能耐。   在黄莲眼中,大叔就是神。当然这个神不是那个神。她不知道崂山道士的真正身份。   崂山道士的确不敢再让黄莲招惹吕阳。   他从黄莲的经历意识到吕阳不是凡人。虽然黄莲说了,吕阳有点像江湖人士,赤手空拳就解开了身上的绳子,还一掌拍晕了她,但是崂山道士知道,这全是小丫头自己想出来的。   黄莲的功夫崂山道士明白,这是他亲自传授的。   被黄莲亲手捆住的人,没有什么江湖怪人能解开。   这不是本事,这是法术。   人间又多了一位法师呀!   对上自己的同类,尤其是摸不清高低的同类,崂山道士非常谨慎。   他已经活了几百年了,时间足够的长。   这个世界,凡人的武器已经对他毫无威胁,所以世人在他眼中宛如蝼蚁一般。   什么袁世凯,麦神父,都是蝼蚁。   但是超越于凡人之上的法师,或者说真道人,是崂山道士必须认真对待的。因为对方有杀死自己的本领。   就看吕阳能及时离开,崂山道士也对他有了一点忌惮。   显然对方发现了自己。   这更证明了吕阳不是个凡人。   什么时候北京城又多了一位这样的人物呢?   “莲儿,你不能碰吕阳,但是你去仔细打听清楚他的来历,速速回报。”   黄莲肯定不是吕阳的对手,可是用她来调查一下对手的底细,还是很好用的。   崂山道士虽然已经超脱了凡人境界,可是他还活在这个俗世里面,所以还需要一些手下以供驱使。   黄莲,就是他的帮手。   这帮手很好用,黄莲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办这点事很容易。   她很快调查清楚了吕阳的来历。   原来吕阳是和霍明升孙金贵,还有一个叫杨喜的女人一起来的北京。   他们在河南发现了秦皇玉玺,被一路追杀,最终逃到北京城来躲避。   黄莲办事很牢靠。   她不但调查清楚了吕阳的来历,顺便把孙金贵霍明升还有杨喜,都给摸了个底掉。   “很好,你去歇着吧。”崂山道士听完黄莲的汇报,睁开眼睛,让黄莲退下。   老道的屋子是黄莲小时候生活的地方。这地方虽然破烂,却让黄莲很是留恋。只是老道不让她待,她也不敢待下去。   她知道老道喜欢一个人独处,顺便给百姓看看病。   黄莲静悄悄的离开了自己的老房子。   走在路上,黄莲越想越气愤。   这吕阳也没什么大本事吗。如果他真有本事,为什么在郑县被人家追的鸡飞狗跳,兔子一样的逃到了北京。   郑县的天地会都能杀的吕阳屁滚尿流,难道自己堂堂黄莲圣母后人,还不如天地会?   不行,必须干他!   林慧这件事,大叔不让自己沾,那就不沾了。因为林慧是京城名媛,她出了点事,肯定全城都知道。   但是吕阳却没人知道。自己就是搞死了他,也和弄死一条狗没区别。   黄莲回到老窝,望着刚修补好的后墙,越看越生气。   “干!吕少爷,这一次我要把你好好伺候伺候!”   黄莲转身带人就出了门。   要动吕阳,现在比较麻烦。因为吕阳这几天都没回自己的家,他暂住在了林慧家里。   不是吕阳不想回家,而是林慧现在心里极为害怕。即使在自己家里,她也觉得不保险。这件事她也不好意思和父母说起,更没法和成思说。   只有吕阳在身边,林慧才能感受到安全。   所以她要吕阳陪自己几天。   留男人在家里过夜这样的情况,其实在林慧身上不罕见。   这个过夜可不是那种过夜。   现在的民国,有点像前秦。   有世家——大军阀可以看成当时的世家,也有名士——民国不是多名人吗,这就是名士。还有大量怀才不遇的到处推销自己的未来名士。   就好像李白,当然这不是前秦的人了。意思就是这个意思。   这样的人四处走动,以求出人头地。   林慧实际上算是名士一枚,虽然是女的,但是人家也是名士。时常有通过各种渠道走到她家里来的未来名士。   作为主人,林慧都会妥当安排一下。起码管顿饭,甚至给点钱,有时候还留宿一两晚,给人家个暂时落脚的地。   吕阳就这样留在了林慧家里。   他现在也很谨慎。   林慧以为袁世凯要奸污她,可是她又想不到办法来抵抗,所以暂时只能躲在家里。   但是吕阳知道事情肯定不是林慧想的那么简单。   王七和那个神秘人,无疑都是真道士,大法师。他们和自己是一样的人。   有他们插手的事,绝不是凡人世界的俗事。   现在吕阳怀疑,是不是袁世凯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因为坐在他那个位置,在那个高度,办这么一件事不应该失手。而且失手之后,也不会动用黑道力量来再次行动。   如果袁世凯只有这点本事,吕阳觉得他根本坐不到那个位置。   显然这件事内幕要更复杂的多。   如今的吕阳因为恢复了法术,凡人的世界能威胁他生命的武器已经不多了。   别看他只是恢复了很小的一部分能力,但是有没有这个能力,是划分凡人和半仙的根本区别。有了,就是半仙,就不惧凡人的一切。   但是他和崂山道士一样,也很畏惧自己的同类。   王七对吕阳已经有了威胁,那个神秘人看起来比王七年纪要大不少,没准就是他的师父。   如果他是王七的师父,道行一定会比王七高,现在的自己估计不是他的对手。   在没有找到更好的办法之前,吕阳也就暂时躲在了林慧的家里。   这让林慧很是安心。   她既然不肯出门,每日就和吕阳聊天。一边骂袁世凯,一边对吕阳刨根问底。   林慧很奇怪吕阳的一身本事哪里来的。尤其是怎么能一语道破黄莲的出身。   虽然事后她也能根据谜底理解了谜面,可是在吕阳没揭破之前,林慧真是一头雾水。她哪猜得到黄莲是红灯照黄莲圣母的闺女呢。   “吕阳,你觉得黄莲长的漂亮吗?”   “还可以。”   “比起我呢?我漂亮还是她漂亮?”   “这个……”吕阳心说你漂亮还是她漂亮,和我有关吗?你知道不知道,现在发生的一切,根本就不是你能理解的了的。我这随时要玩完,我哪有心思看你们漂亮不漂亮。   他这样的表态,肯定不能让林慧满意。   难道说自己在吕阳心里还比不过一个女土匪吗?虽然她又漂亮,还又有钱!   林慧虽然也是有钱人,但是比起坐拥一间翡冷翠洋行的黄莲,身家无疑是差得远的。   在马兰峪的时候,当地那个小金子掮客要的佣金,林慧还跟人家讨价还价了一番。如果换成黄莲,显然是根本不在意这点小钱的。   林慧感觉自己竟然莫名的被一个女土匪给比了下去,心情顿时沮丧不少。   正在这时候,仆人送进来一封信。信封上写着送给吕少爷。   “给我的?”吕阳接过来,仔细观察一番,发现没有什么陷阱毒药,这才小心的打开。   自从那次被黄莲用药迷倒之后,吕阳在饮食方面小心了许多。   自己现在的身体还是远远比不上之前呀。换了大汉朝的自己,小小的迷药哪能奈何的了我。   “吕阳吕公子台鉴:当日一别,小妹黄莲甚是想念。公子音容笑貌,形态举止,无一不烙印在莲儿心间。一日不见,隔三秋兮!莲儿冒昧,修书一封,诚请公子一会,以解小妹相思。为表小妹诚心,莲儿特意请了公子的密友,孙金贵先生作陪。望公子即使不念小妹的想念,也要看在孙先生面子上,明日午间,西山卧佛寺,不见不散。妹,黄莲,敬上。”   吕阳一看,心内顿感不妙!   怎么黄莲把老孙给绑了!   失误!   吕阳一心想着神秘人,他就忘了现在自己身处俗世。   这世上可不只是他们这样的半仙。世界上绝大部分都是凡人。比如老孙,比如霍明升和杨喜。   黄莲也是凡人。她动不了自己,会转头对付自己的朋友。   林慧拿过信来看了一遍,立刻气的满脸通红。   这死丫头也太不要脸了。   你不能凭着你是个土匪,就不顾忌女孩子的体面。   有你这样写信的吗。这都快成小黄文了。   不过孙金贵是谁?看起来是吕阳的朋友。   林慧看的出来,黄莲是抓了吕阳的朋友,来威胁吕阳见面。   这让林慧感觉更加气恼!   她不是为孙金贵气恼。林慧根本不知道孙金贵是谁。她是为自己生气。   你黄莲原来不是要对付我的吗?怎么现在连我的名字提也不提了,只一心要见吕阳。   他是你什么人?你又是他什么人?   “吕阳,咱们不能去。”   其实吕阳也不想去。他现在还搞不清神秘人和黄莲的关系。如果对面设下陷阱埋伏呢?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他不能这么随便的冒险。   可是黄莲早就预料到这一点,所以先就绑了孙金贵。   如果吕阳不去,孙金贵小命难保。   吕阳很清楚,像孙金贵这样半点身份也没有的暴发户,死在北京城连个水花都翻不起来。死了也就死了。   正如黄莲之前说过的,她杀过人,还不止一个。   既然她杀了那么多人都没问题,显然再死一个孙金贵也是白死。   这可怎么办?   去了,有巨大危险。   不去,老孙要完蛋。   去还是不去? 第五十二章 孙金贵的底线      孙金贵望着眼前的美女,宛如看到了地狱里出来的恶魔。   他怀疑自己盗墓多年,终于得到了报应。要不怎么好好的在八大胡同抱着姑娘睡觉,突然就被人从热被窝给拉到了这里。   这是哪啊?孙金贵完全摸不着头脑。   自己又是得罪了谁?   他现在被捆在椅子上,窗户被堵的严严实实,在四周蜡烛的照耀下,一个短发美女手里提着一根皮鞭,鞭子上还有水滴正在滴落。   “孙先生,我叫黄莲,是个善良的姑娘。就是因为之前心眼太好,吃了男人的大亏。所以呢,我这次不能对你太好了,什么事先打过再说。”   话音未落,皮鞭已经兜头盖脸打了过来。   孙金贵立刻开始鬼哭狼嚎。他长这么大什么时候遭过这个罪呀!   再说我得罪谁了?   我得罪你了吗?我根本不认识你啊!   黄连?苦药?听你话里意思,是被男人坑了?他睡了你就跑了?不打算娶你?那你也别拿我出气啊?   或者是别的原因?   老孙一边嚎叫着,一边脑筋飞快的思索。毕竟他也不是寻常人。多年盗墓的历练,让他有着超级坚强的神经。   否则早就被吓死在古墓里面了。   一会功夫,姑娘十几鞭子下来,老孙身上几乎没有半块好肉了。   “好,现在你可以和姑娘我好好说话了吗?”   老孙连忙拼命点头。   “你知道是谁让我抓的你吗?”   老孙立刻摇头。   黄莲见状,鞭子又扬了起来。   “我知道,知道。”   “那你就告诉我啊。”   “蔡锷。蔡将军。”孙金贵马上想到了自己唯一的一个敌人。   这都算不上敌人,自己又没有真的从蔡锷手里把小凤仙抢走。   想起这件事,孙金贵感觉自己真是倒了老鼻子霉了。   他才从报纸上看到《知音》——别人读给他听的,别人不知道和蔡锷抢女人的小地主是谁,老孙知道。   那不就是自己吗。   蔡锷怎么这么缺德。把自己写的脚底长疮,头上流脓,坏的没边了。   自己是那样的人吗?我连小凤仙的头发都没碰一下,我就成大坏人了?   再说了,小凤仙是妓女,你嫖我也嫖,怎么到了报纸上,你就成了大英雄,我就成了大混蛋。   这世界上哪有这个道理。   可是孙金贵也知道,形势比人强。自己和蔡锷,拿什么比?一个是盗墓贼,一个是大将军,自己就是拼死也比不过人家。   这口气,不咽下去也得咽下去。   于是孙金贵只能把怒火发泄在八大胡同。大把花钱,大把找姑娘寻乐子。   可是想不到就是这样了,蔡锷还不放过自己,雇了帮会人物来教训自己。   幸亏孙金贵精明,一瞬间想到了这么多事。   他连忙鸡啄米一样的点头道歉:“黄姑娘,我知道错了。小人有眼无珠,得罪了蔡将军和小凤仙,我愿意叩头谢罪。从此不见小凤仙。噢,不!我是从此不去八大胡同。”   “说的不对,重新再说。”黄莲二话不说又是一鞭子。   在皮鞭教育之下,老孙终于变成了一口空空的箱子,压箱底的东西全都被黄莲榨出去了。   从他怎么认识吕阳,到结识霍明升,然后一路来到北京,最终弄出来玉玺,等等等等,事无巨细,甚至连他去了几次八大胡同,找了几个女人,都交代的清清楚楚。   不过交代是交代,但是老孙是什么人?那也是盗墓行业的精英。也算是世所罕见的人才。   黄莲要想榨出他全部的秘密根本不可能。   打死老孙,他也不会说出来自己三人曾经进了慈禧墓,他更不会说吕阳是半仙。这些都被他巧妙的隐瞒了过去。   但是造玉玺送袁克定的事,老孙一点没瞒着。   甚至杀死工匠陈大石的事,他也竹筒倒豆子一样的交代完了。   反正杀人的也不是他,那是霍明升干的。   而且交代了杀人这样的大事,反倒可以隐瞒掉他们曾经进入慈禧墓。杀人是大罪,这样的大罪都说出来了,黄莲自然以为他都坦白干净。   可是说完了这一切,老孙还是纳闷。   自己到底是得罪了谁了?怎么平白无故被个丫头片子给绑了。   “孙先生,不错不错。吕少爷有你这样的朋友,是他的幸运。”   听到黄莲这句话,老孙恍然大悟。原来是道长得罪了这丫头。   可是他得罪了你,你为什么报复到我身上?   再说了,吕阳才到北京,他又人畜无害的,怎么就得罪了你了?这不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吗?   老孙回想起黄莲最开始说过的话,她说自己吃了男人的亏。   一个女人,说自己吃了男人的亏,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莫非自己看走了眼,道长其实是个偷花高手,不知道啥时候把姑娘的花给采了,采了还不负责,转身就跑了。然后黄姑娘不舍得揍她情郎,反倒把自己绑出来狠揍一顿撒气。   孙金贵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黄莲虽然下手狠辣,但是却没有一鞭子抽在致命的地方。老孙是只疼不死。   看来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这时候孙金贵对吕阳完全失去了原来的尊敬。他只剩下一肚子怨气了。   道长,你这人办事,怎么如此不靠谱呢。你睡了人家又不管,这还是个男人吗。   再说你不管就不管,为什么要把我给牵扯进来。我招谁惹谁了?   “黄姑娘,你听我一句话。我和吕阳算是过命的好朋友。你在他那受了什么委屈,没事,你放我回去,我这就找吕阳,让他当面来向你赔罪。到时候你想怎么报复他都行,我看着他,不让他还手。”   “噢,你们是过命的交情,你还能让他不还手?”   “那肯定呀。吕阳这点面子要是不给我老孙,还算是朋友吗?”孙金贵心说你最好再抽吕阳一顿,省的我一个人挨揍。   “那敢情好啊。放你回去到也不用。明天你的好朋友就会过来,你好好等着就行了。”   说着话,黄莲收起鞭子,转身离开了屋子。   只留下全身是血的孙金贵一个人在房间里哀嚎。   黄莲没想到吕阳身上还有这样的秘密。   她打探到的消息,是霍明升挖出玉玺,一路逃过追杀带到北京,可是哪成想根本没有玉玺,这个玉玺是假的,是才做出来的。   为了这个玉玺,他们还杀了工匠!   这可是独家秘密!   黄莲知道,玉玺是送给袁世凯当皇帝用的。如果自己说出来玉玺是假的,并且把苦主——也就是工匠的家人,掌握在手里,岂不是袁世凯都得给自己面子!   这是奇货可居呀!   这次绑的不亏!   这不但是袁世凯的秘密,更是吕阳的死罪。你伪造玉玺,就是我不杀你,袁世凯都得杀你。   想到这里,黄莲似乎出了一口恶气。她美滋滋的躺到床上,耐心的等待明天。   明天,自己一定要给吕少爷一个惊喜!   这时候的吕阳可没时间躺在床上睡觉。孙金贵被黄莲给绑票了。   黄莲以孙金贵的生命来威胁自己见面,自己不能不去。可是也不能就这么去。   他把霍明升和杨喜请了过来。   他们仨,或者说加上杨喜,四个人现在是一体的。   老孙被绑,而且吕阳不知道黄莲是自己行动,还是受神秘人主使,可是不管怎么样,霍明升和杨喜也就面临着同样的危险。   吕阳猜测黄莲没有对霍明升下手,完全是因为霍明升现在是北洋的军人,是袁克定眼里的红人,动他影响太大。   相反的,孙金贵就什么都不是了。他就是个有钱的土财主,谁都能捏两下。   杨喜本来是不想来林慧家里的。   一来,杨喜现在心里隐隐的想和吕阳划清界限。   他们两口子——霍明升一直对外介绍杨喜是自己的太太,现在有着无限光明的前程。   霍明升的能力得到了袁世凯的肯定,这让袁克定更加的看重于他。   于是袁克定又赏了霍明升一处宅子。   霍明升和杨喜马上就搬了过去。有袁氏父子的看重,就是傻子都知道霍明升前程似锦。   杨喜是他的夫人,显然妻凭夫贵,自己以后也有全新的人生。   吕道长虽然是半仙,可是半仙在杨喜眼里看来,就是跳大神的。   跳大神的有什么前途?你跳的再好,能有一官半职吗?   而且现在都是民国了,不是大清时候。民国讲究的是德先生和赛先生,咱们不提倡封建迷信。   (“德先生和赛先生”是对民主和科学的一个形象的称呼,也是中国新文化运动期间的两面旗帜。其中:“德先生”:即“Democracy”,德莫克拉西(音译)——意为:“民主”,所谓“民主”是指民主思想和民主政治;“赛先生”:即“Science”,赛因斯(音译)——意为:“科学”,所谓“科学”是指近代自然科学法则和科学精神。这两个词是更后时间才出现的,作者用在这里,过早了。不过意思就是这个意思,不影响小说情节。)   杨喜出身在农村,但是她读书识字,这样的出身,让她对过去的一切更有深刻的认识,也对眼前的美好更加珍惜。   她觉得吕阳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这就是作者的话了,杨喜显然不会用到这么高大上的词。)   你把我男人从河南送到北京,让他从镇嵩军的小排长成为了袁氏父子的嫡系,我们感激你。你要多少钱我们给你。但是你再出现在我们身边,就对明升的仕途有不好的影响了。   正因为如此,杨喜不想他们再和吕阳有什么瓜葛。   而且还有第二条原因,就是林慧。   霍明升在北京城还不认识别的女人,唯一认识的一个,就是林慧。   林慧还是个又漂亮,又有才气,还有身世地位的姑娘。这样的女人,是杨喜心中的大敌。   她绝不想霍明升和林慧再见面。   但是霍明升不会听杨喜的。吕阳约他在林慧家见面,而且让他带上杨喜,显然是有大事。   他马上就带着杨喜过来了。   吕阳见到两人,也不能再藏着掖着,于是当着林慧的面,把最近的事情讲了一遍。   他必须当着林慧的面讲,否则如果背着林慧,事后万一各方一对口供有差异那就不妙了。   毕竟林慧很多事是不知道的。吕阳也不想让她知道。   听完吕阳的话,霍明升和杨喜都大吃一惊。   怎么吕道长得罪了北京的帮会,还是为了林慧林小姐。   而那位黄姑娘为了报复,把老孙给绑了。   这事简直如一团乱麻,让霍明升一时都捋不清头绪。   他皱着眉头思索。   林慧就是晨报的慧林,她一直高调反对袁世凯称帝。林小姐是自己的对头!   毕竟霍明升送上玉玺,就是要支持袁世凯称帝的。他现在拥有的一切,房子,地位,还有未来,全是寄托在袁氏父子身上。   如果自己不是认识林小姐,怕是袁克定命令自己去办这件事,自己也会去办的。所以上一次王七事件,事后霍明升什么都没说。   按霍明升内心的真实想法,他觉得王七真的把林慧奸污了才好。   只是当时王七想嫁祸给吕阳,这又会牵连到自己,所以又不是那么好。   可是没想到袁世凯的手下如此废物,怎么第二次办还没成呢?   转眼一想,霍明升又明白了。不是袁世凯的手下废物,而是吕阳是个半仙。一个凡人对上半仙,的确很难有胜算。   现在霍明升对吕阳的心态也转变了许多。   他虽然没有杨喜那么极端,可是霍明升也拉开了和吕阳的距离,不再如之前那么亲密无间了。   霍明升有一颗救国的心,但是他也有着强烈发展自己的心思。这心思还是吕阳在逃亡的路上给他灌输的。   现在霍明升的一切都向着光明发展,吕阳不知不觉成为了一块乌云。   要救中国,能靠跳大神的吗?显然不能!如果能?满清怎么倒了?   就是自己发展,能寄托于一个神汉吗?王七也是神汉,怎么就那么轻易的死了!   可见这都不可靠。   真正可靠的,是踏踏实实抱住袁氏父子大腿,带好军队,发展自己的势力。   吕阳可以为友,闲情野鹤的友人,却不能深交了。这是霍明升的态度。   但是现在一个林慧又把他们拉到了一起。   根据吕阳的推测,对付林慧的人,可能是袁世凯,也可能不是袁世凯,但是从他绑架孙金贵来看,霍明升和杨喜也有危险。   这样他们又面临着共同的敌人。   明天,那个黄姑娘就要见到吕阳,如果吕阳敢不去,很可能老孙脑袋就没了。   老孙脑袋掉了不会完,霍明升和杨喜的脑袋能不能留着,也成问题。   当着林慧的面,吕阳没有说神秘人的事。   他事后跟林慧解释说自己算到黄莲的手下找上来了,所以不得不跑。林慧根本不知道吕阳真正担心的是什么人。   现在霍明升两口子也和林慧一样,他们不知道有个厉害的半仙,已经盯上了他们。   “道长,你得去。这件事不能拖着,要快刀斩乱麻的解决!“   “明升的意思是?“   “什么黄莲圣母白莲圣女的,都是一群土匪。他们有多大能耐?也就欺负手无寸铁的老百姓。道长,我现在手下有一个排,是真正的北洋精兵。明天我拉上去,到地方把他们全灭了,救出老孙来。“   “好!太好了!“没等吕阳说话,林慧拍掌叫好:”霍少爷,你一定要抓住那个土匪头子。“   “林小姐请放心,谁敢和我们做对,我一个也不会放过!“霍明升狠狠的一拍桌子:”林小姐,你就等着吧!“ 第五十三章 千年古刹卧佛寺      虽然黄莲是土匪,但是大部分时候,黄莲不喜欢动用武力。她更愿意用大洋说话。   卧佛寺就被她包下了一天。   闲杂人等,和尚尼姑,全躲一下。今天黄姑娘要用这块地。   方丈看在大洋的面子上,当然,更多是看在枪口的面子上,完全无条件的答应了这个无理要求。   钱和枪,都摆在他面前的时候,由不得他不答应。   黄莲端坐大雄宝殿前面的广场,旁边是捆成一团的孙金贵。   寺庙静悄悄的,仿佛只有这奇怪的一男一女。   簌簌寒风,吹落最后一片枯叶。   冬天到了。   吕阳安稳的迈进了寺庙。   他们这边恰好也是一男一女。林慧死活要跟着来看热闹。   在林小姐看来,有北洋军为自己背书,土匪自然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这时候的林慧已经把袁世凯要陷害自己的事抛开一边,暂时享受北洋军的强大。   “吕少爷,林小姐,我们又见面了。”黄莲笑嘻嘻的站起身来,顺便把孙金贵提了起来。   别看孙金贵平日高大威猛,宛如大老爷们,但是此刻他就好像小鸡崽一样,被黄莲轻松拎着绳子。   “我朋友和这件事无关,黄小姐,你先放了我朋友。”   “好。”   黄莲一脚就把孙金贵踢到了吕阳眼前。   吕阳连忙解开老孙身上的绳子。   他扫视过孙金贵的全身,发现都是一些皮外伤,将养两日就好,这才放下心来。   还好,黄莲没对老孙下死手。   老孙眼见只来了吕阳和林慧两个人,本来要复仇的心顿时泄了气。   他以为吕阳怎么也会带霍明升过来。   如果我们兄弟三人齐心,没准能和女土匪较量较量,现在只有俩人,这还怎么打。   虽然老孙知道吕阳会法术,可是法术也架不住人多啊。   土匪不是只有这一位,四周不知道藏着多少呢。这点可瞒不过老孙。   想到自己不知道被多少支枪暗地里指着,老孙立刻说道:“道长,这位黄小姐要见你。你来了,那我先走了啊。”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老孙说完就跑了。   好在黄莲也没打算留着他。一个小卒子,无足轻重。   正主来了就好。   “吕少爷,咱们的账,是不是该算算了。还有,怎么你把林小姐也带来了?我都对林小姐没想法了,可是你又把肉端到了我嘴边,是不是一定要我吃下去啊?”   吕阳眼里看着黄莲,心里却是装着整个寺院。   大雄宝殿内,藏着六个人,六条长枪。   四周禅房内,也藏着十几个人。每人也都是一杆长枪。和尚们全被关在了后院。整个院子完全在黄莲的控制之内。   他和林慧现在已经被土匪们包围了。   不过吕阳并没有多担心。因为最让他忌惮的神秘人并不在这里。   如果他在,吕阳根本不会出现。和一个高低莫测的对手对阵,不能明着来。   黄莲看到吕阳和林慧俩人面上没有一点害怕,她莫名的有点恼火。   怎么?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难道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黄莲随手丢出一捆绳子到吕阳脚下。   “吕少爷,上次你捆了我,手艺不错。这次劳烦你就受点累,把林小姐捆了吧。”   吕阳看了看绳子,一动没动:“黄小姐,我来这里,其实是想问你一个问题。还是上次那个问题,你到底是受谁的指示做这件事?”   “吕少爷,你的记性可真差。记得上次你和我说过,当时你是主人,我是客人,客随主便。现在我是主人,这里,是我的地盘,你是我的客人。你难道不记得要客随主便了?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黄小姐,我觉得冤家宜解不宜结。你看,我既然敢来这里,自然不是要把林小姐,还包括我,送给你做肉票的。”   “吕少爷,你觉得你站在我的面前,有资格说这句话吗?”黄莲有点恼火。   吕阳又不是没见识过自己的厉害。他不过是仗着一点歪门邪道,趁着自己不留意,侥幸赢了一局而已。   现在自己准备充分。这一次她足足带了二十个精锐手下,全是武艺高强,枪法如神。   再加上有自己坐镇。   在这样的情况下,黄莲相信吕阳绝对在自己手里翻不出天去。   她要把吕阳再次捆回老窝,好好折辱一番。正如上次他折辱自己一样。   最终吗,砍下他一对爪子,让他再不能骗人,也不能摸别的女人,算是出一口气。   黄莲虽然对吕阳碰过自己的身体感觉极度恶心难受,但是她又认为,既然你碰了我的肉,就不许再碰别的女人。   我又不想嫁给你,所以只能砍了你的手。   这样的想法,在黄莲看来是很便宜了吕阳。毕竟崂山道士让她放开这几个人,黄莲也不想太违背大叔的意志。   她抱着这样的心态而来,觉得吕阳就是自己案板上的肉,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可是哪成想吕阳完全没有这个自觉。   他竟然敢在自己面前大言不惭的说什么“冤家宜解不宜结。”   这话,你有资格说吗?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是鱼肉我是刀,你要有点觉悟!   “黄小姐,我劝你听吕阳的话!你不要再为袁世凯卖命。”林慧也忍不住开口说话了。   她看到眼前只有黄莲一个人,自己身边还有个吕阳,胆量不由得大了一些。   即使她想得到黄莲有同伙,她也不是很担心。   你有同伙,我还有援兵呢。   只是援兵现在在哪呢?整个卧佛寺静悄悄的,完全看不到第四个人的人影。   霍明升呢?还有他的军队呢?   林慧的话宛如火上浇油,让黄莲顿时爆发了。   真是给脸不要脸。既然你们来了这里,难道还想逃出我的手心?   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看我一个小姑娘好欺负吗?   黄莲拇指中指圈成一个圈,放在嘴里,打了一个唿哨。   瞬时间,埋伏的土匪纷纷跳了出来,在黄莲身后站成一排。   二十条大汉仿佛一座城墙,守卫着他们的大姐大。   黄莲冷笑一声,快步走到吕阳身前,抬手拔出了手枪,枪口再次指在吕阳的脑门上。   只是吕阳现在不是之前,之前那次吕阳是坐在地上,这次他是站了起来。   黄莲于是只能仰着头看吕阳。   这让她的威势一下减了不少。看起来似乎都有点可笑。   吕阳没有笑。   他看都没看头上的手枪,也没理会黄莲身后那一排彪形大汉,而是稍微低下了头,俯身在黄莲耳边,悄声说道:“黄小姐,不管你信还是不信,现在已经有一个排的精锐北洋军马上就要包围这里。你既然知道孙金贵,想来也知道霍明升吧。他带着北洋兵,离这里不到百米了。”   “什么?”黄莲闻言眉毛一挑。   这?真的假的?   黄莲还真的没算到霍明升敢带兵来。   她身在京城,自然知道袁克定和他的模范团。   但是在黄莲想来,模范团是袁氏父子的精锐,是私兵。霍明升就算是走通了袁克定的路子,加入了模范团。可是这才几天呀,他怎么能带着北洋兵过来。   再说了,就算是袁克定自己,要带兵出来也得袁世凯同意吧。   可是对付林慧这件事,真的和袁世凯无关。这点黄莲很清楚,这是她大叔的意思。而她大叔从来不是袁世凯的人。   袁世凯都不知道这件事,他怎么会派兵?   这不得不说,黄莲作为一个土匪头子,甚至洋行老板,虽然已经远超大多数人了,但是比起现在中国顶尖的那些人,在格局上还是差了太多。   若是以前,她这样想不算错。袁世凯,甚至袁克定,都不会让霍明升这样轻易带兵出来打土匪。   但是现在不是从前,现在世界上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欧洲,打起来了。   欧洲一打起来,天下大乱。洋人乱了,袁世凯敏锐的意识到机会来了。   如果洋人不乱,他们对中国的蚕食和控制就会加紧。   但是他们内乱了,那么他们用在远东的力量必然就要减少。   袁世凯如今着急称帝,就是看准了这个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这时候,他更需要一支能打仗的军队。没有见过血的士兵,绝不是合格的士兵。   模范团中大部分人都没见过血,更没杀过人。   杀过人上过战场的是很少数。而霍明升恰恰就是其中一员。   所以霍明升和袁克定提出要带兵去剿匪,袁克定马上就同意了。不但同意,还给他配齐了武器弹药。   如果没有袁克定的点头,小小一个霍排长怎么能拉走一个排的人!谁听他的呀!   袁克定很相信他爹的眼光,既然袁世凯说霍排长是个人才,那就得着力培养。   你要剿匪,太好了。去!   霍明升有了袁克定的支持,这才大摇大摆的带兵出了城。   快到卧佛寺的时候,正看到老孙连滚带爬的跑出来。   霍明升拉住孙金贵:“老孙,别跑了,在这等着,看我灭了这伙子土匪。”   说着话,霍明升一挥手枪,一个排的北洋军瞬间展开战斗队形发起了冲锋。   此时黄莲还不知道吕阳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犹豫了一下,也挥了挥手。   一个手下马上端着枪跑向庙门去警戒。   他还没跑到门口,就听一声清脆的枪声响起。   这个土匪立刻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显然死的不能再死了。   “干!”黄莲又惊又怒!   上当了!   她当机立断,扣动扳机。即使自己死在这里,也要先杀了吕阳。   枪声随即响成一片。   千年古刹,变成了修罗战场! 第五十四章 林慧的危机      黄莲最开始时候真的没有半点担心。   北洋军又如何?   如今中国厉害的是洋人军队。北洋军连洋人都赶不走,有什么可怕的?   他们也是中国人,和自己一样。你们有枪,我也有枪。   黄莲是新生代的土匪。   老帮派还讲究武艺,玩冷兵器。砍刀匕首双截棍,但是黄莲一开始就淘汰了这些没用的玩意。   义和团已经充分的证明,大刀长矛干不过洋枪洋炮。   她的手下全是一水的长枪,都是德国货。   这是目前中国能找到的最好的步枪了。   黄莲带来的这批人,是她最得意的手下,每个人都枪法精湛。   这都是黄莲花了大把银子,用子弹喂出来的神枪手。   有了这么一群强悍的手下,黄莲在北京城的黑帮中也是横着走。   青帮红帮斧头帮,名头虽然大,可是面对黄莲都要给她面子。这不是因为她年轻漂亮,而是因为她真的又能打,又敢打。   再说,那些老帮派也没有黄莲这么多枪。他们还玩大刀长矛呢。   几次火并黄莲都大获全胜,这极大的增长了黄莲的信心。   北洋军又如何,你们手里拿的是枪,我手里也不是烧火棍。   “干!兄弟们,给我上!”黄莲抢先开了一枪。   她要先杀了吕阳,然后再对付北洋军。   可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事,自己十拿九稳的一枪却打偏了。   这怎么可能?   黄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枪口可是就顶着吕阳的脑门。虽然自己要仰着头,但是也不可能打空呀!   枪声响过,吕阳还是好端端的站在她面前,脑门上别说开了一个洞,就是连一滴血都没掉,皮都没破。还是那么光滑白皙。   这怎么回事?难道自己没装子弹?   黄莲几乎要怀疑人生了。   只是这时候没有时间让她检查自己的枪。   北洋军已经杀了上来。   真正的战争,或者说一场屠杀就此拉开序幕。   黄莲曾经以为她和帮会之间的械斗就是战争,她也因为大胜别的帮派而自得,以为战争莫过于如此。   可是今天,霍明升给她实实在在的上了一课。什么才是真正的战争。   霍明升这次带来的人马可不是镇嵩军的乌合之众,这是北洋军真正的精锐。   袁克定手下这个模范团,只是以“团”来称呼,但是他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团级”单位。   袁世凯是要凭借打造模范团,然后打造一个彻底忠于自己的北洋军。   这个模范团,即使最底层的小兵,都是北洋军各个部队的最能干的班排长。模范团是抽取了整个北洋军的精华组成的。   他们本来就有很强的军人素质,再加上来到北京之后,在模范团得到了极大的提升,所以他们的技战术水平更加上了一个层次。   黄莲这伙土匪,北洋军完全没放在眼里。   他们根据事先制定的军事计划,顺利占领制高点,展开战斗队形,机枪掩护,步兵借助地形发起冲锋。   一边是训练有素的北洋精兵,一边是只有街头打斗经验的黑帮,战斗刚一展开就变成了一边倒的模式。   黄莲的手下虽然是枪法很准,但是他们练出来的枪法是静止的枪法。   站定了瞄准,然后打远处不动的目标,这样很准。   以往黑帮混战时候,对面也没有军队的素质,完全是一拥而上,这样就算不瞄准都随便打。   现在却不同了,北洋军每一个士兵都借助树木石块的掩护向大门冲击,让他们很难瞄准敌人。   同时北洋军的机枪完全压制住战场,黄莲的手下根本没法露头。   露头就死。   很快北洋军就杀光了外围的土匪。   他们脚步一刻不停的来到了大雄宝殿前。   霍明升一马当先。他一眼就看到了吕阳和林慧,还有一个陌生女人。无疑那就是黄莲了。   他们仨正向大殿逃去。   天助我也。   霍明升立刻举起步枪,准星牢牢的套在了一个女人的背后。   不错,正是林慧!   黄莲死不死的,其实霍明升并不在意。她肯定逃不过这次围剿。   最关键的是林慧必须死。   袁世凯想让林慧身败名裂,这在霍明升看来太多此一举。   既然林慧不利于你,干嘛不杀了她?杀了不就一了百了了吗。   这一次霍明升的主要目标是除掉林慧,算是为大总统真正立下一功!   如果在北京城里面杀了林慧,显然会引起轩然大波。舆论就要指责袁世凯杀人。   可是在城外就没这个担忧。   尤其是林慧和土匪混在一起,自己到时候大可以推脱是土匪绑了林小姐,然后自己去解救的过程中,土匪撕票了!   不得不说霍明升的确聪明异常。   这一手,正是他和王士珍学来的。   王士珍能把慈禧墓那件事颠倒黑白,自己难道不可以?你做初一我做十五,有样学样!   最近这段时间,霍明升也苦练枪法。这一枪他有绝对的信心打中林慧。   以毛瑟步枪的威力,只要林慧挨上这一枪,绝对活不了命。   枪声响起。   这一枪夹杂在嘈杂的枪声中,并不独特。   可是吕阳立刻感受到了危险。   战场虽然混乱,可那是对凡人来说。对吕阳来说,这个战场完全是另外一个模样。   他仿佛抽身事外,站在半空俯瞰着一切。   每一个人的位置,每一条枪的开火,每一颗子弹的飞行轨迹,宛如一副活动的画一样,在他心里历历在目。   现在已经没有凡人的武器能伤害到自己。   就好像黄莲那一枪,虽然就是贴着他脑门开的,但是吕阳施展神通,在枪口和自己的肉皮之间凭空变化出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子弹打在上面直接就滑开了。   黄莲看不到子弹的飞行,只看到自己开枪之后吕阳脑袋没开花,这让她对自己枪里有没有子弹都不敢确定了。   一瞬间的犹豫,让她又露出破绽。   吕阳伸手就再次挟持住了黄莲。   他立刻对林慧说道:“跟着我。”   现在他们处在战场的中央,到处都是飞舞的子弹,吕阳不想让林慧受伤。   大雄宝殿还是个安全的地方。吕阳知道那里现在没人,可以暂时躲一下。   他挟持着黄莲刚跨入大门,就感觉到一颗子弹直奔林慧后心而来。   吕阳不假思索的再次施展神通,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再次出现在林慧身后。   这是一块坚硬却又透明的冰。空气中有无尽的水汽,吕阳只是把那些水变成了冰,为自己所用。   救命之后,这些冰又再次散去,恢复于无形的空中。   这一切的一切,只有吕阳才能看到。   霍明升和林慧都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林慧只是紧紧跟着吕阳拼命的跑。四周的枪声好像过年的鞭炮,只吓得林慧差点再次尿裤子。   她是拼命忍住才没有再三的丢脸。   林慧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在鬼门关已经走了一道。   她现在心里万般的后悔。自己真不该来呀!   本以为北洋军打土匪,就如报纸上说的那样,大军一到,火枪一响,土匪就全死了,我们就赢了。   可是现实深刻的教育了她。   子弹不长眼,自己不论是站在哪一边,都可能被一颗不知名的子弹打死。   如果有下次,自己绝不会再来了。不但自己不来, 也不能让吕阳来。   还是在家里安全。   危险的事,就让霍明升去办吧。   她哪想得到,霍明升最想要的就是她的性命!   霍明升眼见着林慧跑进了大雄宝殿,不禁一愣!   怎么,自己没打中?按说不应该啊。   现在他的枪法比起之前已经提高了很多。   他在进入模范团之后,虽然只有短短几天,但是他作为排长,又是袁克定眼里红人,手下哪有不巴结他的。   霍明升的手下全是北洋军精锐,每人的军事技术都很出色。   得到这些老兵的传授,再加上霍明升本来军事底子就不错,所以他的枪法上了一个台阶。   在这样短的距离内,打一个人这么大的目标,霍明升相信自己绝不会失手的。   可事实上他真没打中。   林慧就这样在自己面前逃掉了。   霍明升不由得有点着急。   他立刻吩咐手下尽快清缴残匪,自己则把手枪拿了出来,一个人冲进了大雄宝殿。   殿外,枪声渐渐的零落下来。   黄莲一颗心也沉到了谷底。   她万万想不到结果会这样。   自己的人在北洋军手底下根本什么都不算。   她几乎没有看到北洋军的影子,可是自己的手下已经一个个倒在血泊中。   这难道才是战争?   自己苦心培养的这些枪手,在北洋军眼里全是摆设?   黄莲到了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真是小看了天下英雄。   她调查过吕阳的底细,顺带也就知道了霍明升和孙金贵。   霍明升作为镇嵩军的军人,却不务正业,一天到晚当盗墓贼。这样的军人,让黄莲很是看不起。   再加上霍明升拿到玉玺,马上就背叛了他原来的上司刘镇华,而是献媚一样的跑来北京,把玉玺送给袁世凯,想要讨一份功名。   这让黄莲更加认为霍明升是个没本事的小人。   而且昨天孙金贵禁不住鞭打,直接把玉玺的真相给交代了。   这样一来,黄莲更看不上霍明升了。做个假玉玺的糊弄袁世凯,完全是小人行径。   小人吗,自然是没本事的人才会做。   自己这样有大本事的,绝不做小人行径。   正是因为她看不起霍明升,所以对于霍明升带北洋军来打自己,黄莲才那么勇敢应战。   一头羊羔能带出什么队伍?   能是自己手下这群虎狼的对手吗?   可是没想到才一接战,两边瞬间颠倒。   人家才是虎狼,自己才是羊羔。   别说自己的手下了,就是自己都被吕阳给控制了。   她一开始还试图挣扎两下,可是吕阳的力气实在太大,根本挣扎不开。   好在吕阳没用抢过去的枪把自己一枪崩了,反而带自己逃到了大雄宝殿,这才让黄莲心里多少放松点。   如果自己还是站在广场上,现在估计早就脑袋开花了吧。   只是在大雄宝殿里也不是个事。   北洋军显然包围了这里,自己早晚还是个死呀!   黄莲不由得有点后悔。她悔不该不听大叔的话。   早知道霍明升如此能干,自己犯不着招惹他。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黄莲已经看到霍明升提着枪走了进来。   大殿内外光线不同,霍明升进来之后,就觉得眼前一暗,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过了一会,他才看清楚殿里情况。   黄莲被吕阳抓住了双手,看来完全成了俘虏。   林慧一脸慌张,紧紧的靠在吕阳身边。   如果不是枪声还响在千年古刹,这场景倒好像是公子哥带着大小老婆来游玩。   霍明升哈哈一笑,他快步走到吕阳身前。   “道长,让你受惊了。这里就交给我吧。你带着林小姐先走,外面已经安全了。”   林慧一听这话,顿时喜出望外。   土匪全被收拾了,自己小命保住了。   她连忙双手扯着吕阳的胳膊向外拉:“吕阳,咱们赶紧走。别耽误霍排长做事。”   吕阳一动没动。   “不忙。”吕阳安抚了一下林慧,转头对霍明升说道:“明升,这件事还是我来处理比较好。黄小姐,还有林小姐,就留给我吧。”   霍明升闻言一愣。   他和吕阳现在是老朋友,吕阳的话明显是另有含义。   如果说他要黄莲,还勉强算是说得过去。你看上她漂亮,女土匪吗,抓住也是砍头,不如便宜了你。   但是吕阳特意说了林慧的名,这就奇怪了。   难道吕阳发现自己要杀林慧?   这不可能吧。   虽然霍明升知道吕阳神奇,是个半仙,但是他也不可能脑袋后面长眼。   自己开枪时候,吕阳可是背对着自己。   再说了,当时那么多人,那么多条枪,吕阳怎么知道自己要杀林慧?   于是霍明升试探的问道:“道长,这里暂时还很危险。还有漏网的土匪,万一打黑枪伤了林小姐就不妙了。你带着林小姐先走,免得发生意外。”   他想要弄明白,到底吕阳是否真的发现了自己拿一枪。   “那我更不能出门。明升,你先去打扫战场,等都安全了再过来。我和林小姐,就在这里等你。”   “好!”霍明升看了一眼林慧,立刻调头出了门。   当着吕阳的面杀林慧有困难,那就背着他杀。   霍明升出了大殿,却没有走远,而是顺着墙根来到墙角。   他用枪管捅开了窗纸——好在现在还是用纸糊窗户,要是玻璃就不方便了。   顺着空洞望去,林慧正在自己的枪口前。   好机会!   霍明升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林慧,慧林,林小姐。对不起了。   为了袁世凯,为了我,还有吕道长,孙金贵,你还是去死吧!   死在我手里,总比被土匪奸污了要好的多!   这里是大雄宝殿,真好,你死后都不用超度,自己就跑去西方极乐世界了!   “撒由那拉!”霍明升轻轻的念了一句日文。   这是他和模范团的日本教官学的。就是再见的意思。   再见,林小姐! 第五十五章 报纸的威力      瞄准具稳稳的套住了林慧的胸口。   在这个距离,就是瞎子都能打中,更别说霍明升这样的高手了。   他正要扣动扳机,了结掉林慧,为袁世凯去一个敌人,就在这时候,吕阳似乎不经意的移动了脚步。   霍明升顿时一愣。   怎么回事?道长怎么恰好走到了林慧身前,用他宽大的身躯把林小姐遮的严严实实。   这还怎么打?   霍明升马上调转枪口,转向了黄莲。   先杀这个也好。   可是吕阳却再次做出了让霍明升目瞪口呆的行动。他把黄莲也拉到了自己身前。   这样吕阳一个人挡住了两女,霍明升根本没可能隔着吕阳打中任何一个女人。   难道吕道长能隔着墙壁看到自己?   霍明升心里泛起一股寒意。   如果吕道长真有这个本事,他就更可怕了。   不过你护着林小姐,霍明升还可以理解,毕竟俩人算是朋友,可是你护着黄莲为什么?这不就是一个女土匪吗?   她还绑架过你!   霍明升哪里清楚吕阳的想法。   在霍明升看来,自己带着一个排的北洋军过来,面对二十来个土匪,简直是牛刀杀鸡。   这不,都宰光了。就剩下大雄宝殿里面的那个女匪首了。   杀了她,自己这次的行动可以说功德圆满,足以让大公子更加看重。   如果留下这么个尾巴,总是感觉事情办的不妥当。   可是吕阳不能让霍明升杀了黄莲。   在北洋军动手的那一刻,吕阳突然感觉到自己好像被什么人在暗中窥视!   这感觉他很清楚。一定是有人用圆光术观察着这里。   如果自己猜的不错,只能是那个神秘人。   凡人感受不到修仙者行为,但是同为修仙者的吕阳可以发现自己被窥视。   天上好像有一双眼睛, 正注视着下面的每一处动静。   显然,黄莲是那个神秘人很看重的。   吕阳并不想贸然和别的修仙者结怨。在弄不清原因的情况下,随随便便给自己立一个敌人很不明智。   所以他才挟持黄莲跑进了大雄宝殿。   大雄宝殿好歹有个房顶。房顶能隔绝神秘人的窥探。   就是巅峰时期的吕阳也无法用圆光术看到房子里的情况。   在大雄宝殿里面,吕阳摆脱了神秘人的监视。   他及时的阻止了霍明升的杀意,然后举起了从黄莲手里抢过来的手枪。   “黄小姐,我说过,冤家宜解不宜结。这次我放你回去,希望之后我们能以礼相待。”   说着话,吕阳把手枪里的子弹全退了出来,把空枪还给了黄莲。   黄莲这时候思维已经完全混乱了。   她本来以为自己必死了。外面的枪声已经停歇。不用问,显然是北洋军把自己的兄弟全杀了。   接下来肯定就是自己了。   她根本没想到自己会死在城外卧佛寺。在一个小时之前,她还信心满满的,准备好好折辱吕阳一番,然后砍掉他一双手以示惩戒。   可是哪成想死的却变成了自己。   可怜她小小年纪,还没谈婚论嫁就要死了。   哪成想吕阳却大度的放了她。   放了她还不说,还把枪还给了自己。   生的希望一起,黄莲脑筋多少恢复了点清明。   她想起了自己之前开的那一枪。那一枪竟然没打中吕阳,这让黄莲一直想不明白。她几乎以为自己忘记上子弹了。   可是现在看到吕阳随手扔在地上的子弹,黄莲发现自己记性没那么差。子弹还是上了的。   看来只有一个可能,就是第一发子弹没上膛,打了空枪。   “吕少爷,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不说假话。”   “好!”黄莲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女中豪杰:“我答应你,从此我们河水不犯井水。”   她接过空枪,抬腿就走。   “慢着!”吕阳伸手拦住了她。   “怎么?吕少爷你要反悔?”   “不会。”看着黄莲略带惶恐的一张漂亮脸蛋,吕阳笑了笑。看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我送你。外面对你来说,还不太平。”   说罢,吕阳一手牵着黄莲,一手牵着林慧走出了大雄宝殿。   两女不清楚吕阳的意思,但是霍明升完全清楚了。   吕道长这是看穿了自己的心思。他要保下这俩女人。   大雄宝殿之外,一个班的北洋军举着枪,齐齐的瞄准着吕阳三人。   黄莲面对一排黑洞洞的枪口,心里不由得一颤。   林慧也慌得不得了。她拼命的往吕阳身上靠。似乎这样子弹就不会打到自己。   “放下枪。”霍明升发出命令。   “明升,”吕阳走到霍明升面前:“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我先送林小姐回去。”   说着话,吕阳带着俩女施施然的走了。   见到他们三个消失在门外,孙金贵从暗处跑了出来。   他遇到霍明升,看到小霍带了这么多人,顿时胆气就壮了,于是跟着杀了回来。   现在看到黄莲跑了,孙金贵连忙对着霍明升着急的说道:“霍排长,你怎么把女土匪给放了?”   “老孙,道长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屁!你给他面子,自己命不要了?”   “怎么?”霍明升有点奇怪。   实际上这群土匪多杀一个少杀一个,不管对于霍明升来说,还是对于袁克定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事。   他们出来剿匪,也是练兵。多死一个少死一个有什么关系?   现在听到孙金贵说的这么严重,霍明升不禁有点奇怪。   “老霍,这女土匪不能活着!”孙金贵一脸焦急。他压低声音对霍明升说道:“她知道玉玺的秘密!”   “什么!”一听这话,霍明升顿时大惊失色!   玉玺的秘密,全天下只有他们四个人知道——算上杨喜。那就是个假玉玺,是自己刚做的。为了这个玉玺,自己还杀了工匠。   怎么黄莲也知道了?   他看了一眼孙金贵。孙金贵顿时一脸惭愧的模样。   霍明升明白了。准是这小子扛不住揍,什么都交代了!   “老孙,你老实告诉我,你都说了多少?”   “除了慈禧墓的事,我都说了。”孙金贵这时候不敢不说实话。   “老孙,你呀,可真有你的!一顿打都扛不住!”   听到霍明升这话,孙金贵满心的不服气。   怎么着?我扛不住?合着鞭子是没落在你身上。换了是你,你还未必如我老孙呢。没准慈禧墓的事你都得交代出去。   有了霍排长的命令,北洋军自然不会难为吕阳三人。   吕阳带着两女来到山脚,然后放开黄莲的手:“黄小姐,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我们就此别过吧。”   黄莲也不答话,她瞪了吕阳一眼,扭头就走。   林慧来气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难道不是吕阳救了你的命?   这就是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吗?可见土匪都没人性。   她忍不住说道:“吕阳,你干嘛就这么放了她?把她交给霍排长不好吗?”   “林小姐,我相信之前你遇到的事,都和袁世凯无关。”   到了这一刻,吕阳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奸污林慧这件事还真不是袁世凯指使的。   因为在袁世凯那个高度,一件事不会有两个处理办法。   黄莲和王七只是想奸污林慧,好败坏她的名声,可是霍明升不同,他明显是要杀了林慧。   如果这个命令是袁世凯下的,那就太矛盾了。   所以吕阳断定袁世凯根本就没想过派人奸污林慧。甚至他都不会多看林慧一眼。   现在世界局势,国内局势如此混乱紧张,在袁世凯的地位,哪有闲工夫搭理这些软弱文人。   霍明升要枪杀林慧,也不会是袁世凯的指使。这一定是他自作主张,要讨好袁氏父子。   想明白这些,吕阳才决定放了黄莲。   这件事的真正幕后主使,一定是那个神秘人。此人是谁?他和袁世凯是什么关系?他又为什么做这件事?   一桩桩的疑惑不找到原因,吕阳不会轻举妄动。   林慧再次受到惊吓,于是吕阳只能再次留在林府陪她。   第二天,林慧突然成为了京城的焦点人物。   各大报刊纷纷刊登消息。   《京城名媛林慧小姐失身于卧佛寺》   《千年古刹变风流之地》   《佛门净地美女被辱》   《英雄排长大显神威,凶残绑匪连窝被端》   《林小姐惨遭绑票,霍排长英雄救美》   ……   昨天卧佛寺发生的事件,光速一般的传遍了全京城,报纸上说什么的都有。   虽然基本的事实大差不差,都是说林慧被绑匪绑架到卧佛寺,然后惨遭绑匪侮辱,最终被北洋军的霍明升排长解救,但是细节上就各有千秋了。   根据报纸的不同,各位撰稿人描写的侧重点也不同。   有的偏于写林慧被侮辱的细节,从头到脚,甚至连怎么脱的衣服都写的栩栩如生,让读者喜闻乐见。   有的则着力描写匪徒的凶残。尤其女匪首黄莲,简直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传说她每夜都要吃一个儿童的心脏。   还有的就显然是袁氏父子这边的御用文人了。他们把霍明升和北洋军写成了天兵天将。   北洋军一到,土匪就如阳光下的积雪,顿时就被晒没了。   要得到御用文人的吹捧,霍明升还没这个本事。这是袁克定的手笔。   回到城里之后,霍明升立刻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的向袁克定做了汇报。   袁克定当机立断,组织了这一波宣传。他手下也控制着好多笔杆子,每天为自己摇旗呐喊。   现在有了霍排长这样的招牌人物,怎么能浪费掉呢。   霍排长一下成了北京城中的英雄。不但万人敬仰,就连官职都升了一级。今天开始,霍明升就是模范团的连长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   林慧万万想不到自己最终还是失身了。   王七和黄莲都没做到的事,报纸办到了。   众口铄金,尽管她现在还是清白的不能再清白的姑娘,可是说出去谁会信?   因为事实的确是她去了卧佛寺,土匪也在卧佛寺,北洋军也去了卧佛寺。一切的一切,都和报纸上说的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林慧绝对没被土匪侮辱。她衣服还穿的好好的呢。   可是百姓不喜欢听这些,他们喜欢听到林家大小姐被脱光了侮辱。   报纸极大的满足了他们的恶趣味。   林慧一下子从天堂跌落到地狱。   她父母完全没想到闺女身上发生这么大事。   逼问之下,林氏夫妻知道了真相,知道姑娘没有被人侮辱。可是他们知道也没用,别人不信啊。   别说外人不信,就是成思都不信林慧没被侮辱。   这样一个大美人落入土匪手里,还能保住清白吗?   这可是自己的未婚妻!   还没结婚呢,却被土匪给……   成思一夜愁白了头。整个人老了七八岁。   他不想在家里,可是也没有勇气去找林慧。最终,成思找到了麦神父。   这时候,也许只有神能开解自己。   麦神父看着成思,脸上全是关切。可是这时候他的心里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崂山道士,果然高明。   这一切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怎么连北洋军都扯了进来。   现在满京城的报纸都在写林小姐受辱,甚至有的报纸已经点了出来。林小姐就是晨报的慧林,就是那个一直反对袁世凯称帝的女文人,女旗帜。   一面受辱的旗帜,还有多少号召力?   哈哈。   不愧是崂山道士!   这件事算妥了。   麦神父一边装作关心的安抚着成思,一边想着之后的事。   袁克定准备为霍明升举办了一个盛大的派对,麦神父也是受邀的宾客。   这是个机会。   麦神父早就想结识霍明升了。   玉玺就要着落在你的身上! 第五十六章 那二完成任务      原来林慧的名声局限于上流社会。现在可不是了。   林小姐艳名远播,别说全北京的老百姓都知道,就连上海天津等大城市的百姓也知道北京城有个大名鼎鼎的林慧小姐。土匪把她抢到了和尚庙,然后伙同光头一起蹂躏了人家。   听说,土匪头子还是个女人。   一个女人,怎么蹂躏另一个女人,这太让人好奇了。   这样的环境让林慧根本没法出门。她已经在家躲了整整三天了。   这三天,全靠有吕阳在身边陪着她,她才能有信心活下去。   如果没有这个男人,林慧真没有脸面活在这个世上。   因为世界上所有的人,除了吕阳之外,都没有人相信她还是清白的。   即使知道内情的霍明升和孙金贵,也乐得推波助澜。林慧是他们的敌人,弄污林小姐的名声对自己有好处。   他们属于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俩人。如果有人问起林小姐这件事,他们反倒会添油加醋的再污蔑一番。   反正坏的不是自己的名声。   曾经门庭若市的林府,现在客人少了许多。   林家大小姐出了这事,谁还来给人家添堵?   就算是林小姐沙龙上的常客,也彻底消失不见了。   之前这些男人每每说起林小姐,那都是满脸的自豪,恨不得说自己是林慧的入幕之宾,也就是床友。   可是现在他们唯恐别人把林慧联系到自己身上。   被问起林慧的时候,他们一个个都忙不迭的摇头。不是说不认识,就是说不熟悉。   反倒是有些女客人来登门拜访林慧。   她们打着关心安慰闺蜜的旗号,其实都是想来看笑话。   这点坏心眼哪瞒得过林慧。林小姐连门都不让她们进来。   林慧的父亲是民国参政,身居高位。现在女儿出了这么大的丑,对他的仕途都避免不了的产生了影响。   还有林慧的兄弟姐妹,一个个对林慧也没了好脸色。你连累了我们,连带的我们都丢丑了。   整个世界似乎都是林慧的敌人,除了一个人之外:吕阳!   在这个时候,只有吕阳还没有抛弃林慧。   他不但没有抛弃林慧,反倒是每日经常的开解她,陪在她的身边。   “吕阳,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林慧眼睛还是红肿的,哭的太多,后遗症。   “清者自清,你不必在意。”吕阳轻轻一笑,安慰了一下林慧。   他留在林慧身边,虽然主要是平复一下她的情绪,让她别走极端寻短见,但是也有吕阳自己的目的。   林慧身上,关联着神秘人。   自己也许能从林慧身上找到一些答案。   因为吕阳现在住在林府,林慧又经常让他陪伴自己到夜深,所以吕阳很少有单独的空间。   到了半夜三更,单独是单独了,可是这时候满北京也没几个人活动。   吕阳运用圆光术寻找黄莲的踪迹,总是寻觅不得。   空旷的大街上,只有店铺的招牌在寒风中轻轻摆动。   黄莲去了哪里?   吕阳曾经盯了黄莲的老窝一整晚,可是都没见有人走动。   他也不知道黄莲是不是在屋里。   到是他昨夜发现了一个自己拜托过的人,那二!   那二爷到了半夜还有客人。   那人穿着宫里太监的衣服,半夜来到那二家里,显然是那二在帮自己走动,好带自己进皇宫。   这件事也不能耽误了!   吕阳看到那二送那太监出门的时候,满脸都是笑容。看起来这事妥了!   妥了是妥了,但是那二现在根本找不到自己。吕阳并没有给那二留下自己的住址。   他找不到自己,自己必须去找他。这事不能拖延。   就今天吧。   “林小姐,我出去办点事,去去就回。你好好在家。”   “吕阳,你要去哪里?”   “见个朋友。”   “是谁?”吕阳现在已经成了林慧溺水中紧握的稻草,一举一动都让林慧心惊。她生怕吕阳一去不回头。   吕阳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这人是没必要隐瞒的。   “那二。”   “那二?”这名字有点陌生。林慧想了一下才想起来:“那个老骗子?你去见他干嘛?”   林慧有点急了。这时候的她对普通人都抗拒,更别说一个骗子了。   “一点私事。”   “你要买古董吗?你别找他。我家里有。你喜欢什么,都拿去。就当是我给你的报酬,谢谢你这些日子陪我。”   林慧感觉自己已经没有未来了。前途一片灰暗。   曾经的京城名媛,现在成了名媛之耻。名媛圈都不带她玩了。   那些古董,首饰,金钱。吕阳如果需要就都拿去吧。这些自己也用不到了。   “不是古董。”吕阳想了一下,找出了一个借口:“林小姐,我曾经答应那二,给他一百大洋,去救助一个苦难的人。现在我要去送钱给他。”   “你给骗子钱?他要去救人?”林慧听到吕阳的话,突然笑了起来。   这是三天以来她第一次露出笑容。   “吕阳,你怎么这么天真呀。你还说你是走江湖的道士。连我都知道那二是骗子。他说的话你怎么能信呢?他在骗你。上次想把假的汉八刀卖给你,这次不定又是怎么出幺蛾子呢!别去!再说,你现在身上也没钱吧?”   吕阳对林慧的话有点无可奈何。   林小姐说的一点没错。放在任何人身上,听到这样的事,第一反应都是吕阳遇到骗子了。   可是这事的真相只有吕阳一个人清楚,他还没法明说。   而且林慧第二点也说的对。   自己的确没有一百个大洋。   从慈禧墓里面背出来的黄金,吕阳一点没留都给了那俩人。   后来杨喜留给了吕阳一些钱,让他做平时的花销。这可没有一百大洋那么多。杨喜对吕阳可没多大方。   不过吕阳有了神通之后,对于金钱就没有什么困难了。   北京城洋行钱庄非常多,缺钱了他随时可以挖个洞进去,取点出来花销。   刚才他也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只是这样的方式,不可能告诉林慧。林慧说他没钱,也是一句话问倒了他。   是啊。你没钱还说出去做慈善,岂不是骗人?   “林小姐,你和我认识这么久,我骗过你吗?”   “没有。”   “那你看我像个傻子吗?”   “你要是傻子,天下就没有聪明人了。”   “那就对了。你觉得那二能骗到我吗?我的确是有一样俗事需要了结,这也是我修行上的一段因果。”   因果是佛门用语,道士不讲这个。可是林慧这时候哪还能分辨佛家道家,反正你说了,那就是吧。   “那好,你等着。”   林慧马上回了自己的闺房,拿出自己的私房钱,再回到书房。   “吕阳,这是一百大洋,你说要行善,拿去吧。”   一个绣着荷花的精致钱袋子,递到了吕阳手上。   这下弄的吕阳很意外,也有点尴尬。   我哪需要用你的钱呢!   天下的钱,我想要多少要多少。何至于此呢。   可是林慧坚决的把钱塞到了他手里。   “吕阳,既然这件事是你修行路上的必须,那就去做吧。我算是想明白了,人间有什么好,还是你这样活着舒服。管他谁说什么,只安心走自己的路。这钱,就算是我拜师的礼金吧。”   ……   吕阳没想到林慧已经颓废到这样程度。   真不至于。   多大点事啊。就算全天下人说你,又能怎么样?你又没少一根汗毛。   现在不是说这些时候,看起来这笔钱自己还真得收下,否则她缠着自己没法出门。   吕阳安慰了安慰林慧,然后带着钱走出了林府。   他叫了一辆黄包车,直接来到那二家门口。   那二看到吕阳,就好像蜜蜂看到了花朵,那眼睛瞪的,都快蹦出眼眶了。   财神爷来了。我正找你呢!   “吕兄弟,您交代我办的那件事,妥了!”   “那二爷果然有本事。”吕阳现在也入乡随俗了。那二爷就那二爷吧。捧捧人没坏处。   “这事也就是我那二,您要是换了别人,连门都找不到。快进来说话。”   进了屋,那二献宝一样把事情经过一说。   原来那二的一位堂兄弟是宫里的太监。   满清虽然没了,可是溥仪还住在皇宫里面。   大量的太监宫女,随着满清的垮台离开了皇宫,但是溥仪还需要照顾,也得多少留一些基本的服侍人员。   他这位拐弯的堂兄恰好就是看大门的。   “吕兄弟,您看,我那位堂兄,上有七十老母,下有三岁孩童,家累重呀。领您进皇宫可是掉脑袋的事。这要是被人发现了,别说差事肯定保不住,就是命都会没了。您说,一条命啊,一家老小啊,这得……”   说着话,那二手指搓了搓。意思是,您得给钱啊。   “好说,那二爷,您开个价吧。”   “五百大洋!只要五百大洋,我兄弟这条命就卖给你了。”   “五百?”吕阳随口说着,心里却想着那二的话。一个太监,哪里来的三岁孩童?   那二看到吕阳似乎有点嫌贵,连忙说道:“吕兄弟,五百大洋买一条命,合适!要不这么着吧,我的佣金就不要了。谁让咱兄弟俩投缘呢。就五百大洋,一口价。”   “好。”吕阳也没还价。   他把一百大洋从钱袋里面倒出来。   桌子上顿时银光闪闪。晃得那二眼都快瞎了。   “这是一百大洋。不过不是给你堂兄的。这一百大洋是给你表姐的。给你堂兄的钱,什么时候咱们进皇宫,我什么时候给你。”   “瞧好吧您呢!”   那二连忙找来钱箱子,把一百大洋一个个的装进去。   “那二爷。有句话我可得说在前面。这一百大洋是专门给你表姐的。如果有人要是打这些钱的主意,可别怪我事先没提醒。”   说着话,吕阳随手又掏出两块大洋。   他把大洋捏在手指中间,看似轻描淡写的没有发力,可是两块大洋肉眼可见的就被捏成了一团,再被吕阳扔在桌上。。   这一手可把那二吓了一跳。   他看吕阳细皮嫩肉的,以为是白面书生,哪成想人家手底下有功夫。   这是扮猪吃老虎啊!您到底是哪条道上的高人?混那个门派的?那二心里都吓得突突了一下。   还好还好,那二是真没骗吕阳。他真有这么一个兄弟,能带吕阳进皇宫转转。   只是他兄弟要价远没有五百大洋那么多。他只要五十大洋。多出来的,全是那二自己要的。   好在吕兄弟阔气,人家都没还价就答应了。   “吕兄弟,我是那样缺德的人吗?您想哪儿去了。这钱,我一定转给我表姐。我替她娘俩先谢谢您了。”   俩人约定了时间,吕阳离开了那二家。   他本要马上回林慧家,却在这时,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自己面前。   车厢门掀开,露出了一张让吕阳吃惊的脸。   黄莲。   怎么她来了?   “黄小姐?你找我?”吕阳对于黄莲能找到自己一点不意外。她要没这么点本事,也别做女土匪了。   “我不是黄小姐,我现在是林小姐。吕阳,你上来,我有事找你。”   吕阳也不多说,一步跨上了马车。   黄莲关好车门,马车继续前进。   “吕少爷果然好胆色,还真敢上我的车。不怕我杀了你?”   吕阳完全没搭理她。你要是能杀我,那我也就別活着了。死在一个凡人手里,作为修仙者来说,是可耻的。   “哼,那你就不好奇,我找你干嘛?”   “我等你告诉我。”   “去见一个人。”   “谁?”   “霍明升。”   “你要见他?”   “对!”   “那你找我干嘛?你去找他啊?”   “你不陪着我,我可不见他。谁让你是我的男朋友呢!我不会背着我的男人见别的男人。”   说着话,黄莲顺势双手抱住了吕阳的胳膊。   “今夜,你就当我一晚的男朋友,陪我去见他。你既然救了我一命,那就救人救到底吧。”   “男朋友?”   “只是今夜!吕少爷,黄莲是我的真名,不过我很少用。需要在平日露面的时候,我叫林茵。你可以叫我林小姐。哈哈,是不是好巧,我也是林小姐!” 第五十七章 六国饭店派对      六国饭店,北京东交民巷。   东交民巷是北京的使馆区,这家饭店也是由英国人在1900年建造的。   各国的公使,官员,各色上流社会的人士经常在此住宿,餐饮,娱乐。   如果说紫禁城是没落王朝的遗照,那么六国饭店就是新兴时代的标杆。   这里可是闲人免进的!   老舍笔下的骆驼祥子,拉着洋车肯定进不来。别说进不来了,他连靠近六国饭店的资格都没有。   来这里的都是达官贵人,高等洋人,他们是坐着富丽堂皇的马车来的。   (这个时期,世界上家用汽车才开始起步,就是在西方都稀少,中国更是罕见。基于历史事实,我也就不说遍地奔驰宝马了。)   袁克定把这次的派对就定在了六国饭店。派对是洋人的说法,对袁克定来说,这是一场庆功宴和宣传会。   北京城高官,GWY参事林民的长女林慧被土匪给绑架了。不但被绑架,还惨遭蹂躏。   一国之都,竟然还有绑匪猖狂;京城高官,可怜都保护不了自己的子女。   这件事虽然让百姓喜闻乐见,可是这也是结结实实抽在北洋政府脸上的大嘴巴。   在袁世凯谋求称帝的关键时候,北洋政府又被抹黑一笔,实在是太有损袁世凯的形象。   所以这时候的霍明升,就尤其的可贵了。   正是他带着北洋军,还是模范团的士兵,亲自跑到城外解救了林小姐。   虽然林小姐难免还是被蹂躏了,可是好歹人还活着。这比什么都强。   本着丧事当喜事办的原则,袁克定必须把霍明升推出去。   这件事,咱们就不要提林小姐的悲剧了,你们只看看霍连长的英武就好。   霍明升不但办事得力,身先士卒敢打敢拼,他人长的还精神。   袁克定也就是早生一百年,否则他一定会知道一个词:小鲜肉。   霍明升妥妥的小鲜肉一枚。   而且说人家小鲜肉是侮辱人家,小鲜肉哪有半点男人气概!   霍排长身上弥漫着浓郁的男性荷尔蒙,这纯粹是男神呀!   袁克定亲自搭台,让霍明升唱主角。这戏台一定要高端大气上档次,除了六国饭店没有第二选择!   今日的六国饭店热闹非凡。各国大使公使,京城的高官名流,能来的都来了。   不过这不是一件公事,而是袁克定的私事。算是私人晚宴。   刚发生了土匪绑票事件,饭店的安保也严密了一些。   没有袁克定亲手签发的请柬,外人是进不来这个宴会的。   黄莲,或者说现在叫林茵,她却轻松走了进来。不但她进来了,她还把吕阳也带进来了。   林茵的出现,引起了会场中一阵骚动。   这位姑娘是谁?长的真是太漂亮了。   她一看就是一位东方人,但是她却穿着巴黎最时尚的礼服,戴着最精致的首饰。   一对洁白的珍珠耳环衬托出了她的典雅高贵。   而更与众不同的是,美人有一头亮丽的短发。俏皮的短发又在典雅中加了一丝调皮,高贵中添了一点亲民。   这女人到底是谁?   会场中汇聚了大半个北京的上流社会,但是认识林茵的人,还真没有几个。   黄莲的这个身份是崂山道士给她的另外一个设定。   崂山道士需要帮手,但是他讨厌人多。世界上的人,大多碌碌无为,其蠢如猪,根本入不了崂山道士的眼,他懒得花费心思在蠢货身上。   黄莲的聪慧和天资,让崂山道士可以把她一个人当十个人用。   林茵这个身份,就是崂山道士用来了解目前上流社会的一个渠道。   宴会上认识林茵的没几个,不过袁克定显然认识。   林茵林小姐,才回国没多久的大富豪。   听说她的家族在英国有大笔资产,林小姐现在是回来看看故国,也顺便做点生意。   这样的人是袁克定最喜欢的类型。   他需要钱,更需要关系。钱和关系,完美的统一在一个人身上,而且还是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听说还没结婚呢!   如果不是自己早就有了老婆孩子,袁克定都想娶了林茵。   他连忙走上前来,亲热的招呼道:“林小姐能赏光,云台不胜荣幸。”   林茵这个身份曝光次数很少,这也符合她的设定——神秘的富家小姐。平日里她根本不参加什么派对宴会,也没那个时间。   大部分时候她都在暗中以黄莲的身份活动。   今日可以说是她第一次参加这样盛大的上流社会晚宴。   但是这对林茵来说毫无难度。崂山道士早就为她请了真正的英国教师,教授了她全套的英国上层社会礼仪。就是她身上的服装,佩戴的首饰,也是最快时间从法国巴黎运来的。   黄莲当土匪时候,全身都是匪气,可是当她做富贵人家大小姐时候,一身贵气也不是装的。   毕竟崂山道士根本不是凡人。跟在崂山道士身边,就是一根草绳都能沾点仙气,何况黄莲是崂山道士从小培养的。   她的富贵逼人也是发自本身,装不出来的。   否则以袁克定的阅历,一个人是真富贵还是假富贵,他怎么能看不出来。   他对黄莲,或者说林茵的身份没有半点怀疑,纯粹是因为林茵真的有那种高贵气质。   “这位是?”看到林茵,自然就看到了吕阳。   袁克定很意外。他和林茵之前有过几次会面,但是没听她说起过自己有男朋友呀。   现在的林茵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整个人如小鸟依人一样靠在男人的身上。这个人如此年轻,显然不是他爹。这种亲密,也不可能是他哥。   难道是她未婚夫?   想到这里,袁克定心里不由得泛起一股酸意。你这小子,真是癞蛤蟆吃到了天鹅肉。   “这位是我的未婚夫。吕阳。”林茵大大方方的给袁克定介绍。   真是未婚夫呀!   这下袁克定牙都快酸倒了!   他不由得挑衅一般望了望吕阳。你小子,到底哪里蹦出来的,我怎么都没听到过你这么一号人?   你是哪家的公子?谁家的少爷?   你配的上我们林小姐吗?   还别说,袁克定虽然戴着有色眼镜看情敌,满眼看到的都是缺点,但是看来看去,他发现吕阳还真的配的上林茵。   因为吕阳的这种气质,和林茵有点类似。天生高贵。   国内有这样的青年才俊?袁克定觉得不太可能。   他作为袁世凯的大公子,就算是袁世凯不当皇帝,他都有着远大前途,更何况袁世凯现在很可能当上皇帝。   袁克定不论怎么样,都在早早培养自己的势力,所以他对国内的青年一辈很是在意。他需要这些人的辅佐。   吕阳这个名字,这个人,都太陌生了。陌生的好像天上掉下来的一样。   霍明升在不远处看见了黄莲和吕阳一起出现,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了。   怎么这个女土匪如此大胆,就这么大模大样的走进六国饭店?   而且她怎么还和道长在一起,还这么亲热?   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霍明升胆大心细,他虽然觉得极端奇怪,但是却一句话不说,只是默默的观察。   袁克定伸出了手,和吕阳握了一下:“吕公子,能娶到林小姐这样的姑娘,真让我等羡慕!这不是恭维,是真心话。林小姐非吕公子这样的人物配不上。不知公子是哪里人?”   “吕阳,这位是袁公子,总统的大公子。今日的晚宴,云台是主人。”林茵为吕阳做着介绍。   “袁公子好。”吕阳点头致意:“我是陕西人。”   “陕西,吕家?”袁克定皱起眉头。陕西有吕家大姓吗?好像没听到过。不论是做生意的,还是从军的,都没有姓吕的。   “袁公子,我家不是大门槛,小门小户。”   吕阳实话实说。这时候编造一个吕姓门阀显然是找死。   “小门小户?”袁克定更奇怪了。   现在的婚姻大部分都是政治联姻。尤其在他们这个层次,没有什么男女爱情的存在。   袁克定看蔡锷和小凤仙,完全就是胡闹。他觉得这个蔡东坡好像彻底放飞自我,开始享受人生了。   你一个将军,还是实权的,和一个妓女,爱什么爱?   这就好像现在这一对,林茵和吕阳,袁克定一样理解不了。一个是英国巨富家的独生小姐,一个是陕西穷小子,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袁克定满眼的疑惑,吕阳却也不解释。   林茵之前说要自己做他男朋友,到了宴会上,又向人介绍自己是她未婚夫。这样的改变让吕阳也没有预料到。   可是既然麻烦是你弄出来的,你就负责解决。   “袁公子,吕家对我家有恩。我们订的是娃娃亲。这次我回到国内,就是要找吕公子完婚的。”   噢,原来这样。   这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瞧你这样子,祖上估计没什么钱,你能帮林家多少?他们现在这样的财富和地位,还肯拿出一个独生女给你老吕家,你们祖坟真是冒青烟了。   林茵的话袁克定全信。她身份摆在那,犯不着说谎。   袁克定不知道林茵嘴里根本没一句实话。   其实这件事也怪霍明升。霍明升提到自己一路从河南来到北京,真的是只提了自己。孙金贵和吕阳,他半个字都么提。   这也很正常。这俩一个是盗墓贼,一个是小道士,在当时的霍明升看来,完全不重要。   他要向上爬,身边不需要带俩累赘。   后来吕阳显露神迹,让霍明升知道了吕阳的真实身份,可是这身份也不能对袁克定提起。   现在不是前清,现在已经是民国了。咱们讲的是科学,你不能弄个跳大神的吹捧。这不是加分项。   何况北洋打的就是这群跳大神的。   义和团号称刀枪不入。慈禧派袁世凯去镇压。   可是当时的情况非常复杂。因为之前慈禧是支持义和团的,她希望义和团帮她打洋人。后来义和团被洋人给打了,老佛爷又害怕了,所以又让袁世凯去打义和团。   但是支持和反对可不是一句话的事,这是两条完全矛盾的路。之前你们说义和团是好人,转眼成土匪了。合着你们这些当官的,当皇帝的,说话就没有靠谱的时候。那我们还怎么信你!   这样做老百姓心里不服。   要不说袁世凯就是袁世凯。他完美的解决了这个问题。   面对部下的询问,袁世凯说:“我们只打假的义和团,真的不打。”   部下疑惑了。义和团怎么能分辨真假呢?那不都是一样的人吗。   袁世凯随口给部下指点了迷津:“开枪,开枪就行!能打死的,显然是假的义和团。真义和团都刀枪不入打不死。你们要遇到这样的真义和团,就请到北京来。如果是假的,那他们就是冒充义和团,给义和团抹黑,欺骗老佛爷,往死里打!”   北洋于是就摧枯拉朽的打垮了义和团。   袁克定就是北洋太子,如果霍明升把一个神汉介绍给袁克定,那袁克定不但不会高兴,反倒自己会被连累。   正因为如此,所以袁克定只知道霍明升一个人。顶多知道他还有个女人叫杨喜。   袁克定看了看吕阳,一边羡慕着这小子的狗屎运,一边想着主意。   嗯,有了。   他把霍明升招呼了过来。然后亲自为双方介绍。   霍明升这时候都傻了。吕阳他自然是认识的,黄莲他也认识。可是现在黄莲不叫黄莲,改叫林茵了。   身份也从土匪变成了大小姐。   这还是一个人吗?这反差也太大了。   更何况吕道长怎么成了黄莲,或者说林茵的未婚夫。道长你啥时候订的婚?我怎么不知道?   你们都订婚了,还打打杀杀干嘛?你这个未婚妻,还绑架了你的另一个女朋友,意图强奸侮辱。   想到这里,霍明升反倒好像明白了一点。莫不是这位正牌太太要对姨太太下狠手吧!   这时候霍明升已经完整的脑补出另一番故事。   可是这故事还是根本讲不通。   “林小姐,吕公子。”霍明升只能装出初次见面的样子,殷勤的打着招呼。   “霍连长,真是人中吕布!难怪袁公子如此推崇。想不到如今的中国,也有霍连长这样的英雄人物。”   “林小姐过奖了。”霍明升连连谦虚。谁知道这位蛇蝎美女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霍明升跟着袁克定之后,也算是开阔了眼界,更上一层,甚至好几层楼。 他平日里接触的人,层次已经比原来高了不少。可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林茵这样的女人。这女人虽然美若天仙,可是在霍明升看来,这就是个狐狸精呀。 她太善于伪装了。 霍明升认定林茵就是女土匪黄莲。甚至他之前还推测黄莲是暗地里听袁世凯命令的。也许主使的人就是袁克定。 但是现在霍明升脑袋里面完全乱了。 他看得出来,袁克定是真不知道黄莲,只知道林茵。 而且袁克定认定林茵就是富贵人家大小姐。 这世界到底是怎么了?如果不是霍明升最近的经历也算奇葩独特,这一刻他都要脑袋爆炸了。实在想不明白。 “霍连长,袁公称帝一事,我林家极为赞成。我是在伦敦长大的,见识到英国的强大。英国之所以强大,就是因为他们有皇帝。从维多利亚女王以来,经历爱德华七世,到现在的乔治五世,在一代一代圣明君主的统领下,英国才走到现在。我国如果想要强大,必须请袁公做皇帝。” 这一番话说完,袁克定和霍明升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英国历任皇室,这小丫头知道的清清楚楚。要知道这点子历史,在这个时期,根本没几个中国人知道。 这时候的中国还遍地文盲呢。 袁克定和霍明升都不知道英国前几任皇帝是谁。袁克定还知道现在是乔治五世,霍明升连乔治五世都不知道。 唯一知道这些的,反倒是吕阳。不过吕阳是从书上看来的。他脑袋里面现在就装着一个乱七八糟书籍扎堆的图书馆。 林茵这番话,在袁克定和霍明升听起来完全不同。 袁克定喜出望外。这是一份重量级的支持。远在英国的大富豪都支持我爹称帝!这是重礼! 可是霍明升从林茵话里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 霍明升现在有一个最想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黄莲。 因为黄莲从孙金贵那里知道了自己伪造玉玺的事。这件事如果被袁克定知道了,自己的前途完了不说,小命甚至都保不住。 所以霍明升本打算尽快解决掉黄莲,杀了她一了百了,可是没想到黄莲化身林茵,直接出现在自己面前。 显然,她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 既然林茵支持袁世凯称帝,那么自己伪造玉玺的事她就不会揭穿。这件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就不了了之! 霍明升的心这才彻底踏实了下来。 他这几天担心的有点吃不下睡不着,生怕袁克定哪天把他叫过去,把玉玺狠狠摔在他脸上。 如今可以放心了。 少了敌对的心态,霍明升整个人也轻松了下来。 袁克定心里暗喜。好,好,好。 又多了一个助力。 只是这件事还有点美中不足。 他觉得林茵身份贵重,她的支持,或者说效忠,是自己很看重的。 之前他和林茵的几次会面,自己也委婉的提出过想要林家的支持,但是林茵都没表态。今天她却反常的表态支持自己老爹称帝,显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这个喜事无疑就是她的未婚夫。 看起来,这个姓吕的,对林家很有份量啊。 可是以袁克定敏锐的感觉,他发现吕阳对于自己几乎没有半点尊敬可言。 以他袁世凯大公子的身份,一个人不巴结他,就是不尊重他。 吕阳恰恰就没有袁克定需要看到的东西。 这不好,很不好。万一吕阳被反对派拉过去,反过来劝林家不支持自己呢? 袁克定看了看林茵,又看了看吕阳,再看了看霍明升。 有了。宝剑赠英雄,红粉配佳人。 这吕小子有什么前途,林小姐要婚配,我们这边的霍连长岂不是比他强得多。 如果我爹当了皇帝,我就是太子,霍连长足以亲领御林军。 日后我当了皇帝,明升就是我殿下大将。这样的身份,配你一个富贵小姐足够吧。 好,就这么办。 “明升,我还有客人要招呼,不能多陪林小姐二位了。你今天也算是半个主人,就替我多陪陪两位。记住,一定要招呼好林小姐,这是我的贵客!” 第五十八章 林茵的身世      “林小姐,见到您,我才知道这辈子简直是白活了。说书的提起美人,都是倾国倾城,我一直以为是说书的在吹牛,却原来他们说的是真的。真是羡慕吕公子,能有林小姐这样的娇妻。不知道您是不是还有一位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姐妹,如果有的话,我可要拼死也追求。”   霍明升一边恭维着林茵,一边拐弯抹角的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黄莲和林茵,是不是一个人呢?   如果是一个人,她怎么能一会是土匪,一会又是大小姐?   “霍连长,我家只有我一个独生女,从小到大真是太孤单了。如果我要是能有个双胞胎姐妹,那我可就太开心了。不过以霍连长的才干,怎么现在还没娶妻吗?”   “匈奴未灭,何以家为!”霍明升大气的说道:“如今我中国,满清腐朽无能,洋人横行无忌,我怎么还有心思娶妻成家。”   “霍连长真乃英雄!”林茵微笑着送上了一句赞美。   “吕公子,恭喜恭喜。”霍明升又转向了吕阳:“不知两位何时成亲呀。到时候我一定上门讨一杯喜酒喝。”   “这个不急。”吕阳也不分辨,只是随口敷衍着。   这个环境根本不是谈话的环境,更何况吕阳所在的层次,也和霍明升解释不清楚。   吕阳能任由林茵胡来,不是因为林茵漂亮,完全是因为她身后躲着的神秘人。   神秘人显然是一位修仙者。任何一位修仙者,都需要吕阳小心对待,不论是敌是友。   暂时看来,似乎是敌人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毕竟王七是死在自己手里,而王七和那位神秘人,估计有一定关联。他和黄莲干的是同一件事,所以极可能都受神秘人差遣。   吕阳在卧佛寺放了黄莲,也正是因为那个神秘的修仙者。   显然,对方也完全清楚吕阳所作所为,所以直接就把黄莲推了过来。   他不惜暴露黄莲的另一重身份,也要接近自己。吕阳很理解对方的想法。   修仙一道,可以说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其中有合作,但是更多的是对立。作为对手,必须清楚彼此的底细。   为了弄明白对手的情况,使出各种手段都不稀奇。   吕阳正是因为很清楚这些,所以才坦然任由林茵接近。   不过接近是接近,可是鉴于上一次黄莲弄晕了自己,吕阳这一次一直保持着足够的警惕。   所有酒水他都不沾,省的再次阴沟翻船。   吕阳猜的一点没错,林茵正是崂山道士派来摸底的。   林茵也正巧借助这个机会,把自己和霍明升之间那点矛盾给解开。   她抓了孙金贵,问出了玉玺是假造的。她之前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把柄,可以要挟霍明升。可是崂山道士不同意她的做法,让她尽快释放善意,不要干扰袁世凯称帝。   同时在这一次的宴会上,林茵还要正式表态,代表英国的大富豪林家支持袁世凯称帝。   林茵是孤儿,自然不会在英国有什么父母。   可是她一点不担心自己的背景被袁世凯调查。大叔安排的事,从没有出过纰漏。   大叔说英国有一个林家,那么不论谁去调查,肯定会有那么一家,有着庞大的产业和势力。   正如林茵的别墅中全是英国家具一样,这些东西都不是假的,全是货真价实从伦敦运来的。甚至就连她不爱喝的咖啡,也是远洋货轮漂洋过海从英伦三岛运来的。   一切都真的不能再真了。   这让林茵对她的大叔越发感觉奇怪。   既然大叔有这么强大的能力,为什么他自己却如颜回一般:“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   大叔到底要的是什么?林茵从来没有弄明白过。   但是大叔对她的要求,她一定全力去做到。   这一次,崂山道士要她用林茵的身份接近吕阳,并且要把吕阳从暗处推到台面上。   林茵马上就想出了这么一个巧妙的主意。   她自己身为海外富豪人家的独生女,多少人都会对她穷追不舍。这个名头可比林慧的京城名媛要强大的多。只是林茵这个身份,从前比较低调,只有了了几个真正的高层知道她。   现在她要正式的在大家面前露面,而且一露面,就把吕阳带出来。   之前遇到吕阳的时候,林茵只是试探。试探他能不能当自己的男朋友。   没想到吕阳根本没拒绝。   这个男人顿时让林茵更加的来了兴趣。   她长这么大,还没有对男人有过兴趣。所以上次她被吕阳搜身之后,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只想杀了吕阳泄愤。   但是经过卧佛寺事件,对方不但救了自己,还放了自己。这让林茵对吕阳的形象有了一些改观。   现在有崂山道士的命令,让她去接近吕阳,林茵正好顺水推舟。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改变。似乎这个男人,能给她一种一直寻找的感觉。   林茵不知道内里缘由,是因为她根本不了解崂山道士的真正身份。   崂山道士是一位修仙者。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在一个修仙者身边,人和物都会受到不自觉的感染。   林茵自幼就跟着崂山道士,她受到的感染最多。   那种感觉是不自知的,林茵自己也不知道。她只是觉得别的男人都充满污浊气息。别管长的多精神,或者学问有多高,但是他们身上总散发出一种自己避之不及的气味。   只有在吕阳身上,她感受不到这种恶俗,反而是有一种让她能接受的男性气息。   这也是林茵提出让吕阳做自己的男朋友的根源。紧接着她更进一步,竟然宣布吕阳是自己的未婚夫。   这里不但有崂山道士的命令,也多少掺杂了一些林茵自己的心情。   她感觉大叔对吕阳,似乎并没有太多敌意,不是那种要他死的敌意。   林茵深刻的了解崂山道士的本领。如果崂山道士想要一个人死,那人绝对活不过一刻钟。   现在大叔让林茵把吕阳推到明面,林茵虽然不解,可是却觉得这显然不是要弄死吕阳。   反正林慧那件事也算办成了。虽然林慧没有被自己真正奸污,但是现在结局是一样的。   她和吕阳结仇的原因是林慧。既然林慧不是自己弄坏的,是报纸弄坏了她,那自己就没多大责任。   这样林茵和吕阳之间,也就没有什么生死矛盾,林茵的好奇心也就占据了上风。   吕阳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能得到大叔这般看重。   她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大叔如此看重一个人。   为了大叔,为了自己,她也要把吕阳查个明白。   最好的调查,无疑就是彻底的接近这个男人。   吕阳的大方也有点出乎林茵的意料。不论自己怎么说,他都坦然接受。这更让林茵好奇了。   林茵对自己很有信心。   她作为林家大小姐,是神秘的海外富豪,作为黄莲时候,又坐拥一座极为赚钱的洋行,还有一股地下势力,不论自己的哪个身份,都足以让全国的年轻男人疯狂。但是吕阳明知这些,却一点也不在意。   他难道也如大叔一样,完全不在乎金钱财富?又或者,他也如大叔一样,有着强大的暗中实力?他的实力到底在哪呢?   还有,吕阳曾经问过自己认识不认识王七。   事后黄莲还问过崂山道士,王七是谁。崂山道士说自己也不知道。   林茵知道大叔说谎了。   这几乎是大叔第一次对她说谎。由此一来,林茵更加的好奇。大叔和吕阳身后,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林茵长这么大,借着崂山道士暗中照拂,从来都是率性而为。   现在她要弄明白,大叔到底是什么人,吕阳又是什么人。   既然吕阳在枪口下救了自己,他就是对自己没有杀意,这样自己可要好好把握机会。   一切真相,就寄托在自己这个未婚夫身上了。   宴会上出现林茵这样出色的女人,自然会吸引全部男人的目光。   就连麦神父也不例外。   当又一波搭讪的男人离开后,他寻到机会,恰到好处的靠了过来。   霍明升为双方做了介绍。他作为半个主人,对所有宾客都认真记在心里。这不是为了袁克定,也是为了自己。   “麦神父。”林茵落落大方的打着招呼。   吕阳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看了看霍明升。霍明升也不着痕迹的露出一丝苦笑。   他们抢杨老爷的货,有很大一部分就是麦神父的。现在正主出现了。好在霍明升早就攀上高枝,抱住了袁克定的大腿,再加上那批货已经物归原主,丢在了郑县,这才避免了许多尴尬。   显然麦神父并没有追究霍明升,俩人现在都很客气,对彼此彬彬有礼。   “林小姐来自伦敦?”麦神父很有点好奇。   黄莲作为林茵出现,是这一两年的事。麦神父都不知道北京还有这么一位奇女子。   英国的林姓中国富豪,自己好像没有听说过。   “也可以这么说。”林茵大大方方的说道:“不过我很少去伦敦。大部分时候,我都是在伯克郡度过。”   “伯克郡。”麦神父听到这里,眼皮不由得一跳。   伯克郡可不是一般的地方。这里位于英格兰南部,伦敦以西,泰晤士河以南。   著名的温莎城堡就在伯克郡。而温莎城堡,是英国王室的私人城堡,也是英国国王的一个行政官邸。   真是想不到,林家竟然住在伯克郡!虽然林茵话没说明,可是麦神父已经完全听明白她的画外音了。   温莎城堡,是我家隔壁。能和英国王室做邻居,林家到底是个什么家族?怎么自己从来没听过呢。   麦神父的神情被霍明升仔细的看在眼里。   看到麦神父的诧异和惊讶,霍明升心头的疑惑也更加剧了。   显然麦神父是为了林茵的身世背景惊讶。要不怎么听到伯克郡三个字,他嘴巴开的能放下三个咸鸭蛋。   伯克郡很厉害吗?   看起来是。如果伯克郡这么厉害,林小姐的身世岂不是就是真的!   可是如果林茵真的是世家小姐,她又怎么当起了土匪。而且看当时的黄莲,的确有一身匪气,不是装出来的。   黄莲和林茵,是一个人,但是到底哪个才是这女人的真面目呢?   而且她一个人有两个身份,到底是要干什么?   难道要对袁公子不利?   想到这里,霍明升不由得望向林茵。   “霍连长,很高兴认识你。你是云台手下的干将,袁公称帝,少不得你这样的青年才俊大力相助。为了袁公能尽快当上皇帝,我们干一杯。”   侍应生托着托盘,适时走过来。这个做派是西方晚宴的做派。   霍明升还在尝试着去习惯,而林茵却应对自如。   美人取了一杯酒,递给了吕阳,接着自己再取了一杯。   “为了袁公,干杯!”   霍明升带着满腹的狐疑,咽下了这杯酒。 第五十九章 蔡锷和林茵      六国饭店,是如今中国最顶尖的娱乐场所。   这个顶尖,不仅仅是说这里的环境设施最好,更根本的是来这里的人。   能进入六国饭店的客人,非富即贵。   小凤仙作为八大胡同云吉班的头牌,纵然在八大胡同大大有名,可是她还不够资格来六国饭店。   这本是她一辈子也不可能来的地方,可是今天,她进来了。   因为有蔡锷。   蔡锷的身份就是通行证,他带着小凤仙来到了六国饭店。   望着场中形形色色的洋人,金头发红头发,蓝眼睛绿眼睛,小凤仙一开始还有点害怕。可是当她看到林茵之后,心里多少踏实了点。   这女人都不像女人了。哪有女人剪这么短的头发的。比爷们还爷们!   蔡锷对林茵也很好奇。   这女人什么来头?自己都没听说过京城出了这么一号人物。   于是等到机会,蔡锷带着小凤仙来到林茵身前。   一番介绍之后,蔡锷清楚了林茵的身世。原来是英国富豪!   这次回国是为了完婚。娃娃亲。   怎么英国人还守着中国的老一套?林茵这个未婚夫,蔡锷从来没有听说过。   现在有了报纸,不只是有,而且很多。这么多报纸,造成了报社之间的竞争极端激烈。   每家报纸为了生存,都必须弄点吸引眼球的东西。像蔡锷和小凤仙的故事,就是最佳的素材。   如今这一对也是天下闻名了。   可是这么多报纸上,都没有提过吕阳俩字。显然这小子不是什么名人,连报纸都不知道他。   这样一个穷小子,何德何能攀上林家这棵大树呢?   “真是恭喜吕公子。”蔡锷貌似诚恳的对吕阳说道:“有林小姐这样的娇妻,吕公子日后定然名动京华!松坡现在可要好好和吕公子亲近亲近,早早交个朋友。”   这句话一说,吕阳还没什么表示,林茵和霍明升的脸色全变了。   蔡锷这是摆明看不起吕阳。   你什么都不是,全靠身边这个女人。日后你就是侥幸混出点名头,那也都是你岳丈家给的!   杀人,还诛心!   霍明升真是有点莫名其妙。道长和蔡锷素未相识,你蔡锷巴巴的跑来嘲讽一番,到底为什么?   作为男人,他还不好说什么,可是林茵却不能忍。   虽然自己这个未婚夫是假的,可是假的也不能任由外人嘲讽。   “蔡将军,这位姑娘,定然是你口中的侠女小凤仙了?”   “正是。”   “果然是风流女子。”   小凤仙自负美丽。尤其她和别的风尘女有一点区别,就是她身上有那么一点书卷气。   这也是因为她的出身。她父亲是满清的旗人武官,小凤仙自幼受过教育。   可是这点才气,在林茵面前就全不够看了。   林茵是崂山道士从小认真栽培的,她不但有一身高明的武艺,更关键是她的学问很好。而且是学贯中西。要不她也不能装什么像什么。   一个村姑,就是你给她戴上维多利亚女王的皇冠,她也不像上流社会。   小凤仙在八大胡同,宛如群星中最闪耀的一颗,但是在林茵面前,就好像星星遇到了月亮,顿时黯淡无光了。   林茵说她是风流女子,是明着讽刺。   如果她说蔡锷是个风流将军,还可以说语带调侃,毕竟这时候男人嫖妓是寻常事,蔡锷这样年纪轻轻又大权在握的将军,没事嫖个娼,对他来说是雅事。   但是林茵说小凤仙风流,那可就没有半点好话了。   女人怎么风流?   林茵是一报还一报。你说我男人,我说你女人。看谁更丢脸。   小凤仙被林茵说的顿时一脸愧色。   这个时候,她深刻体会到地位差别。   林小姐是外国富豪家的大小姐,自己呢?就是个卖身的风尘女。自己有什么资格站在她面前呢?   “林小姐,你这话说的可不对。”蔡锷看到小凤仙受辱,马上反击:“自古佳人多颖悟,从来侠女出风尘。林小姐,你既然是中国人,当读过孟子。”   蔡锷伸手揽住小凤仙,对她温柔的一笑,然后扭头对林茵义正言辞的说道:“孟子曰: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舜从田野耕作之中被任用,傅说从筑墙的劳作之中被任用,胶鬲从贩鱼卖盐中被任用,管夷吾被从狱官手里救出来并受到任用,孙叔敖从海滨隐居的地方被任用,百里奚被从奴隶市场里赎买回来并被任用。   所以上天要把重任降临在这个人,一定先要使他心意苦恼,使他筋骨劳累,使他忍饥挨饿,使他受尽贫困之苦,使他所做的事情颠倒错乱,用来使他的内心受到震撼,使他性情坚韧起来,增加他所不具备的能力原来没有的才能。)   霍明升听完蔡锷这段话,脑瓜子嗡嗡的。   这什么跟什么啊。   孟子是说过这段话,但是人家说的可都是大人物。大人物发达之前,要经历各种磨难。   你拿这段话说小凤仙,她是哪门子大人物?我真想不出来!小凤仙就是个妓女,她以后能被“天将降大任?”什么大任?生个天子吗?   林茵冷笑一声:“ 噢,这么说来,侠女也要受尽磨难,所以才‘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这都是必经的历练啦。”   小凤仙听到林茵这么说自己,脸上顿时火烧一般的热。羞臊的!   这句话简直就是直接打脸,说自己任由无数嫖客亵玩。   如果是在八大胡同还好,那地方本来就没有什么高雅可言。   但是这里可是六国饭店,身边来往的都是达官贵人,还有洋人公使。而且在自己身边的是蔡锷蔡将军。   林茵这句话,不但赤裸裸的打了小凤仙的脸面,更是一点没给蔡锷好颜色。   吕阳身处其中,感觉古怪异常。   今天大家都是疯了吗。   林茵突然说自己是她未婚夫,借着蔡锷跑来对自己冷嘲热讽,然后林茵又夹枪带棒的反击。   你们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吕阳这时候脑海中出现了唐伯虎的这句话。这个世界是不是疯了。   堂堂一个民国将军,和自己无冤无仇的,为什么一见面就发疯?   林茵也是。蔡锷说什么你就听着好了。反正咱们俩之间本来就是假的。你何必直接打人脸呢。   得罪了蔡锷,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而且你这话说的也太狠了。   世人大概知道林茵说的这两句话,可是不知道更多。   吕阳不同,他脑袋里面就是一个百科图书馆。他不但知道这两句话,还知道这句话的出处。   这两句出自《高凉村妇盼郎归情歌》,作者不可考。   “二八鸡婆巧梳妆 ,洞房夜夜换新郎 ,一双玉臂千人枕 ,半点朱唇万客尝 。   装成一身娇体态 ,扮做一副假心肠 ,迎来送往知多少 ,惯作相思泪两行。   一生悲欢恨怨间 ,劝郎戒嫖把家还 ,一觉扬州梦应醒 ,为妻待郎情无限。”   林茵用这两句来形容小凤仙,吕阳不由得心里一惊。   在他的层次看来,世间万物皆有联系。虽然这是林茵不经意的一句话,可是放在小凤仙身上,似乎预示着小凤仙的日后不太妙呀。   蔡锷和小凤仙的故事,吕阳知道的比别人要详细的多。   这不但是因为作者林慧跟他当笑话一样的仔细讲过,更因为故事中的一个当事人,就是老孙。   吕阳一开始也当这是蔡锷的风流——爱美人不爱江山,他也没有当一回事。本来这事也和他无关。勉强沾上点关系的,也是孙金贵。   不过孙金贵显然是被拿来当丑角的,用完就丢。蔡锷和小凤仙,都不会把一个嫖客当回事。   可是现在蔡锷带着小凤仙跑到自己面前,和林茵起了瓜葛,而且还结了个死仇。这问题就有点大了。   林茵用“一双玉臂千人枕 ,半点朱唇万客尝”来讽刺小凤仙,真是往死里得罪蔡锷。   犯得着吗?   吕阳到不怀疑林茵有这个实力。有神秘人在她身后撑腰,吕阳不觉得她需要怕蔡锷。   林茵也的确不怕蔡锷。她几乎谁都不怕,所以说话办事才如此肆无忌惮。   不论是身为土匪时候绑架林慧,还是做大小姐时候出席最顶层的宴会,林茵都玩的得心应手。   如果她不是遇到了吕阳,换了是旁人,绝不会吃瘪。   对上蔡锷这样的落坡凤凰,林茵一点不给对方面子。更何况是蔡锷先动手的。他如果不说吕阳,林茵也不会这么大反应。   蔡锷顿时气的脸都白了。   林茵说的对,在遇到自己之前,小凤仙的确就是个八大胡同的妓女,是男人的玩物,人家说的没错。   可是你尽管说的是事实,却不能当着我的面说。这不是当面抽我嘴巴吗。   蔡锷长这么大,还没有一个女人敢如此对待自己。   “林小姐,如果你不是投胎的好,生在大富大贵之家,我看你想要去八大胡同做事还不够资格。要想有饭吃,你也只能当土匪了。不过我告诉你,如果你做土匪,我一定带兵亲手剿灭你!”   霍明升眼珠子都快爆出来了。   蔡将军,果然是个人物。您还挺神的,说的一点没错。林小姐的另一重身份,可不就是女土匪吗。   我倒是想亲眼看看,你蔡松坡怎么宰了她!   对于林茵掌握着他做假玉玺的秘密,霍明升总是寝食难安。如果林茵死了,绝对是大喜事。   蔡锷这话也够狠毒。   林茵怒极反笑:“好,好,好。我不够资格去八大胡同。那是,我可没有小凤仙这样的脸皮。到是蔡将军的话,让我有了点兴趣。在英国,如果俩人有矛盾,最绅士的解决办法就是决斗。一人一把枪,面对面开火。你刚才侮辱了我,我要求和你决斗!”   “决斗?”所有人听到这话都是一愣。   好像洋人是有这个爱好,动不动就决斗。   林茵把自己的酒杯交到吕阳手里,然后冷静的把洁白的手套摘下。   “日子你挑,武器你选。”说着话,林茵把手套狠狠的丢在了蔡锷脸上。   蔡锷不愧是留过洋读过书的。   他竟然知道洋人丢手套的含义。这是下战书了。   会场内的众人早就留意着他们这一块。   现在看到林茵丢出了手套,要和中国著名的将军决斗,所有人都不由得长大了嘴巴。   美女斗英雄,这,竟然发生在了遥远的中国,还发生在自己眼前。   哇!一瞬间会场上鸦雀无声。   林茵冷哼一声,再不多说一句。   她牵着吕阳的手,径自离开了六国饭店,只丢下一地破碎的心! 第六十章 林茵家里      袁克定急的心里直骂娘!   蔡锷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林小姐要嫁给谁,和你有个屁的关系。难不成你还要娶林小姐做姨太太?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脸!   我都不敢这么想,你敢?我还是未来太子爷呢。   你家里有老婆,外面还挎着小凤仙,就这样还敢打林茵的主意?   袁克定觉得蔡锷这阵子真是昏了头了。   前不久他和小凤仙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蔡锷身为大将军,却在八大胡同和一个土财主争妓女。   这事,就算你争赢了,实际你也是赢了,可是对你有什么好处?   之前你是反清英雄,现在快成笑话了。   你当看着报纸叫好的那些看客,是赞扬你做的漂亮?那都是看热闹的。   袁克定对蔡锷更加的反感了。   作为全国知名的人物,蔡锷不出声支持袁世凯称帝,这就是默认的反对。   如果蔡锷是林慧这样的弱女子,袁世凯也不当回事。一支笔,随便你写,能写出花来吗?   可是蔡锷不是弱女子,他有自己的地盘自己的兵。云南兵认蔡锷。   为了避免一登基就天下大乱,袁世凯着实做了许多部署。把蔡锷从云南调到北京就是一步妙棋。袁世凯给了他一个闲差,全国经界局督办。   同时袁世凯派出密探,每日监视着蔡锷的一举一动。在北京随便你,但是绝不能让你离开京城,离开自己的眼皮底下。   只有这样,袁世凯才能放心。放虎归山,遗祸无穷啊!   可是今天宴会上这一出戏,让袁克定感觉脑袋都大了三圈。   对于袁克定来说,林茵的地位比起蔡锷要重要的多!   袁世凯当皇帝,不是说他关起门来穿上龙袍,就成为中国的皇帝了。   这个皇帝是不是当得上,不在于国内,关键全在国外!   现在的中国,要得到洋人的承认,很多事才能办成。尤其袁世凯当皇帝这件事,如果英国,美国,日本等几个主要的列强不承认,那么袁世凯即使身上挂一百个传国玉玺都没用。   只有列强认可你这个皇帝,袁世凯才真的是皇帝。   同时得到列强的认可,国内的反对势力也就不值一提了。   再闹也闹不出袁世凯的掌心。   林茵和英国王室有关系,这简直就是一条树干粗的大腿,袁克定必须抱住。   要不怎么他都想娶林茵做夫人呢。如果不是他早就结婚生子了,袁克定一定不能让林茵嫁给别人。   如果你要嫁人,不要嫁给别人,一定要嫁给我。   带着百万钱财,领着伊丽莎白,开着那炮舰来。   这是一条大腿!又粗又硬!   蔡锷和林茵比起来完全不够看。   可是现在蔡锷招惹了人家,惹得人家姑娘要和他决斗!   袁克定能不着急上火吗。   你蔡锷好歹是个将军,是实打实的武将,一辈子都玩枪。你和一个世家姑娘决斗,你怎么这么不嫌丢人呢。   袁克定不用想也知道,林茵肯定不是蔡锷的对手。   到时候如果蔡锷一枪打死了林茵,自己不但失去了强大的外援,更会招来林家疯狂的报复。我们家姑娘怎么才回国,就被人给打死了。   这我还能支持你袁世凯吗?   不找你报仇就算老天开眼了。别到时候林家真开着大英帝国的炮舰过来。   袁克定坚决不能让蔡锷和林茵决斗!   这一刻,他都想偷偷派人私下宰了蔡锷。你死了,一了百了。   可是作为政治人物,袁克定知道这纯粹是瞎想。绝对不能这么干。如果蔡锷死在北京,别说是自己干的,就算不是自己干的,这屎盆子也得扣在袁家脑袋上。   不能杀他,也不能让他杀了林小姐。这可怎么办?   霍明升这时候凑了上来。   “大公子,林小姐似乎生气了。”   “我眼没瞎,看的到。”袁克定一肚子的气。   “林小姐放下话来,要和蔡将军决斗。”   “我听到了。”   “大公子,我看林小姐未必是蔡将军的对手啊。”   “废什么话?谁看不出来?谁枪法比蔡锷好?你比得过他?要不你上。”   “若是大公子下令,我霍明升可以代替林小姐出战。”霍明升对自己的枪法也很有信心。   他清楚袁克定的心思。袁氏父子对蔡锷很是忌惮。如果自己能替他们除掉此人,又能立一大功!   “可别!”袁克定连连摇头。如果蔡锷死在你手上,和死在我手上有什么区别?   “明升,林小姐对我非常重要。她在中国,绝不能少了半根头发。决斗这件事,一定不可行。”   “是。”   “可是林小姐和松坡将军都是要面子的人。尤其林小姐还是国外长大的,她怕是沾染了洋人的耿直脾气。要是让她取消决斗,可能不太容易。”   “大公子言之有理。”   “要不,咱们让松坡将军服个软?”   “这。怕也是不容易。”   “唉,你说的对。蔡松坡属驴的,倔的很!这特娘的怎么办才好?”   “大公子,属下到是有个办法。”   “噢?”袁克定听到这话,顿时一喜。   霍明升有才,这点他清楚。可是他以为霍明升只是个武将,用兵打仗是强项,搞政治斗争可能嫩点。   没想到自己还是看走眼了。明升连这方面的能力都有。   “那你快讲。”   “大公子,我看不如这样办……”   霍明升在给袁克定出主意的时候,林茵已经拉着吕阳坐回了马车,一路来到自己的宅子。   这地方距离六国饭店并不远,距离使馆区也不远。   如今全北京最安全的地方,就是使馆区以及周边。别说地痞流氓和土匪不敢来这里骚扰,就是连军队警察都不敢来这放肆。   林茵把住宅安在这里,就是看重了这点。   吕阳坐着林茵的马车,越走越提心吊胆。   他自从坐上车子之后,一直全身心的警戒着。   吕阳知道自己面临着危险,但是这危险他不得不冒。   神秘人是本时空的人,不知道经营了多少年。这里是他的领地,即使一草一木,他都熟悉。   自己是外来人,还不是从外地过来,而是从两千年前跑过来。   这里的一切,对自己都是陌生的。   两方对比,自己完全占不到半点便宜,反倒有着巨大的劣势。这就让吕阳不得不兵行险招。   林茵就是神秘人先走出的一步棋,吕阳必须应手。   逃跑是没用的。躲在暗处,对吕阳更加的不利。   林茵要接近自己,吕阳就让她接近自己。只有这样,才能摸清神秘人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可是吕阳也不能不提高警惕,越接近林茵的家,他越是小心。   好在现在吕阳已经恢复了一点神通,他可以清楚无误的感受到周边百米的所有一切。   林茵的家里只有几个仆人,并没有神秘人的身影。这样吕阳才多少放下点心,跟着林茵进了客厅。   如果有神秘人在这里埋伏,吕阳肯定抹头就跑。现在还不是面对面摊牌的时候。   林茵对吕阳的举止大感诧异。   今天的一切,可以说除了吕阳,都没有能让她动心的。   以林小姐的身份,她受到的一切尊敬都是应该的,没有什么稀奇。   可是以吕阳的身份,在自己这般戏弄下,一直不卑不亢,竟然默默的全接受了下来。这就让林茵好奇极了。   吕公子到底是什么人?   他难道真的和大叔是一类人?都是有着大本事,却深藏不露?   “吕公子,今天的事,还是要感谢你。”林茵这时候完全是一派世家小姐风范。她亲手为吕阳倒了茶,然后说道:“其实我今天去宴会,主要是要和霍连长说一句话。就是吕公子你说过的那一句,冤家宜解不宜结。”   吕阳点点头。他明白林茵的意思了。   林茵在当土匪黄莲的时候,绑架了孙金贵,也就知道了他们造假的玉玺送给袁世凯。   这是霍明升的一个致命把柄。林茵攥着这样的秘密,可以说攥着霍明升的小命。   如果她不和霍明升当面交代一句,霍明升肯定时时刻刻的算计着要林茵的命。   经过今晚宴会的交涉,彼此也算是心照不宣。   我拿着你的秘密,你也知道我的秘密,大家谁都不提,就这么过去就完了。   “吕公子,关于我说的,咱俩的娃娃亲的事……”   “林小姐,这点你放心。我不会当真的。”   “NO!”林茵狡黠的一笑:“吕公子,我可是当真的。如果我不当真,我能当着袁克定的面说出来那句话吗。”   吕阳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他们之间的误会其实非常大。这点双方都不太清楚。   吕阳很明白,林茵或者说黄莲,身后站着神秘人。这一切都是神秘人在操纵。神秘人和自己都是修仙者,是同类。而林茵却不是。她只是神秘人的一枚棋子。   所以他觉得林茵所作所为,全是神秘人的出招,是假的,是试探自己反应。   但是吕阳不知道林茵的过往,更不清楚林茵和崂山道士的关系。实际上林茵还是真的是她自己看上了吕阳。   之前她是开玩笑,但是现在已经半真半假了。   她和吕阳在车厢里面的亲密接触,肩挨着肩,手握着手,这让林茵对吕阳有了一种全新的感受。   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体会。即使她在大叔身上都没有感受过。   这点到也不怪林茵。因为崂山道士根本就不碰林茵。即使她小时候,也是崂山道士雇佣奶妈保姆教师等等来照顾她。   在崂山道士眼里,凡人实在是不值得自己接触。他们宛如瘟疫,自己避之不及。   因此林茵只是感受到崂山道士超凡的气息,却远不如这样实在的接触来的清晰。   她从吕阳身上,感受到了自己特别喜欢甚至有点依恋的气味。   这让她说出了刚才那番话。   吕阳被弄的有点尴尬。   他们的交谈和认知,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但是吕阳必须试图去分辨清楚,这到底是神秘人的什么招数。   让林茵嫁给自己?然后呢?神秘人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   “吕公子,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愿意了。”林茵到是大方。她自顾自的说道:“你什么时候带我见见公婆?”   她还挺性急。   其实这倒不是她真着急嫁人,而是林茵想尽可能多的调查吕阳的底细。   “我是孤儿。父母兄弟姐妹,都没有了。”   “这样呀。啊。那……”林茵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话说了。   没想到吕阳是独一个。   林茵也是单独一个人。她没有父母,更没有兄弟姐妹。   相同的身世更加大幅拉高了她对吕阳的亲近感。   “吕阳,你来北京,是想发财?还是做官?”   林茵从孙金贵嘴里榨出了吕阳的大部分情况,但是孙金贵还是足够精明。他对吕阳的来历可是没说。要是老孙跟黄莲交代了吕阳直接出现在古墓,黄莲肯定早就和神秘人说了。   那样崂山道士早就跑去河南探究吕阳的底细。   面对林茵的问题,吕阳感觉也很难回答。   他现在把林茵说的每一句话,都当成是神秘人对自己的发问。   “乡下小子,来京城见见世面。也没想太多。”   “见世面?”林茵听到这话,漂亮的大眼睛一转说道:“什么样的世面?我这宅子还不够好吗?”   林茵的这一套住宅,内部装璜全都是英国贵族那一套。   现在英国是世界上的老大,英国的一切,也就是最高标杆。   林茵这样说的确没有夸大的成分。   “的确很好。”   “那这就是你的家了。这是属于你,属于我们的。”   “……”吕阳心说,难道神秘人想把自己弄死在这套宅子里?   “这茶不好吗?你怎么不喝?”林茵看吕阳端着茶杯一口不碰,不免心里有点不舒服:“之前我是用药迷翻了你,但是那时候你我不认识。现在你是我男人,我难道能害你?”   “……”   “吕阳,你为什么不问问我,问问我的身世?”   “你?”   “噢,到是忘了你会猜。你从我的名字,猜到了我的娘亲。知道林黑儿是我娘。那你再猜猜,黄莲圣母的女儿,又怎么一会是土匪,一会是洋行老板,一会又是林家大小姐?”   “我猜不到。”   “那我也不告诉你。不过你别着急,等我们完婚了,我什么都告诉你。到时候,我对你就没有半点秘密了。”   “好吧,那我等着。”   吕阳一切都接受下来。到是看看神秘人还有什么招数。   林茵对于吕阳这样的表现,又失望又欣喜。   失望的是,自己这样一个美人,还坐拥如此巨大的财富,换了任何一个男人得到自己,都会欣喜若狂,恨不得跪下来给自己舔脚趾。可是吕阳却没有半点反应,像个木头人似的。   可是也正因为如此,林茵更加确定了吕阳的不凡。   能做到这点的,除了大叔,世上没有第二个人。   如果自己要是点头嫁给袁克定,怕不是现在他都要给自己制作一顶皇后的凤冠了。   “吕阳,过两天我要和蔡锷决斗。你说我用枪好还是用刀好?”说起决斗,林茵脸上一亮。   这时候的她瞬间变回了黄莲的气质。活脱脱一个女土匪。   “这到是大可不必。”这件事吕阳决定发表点自己的意见。   怎么看,蔡锷都和自己毫无关系。他犯不着因为自己死在女魔头手里。   虽然蔡锷是武将,是实打实的将军,但是黄莲可不是凡人。她是神秘人的手下,一身功夫绝不是普通人能抵挡的。   只看她眉飞色舞的样子,就知道她根本没把蔡锷当作合格的对手。   决斗对于她来说,更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蔡锷毕竟是将军,是云南都督,现在是北京城里的要员。这样的一个人物,要是死在林茵手里,势必引起局势的动荡。   吕阳觉得如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蔡锷说我吃软饭,你说他女人是妓女,这就扯平了。至于决斗,能免则免了吧。   “那可不行。姑娘我说出来的话,就是钉在地上的钉子。一个字一个坑。他侮辱了你,也就是侮辱了我。侮辱我的人,绝不能活在世上。”   “那你要杀的人可不只是蔡将军一个了。起码应该还算上一个我。”   “你不同。你是我未婚夫,是我男人。以前你摸了我,那时候我的确想杀了你。可是现在你是我的男人,你不摸我想去摸谁?摸林慧吗?哼!这绝对不可以。我是你女人,你是我男人,你要是摸了别的女人,别怪我翻脸无情!”   “你要干嘛?”   “你摸谁我就杀谁。不信你就试试。”   说着话,林茵突然从桌子下面抽出了一把手枪,拍在了吕阳面前! 第六十一章 初见袁世凯      请客人赴宴,三日为“请”,两日为“叫”,当日为“提来”。   这都是俗例,百姓尚且懂得,何况袁世凯。   但是袁世凯今天不能等了。提来,就提来吧。   他急需马上见到林茵林小姐。   称帝这件事,是目前压倒一切的大事,袁世凯已经施展了浑身解数,抓住了一切能抓住的机会,现在突然多了一条来自海外的大粗腿,他必须立刻拉过来。   如果不是因为林茵要和蔡锷决斗,袁世凯还不至于这么着急。   他会提前几天做好准备,发出请柬,依足了礼数。但是现在哪能这么墨迹呢,过两天蔡松坡一枪把林小姐给毙了,那不什么都没了吗。   所以袁世凯今天一大早就派人来请林茵。因为时间过于仓促,不合礼数,所以袁世凯为了显示自己最大的诚意,竟然派的是大公子袁克定。   袁克定出马当信使,这面子给的不可以说不足。   林茵于是带着家属就来到了大总统府。   家属,自然就是吕阳了。   这让袁克定对吕阳更加的嫉妒。怎么你们这就住一堆了?   “林小姐,吕公子,真是一对神仙眷属呀。”袁世凯望着眼前的一对壁人,半是由衷半是恭维的称赞着。   “袁公夸奖了。”林茵落落大方的应对着。   今天她特意为吕阳换了一套行头,全新的一套洋装,再加上蹭亮的皮鞋,这让吕阳瞬间脱胎换骨,和林茵坐在一起,真好像天造地设之合。   袁世凯的赞美还真不夸张。   如今的中国,能活成这一对模样的,根本没有。   就算是林慧,身为林参事的大小姐,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要名望还有名望,可是她连人身安全都没得到保障,更别说活的如此自在了。   林慧尚且如此,余人可想而知。   袁世凯这次请客,他是主人,林吕二人是客人,陪客的,是杨度。   杨度谨慎的审视着眼前的一对年轻男女。   吕阳也顺带扫了一眼杨度。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第一次是在慈禧墓。只是当时杨度不知道吕阳藏在努尔哈赤画像的后面。   宾主寒暄了一会,很快就转入正题。   “林小姐,您对袁公称帝怎么看?”杨度作为陪客,开始发挥作用。   这话只有他说起来合适。   “杨参政,”在这样场合,林茵称呼的是杨度的官职,他是参政院参政:“我虽然从小生活在英国,但是我的心,依然是中国人的心。我时时刻刻期望祖国的强大。如今天下的局势就在眼前,我们要强大,一定要学习西洋,学习英国。英国的强大,固然是因为坚船利炮,可是更关键的是他们的国体。”   “怎么讲?”   “英国传国至今,一直是有一个统筹全局的国王,从诺曼王朝以来,历经金雀花王朝,兰开斯特王朝等等,直到现在的温莎王朝,英国国王完全掌握着这个国家。日不落帝国的疆域,正是在一代一代国王的不懈努力下打造的。我们中国,如果想要强大起来,不可缺少一个能真正完全掌握国家的人,也就是,不可缺少皇帝。当今中国,唯有袁公才有能力坐上这个位置。我林家相信,只要袁公登上帝位,一定能带领国家强大起来。”   林茵话虽不多,却把所有人都听直眼了。   什么诺曼王朝,什么金雀花王朝,这袁世凯和杨度都不知道。   但是显然人家林小姐对英国的历史门清啊!   就这随口一句话,让袁世凯对林茵顿时刮目相看,甚至有点推崇备至了。   如今的中国,别说没有一个年轻人知道这些,就是那些天天爬故纸堆的老夫子,又有几个知道西洋人的历史的?   你不知道人家的历史,怎么能明白人家为什么强大?   袁世凯不待见那些文人,很大原因就在于此。因为那些人不能给他提供真正的帮助。   一张嘴就是子曰诗云。如果子曰诗云有用,怎么东北都快丢了?   他身边太缺少这种有着真正见识的帮手了。   如果不是林茵身份独特,人家有自己的实力,不缺他袁世凯给的官坐,他都想把林茵招揽过来帮自己办事了。   “林小姐大才呀!”袁世凯连连点头夸奖。   林茵这番话是直接表态,她林家支持袁世凯称帝,而且只支持袁世凯,换别人当皇帝,她家还不答应。   好!   这不是大才,还什么是大才!   “袁公,我林家为了祖国的强大,愿意尽力报效。五百万英镑,无息借款。是我林家一点小小心意。”   林茵话音未落,客厅中响起了抽气声。   这是袁克定发出的声音。他是忍不住惊讶的抽了一口凉气。   五百万英镑,可以说是一笔巨款了。而且更关键的是林小姐说了,这是无息的。不要利息,你拿去随便用。   袁世凯现在最头疼的是什么?就是缺钱!   满清倒台是一件大事,巨大的事。越是大事,越需要钱!一个国家,有时候也好像老百姓的小家庭一样。平日没事可以节俭,但是一旦遇到事了,没一笔大的花销是摆不平的。   都说是袁世凯埋葬了满清,但是你埋人不得花点钱啊?   料理满清的后事,开启北洋的新篇,那是千头万绪,每一样都要花钱。   可是袁世凯没钱。如果有钱,满清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倒台了。   满清没钱,袁世凯也没钱。他比满清时候还穷。   因为满清名义上来说,全国还是一体,中央能从各地收上来税款。但是北洋上台之后,南方很多省份事实上已经独立了,他们不给北洋政府交钱。   民国开始这几年,北洋政府穷的叮当响。全赖袁世凯运筹帷幄,从洋人开的银行借了一大笔钱,这才维持到现在。   这就是著名的“善后大借款”。善后,就是料理满清的后事。   一共是多少钱?2500万英镑。而且还是有高利息,属于高利贷。总还款是6700多万英镑。   高利贷,讲究九出十三归。你借一百,拿到手的只有九十元。还人家却要给一百三。   所以这2500万英镑,实际到手的根本没有这么多,而且还要背上巨额利息。   这就是一座大山,压得袁世凯喘不过气来。   现在林茵突然白给袁世凯五百万英镑,不但是实数,还不要利息,这简直让袁世凯做梦都不敢想。   以他的定力还忍得住,可是大公子袁克定没他爹这么好的城府,立刻就露馅了。   袁氏父子这才真正认识到林家的实力!   五百万英镑,在目前来说,简直就是富可敌国啊!   这林家到底是怎么发财的?听说林小姐先人受了吕公子先人的照顾。那就是说林家发迹也不算很长时间。这么短时间发展到这个地步,林老爷是真正的大才呀!   袁世凯这时候非常想结识林茵根本不存在的那个爹。   爹不在,拉住闺女也行。只是林小姐是个女人,没法拉拢,那就换个方向。   袁世凯心里立刻有了主意:“林小姐,我已经是个老人了。以后的天下,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你们可要多帮帮我这老头子。我看吕公子一表人才,不如来我这边做个外交部长吧。”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袁世凯能给的是什么?只有官职了。   外交部相当于满清的礼部,外交部长相当于礼部侍郎,这也是三公九卿之位了。以吕阳这样的年纪,做个外交部长的确太破格。他太年轻了。   但是比起林家的支持,比起五百万英镑,这份回礼还有点不够。吕阳完全当的起这个位置。当然,这不是他本事当的起,而是他夫凭妻贵。他女人牛,他跟着享福。   袁世凯从袁克定那里了解了吕阳的情况,知道他没什么名气,才气吗,就更不知道了。   可是这都不重要了。只要你有这么一个媳妇,别说你还是一个人,你就是一条狗,我也让你当外交部部长。   吕阳眉头一皱。他来这里只是想看看袁世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毕竟他现在是中国第一人。自己来到这个时期,有这么一个机会,正好见识一下。   可是他从没想过在民国的政府里面做事。   凡人的事,那叫事吗?   面对袁世凯的热情,吕阳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好在林茵马上为他解了围。   “袁公,这点恕不能从命了。我丈夫吗,还要帮我做事,我是须臾离不得他。”   “噢?这到是我孟浪了。”   “袁公,要中国强大,不能没有工业。我准备做厂子,实业报国。”   “这是大好事啊!我举双手支持。”   “袁公,那你可要说话算数噢。”林茵微微一笑:“当今中国,袁公肯定比我了解的清楚。要是办成点事可太难了。洋人,国人,都很麻烦。所以我斗胆请袁公给我一块地。”   “嗯?”听到这里,袁世凯耳朵支棱了起来。果然是天下没有白吃的食物。看看林家要什么。   “我要一块地,靠近码头。就在天津吧,塘沽那块就不错。我会把厂子办在那里。买地的钱,该交的税,我一分不少,但是我希望那块地完全是我说了算。洋人和外人,都不得打搅。”   “这……”袁世凯有点犹豫了。   “林小姐,你这说的,可是要新开一块租界?”杨度忍不住发声了。   林茵话说的很直白。她要一块地,自己做土皇帝。洋人不能插手,中国人也不能插手,这不就是新的租界吗。   如果是租界,袁世凯绝不能答应。这不是一块地的事,而是事关北洋政府的合法性。   满清之所以被万人唾骂,它到处批准租界绝对是罪证之一。   北洋既然埋葬了满清,就会吸取它的教训。租界这个口子绝不能开。   “杨参政,我要的绝不是租界。我就是中国人,我怎么能会开租界?我纯粹是为了工厂的发展考虑,希望少一点人为的干扰。这也是富国富民的好事。这块地,不是租界。我愿意称之为‘特殊经济区’。简称‘特区’”。   “特区,经济特区。嗯,这提法好!妙!”袁世凯和杨度连连点头。   名字一改,什么都顺了!   五百万英镑,换一个名字,而且以后北洋政府还能收税!真是大好事呀!   袁世凯越想越开心,越看林茵越顺眼。若不是对方实在地位太高,他都想认林茵做干闺女了。   这事,就这么定了。   可是珠玉在前,袁世凯还舍不得放对方走。他还有一件大事要咨询林茵。   “林小姐,现在欧洲那边,洋人打成一团,咱们中国虽然隔得遥远,可是你知道,各国的公使也常常来烦我,要咱们选边站队。以林小姐的看法,到底谁会赢呢?”   现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已经开打了,英法俄等,对上德国,奥匈帝国等。   目前正打的一团乱麻,谁也不看不出最终胜出的是哪一伙。   北洋政府正面临着巨大的压力。虽然中国离欧洲很远,但是现在的世界已经初步成为一体,各国驻华大使,纷纷要求袁世凯表态。你到底跟哪边混?   袁世凯不胜其烦。自己都忙的脚丫子朝上了,你们问我支持谁?我支持谁有用吗?有我没我,你们不是还照旧打!   但是如果能加入最终获胜的一方,显然是有巨大的利好。   林茵来自英国,又见识卓绝,袁世凯立刻就虚心向对方请教。   “在我看来,目前还是静观其变的好。如果一定要加入,我建议袁公加入协约国一方。”   协约国,就是英国法国俄国那一边。   德国那一边,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候,也就是这个时候,叫同盟国。和二战正好掉个。二战时候英国变成了同盟国。   “愿闻其详。”   “德国皇帝威廉二世,极端仇视我们中国人。这不知道算不算是一条理由?”   “算,林小姐说的绝对算!”袁克定立刻接口。   这个威廉二世,是德国皇帝,袁克定还亲眼见过。他之前被袁世凯派遣出使过德国,被威廉二世接见过。   因为袁克定骑马摔过一次,腿瘸了,这个形象就不是很好。   他被威廉二世放肆的嘲笑过,所以袁克定对威廉二世,对德国人,没有半点好感。   “除此之外,还有地理原因。”林茵继续说道:“英国经营多年,有着庞大的海军。而德国是后起之秀,他们的海军远不如英国,而且德国的出海口全被英国的舰队封锁着。多佛尔海峡,是他们无法逾越的天堑。既然德国海军无法通过多佛尔海峡出洋,他们也就没法到达远东。既然他们的庞大舰队到不了远东,我们对德国又怕什么?可是英国人的舰队是能开过来的。现在我的货船,已经从英国出发了。”   这段话让袁世凯恍然大悟。局势真如林小姐说的一样。   袁世凯是如今中国的顶尖人物,自然也有着全球的心态。起码他看过世界地图。   多佛尔海峡,就在英国家门口。英国佬的舰队在这里一摆,德国佬真过不去。   既然你们过不来,我怕你个屌啊!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在林茵看来,战争的走向清晰明了,绝不是如别人一般,看的云里雾里。   如果没有林茵的点拨,袁世凯还一团乱麻呢。   这一刻,袁世凯对林家佩服的五体投地。这是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培养出这样的人才。   太可惜了,你们怎么只生了一个闺女。要是多生几个男孩,我都得抢过来,帮我做事!   此时的林茵,宛如太阳当空,光照万里。客厅里几乎没有别人存在的空间。   林茵得意的一笑:“袁公,特区的事,那就这么定了。那笔借款,您随时可以派人和我交接。我呢,还有点私事,就不多耽误袁公时间了。”   袁世凯听到林茵要走,也不敢多挽留。   他亲自送林茵两口子出门之后,回到客厅仔细回想刚才的一切。   这是他多年养成的良好习惯,日三省吾身。   林茵的话他完整的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突然,袁世凯大叫一声。   “不好!”   袁克定和杨度都吓了一跳。怎么就不好了?这不是大好特好吗。   “你们糊涂啊!”袁世凯看俩人还不明白,不禁着急道:“松坡,蔡松坡,决斗!”   呀!   俩人这才恍然大悟。   自己高兴的忘形了。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林小姐说自己还有点私事,她的私事,不就是找蔡锷决斗吗。   别看林茵在袁世凯看来才高八斗,但是她在袁世凯眼里,总归是个女人,是个姑娘。   一个小姑娘,要和身经百战的将军决斗,这不是找死吗!   蔡锷啊蔡锷,你要是杀了林小姐,就是要我袁世凯的老命,我和你没完! 第六十二章 采薇      吕阳一夜没有回林府。这个林府,是林慧的家,不是林茵的家。这俩女人非一个姓,让作者也写的比较麻烦。   林慧一晚上都没睡着觉。   吕阳去哪里了呢?   如今林慧的情况非常不妙。对一个姑娘来说,尤其是这时期的名门闺秀,名声是最重要的。   名声坏了,什么都没了。   成思再也没有出现过。他和林慧之间的婚约并没有书面约定,只是两家心照不宣。   现在可倒好,也不用办什么手续,基本上也就凉了。   林家自然不好意思上门和成家说什么。   成家也就一切当不知道。   林慧现在唯一的精神寄托只有吕阳了,可是吕阳却整夜没回来。   他去哪里了?   第二天,林慧通过看报纸,才震惊的发现,吕阳竟然有未婚妻。   他的未婚妻还是海外归来的巨富家小姐。   这小姐和自己一个姓,都姓林。自己叫林慧,她叫林茵。   这消息简直如五雷轰顶,震得林慧差点晕了。   到不是林慧在这么短短时间内会爱上吕阳。吕阳和她认识的时间并不长。   关键是现在是林慧的特殊时期,十几年来,林慧已经熟悉的那种安全且一切由自己掌控的局面,彻底消失了。   她从京城名媛,人人羡慕的云端,跌落到十八层地狱。   在这个时候,林慧需要一个真心相信她,且支持她的人。这个人本来应该是成思,可是成思根本不再出现。   唯一陪在她身边的男人,只有吕阳。这样林慧肯定就对吕阳产生了别样的感情。即便不是爱情,也差不了多少。   哪成想爱情刚萌芽,却被另一个姑娘无情的掐走了花骨朵。林慧怎么能不崩溃!   好在这时候的报纸上照片用的还很少,所有报纸都没有吕阳和林茵的照片,这样林慧就没有发现林茵林大小姐,正是绑架自己,还害的自己名声扫地的女土匪黄莲。   如果有照片被林慧在这一刻看到,估计她当时就疯了。   林慧再也坐不住了。她要去找吕阳问个究竟。她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好像粽子,偷偷来到了吕阳家门口。   铁将军把门——上锁了。吕阳不在家。   那他在哪里?难道住在了林茵家?想到这里,林慧突然脚步踉跄了一下。心碎的感觉。   她茫茫然不知去哪,脚步却不由自主的带着她来到了白云观外。   这里,是她和吕阳一起来过的地方。林慧下意识的想重温旧梦。   今天不是白云观开门的日子,大门紧闭。   林慧想起自己当日和吕阳一起叫开白云观的大门,一起在观里玩耍的一幕一幕,不由得悲从心来,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哎呦,这位姑娘,怎么进不去就哭呢。不至于吧。来来来,我带你进去。有什么事你和我说。”   正巧旁边走来一位小道姑。   林慧被小道姑这样一说,感觉又尴尬又难受。   她擦了擦眼泪,看了一眼道姑。   咦,哪里来的这么出色的道姑?   这位道姑穿着半旧的道袍,脚下鞋子也灰蒙蒙的失去了颜色,一看就是穿了好久的。   可是这破旧的衣衫,却完全被她绝世的容颜所掩盖住了。   道姑的一张俏脸,掩住了所有的灰暗,天地间只剩下她靓丽的容颜。林慧只看了她一眼,虽然她也是女人,却莫名的被这个道姑所吸引。   “这位道姑妹妹,不好意思啊。刚才是风沙太大,迷了我的双眼。”林慧连忙解释。   “呦,你都叫我妹妹了,那妹妹不带姐姐进去看看,不合适。来,你跟我来。”   道姑走到门前,随手一敲。   有小道士打开门,看到道姑,立刻恭敬的施礼:“师姑回来了。”   “回来了。”小道姑不由分说,牵着林慧的手就走进了白云观。   一边走,她一边对林慧说道:“姐姐,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林。双木林,单名一个慧,智慧的慧。”   “呦,那咱俩还有点缘分。我俗家姓氏也是林。林采薇。不过这名字我早就不用了。贫道道号采薇。”   林慧险些被这小道姑给逗乐了。   你俗家姓名林采薇,道号采薇,这不是没变化吗。   “采薇道长!”林慧有礼貌的施礼。   “林姐姐客气了。”小道姑看起来是个热心肠的道人,她牵着林慧的手,一路走一路来到了自己的卧房。   林慧感觉有点奇怪。白云观还有女道士吗?而且这么年轻漂亮!自己怎么以前从来没听过。   “看来林小姐以前常来白云观。你没见过我吧。”   林慧点点头。   “这就对了。我才来没几天。这里的主持高峒元是我师兄,我是他师妹。”   “原来如此。”   “我师父前阵子驾鹤西去了,我左右没事,就来京城投靠师兄。”   “采薇道长节哀。”   “嗨,这有什么哀不哀的。师父仙逝乃是好事。”   林慧听得一愣。你们这什么师徒关系啊。你师父死了,你还说是好事。   不过被采薇道长这么一说,林慧身上的怨气和郁闷似乎淡了许多。   采薇道长整个人就仿佛一团开心的火焰,渐渐的融化了林慧冰冷的内心。   一盏茶过后,林慧已经把采薇当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   她有点奇怪的问道:“采薇道长,我看你这么年轻,怎么和高峒元主持是师兄妹呢?他现在怕是有五十多了吧。”   “是啊,他快五十了。二十多年前师兄被师父赶走了,我们就再没见过面。”   “噢,咦,不对呀。”林慧听到这里,顿时奇怪起来:“采薇道长,你说二十多年前你师兄就被你师父赶走了,那时候,还没有你吧?你才多大啊。”   “哈哈,林小姐,你不妨猜猜,我多大年纪。”   “十五?还是十六?”   “错啦,人家哪有你说的那么小,那么年轻。我都三十出头了。林小姐你才是真的年轻。让贫道羡慕。”   林慧听到这话,手一哆嗦,差点把茶杯跌碎。   怎么,你都快三十了啊?这真看不出来。看起来你比我还要小好几岁。   我还不到二十,你这三十出头的女人,怎么看起来还像豆蔻年华的小姑娘一般!比我显得年轻那么多。要不怎么一开始我叫你妹妹呢。   “哈哈,林小姐,所有人都猜不对我的年岁,你看好笑不好笑。”采薇哈哈大笑。   这……   林慧真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她只是觉得这女人真是驻颜有术!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采薇没有说谎。   可是再想一下,采薇道长也没必要说谎。她和自己萍水相逢,今天自己来白云观也是完全没有计划的闲逛。道长不可能存心等在这里骗一个陌生女人。   再说这里是白云观,她们都进到观内了。而且现在林慧回忆起开门的道人叫她师姑。这个师姑,岂不是正坐实了她是高峒元的师妹。   如果她三十多岁,到是和高峒元做师兄妹年龄勉强合适。   疑心解除之后,林慧的好奇心就起来了。   一个女人,怎么能做到三十多了还看起来如小姑娘一样。这本事自己可得学学!   一时间她暂时忘记了吕阳带来的痛苦,又或者下意识的不去想那件事。   随便找一件事分散自己的精力吧。   于是林慧开始热心的和采薇讨论起女人如何保持容颜的问题。   采薇道长不愧是实践家。人家长的这么年轻,的确是有自己的秘术!   也许是一见如故的原因,采薇道长向林慧传授了许多女人保持容颜的秘诀。   每一条秘诀,在林慧听来都是那么的有道理。毕竟现成的例子在眼前摆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如花似玉小姑娘,这不就是林慧的梦想吗。   采薇道长说什么,林慧相信什么。   很快的,林慧就成了采薇道长的信徒。诚心的相信。   采薇道长内心不免有点小得意。   她这次来京城,正如她和林慧说过的一般,是师父仙逝之后来找师兄。   但是她和高峒元之间的关系,却不是林慧想象的那么简单。   高峒元的师父的确是采薇的师父,他们曾经是师兄妹,但是高峒元二十多年前就被逐出了师门。   采薇和采薇的师父,都是真正的修仙者,而高峒元跨不过那个门槛,再加上他心术还不正,所以早早就被赶走了。   高峒元走时候,修仙是没修成,但是也学到了许多秘技。   比如让女人驻颜,为女人美容,这他都学会了。   他就靠这一手,混进了紫禁城,成为了慈禧的座上宾,开启了一段属于自己的辉煌。   采薇和高峒元一直没有任何联系。现在她师父仙去,根据师父遗命,她来到京城寻找自己的机缘。   既然来京城,显然找个熟人落脚比较方便,于是采薇就住进了白云观。   别看采薇长的好像十几岁的小姑娘,但是高峒元早就知道这个师妹的厉害。   二十年前的自己在采薇面前,就好像土鸡瓦狗一般。现在又过了这么多年,不知道采薇的道法又精进了多少。   反正那也是高峒元不可触摸的层次,他也不去想。   采薇来了,就是仙姑来了。高峒元立刻把采薇供了起来。白云观听你的。   这当然也是一种尊重,实际上高峒元知道这些真正的修仙者,完全不在意俗世的玩意。   他只要小心谨慎,别得罪了师妹就行。否则自己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师妹来干嘛?采薇不说,他也不敢问。   不过高峒元也心里暗想,莫非这就是我的机会?也许借着师妹的本事,自己能再次发达起来?   他在屋里闷头苦想,那边采薇却根本不在意这么一个师兄。   她如今对林慧很感兴趣。不但感兴趣,而且很同情。   林慧被采薇颜值和年龄的不吻合,搅动的有点精神错乱。   她一会当采薇是中年女人,是过来人,可以开解自己,一会又当她是小姑娘,是自己的好姐妹,所以有的没的,什么话都说了。   贼不打三年自招,采薇都没有发问呢,林慧就把老底都交代完了。   这也不全是因为林慧今天心情差,也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在于采薇是修仙者。   她的境界,是凡人无法理解的。在她有意无意的诱导下,对方也会主动交代一切。   “林小姐,你想要那种药?让男人强壮,能干,特别的精神的那种?”   “是。”听到采薇的话,林慧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刚才采薇向她介绍了很多药物,都是采薇自己炼制的。美白,瘦脸,开眼角,等等功效,比照后世手机拍照美容大法,一应俱全。   林慧看到采薇这个活生生的样本,自然深信她有这个本事,不是吹牛。于是林慧就很不好意思的向采薇提出要那么一种药。   这世界上如果有人有这样的药物,能让男人强壮,能干,还特别精神,那一定只有采薇道长会制作。   采薇娇笑的点头道:“有。我正巧有呢。来,林小姐,我送你一瓶。”   说着话,采薇从挂在墙上的背包里取出一个小瓷瓶递给林慧。   “林小姐,这药不用多用。一次一粒就够了。”   “那我要一粒就好。”林慧连忙打开瓷瓶。一股扑鼻的清香瞬间就包裹住了她。   果然是神药,香气都与众不同。   她正要倒出一粒,采薇伸手拦住了:“林小姐,这药都送你了。咱姐妹一见投缘,和我何必那么计较。我的药,保管有效。”   采薇眼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嬉笑,让林慧更加的不好意思。   她真觉得采薇道长是个好人。对自己真是大方。只是这些药实在太多了,自己用不了啊。   林慧这一次的想法,和采薇以为的,竟然完全岔了方向。   采薇以为林慧为了抢回自己的男人,所以需要一些刺激男人欲望的药物,也就是俗称的春药。这东西采薇正好有,于是就拿出来给了林慧。   可是林慧想的根本不是这件事。   她想的远比抢回男人要深远的多。   今天的报纸不但刊登了吕阳和林茵的事情,还着重写了蔡锷和林茵的决斗。   蔡将军,林小姐,月圆之夜,紫禁之巅,要来一场你死我活的枪斗!   当然,时间地点,全是撰稿人胡乱写的,可是决斗这件事是千真万确的。   林慧马上就动了心思。如果林茵死了,吕阳也就自然回到了自己身边。所以,林茵小姐,你最好还是死吧。   蔡锷和林茵决斗,显然蔡锷占上风。他是男人,是将军,肯定比一个娇滴滴的世家小姐用枪用的好。   可是林慧又一想,这决斗是林茵提出来的,可见她对自己的枪法也有自信。这么说来,蔡将军的胜利并不保险。   为了让蔡将军胜利的彻底点,让林茵死的快一些,林慧才委婉的对采薇表示,自己需要那么一种让男人能马上变强大的药物。   可是她这真实的心思,怎么能说出口呢。   于是采薇就按照一般女人的心思来理解了。   还别说,即使采薇理解错误,药却没什么错。春药和兴奋剂其实差不多。后世运动员用兴奋剂,就是极大的开发运动员的潜能,当然是以损害身体为代价。   她以为林慧要给吕阳用药。   林慧却想的是给蔡锷下药。   俩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却也谁都没说破。而且她们难得的都认为自己以为的是对的。   林慧不敢说自己是要增强蔡锷的胜算。这话说出来,岂不是谋财害命吗。   只是她的心思完全被这个念头所占据,根本就没注意采薇眼角的春意。如果她看一眼采薇的眼睛,就会发现那里蕴含的全是嬉戏。   采薇还以为林慧要和吕阳颠鸾倒凤呢。   在她看来,自己也是促成了一对小鸳鸯的大好人。吕阳既然有了林慧,怎么能又跑去做林茵的未婚夫。太不应该了。渣男!   自己身为真正的仙姑,自然应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采薇,这药真的有用?”   “林姐姐,这药包管用。”采薇的面孔太过年轻,这也就给了她很大便宜。她可以随便乱称呼别人。   外人看来,她管林慧叫姐姐,恰到好处。   “好,我回去马上试试。”   林慧归心似箭,立刻拿着药回了家。   她马上要派人去请蔡锷来家里,好给蔡锷下药。决斗就在最近几天,你别没吃药就上战场。   可是没想到,蔡锷已经在林府等待林小姐了。   “林小姐,你回来了。在下等候多时了。我找你是请你帮我个忙,帮我写一篇文章。题目我都想好了。就叫铁金刚大战红尘女。” 第六十三章 黑金刚和红尘女      这是小凤仙第一次踏入上层社会的宅子里。   蔡锷纵然对她再好,却从没带她回过自己的家。他们的见面,只是在八大胡同云吉班。   这让小凤仙多少有点不满。   可是她也不能埋怨蔡锷。   自从有了蔡锷,有了林慧小姐写的那一篇《知音》,小凤仙艳名远播。   云吉班正因为小凤仙,一跃从清吟小班中的垫底,爬上了前三名的位置。   而昨天的事,那一场决斗的邀约,又让小凤仙的知名度爆棚。   现在的小凤仙,已经是稳稳的八大胡同头牌了。   八大胡同的第一名,那也是第一名。人的名树的影,名气有了,地位自然也高了许多。   地位高了,心思也就不同了。   小凤仙如今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堂堂正正的迈入蔡家的大门,而不用太自卑。   只是蔡锷从来没有流露过这个意思。   好在今天蔡锷来林府,带上了小凤仙,这也算是变相的承认了她的地位。带着她出来见朋友了,显然蔡锷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他的女人。   小凤仙是第一次见林慧。她对林慧充满感激。   如果不是林小姐的一支笔,还不能把她写进蔡锷的生活。   现在蔡锷要为了自己的名声,和那个可恶的林小姐决斗。小凤仙一边心存感激,一边担心蔡锷的安危。   毕竟刀枪无眼,万一蔡锷被林茵伤了呢?   最好林慧小姐再写一篇巧妙的文章,骂的林茵知难而退。   小凤仙很信服林慧的文笔。   她眼巴巴的望着林慧,眼神里都是崇拜。   林慧从小凤仙的眼中找回了久违的感觉。好久没有人这样看自己了。   她顿时对小凤仙改变了看法。之前,别看她写了一篇知音,吹捧蔡锷和小凤仙的爱情,但那只是生意。是交易。   是林慧和蔡锷之间的默契。我吹你,你帮我。   实际在林慧的心里,她是万分看不起小凤仙的。   这才是正常的心理状态。一个名门闺秀,如果特佩服一个妓女,显然她就不是一个正常人,是变态。这完全说不过去。   可是现在林慧看法改变了。她觉得小凤仙这个女人很不错。懂得感恩,知道谁对她好。   自己,就是那个大好人。林慧,还是那个一支笔玩弄天下的女作家。   不但小凤仙让林慧找回了一些自信,蔡锷更是让林慧从悲哀中恢复了大半。   蔡锷蔡松坡,天下知名的男人,万人敬仰的云南督军,他对自己依然如从前一般尊敬和看重。   纵然那么多脏水泼在自己身上,可是蔡锷对自己一点没改变。他还是把自己看成之前那个林慧。   蔡锷和小凤仙这古怪的一对,让林慧的信心瞬间回复了五成。   接下来一个人的出现,让林小姐的信心不但回到了百分百,而且还爆表到一百二。   吕阳回来了。   虽然这一次回来的吕阳,浑身上下全换了一个遍。一套笔挺合身的洋装,一双锃光瓦亮的皮鞋,再加上经过细心剪裁的发型,一切一切都让吕阳仿佛换了一个人。   林慧知道,这全是林茵的杰作。可是她暂时还没时间计较这些。只要吕阳回来,回来了就好。   他从林茵身边回到自己身边,这说明他的心里一直有自己。   吕阳宁可离开未婚妻,也要来看自己。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林慧感动的差点哭了。   蔡锷想不到吕阳会出现在林慧家里。   吕阳也想不到蔡锷在这里。   如今吕阳的行事很是谨慎。他在进入林慧家里之前,就把宅子里面的一切都探查清楚。那时候他就发现了蔡锷和小凤仙。   想起昨天的事,吕阳很不愿意和这俩人再见面,但是看到林慧明显憔悴的容颜,吕阳又有点于心不忍。   他来到这个世界,唯一对他好的一个女人,就是林慧。   林慧可以说是他唯一的女性朋友。吕阳不忍心在她落难的时候抛弃她,所以还是走了进来。   “吕公子,想不到你不但是那位林小姐的未婚夫,还是这位林小姐的密友。你真是让蔡某人钦佩万分。”   蔡锷看到吕阳,顿时一阵冷嘲热讽。   他也是真没想到,吕阳还认识林慧。   吕阳这个人,蔡锷之前从未听说过。   成名没有侥幸,蔡锷如此年轻,就已经是云南督军,领导了反清起义,他真是很有两把刷子。   蔡锷不但心存大志,而且身体力行。   虽然现在他暂时被袁世凯软禁着,可是蔡锷对天下局势时刻都在关注。   尤其是人才,人才是蔡锷最关心的。要想成大事,不能没有人才的支持。天下知名人物蔡锷全清楚,而吕阳这个名字,他从来没听过。   这个人只是因为祖宗荫庇,侥幸攀上了林茵的大腿。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现在他又跑来了林慧身边,这难免不让蔡锷对吕阳的看法产生了巨大的变化。   之前蔡锷对吕阳的打击,纯粹是一个计策。   他现在正仿效越王勾践,一直在用声色犬马的生活假象来迷惑袁世凯。   在宴会上当众羞辱吕阳,也不过是计划中的一部分。那时候他对吕阳,也谈不上多讨厌。只是个棋子,正好借来用用。   可是吕阳来到林慧身边,而且显然俩人还是好朋友,这就让蔡锷愤怒了。   因为蔡锷把林慧当作自己的同盟军。在摇旗呐喊反对袁世凯称帝的人群中,林慧是一杆不可缺少的旗帜。   现在林慧这面旗帜被袁世凯让人抹黑了。他派人扮演土匪绑架并且侮辱了林慧——这是蔡锷的看法,蔡锷再次来林家,就是要给林慧撑腰。同时也再搞出点事情来,让自己显得完全失去了斗志,只在温柔乡女人群里厮混。   只是蔡锷真没想到吕阳还认识林慧,而且看起来他们关系还挺好的。这让蔡锷对吕阳一下充满了恶感。   蔡锷忍不住直面讥讽起来。以他的身份地位,讽刺一位无名小卒毫无压力。   吕阳看了看蔡锷,又看了看小凤仙。   蔡锷是一脸鄙视,小凤仙是有点惶恐。   吕阳就是之前再没有名气,可现在人家也不同了。他是林茵的未婚夫,这个地位小凤仙必须仰视。   蔡锷可以看不起吕阳,小凤仙还没这个底气。   本来吕阳被蔡锷的无端讥讽惹起了一点怒气,但是看到小凤仙楚楚可怜的样子,又想起林茵对她的打击,“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于是也就算了。   何必跟凡人置气呢?他还有大事要做。   蔡锷尽管贵为云南督军,方面大员,但是在吕阳眼里,他和那二,小凤仙之流没任何区别。   夏虫不可语冰。   吕阳真正的对手,只有神秘人。为了更快提升自己的层次,吕阳不得不抓紧时间行动。   今夜他就要进皇宫找九鼎。   现在他是抽空来看看林慧,安抚一下她的情绪。   看到林慧这里有了客人,她情绪也已经恢复了大半,吕阳于是准备告辞。   林慧不等他开口,连忙拦住了他。   蔡锷当着自己的面讽刺吕阳,这让林慧也很生气。   可是生气归生气,她也感觉到一点报复的快意。毕竟蔡锷也讽刺了林茵。那才是自己的敌人。   “吕阳,你到我屋里等我一会,我和蔡将军谈点事。”   林慧这样一句话,巧妙的为吕阳解了围。   蔡锷大感诧异。这吕阳到底是哪位神仙啊?怎么他一边是林茵的未婚夫,一边还是林慧的情人?   这时候蔡锷也糊涂了。林慧让一个男人去她自己的屋里等,这说明俩人关系太不一般了。   难道林慧不知道吕阳的身份?不知道他订婚了?可是蔡锷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   今天的报纸,每一份都有吕阳和林茵的消息,林慧也算半个报人,她不可能不知道。   可是你明知道吕阳这样,还对他这么亲密。   蔡锷都糊涂了。他本来以为自己是天下最聪明的人,一招自甘堕落,可以欺骗过精明的袁世凯。但是自己比起吕阳来,那可就差太远了。   这小子是明着来啊!   难道他给林慧下了迷魂药不成?又或者他也给林茵下了迷魂药?   要不怎么那个林小姐完全不管自己的未婚夫来看这个林小姐呢?   不管蔡锷心里怎么诧异,吕阳点点头离开了书房。他可不想和蔡锷待在一起。   情况变化到如此,蔡锷的心情也糟糕起来。   他本来很同情林慧,觉得她因为反对袁世凯,而被袁世凯用下作手段伤害了。自己是来给她撑腰的。   可是看林慧这般表现,蔡锷又觉得自己多此一举。也许林慧本来就是那样的女人。   这让蔡锷有很大的失望。你本佳人,不该如此啊。   林慧多聪敏,她马上感受到了蔡锷的情绪变化。可是这件事,林慧还真没法解释。再说蔡锷是个外人,自己也没必要和他解释什么。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不过事情要先办了。   于是俩人都放下各自的情绪,开始专心谈事。   蔡锷这篇文章,还是要林慧写的。   决斗,和海外神秘女富豪用手枪决斗,这绝对是轰动天下的大事,也是极端疯狂的怪事。   袁世凯看到这蔡锷这样做,一定会认为蔡锷疯了,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驰骋沙场的将军了。   将军百战死,那是死在沙场上。哪有将军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性命,白白的浪费在一个女人的枪口下。   这充分说明蔡锷已经胸无大志,完全放纵了自己。   为了一个妓女,宁可去和另一个女人玩决斗。   蔡锷的如意算盘就是如此,所以他需要林慧的一支笔,把这个内涵写出去。林慧不负所托。很快就写完了这篇《黑金刚大战红尘女》。   黑金刚,无疑就是蔡锷了。   蔡锷是南方人,那边人的肤色略黑一点,这倒也是完美的符合了黑金刚的设定。   而红尘女呢,就是蔡锷恶心林茵的地方了。   你说小凤仙是窑子里的女人,那我就说你是红尘中的女人。红尘和风尘,只差一个字,也差不了太多。   用红尘女来定义林茵,这给了林慧极大的快乐。   这篇文章对黑金刚着墨不多,但是对红尘女却极尽了讽刺。   就连小凤仙看过之后,也心里暗暗害怕。   林慧小姐的一支笔真不是吹的。那真是能把活人气死,死人气活啊。如果林茵小姐要是吃早饭时候看到这篇文章,估计会被食物噎死。   如果真是那样,到也好了。   “蔡将军,你们决斗的日期定了吗?”   “还没定好,不过很快。”   “那你一定要通知我。到时候,我去为将军助威!”   “好,一言为定!林小姐,作为一个外人,我知道我不该多说,但是作为你的朋友,我要提醒你一句。当心吕公子。”   “好,多谢蔡将军好意,林慧心领了。”   送走了蔡锷和小凤仙,林慧转身一路小跑着回到了自己的闺房。   她让吕阳在这里等自己。如果不是因为要先处理蔡锷的事,她早就一分钟不能等的来质问吕阳了。   你什么时候定的亲,那个林茵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当她冲进屋内,却发现吕阳并没有在房间等自己。   梳妆台上,留着一张纸。   “林小姐,我和你有事要谈,等我回来!” 第六十四章 宝蕴楼夜会      那二和吕阳约定的时间,就是今夜。   吕阳从林家翻窗户出来,赶到了那二家里。   那二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就差吕阳的大洋。   在那二热切盼望的眼光中,吕阳拿出了五百大洋。   那二喜欢的如猴子一般抓耳挠腮。五百大洋呀,就这么到手了。吕公子真有钱。   不过人家也有的是钱。那二是每天去茶馆听书的,现在他也知道,原来人家吕公子是有钱人家的姑爷。   林茵小姐的大名,现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那二都有点后悔了,自己是不是要的少了点。如果后面再加一个零,怕是吕公子也会点头。   他念头刚起,就碰到吕阳冷冷的眼神。   那二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让他害怕的眼睛,顿时所有的话都憋了回去。   有钱人果然不好惹。   他这时候也不敢跟吕阳称兄道弟了。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自己拿了吕公子这么多钱,就得给人家办事。   吕公子的钱虽然给的痛快,但是如果自己办不好事,怕是有钱没命花。   他都没敢再动歪心思,想着给吕阳来个打闷棍,杀人劫财。   那二没那个胆子。   其实他有胆子也没有用。不说那二对吕阳来说,如蝼蚁一样,就是吕阳让那二随便抢,也再抢不到半个铜钱了。   他就这五百大洋,还是从林茵那里要的。   对于吕阳来说,他随时可以施展神通去钱庄银行里面拿钱,但是施展神通需要消耗法力。他不知道今夜进皇宫会遇到什么危险,所以每一滴法力都是珍贵的,不能随便浪费。   林茵利用了自己,让自己冒充她的未婚夫,自己也就要点报酬,礼尚往来。   吕阳昨夜趁着林茵睡觉的时候,把林茵的房子从里到外彻底搜了一遍。   除了钱和枪支弹药,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这让吕阳有点失望。看来神秘人做事非常仔细。这间宅子没有留下半点蛛丝马迹。   不过这次搜索也让吕阳知道了林茵家里放着许多钱。   大洋,英镑,日元,美元,等等。   各个国家的钱都有,而且还不少,是很多。   吕阳开口要钱,林茵眼皮都不眨的就答应了。   她昨天趁着吕阳洗澡的时间,把吕阳换下来的衣服也是仔细搜索了一遍。   除了几块大洋,就是一个绣着荷花的钱袋子。   显然这不是吕阳自己的,这是女人给他的。林茵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林慧的。   于是她偷偷的就把这些全烧了。   她不想自己的男人身上有另一个女人的痕迹。   吕阳后来向她要钱,林茵反倒心里很是欢喜。要多少给多少。她现在很确定,自己挑中的男人绝不是寻常男子。   她在和袁世凯见面的时候,一直留意着吕阳的反应。   自己的话让袁世凯都目瞪口呆,可是吕阳还是一脸平静。这让林茵又佩服又惊讶。   她说的这些话,其实是崂山道士命她说的。   就算是林茵第一次听到这番见解,也是对大叔由衷的佩服。只有大叔这样的人,才能一眼看破天下事。   强如袁世凯都身陷局中,看不清前路。   但是吕阳的反应大大出乎林茵的意料。他就好像没事人一样,面不改色,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吕公子,果然不是常人。这让林茵更加庆幸自己的选择。   茫茫人海中,如果没有吕阳这样的人,自己这一生岂不是很寂寞!   吕阳要钱做什么,林茵问都不问。虽然吕阳是她的未婚夫,而且是她监视的对象,但是这时候绝不能犹豫。给钱!   这笔钱就这样进入了那二的钱箱子。而吕阳,也借助这笔钱,进入了一直想看看的紫禁城。   “吕公子,您跟着我就行了。”   此时的吕阳换了一身衣服。他在西装外面,披了一件太监的大褂。   如今已是三更天,夜深人静。   那二的堂兄,那个真正的太监,领着吕阳这个假太监,走在黝黑的紫禁城中。   一盏昏暗的灯笼,照出尺许大小的天地。   太监很是不解。为什么这位吕公子黑灯瞎火的来看紫禁城。这时候,啥都看不见啊。   一路上全靠自己的一张嘴,给吕公子解说。这是太和门,这是慈宁宫,这是寿安宫……   可一切都是隐没在黑夜里,一眼望去,只是黑黑的一个轮廓。你能看到什么?   不管看什么吧,反着钱是赚到了。   如今的紫禁城,已经远远不如从前了。   之前的皇宫,戒备森严,别说外人不能进,就是外狗都不能进。   可是皇帝退位之后,紫禁城的地位一落千丈。这里仿佛成了埋葬活人的坟墓。除了溥仪一家,就剩下老弱病残的宫女太监,无路可去而留下来守着这座活死人墓。   太监带人进来转一圈还是不太费劲的。别说太监们了,就是皇帝自己都开门做生意。   之前的颐和园,是皇上的私人园林,现在皇上明码标价,给钱就让进去玩。   上行下效。既然皇帝都如此,那就别怪太监了。   他们带个人进来难度不大。远没有五十个大洋那么高。这也是此人张嘴漫天要价。如果他知道实际上那二收了五百大洋,估计会当场气死。   吕阳跟在太监身后,默默的走着,仔细的感受着身边的一切。   在他百米之内,如果有九鼎的存在,他一定会有感应。   果然,今夜这五百大洋没有白花。吕阳发现一个方向有些怪异。   “去那边。”吕阳低声发出命令。   “那边。那边是宝蕴楼啊!那地方,您不能去。”太监大惊失色。   这一刻他明白了。难怪这位肯出五十大洋的高价,原来他是江洋大盗。   宝蕴楼在紫禁城内可是特殊的地方。   那地方是新盖的,就在咸安宫旧址上,起了一个库房。   库房里面存着无数的宝贝,不但有原来紫禁城里面的,还有从沈阳皇宫以及河北承德避暑山庄运来的宝贝。   合着你是个偷儿!   太监是信的过那二的。那二一双眼多贼呀。以他的为人,不会介绍一个小偷给自己。   哪成想这次他看走眼了。   此人别的都不在意,偏偏在意藏宝贝的地方。   “吕公子,这绝对不行。您可别打皇城里宝贝的主意。”太监还是很忠于职守的。   可是没等他说完,吕阳一掌劈在他的脖颈,太监顿时晕了过去。   吕阳哪有时间和他浪费。宝物就在眼前,吕阳一刻也不能等。   他飞快的向着前方跑去。   越接近宝蕴楼,那种感觉越是强烈。   虽然这不是冀州鼎给自己的感觉,却也显然是一件宝物。   吕阳飞奔到宝蕴楼外,突然停住了脚步。   情况不对。这里竟然有人。   一个太监正紧张的站在宝蕴楼门口。他身边,还有一个宫女。   吕阳仔细一看,这太监他竟然认识。   这不是白云观的高峒元吗?他怎么变成太监跑到紫禁城里面来了。   莫非他在宫里有相好的女人?这倒也说的过去。高峒元毕竟以前常来紫禁城。这就和他的家一样。   可是现在已经是冬天了。天寒地冻,半夜三更,你们跑到宝蕴楼里面搅合,难道不怕冻死吗?   真是太奇怪了。如今皇宫的规矩已经十不存八九,如果这个宫女想要见自己相好的,白天有的是机会,何至于如此不合时宜的行事?   不对。   吕阳马上又发现,那个宫女正在解开宝蕴楼的门锁。   大门倏忽的打开,宫女闪身钻了进去。然后大门马上又关闭了,把高峒元关在了门外。   这不是偷情,这是偷窃呀!   吕阳看到房间内的宫女略过一排一排的木架,完全不理架子上的各种珍奇宝贝,直接向着角落走去。   不好。她要的,正是让自己起了感应的真正宝物。   难道说此人也是一位修仙者?   宝物当前,甚至还可能就是九鼎,吕阳哪有时间再多想。   他顺着墙壁,躲过了高峒元的视线,直接来到那宫女的附近。   吕阳和宫女之间,如今只隔着一堵厚厚的墙壁。   这时候,宫女显然也发现了吕阳。她立刻停住脚步,目光注视着对面。   隔着墙壁,两人同时看到了对方。   “呦呵,想不到还有同道在此。何不进来见个面。小妹做东,你看可好。”   虽然隔着墙壁,但是声音却清晰的透了过来。   高峒元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依然紧张的守着大门。显然,他没有听到屋里人的说话,也更没有发现吕阳。   吕阳瞬间下了决心。宝物在前,不容退让。   他立刻发动神通,穿墙而过。   转眼之间,吕阳已经出现在了宫女面前。   虽然屋里比外面还漆黑,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可是对两人来说都没有半点影响。   他们彼此都清楚的看到了彼此。   吕阳有点发愣。   眼前这位修仙者,竟然真是个女人,还是个年轻的女人。   此人正是采薇道长。   她来北京找高峒元,就是让高峒元带她进宫来看看,找找宝贝。   这地方她不熟悉,没来过,可是高峒元常来,熟悉环境。   高峒元对于师妹的提议绝不敢违背,所以他也如吕阳一样,花钱买通了看门的太监,然后他和师妹都换上宫里的服装,偷偷来到了宝蕴楼。   宝蕴楼有宝贝啊!   锁住大门的铁索,对于高峒元来说都不是问题,更加难不住采薇道长了。   她不用一秒钟就解开了锁,冲进了宝蕴楼。   一进来,她就感受到宝物的召唤。这真是万分惊喜。   对于一个修仙者来说,天下间的宝物极为稀罕。那不是凡人眼中的宝贝。黄金珍珠,对凡人来说贵重无比,可是对修仙者来说没有半点用处。   他们眼中的宝贝,是能提高自己的修为,完善自己的道行,甚至作为保命争胜的武器的。   这样的东西,世间少之又少,而且凡人也无法感知。只有他们这样的修仙者,才能感受得到。   采薇到现在也只有一件宝物,就是她的飞剑。   这把飞剑已经炼化到了她的体内,好像她的第三只手一样灵活。用的时候,只要心念一动即可。   现在就是时候,采薇已经意识到自己面临着巨大的危险。   对面这个人,道行要比自己高那么一点点。这个穿墙术自己就没有修炼成。   没想到遇到对手了。   可是修仙之路,从来都是九死一生,采薇对于自己将要面临的一切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既然遇到了,那就不能躲。   不过呢,到是可以先谈一谈。也不用一上来就开打。   “在下神霄派采薇真人,道友是?”   “神霄派?采薇真人?”吕阳根本没听说过。   “道友不知?那我给你讲讲。我神霄派可不简单。这一派乃是我先祖开创于北宋。先祖姓林,林灵素。那是皇上赐名的金门羽客。”   “金门羽客。”吕阳脑海里拼命的搜索。一瞬间,林灵素的资料就摆在了他的眼前。   原来是这个人。   林灵素,生卒年不详,北宋人,字通叟,温州(今属浙江)人。为道士,善雷法,以法术得幸徽宗,赐号通真达灵先生,加号元妙先生、金门羽客。   人物事迹到是都有了,但是北宋不是现在,那是千年以前,而吕阳还生活在两千年前,他也不知道也不可能见过这个人。   但是此人的确在道门众多门派中有一席之地。   林采薇抬出先祖,那也是先震慑一下对方。   就好像俩小孩打架,开打之前,先吓唬对付说我有个哥哥可厉害了。   “我哥敢一个去外地。”   “我哥也敢。”   “我哥敢吃屎。”   “我哥也敢!”   采薇发现对方似乎比自己厉害那么一丢丢,所以赶紧先抛出先人镇镇场面。   “在下吕阳。”这时候吕阳也不会隐瞒自己姓名。在修仙者面前,没有这个必要。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亲自接触到的第二个修仙者,第二个同类。那个神秘人,到现在吕阳也没敢去主动接触。   第一个是王七,但是自己已经杀了他。   这个人,不能随便杀了。   “你是吕阳?那林慧你认识吗?”采薇没想到对面的道友竟然是吕阳。这人自己可是听说过。林慧的男朋友,被林茵抢走的男人。   “林小姐是我朋友。怎么你认识她?”   “呦,这可巧了。林慧是我的好姐妹。我们俩一个被窝滚过。”采薇顿时发现了一线生机。   如果俩人真打起来,采薇觉得自己未必一定输,可是胜算似乎也不大。所以,还是以和为贵的好!   修仙之路漫长,不要随随便便的就完蛋。她立刻把自己和林慧的关系升级到亲如一个人,睡一个床,躺一个被窝。你既然是林慧的男朋友,那么想来也不能对我下死手。   “原来如此。”吕阳也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他在不知道对方虚实之前,也没有必胜的把握。谁知道采薇道长有什么杀招。   万一她召唤出一道天雷劈了自己怎么办?她祖宗不就是神霄派,擅长雷法吗。   “老友,老友。”采薇顿时换上了一副笑脸。   她本来就是美若天仙,再展开笑容之后,整个宝蕴楼似乎都铺满了春色。   紧张的气氛不知不觉消融了几分。   可是俩人都知道,事情还没有解决。   整个宝蕴楼中摆放着无数的各色珍玩,但是这都是凡人的宝贝,不是他们修仙者的。   他们眼中只有一样宝物,就是摆在眼前多宝格上的一个不起眼的翡翠戒指。   这个戒指在他们眼里,就好像狗子眼里刚出锅的肉包子一样,一直散发着无敌的香味。让俩人都想抢过来。   “吕道长,你道号是?”   吕阳想了想,回忆起自己曾经跟霍明升说过,自己的是师父是山海道长,于是就干脆用这个了:“山海。”   “山海真人,采薇有礼了。”采薇施了个礼。   “有礼。”吕阳也有样学样还了一个。   采薇看在眼里,心中一动。   吕阳的动作太僵硬,很陌生。显然他不太熟悉道门中的这一套礼节。   莫非他是才入门不久?只是天赋异禀进展神速?   于是采薇试探着说道:“山海真人,咱们修仙一脉遇到宝物,历来有个规矩。”   “什么规矩?”   “就是见着都试!”   “怎么讲?”   “山海真人,你知道我们虽然都是修仙者,可是每个人的路不同。一样宝贝,对你也许无用,对我却极为有用。或者也可能反过来。对我无用,对你有用。所以有用无用,总要见到的人都试试才知道。”   “是这样?”   “对,就是这样。”   “噢,那我先试试?”   “这怎么好。我先来的,我还是个女的,好男不和女斗,还是我先来吧。要不这事传出去,于道长你的名声不好。”   吕阳心说,怎么修仙者还有名声?这圈子里面有很多人吗?我怎么不知道?   看在她是林慧朋友的份上,吕阳点了点头。   既然不是九鼎,只是寻常的宝贝,吕阳也不是太放在眼里。   在自己的那一世,他有着众多宝贝。但是那些东西,和九鼎完全不是一个层次。所有一切的根本,就在九鼎。其余的,吕阳也不是太放在眼里。   现在落得做个大方。   “采薇真人,你请。”   看到吕阳竟然同意了自己先用,采薇心内大喜。同时她也清楚自己没有猜错。这位山海果然是个新人,一点不懂规矩。   修仙界哪有这样礼让的规矩。历来都是拳头大的全拿。管你有用没用,谁赢了就是谁的。   修仙之路的确千条万条,可是现在我用不了,不代表我以后用不了。宝物乃是天造地设的奇物,非人力所能制,一直稀罕异常。这样的东西,哪可能让给别人。都是我的!   采薇笑的越发的灿烂。   她拿起那一枚翡翠戒指,小心的戴在了手指上。   果然,戒指中蕴藏的天地秘法一下子就呈现在采薇眼前。   所有修仙界的宝物,都是蕴藏着宇宙的秘密,只是有的秘密采薇能理解,有的她理解不了。   这枚翡翠戒指中的秘密,采薇只能掌握一点点。   她试着催动了法力,激发翡翠戒指中的天地大道。   只见采薇的掌心突然凭空出现一枚种子。这枚种子瞬间肉眼可见的开始生长。   生根,发芽,长出枝干,长出叶子,然后一颗花骨朵渐渐的呈现出来。   真是个宝贝呀!   采薇心头狂喜。她拼命的催动着体内的法力,试图驱使花朵开花结果。   可是不管她再怎么努力,哪怕额头鬓角已经密密麻麻的出现一层细碎的汗珠,这棵植株也再没有了变化。   不但如此,随着采薇的法力枯竭,这颗种子瞬间枯萎变色,然后化为细不可查的粉尘消失在空中。   “啊!”采薇不甘心的大叫一声。   失败了!   这一刻的采薇耗尽了体内法力,即使她还是修仙者,但是没了法力,就好像汽车没了汽油,再也无法发动了。(这是写给现在读者看的,所以就用现在人能理解的比喻了。那时候北京还没几辆汽车。)   她不甘心的把戒指摘了下来,递给了吕阳。   “山海道长,看来我是不行了。”   吕阳接过来戴在自己的手指上。还别说,宝物就是通灵。虽然俩人手指粗细不同,可是戒指能自主的完美契合。吕洋戴着也正合适。   同为修仙者,吕阳和采薇的感受是一样的。戒指里蕴藏的天地之道,一瞬间展开在他的眼前。   吕阳上一世的修行,来自于九鼎。而九鼎是所有宇宙大道的总纲。戒指相对于九鼎,就好像小学一年级数学课本,相对于百科全书图书馆。   这对于吕阳来说没有什么难度。   他一样把手掌摊开,马上一颗种子出现在他的掌心。   接着,种子以发疯的速度开始生长,只一秒钟,就变成了一颗苹果树。   树上一颗接一颗的苹果,从小到大,从青转红。   采薇看的都惊呆了。   山海真人法术比自己高深太多了。   自己连一朵花都没弄出来,人家弄出来一颗苹果树!   吕阳摘下几颗苹果,丢给了采薇。   “采薇真人,请。”   “多谢山海真人。”采薇一时间有点沮丧。她把苹果一一放在了背包里面。这本来是她为了取宝贝准备的。现在宝贝没了,只收获几颗苹果。   吕阳再一挥手,果树和果实全都消失不见。   他修长的手上,只剩下那一枚翡翠戒指。   只是这时候,采薇已经感受不到戒指的异样了。   这也是宝物的本性。没有主人的时候,它们会散发出诱人的气息,一旦被人降服了,也就收敛了自己的光芒,不再为外人所感知。   “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采薇真人,不若我们约个时间,好好聊聊。你看如何?”   “好呀。山海真人,我去找你。你家哪里?”   “嗯,我现在暂时住在林慧那里。明天,我恭候大驾。”   “一定一定。告辞了。”   采薇现在法力用光了,再也没有底气站在吕阳面前。既然吕阳没有想伤害自己性命,那还不见好就收吗。   她飞快的跑出了门,随手又把锁给锁上了。   高峒元看到师妹进去时候空着手,回来时候多了一个包裹,里面还鼓鼓囊囊的,不由得大喜!   师妹找到宝贝了。   高峒元虽然修仙没入门,可是好歹他是跟着真正的修仙者混的,知道师妹要的是什么。   这一定是修仙者眼中的宝贝,真正的宝贝。自己竟然有缘得见。   “师妹,这是什么宝贝?”   “怎么?你想要?你要我就给你。”   “师兄我怎么承受得起。”高峒元嘴上推脱,面上却是一脸贪婪。   “别客气,你承受的起。”采薇说着话直接把背包丢到了高峒元的怀里。   高峒元连忙打开一看,原来是几颗苹果。   仙家的苹果呀!   虽然自己用不了仙人法器,可是仙人的苹果,自己还是可以吃的。   他连忙掏出一颗,洗也不洗的就塞进了嘴里。   “好吃吗?”   “好吃,仙家苹果,能不好吃吗。师妹,是不是吃了仙家苹果,能延年益寿?”   “不止。还能开启你智慧之门呢。你就都吃了吧,省的背着沉。” 第六十五章 卧底大事      林慧根本睡不着。   吕阳的失踪,让她的一颗芳心始终无法放下。   他到底去哪了?怎么回来了又走了?难道对自己有意见。他不喜欢自己和蔡锷接触?   关键是吕阳和林茵到底是怎么认识的?以前自己从没听吕阳提起过林茵这个名字,更别说突然爆出婚约。这简直像一场梦。   是林慧的噩梦。   她的世界仿佛坍塌了一般。   如果没有报纸上对林慧连篇累牍的下作描写,林慧断然不会如此。   她是美貌与智慧并存于一身的林大小姐,也算是见多识广,经过一些她自认为的风浪。   可是袁世凯这一招,完全突破了林慧的底线。   林慧现在还是姑娘一个,却已经成为了万人唾弃的失贞女人。   现在不但父母不疼,弟妹不爱,就连未婚夫都不再来看她了。   正因为林慧处在这样一个孤独而寒冷的世界,所以吕阳意外的成为了她的世界中唯一的温暖。   吕阳的订婚,吕阳的消失,让林慧的心里宛如针扎一般痛苦。   而且吕阳身上显然有秘密,可是他却不肯告诉自己。但是吕阳和林茵订婚了,显然他会把自己的一切都告诉那个女人。   就连他身上的衣服,全被那个女人给换了。不用想也知道,自己送他的荷包也肯定没有了。   自己到底怎么了?   吕阳到底怎么了?   林慧孤独的躺在柔软而温暖的大床上,却仿佛躺在冰冷的海水中,连指尖都是寒的。   这时候,房门轻轻敲响。   “吕阳!”林慧想也不想,下意识的就认为是吕阳回来了。   她撩开身上的棉被,鞋子都来不及穿,几步就跑到门前。   开门一看,果然是自己心头牵挂的那个男人。   “你回来了。”林慧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绪,她一下趴到吕阳的怀里,失声痛哭。   吕阳感觉有点意外。   林慧怎么会这样?   他连忙轻轻地拍了拍林慧的肩膀,然后轻柔的把林慧一步步放到床上。   “吕阳,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就走?”林慧这时候有点感觉不好意思。她连忙用发问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我?嗯,我看你最近精神不太好,出门给你买几个水果。”   “水果?”林慧听到这里,心里顿时一暖。世界上只有这个男人,还是那么在意自己。   现在林慧的家人有点拿林慧当空气,虽然大家该干嘛还是干嘛,可是他们都不怎么搭理林慧。不过对于林慧和男人的往来,她父母也不干涉。   在他们想来,自己家闺女都这个名声了,如果还有哪个男人看上,那就赶紧带走吧。   毕竟林慧还有兄弟姐妹,别因为她一个人,影响了弟弟妹妹的前程。   吕阳也就是占了这个便宜,才能继续待在林府。   不过今夜他这么晚回来,肯定不是走大门。他是跳窗户出去,跳窗户进来的。   “嗯,你就坐在这里别动。”吕阳轻轻拍了拍林慧的肩膀,然后扭头走到卧房门口。   林慧的双眼一直专注的望着吕阳的背影。   那个背影,给了她无尽的温暖。   可是林慧却完全看不到吕阳的掌心中,正在发生着不可思议的变化。   吕阳的神通曾经达到过很高的境界,这一次意外来到本时空,吕阳失去了他曾经拥有的一切。   但是一旦再次接触到翡翠戒指这样的宝贝,就好像一个失忆的专家拿到了小学生的习题,吕阳很快就玩的纯属无比。   他如今不再需要一块空间来完全的展示一颗种子从小到大的完整过程,而是把这个过程彻底压缩在掌心的方寸之间。   洞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   他随心所欲的制造出任何他想要的水果。不过可惜,也只有水果谷物这样的农作物可以被制造出来。这枚戒指内蕴藏的天地法则,只是关于这方面的。   于是吕阳只能造水果。   走一步,一颗苹果,再走一步,一枚鸭梨。三四步之后,他来到门口,关好了林慧卧室的门。   再回身的霎那,吕阳的掌心中已经捧着一个后世夜总会里面的果盘了。   啥水果都有。   这宛如奇迹一般的举动,只惊得林慧合不拢嘴。   这个男人,对自己太有心了。这深更半夜的,他去哪里买来的这些水果。   再说了。现在是冬天!冬天,哪里有新鲜水果。苹果鸭梨哈密瓜,这玩意现在还有卖的吗?   不合时令呀!   现在可不是二十一世纪,没有冷链技术,也没有全球大采购,所以这个时候的北京也没有这些玩意卖。   但是这一切放在吕阳身上,又令林慧觉得理所当然。   这样一个神秘的,而且那么有能力的男人,就是买来天上的月亮,也不稀奇。   可是,林慧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吕阳,这些水果你在哪买的呀?现在哪里还有卖水果的?”   街上都是大白菜和土豆了!   “这正是我要和你说的事。”   吕阳走到林慧的身边,把水果摆放在她的梳妆台上,然后取来水果刀,拿起一颗苹果,一边削皮一边说道:“林小姐。”   “叫我名字就好。”   “好。林慧。是这样的。你是大学生,知道我们生活的这片大地,其实不是平的,而是一个球。”   “地球吗,我知道。”   “太阳以不同的角度照射大地,所以才有了春夏秋冬四季。我们这边是冬天的时候,地球上有的地方正好是夏天。我们这边苹果树休息的时候,地球另一边的苹果树正在不断结果。所以,这些水果其实来自于海外。”   “你从林茵那里拿来的?那我不吃!”林慧顿时明白了。   来自海外的水果。如今全中国除了林茵林大小姐有这个财力,这个霸气,不远万里运来几个水果,只为了自己享受,别人谁还能做得出如此败家的事。   别看林慧家也算有钱人家,但是比起林茵,他们连蚂蚁都算不上。   林茵才是真正的有钱人。而且还是自己的情敌。   情敌的东西,打死她都不会吃的。   “这也正是我要和你说的事。”吕阳削好了一个苹果,塞到了林慧手里,然后说道:“你肯定有很多疑问,关于我。你吃了这个苹果,我都告诉你。”   听到吕阳这么说,林慧才不情不愿的开始吃苹果。她把手里的苹果想象成了林茵,然后一口一口的啃对方的肉。   “林茵,其实你认识她。”   “我认识林茵?我什么时候见过她?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女人。”   “不。你见过。你见过她的另一个身份。”   “另一个身份?什么?”   “黄莲。”   “你说什么?”吕阳这句话差点把林慧噎死,一口苹果含在嗓子眼上不来下不去。   吕阳连忙处理,使劲的拍了几下她的后背,才让她咳嗽了出来。   “林茵是黄莲?那个女土匪?那她不就是个骗子吗?她是土匪,又怎么能是林家大小姐。这一定是她伪装的,是假的,我要去拆穿她的假面具!”   林慧顿时兴奋了起来。   哈哈,原来你是个假的,是西贝货。装个富家大小姐,其实背地里是活土匪。你不但骗了吕阳,还骗了袁世凯。   现在我知道了你的真面目,到要你看看我的厉害。   林慧激动的胸口剧烈起伏,宛如要爆发的火山。   吕阳觉得这真不应该。你总得听我说完。   “林慧。林茵她不是骗子。她的确是身家丰厚的大小姐,同时,也是翡冷翠洋行的老板,而且,还当着土匪。黄莲和林茵,是一个人的两个身份,两个都是真的,你无法拆穿。”   “啊?她都是真的?那她为什么这样做?她为什么要帮着袁世凯做事,绑架我,坏我的名节。吕阳,你明天带我去找她。我要当面和她算账。”   “林慧,我可以坦白的告诉你。绑架你的事,肯定不是袁世凯指使黄莲做的。甚至袁世凯可能都不知道这件事。”   “那黄莲干嘛要针对我?难道是因为你?她看上你了,要把你从我身边抢走,所以才败坏我名节?你们之前的一切是合伙演戏骗我吗?”   林慧仿佛发现了事情的真相。她越来越激动,以至于吕阳不得不轻轻堵住了她的嘴,省的她把父母家人招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非礼了她。   “林慧,这件事说起来很复杂,你别大喊大叫,好好坐着听我说。”   “好,我不叫了,你快说。”   “我和林茵,或者说黄莲,一开始根本不认识。你第一次被绑架时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黄莲。”   “那才多久?怎么她马上就要嫁给你?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怀了你的孩子?”   “……”吕阳顿时头大了。这都哪跟哪啊。   “没有。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具体的事情,我现在也不清楚,但是林茵身后有很强大的势力,他们在下一盘棋,具体要做什么,我并不清楚,但是我必须去弄清楚。”   “为了弄清楚,你就要娶她?”   “林慧,你也读过许多书,你应该知道奸细,细作,卧底,打入敌人内部,这些事情吧。”   “你是说,你现在是卧底?那你到底为谁做事?你身后又是谁?”林慧这时候被吕阳的话再次惊呆了。   以她一个大小姐的身份,突然就陷入到巨大的阴谋中,这让林慧一时接受不了。   望着眼前的吕阳,林慧都有点陌生了。   “吕阳,你坦白告诉我,你是不是同盟会的人?”   “当然不是。”   “你是袁世凯的人?”   “肯定不是。”   “那你是谁的人?”   “我是我的人。我,一个人。这是我能告诉你的全部了。但是这里没有假话,没有骗你。如果你不信我,那我会离开。我已经让林茵答应我,决不再招惹你,不再找你麻烦。你是安全的。”   “我信,我信还不成吗。”林慧连忙拉住了吕阳的手。   虽然她对吕阳的话半信半疑,可是如果不相信就会失去这个男人,这是林慧无法承受的。   再说,细细想来,好像吕阳说的还挺真实的。   这么说吕阳是卧底,那岂不是很危险。卧底已经卧到了敌人女魔头的床上……   林慧毕竟是文人,想象力是极端丰富的。她马上幻象出吕阳和林茵在床上大战的情景。   只是这种战争,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敌我交锋呀!   吕阳回到林慧身边,除了要稳定林慧的情绪之外,最主要的就是要把林茵和黄莲是一个人的事告诉林慧。   这件事是秘密,如今只有霍明升知道。就连孙金贵都不知道。他还没看到林茵本人,自然不知道林茵就是黄莲。   林茵和黄莲是一个人这件事,如果被林慧知道了到处宣扬,怕是在她发声之前就会被林茵干掉。   自己不能保护林慧一辈子。只有她知道了真相,才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摆平了这件事,吕阳心里轻松了起来。   他看着林慧,笑了笑问道:“林慧,你是不是有个好姐妹,还是道姑,叫采薇道人?”   “啊,你怎么知道的?”林慧被问的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和采薇才结识,可是的确聊的很深入。如果吕阳竟然和采薇认识,那岂不是自己当着采薇说的那些话,都被吕阳知道了吗?   那可就太羞人了。   “我今天偶然结识了采薇道人,才知道我和她有你这么一个共同的朋友。你们怎么认识的?是很好的朋友?我还约了她明天来这里见面。”   “啊。这……”   听到吕阳和采薇是今天才认识,林慧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以采薇的精明,绝不会把自己的话随便说出去的。   她明天就要过来,自己正好再叮嘱她两句,让她别乱说话。   想到自己明天能和吕阳一起作为主人接待采薇,林慧不免心头热乎乎的。   她不由得拉住吕阳的手。   这时候,林慧突然发现吕阳手上多了一个戒指。   嗯,之前吕阳可是没戴戒指的。难道这是他和林茵的订婚戒指?   “这个,是你和林茵的订婚信物吗?”林慧终于还是压不住那股嫉妒。   “不是。”   “那你给我好不好?我喜欢这个翡翠的颜色。”   “给你?”吕阳没想到林慧会要这枚戒指。   “不舍得吗?”   “舍得。一枚戒指,也不是多贵重。”吕阳随手取下了戒指,套在了林慧手指上。   戒指恰到好处,一抹绿色映照在林慧白皙纤细的手指上,   “真漂亮。送你了。” 第六十六章 霍明升高升      采薇道长换上一身簇新的道袍,一双新鞋子。从内到外都簇然一新。   再加上她美若天仙的一张俏脸,走在路上简直就好像移动的花朵,吸引着无数男人的目光。   可是采薇对这些眼神早就免疫了。   俗世的一切完全引不起她的兴趣。她唯一的志向,就是羽化成仙,得证大道。   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吃多少苦她都甘心。   但是成仙之路太过于飘渺。她的师父,师父的师父,再加上祖师爷,甚至加上她的老祖宗林灵素,都没有踏入仙门。   自己能不能做到?采薇也没有多大信心。   可是昨晚她遇到了吕阳,采薇立刻感觉到了一丝机缘。   那枚戒指在自己手里和在吕阳手里,表现的截然不同。   这充分说明,吕阳对大道的参悟要比自己深入的多。   戒指中蕴藏着充沛的生机,自己只能勉强催生出半朵花,可是吕真人随随便便就能孕育出一棵苹果树,还能结那么多苹果。   自己比起吕阳,可以说是小草比大树,差距太大了。   也许老天爷看到自己修仙过于辛苦,所以才让吕阳和自己相遇。   这是个好机缘!   采薇早早的就来到了林府。   林慧热情的接待了这位新认识的好姐妹。   她把昨天吕阳“买”回来的水果切片装盘,满满当当的摆在采薇面前。   采薇真人这一瞬间,眼光都有点呆滞了。   她很清楚这些水果怎么来的。如今天寒地冻,市面上哪有这些水果卖。   苹果鸭梨哈密瓜,桃子李子菠萝蜜。   当然,这时候有没有菠萝蜜在北京出现过,作者也不知道,但是这样写就比较快乐。读者快乐作者也快乐。   仙人显然是能人所不能。   原来这枚戒指不只是能种花种苹果,还能种出来这么多东西。   尤其是当采薇看到林慧漂亮的手指上正戴着那一枚仙家宝物,翡翠戒指,她的眼睛里面仿佛都伸出一只小手,想把戒指抢过来。   吕真人,你也太不把宝贝当一回事了。   这东西,你怎么就送给了一个凡人。   仙家法宝,在凡人手里就是个装饰品,毫无用处。   如果这枚翡翠戒指里面没有蕴含着天地法则,而只是一枚普通的翡翠戒指,在市面上并不是太过昂贵。   “林姐姐,你这些水果是哪里买的?这个时候买到这些可不容易。”采薇只能明知故问了。   主人这样待客, 拿出这么多稀罕瓜果,自己要是没点惊讶的表示,也太不正常。   “这都是吕阳买回来的。从欧洲运来的。”   采薇听到这个解释,不由得望了望吕阳。   吕阳点点头。对,都是欧洲来的。   采薇不由得说道:“林姐姐,吕公子对你可真好。这些水果,肯定很贵。”   “他呀,如果要是真对我好,就不是买点水果这么简单了。”林慧现在的心情完全恢复了正常。   经过昨夜一晚,她和吕阳的关系又亲密了不止一层。   虽然还没有成为男女朋友,但是林慧觉得这是彼此心照不宣的事。   她就当吕阳是自己的男友,而吕阳也没有明着拒绝。   虽然两人之间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林茵,但是眼不见心不烦。反正她也没来这里。   吕阳成功的让林慧认为,他正在办一件天大的事,而且是极为秘密的事。   事关重大,所以他很多行动都是要秘密的进行,而且还会办一些违心的事。比如给林茵当未婚夫。   而林慧,也是整个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员,很重要,所以林慧要好好的配合吕阳。   正是这番话让林慧完全打开了心结。   虽然她不知道吕阳到底要干什么,但是能亲身参与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还是作为吕阳最重要的助手,这感觉让林慧兴奋不已。   她不再是那个名节扫地的坏女人了,而是隐藏在幕后的大英雄。   似乎那些侮辱已经彻底的离她远去,至少不能再伤害她了。   所以今天她才有这样的好心情来招待采薇。   当然,也是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叮嘱一下采薇,别和吕阳乱说话。自己讲过的那些害羞的话,你千万别给我说出去。   吕阳让采薇来,只是验证一下她说的是不是事实。看到林慧和采薇如此亲密,吕阳也就去掉了一层怀疑。   他有很多事要和采薇聊聊,或者说要请教采薇。毕竟采薇是一个修仙者,是本时空的土著。   民国修仙者的事,她要比自己了解多。也许她知道那个神秘人。   只是现在林慧在场,他们都不可能谈那些修仙者层次的事,所以只是随意的闲聊。   采薇吃了几片水果,恭维了几句后,终于忍不住说道:“林姐姐,你这枚戒指真是太漂亮了。这是吕公子送你的定情信物吗?”   听到定情信物,林慧不由得心里美滋滋的。   她显摆一样的把手举起来,在采薇面前晃了晃。   “姐姐,能不能给我看看?”   “好,你也试试。”林慧把戒指取下来交给了采薇。   采薇一直注意着吕阳的态度。见吕阳没有反对,于是连忙把戒指戴在自己手上。   可是这一次不像昨夜了。昨夜,她一戴上戒指,就感受到戒指里复杂深奥的天地法则。而今天她再也看不到那些。   她只看到了一把锁,锁住了大门,所有的秘密都在大门之内,不被外人所发现。   采薇知道,这是吕真人为戒指打上了自己的封印。   除非有人能解开这把锁,否则外人没法使用这枚戒指。   这也不意外,换了自己,也会这么做。只是一个人的道行有高有低,自己的封印如果落在吕阳手里,怕是分分钟就被拆解了。   而吕阳的封印,自己去尝试拆解却怎么也无法入门。   (其实这就像一台电脑,没加密码时候谁都能用。如果有人给加了个密码,那外人只能看着这台电脑,却进不去,无法使用。这样理解就特形象了。)   (道行的高低,也正如电脑的使用者。同一台电脑,在普通人和程序员手下,使用层次完全不同。小学生只能用电脑来打王者荣耀,而程序员却能用电脑做出王者荣耀。作者在这里用电脑来解释仙家法宝,是让读者更方便想象所谓仙家法宝是个什么东西。)   (仙家法宝本身的珍贵与否,也正如不同的电脑一般。你配置低了,也就上上网,玩游戏都卡,功能有限。而高端配置的电脑,无疑就强大的多,更高端的,甚至可以控制全世界。)   这枚戒指对吕阳来说,就是个鸡肋。除了种庄稼种水果,没别的用处,所以他随便就给了林慧。   但是在采薇眼里可不然。她实在是想把这枚戒指据为己有。   看到吕阳毫不在乎的把仙家法宝送给了一个凡人,采薇不由得动了心。   这宝贝林慧拿着有什么用,她是拿着金条当土坷垃,拿着珍珠当米粒,纯粹牛嚼牡丹。   既然你不珍惜,要不,你给我怎么样?   采薇的心顿时变得火热,一双眼热辣辣的望向了吕阳。   “采薇道长,”吕阳正要说什么,却见林府的仆人走了进来通报。   林茵小姐派人来请吕少爷。   她来请吕阳?   听到这个消息,林慧顿时脸上一黑,接着又一红。   黑的是因为生气。红的是因为羞愧。   她刚默认了翡翠戒指是定情信物,结果马上林茵来请吕阳,这当着采薇的面多不好意思。   “你们聊,我出去办点事。”吕阳留下俩人,自己走出了林府。   门口,林茵坐在马车中,拉开窗帘正笑意盈盈的望着他。   吕阳坐上车,车子开动。   林茵放下窗帘,对吕阳问道:“怎么样?你都和林慧说明白了?”   “嗯,我告诉她你不会再骚扰她,她也答应不会揭穿你。”   “哼哼,你这话可多余说了。我会怕她揭穿?不信你让她试试,在报纸上说我是土匪,看看谁信。如果她敢这么做,怕是人家都以为她发神经了。”   说着话,林慧把一份报纸摔在吕阳手里:“你看看,她怎么写的我。说我是红尘女。红尘和风尘,就差一个字。当我是小凤仙吗?她这么糟蹋我,我看在你面子上,都没找她麻烦,你说,我对你够不够好?”   吕阳看了看报纸,黑金刚大战红尘女,果然是林慧写的。   对于红尘女,也就是林茵,林慧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词。   还真如林茵说的,林慧把林茵写的,宛如第二个小凤仙。   可是自己绝不是蔡锷呀。   “你找我什么事?”吕阳不再纠结这些无聊的问题。   “没事不能找你吗?别忘了你是我的未婚夫,注意你的身份。你不回家,天天在别的女人家里算什么事?别惹怒了我,一枪崩了她。”   吕阳只是听听,没有说话。   他和林茵之间的关系,如今非常的微妙。   吕阳相信林茵对自己的身份也充满了怀疑,但是他感觉到,林茵对那个神秘人,虽然关系密切,但是了解的也不够深入。   毕竟林茵不是一位修仙者。正如林慧一样,她们都不是这个层次的人。   王七才真正的了解神秘人,可惜他被自己杀死了。这也是吕阳小心翼翼的原因。他杀了神秘人的同伴,必然担心对方的报复。   吕阳和神秘人,正通过林茵隔空交锋,可是作为当事人的林茵,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她拥有的一切已经麻痹了她,让她没办法看到更高。   林茵作为凡人,已经达到了凡人能达到的顶峰。再向上一步,只能做武则天了。   看到吕阳不说话,林茵觉得自己占了上风:“我没事就不能找你?”   “当然可以。”   “哼,你知道就好。现在我不比从前,既然已经在报纸上露面了,烦人的事也就多了。有些事我不好出面,需要你去帮我挡一下。”   “什么事?”   “你……”   林茵正要说话,马车突然一阵颠簸,停了下来。   紧接着就听车夫喝骂道:“走路不带眼吗?小子,你要寻死就躲远点,别脏了爷们的车。”   吕阳一直仔细留意周边一切情况。他“看到”有个乞丐差点撞上车子,幸亏车夫机灵,才没有撞伤乞丐。   林茵没有吕阳的本事,她打开窗帘才看到外面发生的事。   一件小事,到也没什么。   这时候,有几个警察走了过来。   “去去去,赶紧滚远点。”警察连踢带打的把乞丐赶到了一边。   林茵看看没什么大事,正要回头和吕阳继续说话。这时候,一个人施施然走了过来。   “这不是林小姐吗。”   “霍连长,你怎么穿上这身衣服了?”林茵看到来人竟然是霍明升。他今天穿的不是北洋军的制服,而是警察的制服。   “林小姐,如今我是朝阳警察局的局长。这片的治安,都归我管。若是有不开眼的毛贼惹到了林小姐,我一定严惩不贷。”   “恭喜霍局长。”   “林小姐,您忙您的。有我在,担保这片地上没事。” 第六十七章 吕阳替林茵接见客人      望着远去的马车,霍明升嘿嘿一笑。   好,很好!   没想到女土匪黄莲,或者说大富豪林茵,带给自己的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   太好了!   如果没有林茵,现在霍明升还在模范团里面当一个连长。   模范团规模很大,即使他是袁克定看重的人才,可在模范团里面也不过就是个连长而已。   每日训练,带兵,日子很枯燥乏味。   现在就完全不同了。   那天他给袁克定出了个主意,就是让自己换个身份,模范团这边还挂着,但是他再多一个身份,当警察。   北京如今已经有了警察体系。这一套体系正是袁世凯弄出来的,之前满清时候可没有警察机构。   袁克定立刻秒懂。   霍明升,人才呀!   他当了警察,就可以用治安管理的理由,来阻止一切械斗。   林茵和蔡锷的决斗,名字说的高大上,可还不是小流氓打架吗。只是你俩地位都太高了点。   正因为你们地位太高,袁克定和袁世凯都无法出面,那就反其道而行,用地位低的警察来治你们。   袁克定对霍明升大加赞赏。同时袁世凯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于是霍明升就摇身一变,换了一身衣服,成为了朝阳警察局的最大头目。   霍局长,专管这片地方的治安。   新官上任,而且是这么一个肥的流油的实差,霍明升顿时变得忙碌起来。   不是忙着抓治安,而是忙着赴宴。   如今的霍明升,已经不再是刚来北京时候的穷小子了。   坐上警察局长这个宝位,就是没有慈禧墓里面带出来的黄金,他都能富得流油。   这样的好事当然要告诉兄弟们。   孙金贵也巴巴的赶来给霍明升送礼道喜。   老孙对霍明升来说可不是外人。现在这个世界上,彼此知根知底的,也就是他们三个人。   霍明升特意单独的和老孙一起吃了一顿饭。   孙金贵一边道喜,一边诉苦。   他要加入河北请愿团的真实目的,其实是认识河北地方上的头面人物,也就是大地主什么的,好买一块地。   地,就要马兰峪那一块。   这件事他已经花了无数的功夫,也花了大笔的钱,但是孙金贵有个致命弱点,就是他只是一个土财主。   要地位没地位,要名声没名声,所以办起这件事来,事倍功半,到现在也没成功。   现在霍明升当上了警察局长,老孙顿时觉得机会来了。   之前他还不想告诉霍明升自己办的事,现在看来不说也不行了。   好在俩人都清楚彼此底细,孙金贵也不隐瞒,直接就说了自己的打算。   霍明升顿时被孙金贵给惊住了!   哎呦,真没想到,老孙也是个胸怀大志的人。他竟然想在马兰峪买一块地, 造一间房,然后挖一条地道直接通向东陵。   这事要是被他办成了,岂不是东陵诺大的陪葬品,都属于咱们爷们了吗。   霍明升之前都没敢想再打慈禧墓的主意。他是被王士珍吓住了。   死了那么多人,就是为了慈禧墓中的陪葬品,霍明升不想做下一个死鬼。   毕竟那时候他还是个小兵,一心钻营向上爬。   可是现在他身份变了,高升了,已经成为了一方地面的土皇帝,这心里的想法也就变了。   老孙这事,办的过!   算我一份。只是这件事肯定要瞒着吕阳。   他们俩现在都不知道吕阳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如今孙金贵也知道吕道长和那个女土匪,也就是现在的林小姐,勾搭到了一起。   孙金贵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那个土匪,怎么摇身一变成了大富豪的独生女。   这天下还有合理的地方吗?   可是看看霍明升短短时间都当上警察局长了,似乎黄莲变身也就不那么奇怪。   只是他们愈发的无法理解道长的行为。   吕阳什么时候和黄莲,或者说林茵勾搭到一起的。还勾搭上床了。   这种情况不可避免的在他们三人之间产生了裂痕,更何况他俩都知道吕阳是半仙,或者说神汉,他们已经下意识的和吕阳拉开了距离。   三兄弟去了一个,剩下哥俩了。这俩感觉就更亲密了一些。   老孙的计划得到了霍明升完全的支持。   孙金贵不好办的事,霍明升来干。   如今霍明升真是忙的不可开交。老孙买地的事要抓紧,同时各方神仙,比如杨度啊,麦神父啊,对霍明升的连番宴请也不能推辞。   关键还有一个最主要的任务,盯住蔡锷,霍明升半点不敢放松。   这个盯住,已经不是从前的意思了。   之前袁世凯是派了北洋的士兵暗中监视蔡锷。半明半暗,就是告诉你蔡锷别跟我耍花招。   现在不同了。   霍明升给袁克定出了新的主意。不要用北洋士兵干这事,名不正言不顺。换我来干。   警察盯人太正常了。这也堵住了舆论的嘴。   而且,霍明升准备把蔡锷赶出京城。   他留在北京,和林茵低头不见抬头见,万一俩人一照面就开枪,自己也拦不住。   把蔡锷赶出北京,俩人谁也见不到谁,决斗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袁世凯对这个建议大加赞赏。   蔡锷的种种作为终于成功的迷惑了袁世凯,他认为蔡锷已经失去了锐气,成为了没牙的老虎,不需要看的那么严了。   当然,这其中最关键的不是小凤仙,而是林茵。   林茵的出现,让袁世凯成功的认为蔡锷变成了一个大麻烦。他要是一枪打死林小姐,那自己可就麻烦大了。   所以霍明升的建议马上得到了袁世凯的支持。   只是留人容易,赶人难。   软禁蔡锷这事袁世凯办了,但是要把他赶出北京,如果没有点手段也是不好办呀。   这件事,就交给霍明升吧。   正好看看他的能力。   霍明升现在简直是忙的一个人当三个人用。   当然,最主要的是要驱赶走蔡锷。   怎么才能不着痕迹的把蔡锷赶出北京呢?   这事可得好好思量思量。   吕阳早就看到了一身新制服的霍明升,但是他没有露面。   林茵靠在他身上说道:“你的兄弟高升了,咱们也得准备点礼物去祝贺一下。这事你别管,我来操持。你帮我应付一个人。”   “谁?”吕阳现在的心思全在林茵身上。   她是整个局的核心。虽然她不是真正的首脑,但是她却阴错阳差成为了关键点。   她接触什么人,或者什么人接触她,吕阳都很在意。   “陈其美。”   陈其美是孙中山门下大将。此人是孙中山的左膀右臂。   如果说孙中山是个理论家,此人就是真正的实干家。   他1906年在日本加入同盟会,之后介绍了蒋介石,加入同盟会。   而后他回到国内,积极行动。   陈其美在上海结交青帮作为羽翼,成为青帮在上海的头领,出入于酒楼、茶馆、戏院、澡堂等地,以掩护革命活动。并创办精武武术学校,邀请霍元甲任总教师,吸收大批江浙资本家如虞洽卿、王一亭、沈缦云等加入中国同盟会,通过他们结交了李平书、朱葆三等商界闻人、社会名流,推动他们赞助革命,从而掌握了商会、商团武装等,使中国同盟会在上海有了比较扎实的社会基础。   之后他进行了大量的活动,挑起了许多武装起义。比如在武昌起义时期,是陈其美打下了上海。   孙中山不止一次地说,当时响应最有力、对全国影响最大的是上海,“英士在此积极进行,故汉口一失,英士则能取上海以抵之,由上海乃能窥取南京。后汉阳一失,吾党又得南京以抵之,革命之大局因以益振。则上海英士一木之支者,较他着尤多也“。   英士,就是陈其美的字。孙中山这段话说的就是陈其美的重要性。   上海起义成功后,开会推举上海都督,大家几乎一致推举陈其美。陈其美就这样被选为沪军都督。   只是后来袁世凯坐稳了大总统的位置,陈其美也就失去了都督的宝座,转入地下行动。   如今他来到北京,投贴拜访林茵。   林茵对这件事感觉比较麻烦。   她现在已经成了北京城中举足轻重的一股力量,任何人都不能轻视她。   虽然她的出现,宛如流星瞬间闪亮,可是她的光芒远不是流星所能形容。   她宛如皓月,硕硕在京城的上空放光。   虽然她表态支持袁世凯称帝,而且赞助了五百万英镑的巨款,但是在同盟会的人看来,林茵小姐完全是可以争取的。   她只是个小姑娘,能有多少城府。   这样的少女是很好骗的。她只是秉承家里长辈的意思,来做个办事人。   刚好她是一个人在国内,家里长辈都不在。那么这样一个美人,如此年轻有钱,不争取一下太可惜了。   陈其美就负担起争取林茵的任务。   在同盟会看来,林茵只是个处世不深的小姑娘,天真,幼稚。   而陈其美今年三十六岁,正是男人的黄金岁数。他还一表人才,又有着留洋的经历——东洋也是“洋“,派他出面,正好像大灰狼面对小白兔,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陈其美也对争取林茵志在必得。   同盟会最缺少的就是钱。没钱,什么事都办不了。   武昌起义时候,陈其美在上海发动,他攻打的目标就是上海的江南制造局。   江南制造局就是兵工厂,那里有武器弹药。   现在袁世凯算是坐稳了天下,同盟会再去抢枪炮弹药基本不可能了。所以要革命,只能去买枪炮。   买就要花钱,同盟会一直在全世界募捐,要来钱好革命呀。   现在放着林家这么大一个金主,如果不尝试尝试,那就不是同盟会的作风了。   林茵对同盟会的打算心知肚明。   她根本不想见这些人。   林茵完全不相信这伙子人能成事。就好像她完全不相信义和团能成事一样。   她的亲娘,号称黄莲圣母,带领着红灯照,不是一样败的很惨吗。   林茵只相信自己。她相信自己的能力,和自己的实力。   不论做什么事,只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   但是她现在不是以黄莲的身份出现,不能做土匪的事。既然做了林家的大小姐,混迹在上流社会,那么该有的礼仪必须遵守。   同盟会陈其美来拜访,她不能不见。这是上流社会的规矩。咱们不能撕破脸面。   于是林茵马上就叫回来了吕阳。   她知道吕阳不在自己这里,就会去林慧那里。   正好借着这个事,把他叫回来。你帮我去应付一下同盟会的人吧。   林茵和吕阳之间的关系极为独特。   吕阳借助林茵,在调查神秘人。   但是林茵也是借助各种事,来观察吕阳。   他们名为夫妻,却各有心思。   于是吕阳就单独一人坐在了陈其美的对面。   “陈先生。“   “吕公子。“陈其美客气的和吕阳寒暄着。   他在仔细观察着吕阳。   这小子的底细,陈其美一点不了解。他都不知道这人从哪疙瘩冒出来的。   怎么一个乡下穷小子,突然就一步登天,踏入了豪门当了贵婿。   你这是祖坟着火呀!   不过也好,穷小子更好骗。   陈其美知道自己要见到林茵比较困难,毕竟林家已经表态支持袁世凯称帝了。   可是能见到林小姐的未婚夫,已经是迈出了成功的一步。   而且这小子显然比起林小姐好骗多了。   先拿你开刀吧!    第六十八章 杀人诛心的问题      吕阳对陈其美很好奇。因为他带了一个很大很高的帽子。   这帽子好像一个大竹筒,下面沾上一圈边,倒过来就好像马桶一般。   吕阳知道这是洋人常戴的帽子,可是中国人这样打扮的还很少。   他也只是在陈其美身上看到过。   当然,帽子不能单独戴。你戴着洋人的礼帽,却穿着清朝的马褂,显然不成体统。   陈其美从头到脚都是配套的,礼帽,领带,燕尾服,马甲,西裤,皮鞋,还有一根文明棍,也就是拐杖。现在老百姓都把洋人常随身带的那一根棍子叫文明棍。   因为洋人说中国人不文明,他们才文明。   帽子放在一边,陈其美捋了捋头发。   油光可鉴。   他对自己的外在还是很满意的。这一身造型,再加上自己不俗的仪表,骗骗十几岁的姑娘很easy。   当然,面前坐着的不是姑娘,是林小姐的未婚夫,这样自己的这些武器就没什么用了。   显然对面的吕公子并不拿自己当回事。   这让陈其美非常气愤!他都有点气急败坏了。   陈其美觉得自己不论人才还是地位,都已经是中国最顶尖的十几个人之一。   你一个乡下穷小子,要才没才,要钱没钱,只是搭上了林家大小姐这样的富豪才有了坐在我面前的资格。   你凭什么不尊重我呢?你有什么本事不尊重我?   陈其美之前做到了沪军都督,这是一方大员,是军阀,尤其还是上海的军阀。上海是东方巴黎,上海的地位在中国,甚至在远东都非常独特。   他做沪上督军,也远不是那些土军阀能比的上的。   陈其美对此很是自得。他认为所有的人都应该尊敬自己。   但是显然吕阳不包括在所有的人里,这个人对自己完全没有半点的阿谀奉承。   不阿谀奉承,就是不尊重!这就是陈其美的认为。   好在陈其美不是一般人,他是久经考验的同盟会大将。到什么地方唱什么歌,这点修养他还是有的。   “吕公子,林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可是专程从日本回来,特意来拜访林小姐。”   陈其美这话也不算都是假话。   林茵出名才两三天,他就是坐飞机都来不及。何况现在飞机才刚刚有雏形,根本就没有用来客运的飞机。   陈其美回国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他一直潜伏在北京。   用潜伏这个词也不是很准确,他的行踪袁世凯是知道的。但是知道了也不能怎么着他。陈其美并不是罪犯,他是同盟会的大将。   袁世凯已经夺了他的督军位置,但是人家没犯事,你不能抓了他宰了他。   陈其美回国,来到北京,就是密切关注袁世凯称帝事件。   同盟会希望不希望袁世凯称帝?其实是希望的。   当然,同盟会在明处一直反对袁世凯称帝。称帝,对中国来说,就是倒退,是复辟,是绝不能接受的。   可是如果袁世凯不称帝,他就是大总统,而且很稳。这样同盟会就没什么机会夺取天下大权。   因此陈其美来北京,仅仅是表示关注,而不需要弄出剧烈的的反对事件。   如果真弄的袁世凯当不了皇帝,那孙中山哪还有机会。   也正因为如此,陈其美没有做挡路的事,所以袁世凯也由着他随意走动。   今天他就走到了林茵门上。   他要见的是林家大小姐,可不是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个废物姑爷身上。   在陈其美看来,吕阳完全不懂得中国目前的局势,他认识不到自己的价值。   如果他能像别人一样,巴结和推崇自己,陈其美还准备在吕阳这里下下功夫,但是看吕阳冷冰冰的样子,陈其美也懒得搭理他了。   直接找正主吧。   “拙荆暂时没有空闲,陈先生有什么事,尽管和我说就好。”   “你?吕公子,你能代表林小姐吗?”陈其美立刻咄咄逼人起来。   你一个上门女婿,想代表人家林小姐,是不是也太猖狂了点。   正好,借此机会,逼你露馅。   “这要看陈先生说的是什么事了。如果陈先生囊中羞涩,那么几千大洋我想没什么问题。这点小事,也就不劳烦拙荆了。”   林茵正在隔壁偷听俩人的对话。   听到吕阳这样说陈其美,她差点绷不住笑出声来。   陈其美的来意,林茵已经告诉了吕阳,同时她也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只是她不方便露面,让吕阳出头去说。   林茵也是借此机会,进一步看看吕阳的斤两。   哪成想吕阳比她想象中的还强一万倍。   吕阳一句话几乎把陈其美给堵的连门都找不到了。   陈其美暗讽吕阳是上门女婿,不能当家作主。   可是吕阳马上反击,犀利的言辞打的陈其美脸色一会红一会白,险些就失态了。   吕阳把他当成要饭花子了。说他囊中羞涩,那是客气话,实际就是说你穷,没钱,上我门来要饭了。   既然要饭,就别拿大了。几千大洋我就给你了。   吕阳说的话太巧妙了。一句话里面不但直接打击了陈其美,同时还暗含了更深的意思。   同盟会本来就是募捐的,或者说化缘的。可是没等陈其美说出口,吕阳先把这道门关了。   如果你陈其美个人没钱,我给你几千。   你拿了几千,只能丢人现眼的离开。   如果你不要这几千,那么你就是得寸进尺了。几千不要,你要的是几万,要饭也没有你这么要的吧!   陈其美果然是被噎的半死。   他这才认真的开始审视眼前的吕阳。这一次,他算是起码把吕阳当作一个可以谈话的对手,而不是攀上豪门吃软饭的小白脸。   既然是对手,就要战胜他!   如果自己连吕阳都打不败,又怎么能说服林小姐呢?显然林小姐很信任自己的未婚夫 。否则也不可能几千大洋随便让他来决定。   在这个时空,或者说别的时空也一样,上门女婿是完全没有地位的。别说几千大洋了,就是几个大洋他也做不了住。   那都是人家女方的,你就是一个劳动力。白天干活,晚上接着干活。   除了干活,没有任何地位可言。   这个上门女婿看来不一般呀。好,让陈某人会会你!   “吕公子,我来这里,不是代表我自己,而是代表同盟会,代表孙先生。同盟会,吕公子知道吗?”   吕阳点点头。他对当前的凡人世界已经了解的七七八八了。同盟会这么响亮的名头,吕阳肯定先要弄清楚。   “当今中国,历经满清两百多年的奴役,已经破烂不堪,唯我广大革命义士,于武昌一声枪响,吹响起义的号角,才推翻了昏暗无光的奴隶王朝,建立了全新的民国。唯有以民为主,才能让中国走向富强。现在袁世凯倒行逆施,妄图复辟当皇帝。如果他当上皇帝,我们中国还有何希望?为了四万万五千万同胞,我们同盟会坚决反对袁世凯称帝。”   陈其美正义言辞的说了这番话。   他肯和吕阳说这些,完全是因为吕阳说他囊中羞涩。   这倒不是说吕阳说的对,而是吕阳能用到这个词,显然也是个读书人。读书人吗,就要用大道理去说服他。   如果换了对面是个当兵的,陈其美就绝不用这番文邹邹的话。   那就是“枪在手,跟我走,杀皇帝,抢银子”了。   他以为自己这番话,必然能打动吕阳。因为他说的都是对的,满清无道,举世皆知。作为中国人,哪个没有受到满清的奴役和迫害呢?   吕阳既然是读书人,应该知道这个事实,懂得这个道理。   道理在我这边,你是不是也就应该听我的?我们同盟会,是反对袁世凯的主力军。   陈其美说的也真是事实。   现在全国反对袁世凯的旗帜,最大的一面就是同盟会。而全国唯一在名望上能和袁世凯相提并论的,只有孙中山。   “嗯,然后?”吕阳不动声色,继续发问。   “然后?”陈其美想不到吕阳会这样反问自己。然后?然后不是很明显吗!   我们举着正义的旗帜,你只要把银子都给我们,不就完了吗。   但是这样的话,陈其美实在说不出口。他发现自己还是小觑了此人。   吕阳和别人都不同。如果换做别的读书人,基本上都会和自己同仇敌忾,一起抨击满清,然后捐款捐物,投身到革命中来。   但是吕阳没有同仇敌忾这一段,直接问然后。   这感觉就立刻变质了。   这就又回到了开始时候。吕阳意思很明白,你说这些,我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你干嘛来了。   干嘛来了?还不是要银子吗。   怎么自己又变成要饭的了。   陈其美被吕阳不带半点感情色彩的言语有点激怒了。   “吕公子,我知道林家向袁世凯借出了一笔巨款,五百万英镑。你知不知道,如果袁世凯拿到这笔钱,能买来多少武器,装备多少新军,又给革命带来多大的损失?为了天下苍生,你难道不羞愧吗?”   对着吕阳,陈其美敢肆无忌惮的说。   如果他面前坐着的是林茵,陈其美绝不能这样说。你说人家应该羞愧,以林茵的大小姐性格,估计顿时就得逐客。   我自己花我自己的钱,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   “为了天下苍生,我应该羞愧吗?”   “难道不应该?”   “陈先生,在你眼里,天下苍生都包括谁?”   “全中国的汉人,都是天下苍生。”   “很好。那你去嫖娼的时候,去玩女人的时候,当他们是天下苍生了吗?”   吕阳这句话好像一颗子弹,精准的命中了陈其美的心脏。   陈其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是一个能干的人,是同盟会中少有的干将。在执行方面,同盟会上上下下,甚至包括孙中山,都不如他。   但是他有个爱好,就是玩女人。   不但嫖娼必不可少,他还让别的女人给他生了私生子。   每到一个地方,陈其美是革命嫖娼两不耽误。北京的八大胡同他也是常客。   没准孙金贵还碰到过他呢。   吕阳的话,狠狠的揭露了陈其美的自相矛盾。   你说你为了天下苍生,那么你玩那些女人的时候,有没有把她们当成人来看?   “吕公子,你这就是强词夺理了。”陈其美很快稳住了阵脚:“你这是腐朽儒家的那一套。什么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这些女人的确是很苦,苦到不得不卖身。但是如果我不去花钱给她们,她们岂不是没钱吃饭而活活饿死?”   吕阳想不到陈其美会这么说。   这种歪理,竟然被他说的冠冕堂皇。   这时候就连隔壁的林茵都怒了。她也是女人,陈其美如此无耻,林茵都想一枪崩了他算了。   反正杀了也就杀了。   她杀任何人,都有大叔在后面兜着,林茵一点没有担忧。   “很好。”吕阳禁不住鼓起掌来:“陈先生的言论,真让在下大开眼界。如果你不花钱嫖娼,娼妓就会饿死。那好,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的回答让我满意,那么你开个价,多少钱,我来出。”   “真的?吕公子,你说话能算数?”   “十万?二十万?一百万?你要多少?”吕阳不动声色的说着一串数字。   这份淡定让陈其美对吕阳愈发的看不透了。   这小子真能做得了这么大的主?他说一百万。别说是英镑了,就是大洋,那也是一笔巨款了。   一百万,你能拿得出来?   陈其美当然不怀疑林家的财富。一百万大洋对林家根本不算什么。他们拿五百万英镑出来都很轻松,连利息都不要。   只是这个话要是林小姐说出来,陈其美不会怀疑是假的。   吕阳说出来,陈其美就不免怀疑对方在吹牛了。   正在陈其美犹豫不决的时候,林茵走了进来。   “陈先生,抱歉啊,我回来的晚了,招待不周。刚才我进屋时候,刚巧听到你问我丈夫说话能不能算数。陈先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坦白告诉你,吕阳的话,就是我的话。他的话,一万个算数。”   “是我失礼,失礼了。”陈其美看到林茵,眼睛不由得大放光明。   他这一生嫖娼无数,何曾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   陈其美还偷偷的去看过小凤仙。他好奇被蔡锷看上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模样。   结果也没让他感觉多惊艳,也就是比别的妓女多了点书卷气而已。   可是今天他看到林茵,顿时惊为天人。   这女人太漂亮了。她不但漂亮,还有着一种陈其美从未见过的味道。   陈其美在别的女人身上从来没有发现过林茵这样的独特气质。   现在的中国,女人们刚从满清时期走到民国初年,几百年的奴化教育,让现在的中国女人绝大部分都失去了自我。   林茵就完全不同了。她经历过于独特,以至于她都太自我了。   这种气质,陈其美当然没有见过。即使他认识的那些沪上名媛,京城名媛,也没有人有这样的气质。   她们虽然漂亮,有的还有才气,但是陈其美知道她们最终只是想找到能依靠的男人。   而林茵却不同。她根本不依靠男人,她自己就是一切。   陈其美顿时被林茵折服了。   “陈先生,陈先生。”吕阳不得不把陈其美从迷梦中叫醒。   差不多得了,你跟没见过女人一样的看着我媳妇,还当着我的面,这不合适吧。   “噢,吕公子,对了,你说要问我问题,那请出题!”陈其美在美人面前,必须要表现自己一把。   他捋了捋头发,正襟危坐,等待吕阳的题目。   这可不是简单的一道题目,这是价值一百万的一道天大难题。   肯定吕阳的题目很不好回答。但是刚才陈其美通过胡搅蛮缠扳回来一局,他觉得吕阳也不过如此了。   你再出题目,能难的到哪里去?要知道陈其美可是才子。不但熟读四书五经,还精通实际办事能力。   文的武的,他全能来。面对一个小白脸,我又有何惧!   你问吧。   “陈先生,你说你嫖娼是为了救助贫穷的女人,给她们一口饭吃,给她们一条活路。那么你杀了陶成章,也是为了对方好,是让他早死早投胎吗?你怕他这辈子活的太辛苦,是吗?”   吕阳这句话,可就不是一颗子弹了。   这是一枚炸弹,直接炸的陈其美魂飞魄散。   吕阳这句话没法回答啊!   陶成章可是同盟会的老前辈,只是因为和陈其美有矛盾,陈其美就杀了他。   此人多次劝说孙中山,让孙中山管管手下人,别没事就赌博嫖娼了。而陈其美是孙中山手下头号嫖娼大将,陶成章说的不是别人,正是陈其美。   所以陈其美在当上沪军都督之后,就暗杀了陶成章。   劝他不要嫖娼,只是陶成章的罪状之一,其实陶成章真正的死因,是因为当时陈其美还想当浙江都督。   但是陶成章比陈其美声望高,最可能当上浙江都督的是陶成章。所以陈其美干脆数罪并罚,一枪结果了陶成章。   面对吕阳这样诛心的问题,陈其美就是全身都是嘴,也根本不能辩解。   显然这个小白脸不但完全了解天下,甚至了解自己所作所为,根本是骗不到他的。   既然人家是人精,自己还在这里丢人显眼干嘛!   “告辞了!”   一百万,老子不要了!   留着你自己买棺材吧。早晚老子一枪崩了你!   陈其美仓皇而去。   林茵哈哈大笑:“吕阳,你真是奴的好丈夫!” 第六十九章 蔡锷和霍明升      “姐姐,你用了我给你的药了?”吕阳离开之后,采薇立刻打起了裴翠戒指的主意。   “还没有。”林慧有点慌张,好像自己被采薇看透了心思。   “姐姐,我跟你说,这男人可不像咱们女人,咱们女人如果动情,那就是一生一世一个人,但是男人永远爱年轻漂亮的姑娘。到了八十也改不了。”   采薇这句话让林慧深有同感,她不禁连连点头。   “姐姐,实话跟你说了吧,你要想一直把吕公子留在自己身边,就要……”   “就要怎样?”能把吕阳一直留在身边,是林慧深刻的想法。   “就要像我这般。”采薇握住林慧的手,认真的说:“姐姐,你看我,我今年都三十一岁了,可是我说句大话,任谁看我这模样身段,也过不去十八岁。姐姐,你想不想像我一样?”   林慧马上点头。   “我这里有一颗丹药,乃是我炼制十年所得。吃下去,你就能和我一样了。”说着话,采薇从包里取出一个瓷瓶递给了林慧。   林慧有点将信将疑。青春永驻,无疑是所有女人的梦想,可是吃了药就能实现吗?   如果这么容易的话,世界上那还有老女人?   采薇看出来她的心思:“姐姐,我是道人,是方外之人。你知道我们道门中追求的是什么?”   林慧摇摇头。道士追求什么?她还真没想过。和尚道士,都和她的生活无关。   “长生。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我们道门中人修的就是长生。所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我专业干这个,长生不老我不敢说,可是你看我这容颜,难道还信不过我的药?”   “采薇道长,我当然相信你,可是你这药也太贵重了,我怎么好意思白拿。”   “不白拿,如果姐姐你觉得不好意思,那就随便给我个玩意吧。这个翡翠戒指我喜欢,姐姐你能不能送给我?”   “这个?”林慧不由得望了望戒指。   这个戒指其实林慧并不喜欢。她以为这是林茵送给吕阳的,这样的戒指,林慧怎么可能会喜欢的上。   她只是不喜欢吕阳带着林茵送的戒指,所以才要了过来。   现在采薇想要,正好,送给你了。   她略一犹豫,就把戒指取了下来。   采薇连忙戴在手上。   仙家法宝,到手了。   接下来唯一的麻烦,就是吕阳了。自己拿了他女人的东西,他能答应吗?   很快,采薇就直接面对上了吕阳。   吕阳回到林慧家,看到那枚戒指没了。听完林慧说起经过,吕阳立刻来到了白云观。   “山海道长,我知道你找我做什么,你先听我解释。”   “好。”   “道长,我来北京,是为了报仇。”   “报仇?”   “对。我其实有个姐姐,叫采莲。”   “林采薇,林采莲?”   “是的。我姐姐和我一起拜在师父门下修行,只是她天资不太好,所以早早离开了师门。然后她在江湖上,以黄莲圣母的名号,拉起了红灯照,反抗洋人的欺压。”   “什么?黄莲圣母是你姐姐?”吕阳大吃一惊!他万万想不到,采薇竟然是林茵的小姨。   还别说,听完采薇的话,再看她的一张俏脸,的确和林茵有着八九分相似。尤其是她们俩的眼睛,简直一模一样。吕阳顿时信了。   “道长,你认识我姐姐吗?”看到吕阳这般惊讶,采薇也有点奇怪。莫非你认识采莲?   “有点渊源。”吕阳不置可否的给了个答案。   “我姐姐虽然资质差我很多,但是也绝不是凡人能对付的了的。可是她最终死在了洋人手里,这里一定有古怪。后来我师父出山探访,结果受了重伤,回来之后勉强熬过了十几年,最后还是去了。我师父没有告诉我是谁伤了他,只说对头厉害。他抓了我姐姐送给洋人,然后还伤了我师父。我明白,师父清楚我不是那人的对手,所以不肯和我说对头的名字。可是我能眼睁睁看着姐姐被害,师父仙逝,而我自己什么都不做吗?所以我要报仇!为了姐姐,为了师父。”   “报仇?”   “对。我知道我现在道行不够,还不是那人的对手,所以先要提升自己的能力。这枚戒指,既然道长你看不上,给了林慧。我想着林小姐是个凡人,她戴着仙家法宝实在是有点太可惜了。所以我用驻颜丹和她换了过来。道长,你相信我,林小姐绝不吃亏。这枚驻颜丹是我祖传丹方,历经十年所炼。你看我现在容颜……”   说到这里,采薇对吕阳妩媚的一笑。   吕阳顿时如看到一朵鲜花绽开。不得不说,采薇的容貌是吕阳所见女人中最美的一个。虽然她已经三十出头的年纪,可是岁月在她身上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仿佛她永远的停留在青春少女时候。   “采薇真人,你……”   “在山海真人面前,我可不敢称真人。您就叫我采薇就好。”   “采薇,我问你,你现在知道对头是谁了吗?”   “不知道。但是师父说,此人不只是害了我姐姐,害了我师父,更要命的是,他一直暗里操弄一件大事,事关全中国,全天下。我师父就是知道我道行微末,所以不肯告诉我太多,怕我去报仇。他说那样就害了我。我绝不是那人的对手。”   “他在北京?”   “嗯,师父这点到是说了。那人就在北京。”   “那你怎么办?就靠这枚戒指去报仇?采薇,我坦白和你说,这枚戒指里面,只有种花种草种水果的天地法则,如果你想靠它报仇,我看希望不是很大。”   “道长,我看到你的神迹,自然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连一朵花都种不出来,道长却想要什么就要什么。天下大道是相通的。学无先后,达者为师。我想拜道长为师,跟在道长身边修行。等我道法有成,我再去报仇。”   短短的几句话里面蕴含着太多的信息,这让吕阳都有点一时头大。   黄莲圣母林黑儿竟然是采薇的姐姐,还是一个修仙者,这让吕阳根本没想到。   义和团背后,有修仙者的身影隐约出现,这更让吕阳感觉困惑。   一入仙路,从此天涯孤旅。凡人的世界和修仙者的世界完全是两个世界。   在汉朝时候,即使吕阳扮成一位战士上战场杀敌,也从来没有用过法术。他纯粹是体验人生,只以肉身搏命。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大道自有内在的规律,如果修仙者妄图以仙法干涉人间,最终会受到天道的反噬,反倒无法羽化成仙。所以历代修仙者都是空留传说,却没有对凡俗世界留下半点自己的痕迹。   怎么到了现在事情变味了?   “采薇,你知道现在世上有多少修仙者?”   “师父,仙路艰难,入门就不容易。没有资质根本踏入不了大门。就我所知,除了我自己,还有太一派掌教,全真派掌教是修仙者。其余的,或许有,但是我就不肯定了。”   采薇这就改口叫师父,吕阳有点意外,却也没拒绝。   他感觉自己和这位采薇真人,还算多少有点缘分。   林茵是她外甥女,自己是林茵的未婚夫,算来算去,还不是外人。   从采薇对翡翠戒指的使用来看,她的确道行还浅。自己指点她一二也未尝不可。   而且她是本时空的土著,自己有很多地方也要借助她的能力。   “好,你把戒指先给我。”   看到吕阳没有拒绝自己拜师,采薇顿时心内大喜。   她感觉吕阳的道行比自己原来的师父还要高明。自己能跟着吕阳修道,报仇的希望大增。   采薇连忙取下戒指,交给了吕阳。   吕阳随手一抹,把自己留下的封印擦除,再把戒指戴回采薇的手上。   这一下,采薇顿时又能真切的感受到戒指内蕴含的天地法则。   “一法通,百法通。我先教你种苹果。”   洞中无日月。   在此混乱的时期,吕阳和采薇还可以抛开俗世,一心修道,但是别人可没有这份雅兴。   蔡锷就很着急,甚至焦躁。   他的计策终于生效了。   平日里监视自己的暗探消失不见,可是他并没有马上得到自由。   他家门口总有两三个警察一直在晃悠。   袁世凯到底是什么意思?对自己的监视从暗处转换到明处,这是加强了还是减弱了?蔡锷猜不到袁世凯的心思。   时间紧迫,不能犹豫了。   后天就是林茵约定的决斗日子。蔡锷不能拖延。   如果真挨到了和林茵决斗,蔡锷根本不答应。   他有大好之身,怎么能白白葬送在一个市侩小姐的手里。   蔡锷有大志向,他要以身许国。为了国家,为了民族,他不能糟蹋自己的性命。   在八大胡同的荒唐,和小凤仙的风流,全都是蔡锷的障眼法。包括故意激怒林茵,也不过是蔡锷脱身计划中的一环。   如果自己再不能离开北京,反倒被逼得和林茵决斗,那可就一切功夫全白费了。   别说自己意外死在林茵手里,就是自己杀了林茵,也是大祸临头。   到时候袁世凯饶不了自己。   林家对袁世凯太重要了。五百万英镑的巨款,对谁都重要!如果自己有这五百万,就可以在云南拉起更多兵马和北洋军对着干。   他必须走。   可是如果要走,就要避开门外的眼线。   好吧,看来只有见见如今京城新贵,霍局长。   还是八大胡同,还是云吉班,蔡锷隆重的宴请霍明升。   霍明升这是第一次来八大胡同。   他来这里受到的待遇可是和孙金贵有天壤之别。   孙金贵是谁?没人知道,一个土财主,暴发户。   可是霍明升不同。他是新出炉的警察局局长,是袁氏父子眼里的新晋红人。而且他专管地方上的治安,正好八大胡同是他的辖区。   云吉班的的父母官,正是霍明升。   主人是蔡将军,客人是父母官,云吉班拿出了最精心的态度招待着两位贵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主客之间越来越融洽。   蔡锷有求于霍明升,他要从霍明升这里寻找一个突破口,好逃出北京。   霍明升也正想着蔡锷赶紧滚蛋,只是这话他不能主动说出口。   后天就是决斗的日子,如果你明天再不走,那我可就不好办了。   到时候是杀你还是杀林茵?你这不是给老子我出难题吗?   俩人的心思都不能明说,却都在彼此试探。   “霍局长,”蔡锷酒气上头,一把搂住小凤仙,醉醺醺的对霍明升说道:“你知道林小姐想要和我决斗。这真是个天大的笑话。想我蔡某人出道以来,历经大小战阵,杀人如麻。一个区区商贾之女,竟敢要和我决斗。你说,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吗?哈哈!”   霍明升一边点头,一边心里腹诽。   如果林茵只是个大小姐,霍明升当然不看好林茵能赢。   可是林茵她还有一层身份。她是女土匪,还是个心狠手辣的女土匪。只看老孙那一身伤痕就知道,这丫头,手底下有本事。   那一天霍明升带兵剿匪,枪林弹雨之下,黄莲表现的非常镇定。   枪弹乱飞的场合,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只这一点,就足够让霍明升钦佩。   换了自己在她那个位置,霍明升表现的未必如黄莲。   这样的女人,足够有资格站在蔡锷的对面。而且霍明升还觉得林茵胜算更高一些。   毕竟将军的能力主要是带兵,谋略,而土匪是真的上阵厮杀。论起玩枪的本事,蔡锷未必有黄莲强。   他们俩如果真面对面决斗,霍明升反倒不看好蔡锷。   正因为如此,霍明升更得让蔡锷赶紧跑。他要是死在北京,死在一个商贾之女的手里,天下非乱了不可。   毕竟蔡锷可不是一般人。那是天下人所望,是一方旗帜。他死了,袁世凯别想当皇帝了。   老百姓一人一句都骂死他。   你得走呀!   “蔡将军,好男不和女斗。女人吗,头发长见识短,您何必和她计较呢。”   “霍局长,林小姐头发可不长。”霍明升一句头发长见识短,有点惹恼了小凤仙。她不禁怼了一句。   林茵的头发可不长,她头发比男人还短。   霍明升皱了皱眉头。以他现在的地位,被一个妓女扫脸,实在有点恼火。   蔡锷却恍然不觉的样子:“女侠就是女侠,说的恁有道理!”   小凤仙如今是持宠而娇,傍着蔡锷这棵大树,还真不是太把霍明升放在眼里。区区一个警察局长而已!   自己可是蔡将军的女人。   这你比得了吗?   “霍局长,不是我说,这女人的确是尽坏事。如果天下女人,都如小凤仙这般可人,那该多好。你看我家里的太太,还有我娘,听说我要决斗,一个个都急的头顶冒烟。我太太还好说,可是我娘岁数大了,一着急就生病。唉!”   “啊,老太君病了?这可得抓紧看呀!”   “谁说不是呢。霍局长,咱哥俩虽然不熟悉,可是哥哥我特佩服你。带着那么点人,就敢进山剿匪,还大获全胜。你是将才!哥哥我就欣赏真正能打仗的人。我是老了,没这个心了,只想照顾好家,让老娘健健康康的就好。现在娘病了,我能不着急吗?但是北京这地方,没有好的洋大夫。这个病,得去洋人的医院才能治好。”   “洋人的医院?”   “是啊,霍局长,北方最好的洋人医院不在北京,在天津。我想让我娘去天津看病。”   “去天津?”   “是啊,我娘这病一天不好,我心焦啊。”   “蔡将军,您是全家都去?还是……”霍明升得问明白了。他知道袁世凯对蔡锷的意思。看紧了,不能让他跑了。   可是霍明升也明白袁世凯现在的意思,不能让他在北京,不能让他和林茵见面决斗。   如果蔡锷全家都去天津,霍明升有点担心他跑了。   “我娘一直是我太太照顾,她离不开那个媳妇。我送她们娘俩过去。全家自然不能都过去,我的小凤仙还在北京,我怎么舍得离开。送了我娘,我就回来。正好,这俩女人一直叨逼叨逼的烦人。她们走了,正好留下我和小凤仙风流快活!”   “这样啊。”霍明升心头一喜。   好!这样好。蔡锷送他娘去天津治病,这边留个小凤仙。等决斗的风头过去,蔡锷再回来和小凤仙双宿双栖,自己算是对两边都有交代了。   果然自己现在是行运一条龙。做什么都这么顺!   正想你走呢,你老太君就病了。好事!   “霍局长,我知道你职责在身。明人不说暗话,这事你担待着责任呢。哥哥我不能让你白做。”说着话,蔡锷推过去一个纸包。   霍明升拿起来掂了掂,嗯,金条!   “这算是哥哥我欠你一份人情。日后若是霍局长有用的到哥哥的地方,只要兄弟你开口,哥哥绝不推脱!”   “瞧您说的。天大地大,孝顺最大。蔡将军为老母亲治病,如果我还挡着路,那我真不是人了。蔡将军,明天兄弟正好要给手下训话,估计也得多半天吧。上午他们可就没时间出来巡街了。”   “兄弟,有劳了!”   蔡锷完全明白了。霍明升这是给了他半天时间,不设岗哨。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第七十章 袁世凯来到白云观      一转眼已经是1914年的年底了。   日子过得飞快。盗墓三人组各自有各自的生活,逐渐的聚少离多。   霍明升坐稳了局长的宝座。北京城这么重要的地方,一个局长要应付的事情太多了。他每天忙的几乎没时间回家睡觉。   老孙就更加的忙了。在霍明升的帮助下,他总算在马兰峪附近买了一块地。   如今他正抓紧时间盖房子。盖好房子就可以挖地道了。   一条地道,挖进东陵,以后,满清的诺大财产可就归了老孙了。   这件事一天也不能耽误,老孙最近连八大胡同都不去了,他常驻马兰峪。   吕阳也很忙。   如今的吕阳不再是默默无闻的小人物,他已经是京城有名的花心大少爷。   这点让京城的各位公子哥都自愧不如。   他们都知道吕阳是林家的姑爷。林茵几乎每天都和吕阳一起出席各种宴会,派对,沙龙。   林小姐自从五百万大献金之后,立刻登上了北京,甚至全国的顶层舞台。   全国名媛,她事实上排第一位。谁让她有钱呢。   而吕阳是因为“嫁入”林家才获得了现在的地位,之前谁认识他啊。   可是他作为林家的女婿,却明着向另一个林小姐家里跑,而作为原配的林小姐,竟然还默认了这一切,这惊掉了一地下巴。   吕公子怎么能做到这点的?   这太奇怪了。难道吕公子有什么独门秘籍不成?   吕阳当然没什么独门秘籍,这全是因为他和林茵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   林茵知道吕阳对自己拥有的这一切肯定会好奇,但是她现在还不能对吕阳说出背后的大叔。   正因为如此,她也就对吕阳的行为不怎么干涉。   他们之间,还不是夫妻关系,而是半夫妻半对手。   吕阳的行动极为自由,林茵也不能多干涉,顶多会时常抱怨两句。   今天吕阳又来到了白云观。   采薇是吕阳的徒弟,白云观上下对吕阳异常尊敬。高峒元没想到吕公子竟然也是修仙者,而且还比自己的师妹更高明。   自己这小观何德何能,竟然同时拥有两位修仙者,莫不是自己又要走运了?   果然,事情正如他期盼的那样,腊月二十八,白云观赢来了真正的贵客。   袁世凯亲自来白云观。   明面的理由,是为家人祈福,可是暗地里,袁世凯要向高峒元打听一个人。   此人一直是袁世凯的一块心病。可以说袁世凯之所以要称帝,除了政治上的原因之外,更重要的是个人原因。   这原因正是因此人而来。   此人自称崂山道士,五年前在白云观落脚,显示了各种神迹,一时名噪京城。   那时候还是满清时候,袁世凯面对已经无可救药的朝廷,和茫然未知的未来,也心里没底,不由得就“不问苍生问鬼神”了。   他特意登门请教崂山道士,问自己的前程和吉凶。   崂山道士非诚肯定的告诉他,你以后会成为新国家的大总统。   这话仿佛一针强心剂,给了袁世凯巨大的信心。   自己是大总统,这么说满清肯定完蛋,自己必然上台。   正因为这句话,袁世凯才确定了自己的态度。所以武昌起义时候,北洋军并没有出兵去灭火,而是任由局势发展。   而局势的发展也正如崂山道士所言,满清宛如朽木,一碰就倒。   满清倒了之后,孙中山在南京就任大总统。临时的。   袁世凯相信崂山道士的话,他坚信自己才是大总统。而后续的发展也验证了老道的话,果然孙中山当不下去这个临时大总统了,最终袁世凯顺利的坐上这个位置。   一切的一切,都如老道所言。他简直能看透未来!   可是坐上总统位置之后,袁世凯开始担心了。因为老道还说了一句话。   他说,如果袁世凯只坐了总统就满足,那么他活不过六十岁,他必须更进一步,做了皇帝,才能顺利迈过六十这个坎。   这个皇帝当多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要坐上那个位置。哪怕一天,这也是冲喜。   他命中的劫难,必须用皇帝宝座来冲一下,才能化解。   坐上皇帝之后,袁世凯就能安稳度过余生了。   袁世凯要做皇帝,很大一部分原因正是因为老道的话。   老道的所有预言,前半部分已经实现了,袁世凯自然非常担心他的后半部分。   现在自己推动的这件事办的还算顺利,袁世凯不由得很想再见见崂山道士。可是崂山道士自从和袁世凯说完那番话之后,就离开了北京,至今不知所踪。   袁世凯也只能来白云观问个究竟。   高峒元大喜过望。   他觉得老天爷终于开眼了,把大总统推到了自己面前。   “大总统,您问崂山道士,这个小人真不清楚。崂山道士是真人,这样的人,是我等凡人无法揣度的。”   高峒元和袁世凯一样,对崂山道士也是深信不疑。   崂山道士一开始来白云观挂单时候,高峒元还有点不乐意。那时候他可是慈禧眼中的红人,是民间的吏部尚书,那看得上外来的道人。   可是崂山道士随便使了个神通,高峒元立刻明白,这位是真人,是真正的修仙者,不是自己这样蒙事的骗子。   他是有师承的,专门修道过,只是因为没有那份资质,进不了仙门,所以才流落到江湖。   可是他眼光在。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崂山道士来了白云观之后,显露出各种神迹,这也让白云观声威更盛。   可是崂山道士来的突然,走的也直接。   有一天,崂山道士走了之后就再也没回来。他来时候孤单一个,甚至没什么行李,走时候更是干脆。什么都没留下,连一张纸都没剩下。整个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袁世凯现在问高峒元崂山道士的事,他实在是不清楚。   可是不怕,现在白云观里面不是还有两位真人吗。   吕公子和师妹。   对于吕阳,高峒元不敢乱讲。因为采薇警告过他,不许对人透露吕公子是修仙者的事。   但是采薇师妹是可以说的。   把采薇推荐给袁世凯,岂不是妙计一条!   “大总统,崂山真人乃是半仙之体,神龙见尾不见首,小人可不知道仙师的行踪。”   “嗯。”袁世凯大感失望。虽然他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但是失望之情还是难以掩饰。   “不过,大总统,白云观乃是宝地,这里不独有崂山真人,还有采薇真人。”   “采薇真人?”   “采薇真人也是半仙之体,近日正好云游到我的小观。如果大总统想见的话,我可以去请采薇真人。”   “快请!”   袁世凯大喜。   他见识过崂山道士的神迹,知道世上真有半仙存在。   现在见不到崂山道士,见到采薇真人,那也很不错。   采薇没想到这个师兄如此大胆,竟然敢让袁世凯见自己。   她有点怒了。   凡人世界的大总统,也不过是一介凡人,他还想管到修仙者吗?   吕阳恰好在白云观,他安抚住采薇:“采薇,我觉得你不妨去见见。看看袁世凯想干什么。我们需要对世界多了解一些。”   有了吕阳的话,采薇这才收住怒气,跟着高峒元来到袁世凯面前。   她跟着吕阳修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吕阳的道行,在汉朝时候已经修行到了顶端,只差一步就能登天成仙。   他来到了民国,虽然道行全失,可是他对于大道的理解还在。他只是需要收集齐了九鼎好恢复之前的神通。   吕阳的水平比采薇原来的师父可高明多了。在吕阳的倾心传授下,采薇的道行一日千里的提高着。   她对吕阳越来越信服,也越来越听吕阳的话。   否则只凭袁世凯的面子,是绝对请不动采薇真人的。   她来到袁世凯面前,袁世凯眼睛顿时一亮。   采薇真人,竟然是这么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   漂亮自然是太漂亮了,可是真人看的不是脸蛋,看的是本事。   你这小姑娘,是真的真人吗?别是高峒元弄来蒙我的吧。   采薇懒得和袁世凯废话。   她只是在袁世凯面前摊开了手掌。   于是袁世凯的眼睛就越瞪越大,最终宛如一对牛眼。   他眼看着采薇的掌心长出了一根藤,藤上升满了枝叶,然后一枚西瓜从小到大,几乎一瞬间,就长到半抱大小。   瓜熟蒂落,藤蔓和枝叶全部隐去,最终只剩下一枚西瓜,似乎轻飘飘的托在采薇的掌心。   高峒元心内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师妹这一手神迹,自己根本学不到。他知道这也不赖别人,不是师父不教他,实在是他没有这个资质,根本没法学。   高峒元连忙上前,亲手把西瓜抱过来,然后拿刀切开。   汁液饱满,还是沙瓤的!   袁世凯抢过来连吃几瓣。真的西瓜,不是假的!   采薇,真仙人也!   这时候都隆冬时节了,天底下都没有西瓜。采薇能凭空变化出一个西瓜,肯定是仙人,没有假。   自己真是有缘,能连番得遇仙人。看来的确自己有皇帝命。   有了这番神迹的展示,袁世凯对采薇立刻拜服了。   这是第二个崂山道士,是真人。   于是袁世凯赶走了高峒元,屋里只剩下他和采薇俩人。   “采薇真人,我有一事,一直很担心。”   “讲。”   “是这么回事。”袁世凯就把崂山道士对他的预言详细的讲了出来。   最后,袁世凯说道:“采薇真人,不知这崂山真人所言,是真是假。我当上皇帝之后,尚有寿数多少?”   采薇想不到袁世凯找自己是问这么一回事。她也没听过崂山道士的名号——高峒元可没跟她说起过。   这件事可以说是袁世凯最隐藏的秘密了。世人根本不知道,袁世凯称帝还有这么一个要命的原因。   采薇沉吟片刻,说道:“袁公,崂山真人所言,我不能妄自评判。仙路飘渺,各有机缘。他学的,和我学的,不是一脉。但是算人的寿数,我还多少有点能力。”   “那太好了,真人,您看我寿数如何?”   “天机不可泄露,泄漏必遭天谴。我要是为袁公算寿数,这个……”采薇说到这里,就不说了。   你求人就这么求吗?不给我点好处,白让本仙人给你办事啊!   “真人,我虽然是一介凡人,但也算是多少有点地位。只要真人肯为袁某人算寿数,无论真人要什么,只要我有的,都尽请真人取去。”   “方外之人,哪稀罕黄白之物。”采薇先客气了一番,然后话锋一转:“但是看在袁公如此诚心,我就拼着挨天谴,也为你算上一算。只是这件事,事关重大,我需要沐浴净身,三日后,再给你答案。”   “多谢真人!”袁世凯顿时一顿感谢,然后退了出去。   他吩咐手下送来大量谢礼,真金白银,还有各种吃的用的,一时堆满了白云观,只把高峒元乐的翻跟头。   自己这就是又要发达了!   采薇回到卧房,把袁世凯的话仔细的讲给了吕阳知道。   “崂山道士!”   “对,就是这个名字。”   “这么说,高峒元应该知道他,叫高峒元过来。”   “是,师父。”   采薇肯答应为袁世凯算命,不是因为袁世凯是大总统,而是因为她发现吕阳一直很关心时局。   这对她来说,很不正常。   作为修仙者,一心向道就好。凡人世界的纷纷扰扰,实际和修仙者是没有关系的。   可是吕阳却不然,他一边对自己传道,另一边却几乎每日和林茵出席各种场合。   这样做,对修道是有阻碍的。   采薇也不知道吕阳为什么这么做,可是他这么做,肯定有原因。   为了吕阳,采薇才特意给袁世凯留下一个期望。   现在,该了解一下这个崂山道士了。   他怎么算的袁世凯如果不当皇帝,就活不过六十呢?这本事采薇都没有!   不知道吕阳有没有!   现在,先把高峒元传来! 第七十一章 吕阳对局势的分析      高峒元说起崂山道士,顿时眉飞色舞。   “吕公子,师妹,要说起崂山道士,那也是一位真正的真人呀。那日他在大总统面前显露神迹,我就在场。当时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纸人,然后向空中一抛,就见纸人变成美人,在半空中盈盈的跳舞。跳完之后,美人对着崂山道士说道,神仙啊,你怎么一个人来到人间,把我自己丢在了广寒宫。说完之后,美人又变回一张纸人,回到了道士手里。哎呀,你们没看到,可真可惜。这一手比起师妹种西瓜,我看还高明不少。”   在采薇不断逼问之下,高峒元把他知道的崂山道士情况全讲了出来。   吕阳确信,这的确是个修仙者,不是骗子。   打发走了高峒元,吕阳陷入了沉思。   采薇不敢打搅,她只是安静的看着师父。   过了片刻,只见一道亮光闪过,卧室的墙上突然变得漆黑一片。原本雪白的墙面再也看不出曾经的样子。   紧接着,三个白色的字出现在黑色墙面正中。   袁世凯。   “采薇,修仙者和凡人世界,在现在这个时期有了交集,其关键的核心就是袁世凯。”   紧接着,袁世凯左边出现了“满清”两个字,右边出现了“皇帝”两个字。   从左到右,用两个带箭头的线段做了连接。线段也是从左到右。   满清——》袁世凯——》皇帝。   “满清当时虽然已经走到了末路,但是任何一个皇朝末期,都是混乱的。很难说有个明确的未来。比如唐代汉,有多少人能看清之后是李唐天下?满清也是如此。当时袁世凯还是满清的一部分,谁也想不到他能当上未来的大总统。按照当时的局面来说,孙中山甚至宋教仁都比他更有人望。”   采薇听得连连点头。虽然她对这些不是很了解,但是师父就是师父。   师父说的话,自己总要细心去体会。   “崂山道士与其说是看到了未来,还不如说是他制定了未来。他给袁世凯指出了一条路。”   说着话,袁世凯三个字的上方,又出现了崂山道士四个字。   接着,一个从上到下的线段连接了两者。   崂山道士——》袁世凯。   “崂山道士希望袁世凯做大总统,也因此,袁世凯最终决定看着满清倒台而不扶一下。武昌起义,实际上是满清的另一支新军发动的。满清为了强大,所以花大价钱让袁世凯练出了北洋新军。可是他们为了防备袁世凯一家独大,又让各地再练新军。武昌起义,是湖北新军挑起的。”   “如果袁世凯能学曾国藩对付太平天国,出兵镇压这些造反的地方,以北洋军的强大是完全可以做到的。但是他选择按兵不动。类比来说,湖北新军造成的武昌起义格局,远远不如之前的太平天国格局大。太平天国几乎占尽了南方,可是曾国藩完全没有放弃,最终在曾国藩的带领下,满清剿灭了太平天国。有例在先,袁世凯为什么不学?”   “因为崂山道士对他说的预言?”   “我虽然不敢肯定,但是这一定占很大原因。你看,崂山道士是修仙者,他在袁世凯之上,他的出面,一定是有自己的目的。”   说着话,黑墙继续变化,上面又多了几个白字。   袁世凯三个字的下面,出现了两个新的字。   “钱”,“兵”。   “一个朝廷要想坐稳,离不开钱和兵。”吕阳继续说道:“袁世凯当时最要紧的是钱。一个朝代的崩溃,是经济的崩溃。这时候新的权力最需要的就是钱。他有钱了吗?有!善后大借款,洋人给了他大笔的钱。洋人为什么给他钱?为什么没给孙中山?孙中山可是最开始的大总统。”   说到这里,袁世凯三个字的上方,崂山道士四个字的旁边,又出现了“洋人”两个字。洋人和袁世凯之间,又是一条带箭头的线段连接。   “洋人给了袁世凯钱,袁世凯自己有兵,他就坐稳了大总统。但是问题来了,崂山道士为什么以性命来吓唬袁世凯,让他一定要当皇帝?“   “师父,你意思是袁世凯即便不当皇帝,也活的过六十?“   “人的命,是上天注定,岂是外人能决定。你我都是修仙者,我们修的是自己,是天道。我们何曾有能力去勘查一个人的性命?这是逆天行事。“   “师父说的是。“采薇想起自己的修行经历。她全身心都在参悟天道,而天道神秘莫测,顺势而为都很难做到,何况去逆天。   “即使我最强大的时候,也无法堪破一个人的寿数。我不信崂山道士有这个本事。所以他在吓唬袁世凯。“   “师父,崂山道士为什么要吓唬袁世凯?“   “现在看来,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崂山道士希望袁世凯当皇帝。而且,他的意思还很奇怪。他不希望袁世凯当一辈子皇帝,只希望他短暂的当一段时间皇帝,哪怕一天。“   “对呀,师父,崂山道士这个要求的确很稀奇古怪。“   “林慧的经历侧面证明了这一点。“   黑板上继续出现白字。   袁世凯三个字的下面,出现了”反对派“三个字。   紧接着,反对派下面,出现了许多字。   “同盟会“,”光复会“,”社会党“,”统一党“等等。   这一时期中国大地上党派林立,但是他们基本上都是文人抱团,没有实际的地盘和军队。   这些党派大部分都是反对袁世凯称帝的。   林慧的名字也出现在反对派这一列中。   “林慧,很有代表性。她作为著名的反对派,如果我是袁世凯,我会除掉这个人。不只是她,许多反对派都可以除掉。做大事者,必须有这个担当。一将功成万骨枯,不牺牲掉一批人,成功的祭坛上就缺少祭品。袁世凯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看他屠杀义和团就能知道。就算他不出手,他的手下也会出手,为他清除障碍。可是这些事恰恰没有发生。林慧从没遇到过生命危险,她只是被人弄的名誉扫地。这不是袁世凯做的。做这件事的,是那个神秘人。“   “师父,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神秘人,希望保留住这些反对袁世凯的势力,而不是消灭他们。如果林慧还没有代表性,那蔡锷就有足够的代表性了。“   “蔡锷?“   “对,蔡锷和林慧不同。林慧所有的,只是一支笔,而蔡锷可是有地盘有军队的大将军。他去了天津,然后借助日本人的掩护逃离了天津。现在应该已经顺利的到云南了。日本人对袁世凯称帝,是赞成的。他们还为此借给了袁世凯一笔钱。但是他们却又私下放走了最大的反对派。这样表里不一,难道不奇怪吗?日本人不怕蔡锷到时候带着军队再来一次反袁行动吗?“   “这是很奇怪。“   “的确奇怪。所以,如果神秘人就是崂山道士,那么一切就说的通了。“   “神秘人就是崂山道士?“   “对。崂山道士只希望袁世凯做个短命皇帝。所以,他需要保留这些反对派的性命,以待袁世凯当上皇帝之后,这些人再发挥出反对的力量,推袁世凯退位。“   “啊,这!他到底为了什么?“采薇觉得自己脑袋根本就不够用了。怎么凡人世界的斗争,比起修仙还复杂的多。   “为了天下大乱!“   “什么!“采薇简直不敢相信:”崂山道士要天下大乱?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还不清楚。但是如果按照崂山道士的计划,袁世凯当上皇帝,然后又被逼退位,那么中国马上就会陷入巨大的混乱。因为当今中国,不论名望和实力,袁世凯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别的人,即使孙中山也和袁世凯差的太远。他连自己的兵都没有。钱更是靠乞讨。这样的人无法成事。“   “如果袁世凯被逼退位,他的名声就毁了。正如现在的林慧一样。中国将再无袁世凯,那么接下来,群龙无首,谁都会觊觎大总统的位置,不但要名义上的,还要实际上的。这样天下马上就会陷入混战。正如汉末一样,群雄蜂拥而起,最终要统一天下,一定会经过血淋淋的厮杀。“   “那师父您看,谁会最后得手?“   “谁都不会得手。“吕阳随手指着黑板,黑板上”崂山道士“和”洋人“两个词顿时高亮起来。   “现在不是汉末。汉末时候,没有洋人,修仙者也不插手凡人世界,所以最终是李唐取得天下。但是现在情况完全不同。有洋人和修仙者站在更高的的位置,窥视着中国,所以不论中国的哪一派势力,都无法真正统一国家。“   “这!“采薇明白了吕阳的意思。这岂不是说中国就此要沉沦下去,永远被洋人奴役着?   她虽然是修仙者,但是她依然生活在这个俗世。如今中国地面上,洋人的耀武扬威,她也是感同身受的。   想到自此以后,中国再无强大的可能,永生永世都被洋人欺压,采薇即使作为修仙者,也感觉到身上一阵阵寒冷。   “通过林慧和一些事,我认为,崂山道士就是神秘人。“之前吕阳已经和采薇说起过神秘人,但是他没有告诉采薇林茵和神秘人的关系。   “师父,我们去杀了他。为民除害。“采薇这一刻侠气充斥着全身,整个人似乎都散发出一种神圣的光明。   “杀人如果能解决问题,那世界上就没有这么多问题了。或者换个说法,世界上也许就没有人类了。杀人,能解决一些问题,但是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崂山道士为什么要让中国陷入混乱,在我找不到原因的时候,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说着话,黑板上的字瞬间隐去,黑板也再次恢复了原本的面目,回到了白墙的状态。   正当采薇以为师父这堂课讲完的时候,却见白墙再次变色。   这次是一阵蓝光闪耀。   采薇心里一喜。   吕阳用白墙当黑板为采薇讲课,这样的情况采薇见的多了也就熟悉了。可是蓝光的墙面,她还没有见过。这是什么神通?   蓝光闪过之后,白墙变得透明起来。   采薇好像来到了白云观之外,正站在天上俯瞰着白云观。   这是,圆光术!   采薇虽然自己不会这门神通,但是她知道。没想到师父竟然会圆光术。   她看到白云观的门外,有一个漂亮的女人正迈进了大门。   “采薇,我知道你因为林慧,所以一直对林茵有偏见。现在你就可以见到林茵了。她,来了!“   采薇和林慧是朋友。她非常感激林慧肯把戒指让给自己。   虽然林慧不知道这枚戒指是仙家法宝,但是采薇必须承人家的情。   也因此,采薇对林茵就很有意见了。她觉得自己的师父,为了一个富家女抛弃了原来的女朋友,实在是有点做的不地道。   当然,这都是林慧和她说的。实际上吕阳之前根本不是林慧的男朋友。   现在采薇先入为主,以为林慧是原配,林茵是后来的,所以她对林茵有点敌视。   吕阳也没有告诉采薇林茵的身世。他对林茵有太多防备,林茵只是他和神秘人,也就是崂山道士之间,斗法的道具。   之前他还没有想通神秘人和崂山道士的关系,现在他想要告诉采薇,可是没等他说呢,林茵却自己来到了白云观。   她来干什么? 第七十二章 答谢宴      林茵进了白云观,直奔采薇的房间而来。   她早就调查清楚了,最近吕阳并不常在林慧那里,而是天天在白云观里面厮混。   白云观来了一个漂亮的如仙女一般的女道士,她把吕阳迷的魂都没了,天天不着家。   虽然吕阳和林茵并没有夫妻之实,甚至即使吕阳睡在林茵家里时候,也是有自己单独的卧室,可是林茵越来越认为吕阳是自己真正的丈夫。   自从吕阳打发走陈其美之后,林茵更加深刻的了解了吕阳。   这个男人,有着她完全看不透的一面。   三言两语,就把同盟会的大将,曾经的沪上督军给灰溜溜的轰出去了。   陈其美可不是普通人,他的能力,在全国都排的上号。   如果不是后来袁世凯势大,孙中山无力抵挡,甚至陈其美都能做到浙江督军。   一省的督军,可不是百里侯,这都是封王封相的地位了。放唐朝,这就是节度使啊。执掌一方百姓生死。   这样一个人,却在吕阳面前弄的灰头土脸,自己这个男人到底还有多少本事瞒着自己?   林茵越来越觉得,自己这一次的无意之举,却是恰巧成了天作之合。   她经历过于独特。   林茵的生母是林黑儿,是红灯照的大姐大,在林茵不记事的时候就死了。   然后她被崂山道士收养长大。崂山道士对林茵的教育和培养非常用心,不论中国的,外国的,崂山道士都请来真正的教师为她授课。   同时崂山道士还传授了林茵一身武艺,甚至来各种热兵器的使用,也都尽心的栽培她。   但是在林茵的成长过程中,崂山道士并没有经常的出现在她身边,甚至他和林茵见面的次数可以说很少。   虽然崂山道士给林茵安排了两重身份,又给了她诺大的财富和地位,但是林茵和崂山道士之间的亲情,却非常古怪。   崂山道士在林茵心里,又是一个神仙一样的人物,又有点陌生到不可触摸。   而且到现在,林茵也不知道崂山道士真名。他现在只是劳医生的面目出现,林茵只是叫他做大叔。   这样就造成了林茵的生命中没有真正能让她看入眼的男人出现。   她接触到的男人,比起崂山道士,宛如尘土和云彩,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   直到她遇到了吕阳,并且一生中头一次吃瘪,然后再接受了崂山道士的指令,去侧面了解吕阳,同时把吕阳推到前台。   这样林茵才一步一步的走到吕阳身边,同时发现了自己已经有点不可救药的爱上了这个男人。   她现在并不觉得吕阳是崂山道士的敌人。崂山道士的真实身份,林茵并不知道。就好像她根本没听过王七的名字。可是实际上王七是崂山道士的徒弟。   真正一些比较有难度的任务,一直是王七去做的。王七是修仙者,他已经不是凡人了,所以他即使办成了事,社会上也没什么反响。   比如他杀人总会制造出一场意外。意外吗,翻车了,狗咬了,这都不是新闻。   如果林茵知道王七,也就是崂山道士的徒弟,是死在吕阳手里,她肯定一开始就不会如此对待吕阳。但是她什么都不知道,于是稀里糊涂就陷入了爱河不可自拔。   吕阳对于林茵来说,是仅次于崂山道士的人。而且是世上唯一一个,绝没有替代品,所以她不容任何女人打自己男人的主意。   今天,林茵就是气势汹汹来捉奸了。   吕阳到了今天才知道袁世凯要称帝的内幕,他也才把一切线索汇集到一起,大概捋出一个头绪。   刚才他本想把林茵的事告诉采薇,可是没等他开口呢,林茵已经杀到了。   林小姐如今是京城风头最盛的女人,白云观的小道可不敢挡她的路。   就连高峒元都躲得远远的,不敢露面。   这俩女人他一个也惹不起。哪个随便发点脾气,都能把他的老窝给烧了。   “你就是那个狐狸精?”面对情敌,林茵大小姐的形象顿时消失不见了,可是土匪那一面也没全部显现。这时候,她更像一个正常的怨妇。   抓住情敌一通骂。嘴里没好言语。   “林茵,住口!你不能这么说采薇。”吕阳连忙拦住。   采薇当然不会怂了。   林茵是林慧的敌人,她是林慧的朋友,自然要为林慧出头。   所以她和吕阳几乎同时开口:“你就是林茵?专抢别人男人那个大小姐?”   俩人一见面,顿时火星四溅,本来还算温馨的采薇卧室,温度急剧升高。   简直要房顶冒烟了。   这时候吕阳感觉大为麻烦。他只能私下告诉采薇林茵的身份,却不能当着林茵的面说。   因为后面还有个崂山道士,这些话不能被林茵听到。   现在俩人不由分说就直接开干,自己连缓和一下的余地都找不到。   吕阳想起自己在报纸上看到的一个笑话。   一个女人顶五百个鸭子,现在俩个女人在自己面前,岂不是自己站在一千只鸭子中。再加上她们现在这个状态,一个顶十个,那自己简直陷入了鸭子的汪洋大海之中。   这谁能受得了。   他受不了,暂时也得受着。因为他第一句话就得罪了林茵。   林茵看到吕阳反倒为别的女人说话,心里的火气更加大了。   “吕阳,她是你什么人?你和她睡了?”   “采薇道长是我的好朋友。我们是朋友,可没有你说的那层关系。”吕阳连忙否认。   虽然看起来很别扭,但是他还要为采薇考虑。采薇虽然是修仙者,可也生活在世俗中。这要是林茵对采薇有了更进一步的想法,采薇的处境也很不妙。   而且如果惹怒了采薇,林茵是更加的不妙。   如果她们俩都不妙了,那自己也妙不到哪里去。   现在吕阳对林茵的想法更进了一层。他不再仅仅把林茵当作一个工具,借此来了解她身后的崂山道士。   吕阳如今想把林茵拉入自己的阵营。当然,这个难度是很大,毕竟林茵现在拥有的一切,肯定是崂山道士给予的。   可是吕阳不会放弃争取。   他发现自己有个机会。因为很可能林茵的娘是死在崂山道士手里。   采薇的师父,也是林黑儿的师父,他亲口说的采薇不是那人的对手,显然那人道行很高。   道行又高,又和林黑儿能产生联系的修仙者,目前只有那个神秘人,也就是吕阳推测的崂山道士。   如果崂山道士是林茵的杀母仇人,吕阳还是有一定把握把林茵拉过来的。   所以林茵不能被采薇阴死。毕竟采薇如果要阴死一个凡人,太容易不过了。   而且她们俩还是至亲,林茵要叫采薇小姨。   再说了,现在吕阳也不是默默无闻的普通百姓,他现在是京城有名的吕公子。   这要是自己身边花边新闻不断,也实在不利于吕阳展开行动。   好在林茵很会看风向。   她看到吕阳并没有完全站在自己一面,又很照顾自己的面子,说没和狐狸精睡觉,马上就变换了态度。   对敌人要有不同的打击手段,就好像她自己有多重身份一样。这方面林茵已经驾轻就熟了。她的多面性可说是刻在了骨子里。   “那我是错怪了这位道长了。”林茵冰冷如刀锋的面色瞬间换上了春天般的温暖:“不知者不怪。采薇道长,你别怪我冒昧登门,实在是我有急事要找我的男人。”   抬手不打笑脸人。   林茵这样说,采薇到一时没法接话。   林茵得意洋洋的从包里拿出一份请柬:“采薇道长,今天是腊月二十八,年底了,马上就要过年。大总统专门给我送来了请柬,邀请我们夫妻去参加总统府举办的答谢宴。所以,不好意思,我要带我男人去赴宴了。”   说着话,林茵把请柬故意在采薇面前晃了晃。   小道姑,你可注意自己的身份。你就算是漂亮过狐狸精——采薇的美丽就连林茵也不得不承认,但是咱们身份差着好几百级呢。   我是什么人?就连袁世凯大总统都得专门派人来请的。   你呢?守着个破道观,也敢跟我争,你凭什么?   林茵的确是来找吕阳去赴宴的,她也正是借这个由头,来杀杀敌人的气焰。所有和吕阳接近的女人,都是她的敌人。   请柬一出,咱俩各走各路,你想跟我着我男人一起,那就没门了。   你有请柬吗?袁世凯哪一只眼睛能看的到你。   总统府的答谢宴,非真正的名流进不去。一个道姑,别做梦了。   可是让林茵万万没想到的是,采薇也打开自己的包包,从里面取出了一张请柬,竟然和林茵手里的一模一样。   这!   林茵突然有点傻眼。   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这也太出乎自己意料了。   袁世凯的答谢宴,而且是这么关键的时候,显然明年他就要当皇帝了,这是一次袁世凯自己贴心班底的大聚会,怎么会邀请一个毫无来由的道姑。   自己可是五百万英镑的巨款扔出去,才换来的这张请柬。   你又凭什么?   林茵哪知道采薇纯凭自己的本事,就震住了袁世凯。   袁世凯连忙给采薇单独补了一张请柬。   他到是知道采薇这样的真人,不喜欢被凡人发现,所以请柬也写的比较含糊。   采薇是作为宗教界的代表来出席的。   至于为什么她能当代表,而堂堂的白云观主持高峒云却不能,这就不需要袁世凯去解释了。我看着采薇真人漂亮,不可以吗?   林茵以请柬做武器,正好撞在了采薇的枪口上。   你有,我也有。   那就正好,一起去吧。   他们三人一起来到了总统府门口。   这场答谢宴袁世凯非常看重。   自己要称帝,已经忙活了多半年了,成果斐然。   明年,一定要再加把劲,争取快快的当上皇帝。毕竟岁数不等人,他今年已经五十有六了。   崂山道士说他如果不当皇帝,活不过六十岁。这还能不抓紧吗?眼见着没几年了!   这个答谢宴,又是庆功宴,又是吹风宴,又是出征宴。总之,非常重要。   这样重要的场合,却不能弄的剑拔弩张。袁世凯不能调动北洋军过来进行安保,那岂不是吓着客人,这不成了鸿门宴了吗。   所以这一次的安保就交给了警察。   霍明升是袁氏父子的亲信,自然是他领了这次的任务。   当霍明升看到吕阳左边是林茵,右边还带着一个美女时候,眼珠子差点蹦出眼眶。   哎呀,道长,多日不见,您别的本事没长,可是泡妞的本事蹭蹭的长呀!   之前霍明升就对吕阳佩服的不得了。   外人不知道林慧和林茵的事,但是霍明升怎么能不清楚。   这俩人可是对头!林慧如今名声扫地,可以说全是林茵弄的。结果吕阳一直周旋在双林之间,俩人还相安无事。   这不但让京城众人羡慕,更是让霍明升百思不得其解。   最终他认为,吕道长是半仙,半仙吗,总有超越凡人的高明手段。自己学也学不来。   可是今天陪着吕阳的不是林慧,而是一个新美人,还是个道姑。这就让霍明升更加佩服吕阳了。   道长,高!实在是高!   他不敢怠慢,连忙上前查看请柬。   林茵的自然不用看,道姑的却一定要看看。别是假冒的吧。   他看过全部宾客名单,里面并没有一个道姑。   如果采薇不是走在吕阳身边,霍明升还真不敢放她进去。名单上没有你,你哪里伪造了一张请柬出来。   你意图混入大总统的答谢宴,是不是要图谋不归,刺杀袁公!   霍明升没准得把采薇抓起来一顿拷问。毕竟做假玩意,霍明升不外行。那一枚玉玺就是他主持造假的。   现在既然有吕阳做背景,霍明升不敢怀疑采薇的真假,但是职责所系,还是要查验一番。   他走进采薇,要来采薇的请柬,仔细眼看过后,发现没有问题。这的确是这一批次的请柬,没有作假。   霍明升暗暗把采薇的名字记在心里。不用说,此人肯定很有背景。   能得到袁世凯亲笔邀请的人,都不简单。   袁世凯这次的宴会请了很多人。那么多请柬,抬头不能都是袁世凯亲笔写,他也没那个时间。   只有很少一部分请柬,是袁世凯亲笔写的抬头,这都是袁世凯极为看重的人。   采薇的请柬恰好是袁世凯的亲笔,这不由得霍明升不上心。   他仔细的看了看采薇,突然神色变得惊讶起来。   这个采薇道长,怎么和林茵小姐,长的这么像呢。尤其是她们的眼睛,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俩人如果全蒙上脸,只露着眼睛,谁也分辨不出谁是谁。   霍明升脑海中顿时脑补出各种画面。   这俩人别是亲姐妹吧。   如果不是姐妹,怎么会长的如此像?   难道吕道长好这一口,喜欢床上摆一对姐妹花?   可是之前吕阳显得并不好色呀。到现在他也没去过八大胡同。   这点霍明升极为肯定。因为他管着那片地区,如果吕阳去了,他一早就得到消息了。   这点到是和林茵一样。如果吕阳去过八大胡同,林茵也早就杀过去了。   她的男人,找别的女人可以,要是找妓女,林茵可怕脏了。   “吕公子,林小姐,采薇道长,请。”   三人进入宴会厅,有漂亮的女招待走过来,引着三人来到写着他们名字纸牌的桌上。   非常巧合的是,他们三人坐在同一桌。   吕阳坐中间,左右是两位美女。   这让林茵非常奇怪。采薇是谁?她凭什么这么被袁世凯看重?自己之前都没听过这女人的名字。   采薇也有点意外。她稍一思索,就理解了袁世凯的苦心。   显然,袁世凯对她极为尊重,尊重的表现,就是要坐在最尊贵的一桌。   林茵花了五百万英镑,显然是袁世凯最尊贵的客人。她这一桌必然是真正的贵客所坐。   如果自己不在这一桌,显然袁世凯觉得委屈了她。   只是这么一来,自己和林茵都变得尴尬了。   毕竟之前林茵还叫自己是狐狸精。俩人还吵过一架。刚吵完,就要坐一个桌子吃饭,这气氛好不到哪里去。   吕阳到是满不在乎。   女人的心情,他没时间在意。这都不算事。   吕阳如今正环顾全场,打量着所有来宾。   今天的答谢宴,就是袁世凯班底的集体露面,吕阳到要好好看看。   袁世凯手下究竟是些什么样的人物! 第七十三章 大华纺织厂的问题      吕阳这一桌,除了他们三人之外,还有五位。   王士珍——北洋之龙。   杨度——为袁世凯称帝最卖力的一个。   袁克定——袁世凯长子。   朱尔典——英国驻华特命全权公使。   麦健康——麦神父。法国人,在华传教多年,是天主教在华的头面人物。   这也是目前国人对天主教认识的不深刻,所以才这样称呼麦健康。实际上麦健康在教会内职务很高。他不是神父,而是主教,掌管着中国教区。   这一桌的客人是最尊贵的。从客人的身份就可以看出来。   王士珍是北洋三杰之首,朱尔典是英国全权公使,而英国是目前世界的老大。这俩人足以说明这一桌的位置。   客人中当之无愧的第一。   别的桌上,基本上只有一个头牌人物镇场面。   吕阳看到了段祺瑞,冯国璋,曹锟等北洋军中的高层。   还看到了严复,梁启超等人。   现在的吕阳成为了京城的著名公子,这完全是拜林茵所致。   林茵这么有钱,这么有身份地位,自然拜访她的人如过江之鲫,从早到晚都不停息。   而林茵大多时候都是推吕阳出去接待。就这样,吕阳被迫见识了全国各色人等。   就如今日在座的,有一大半他都见过。   这点真是难能可贵。因为今天到会的不只是全国名流,还有各行各业的代表。   比如京师商会请愿团代表,教育会请愿团代表,妇女请愿团代表。甚至还有乞丐请愿团代表。   三百六十行,都有代表。当然这些代表全是表态支持袁世凯称帝的。   甚至吕阳还看到了孙金贵。   孙金贵是地主请愿团代表之一。无疑,以他浅薄到几乎没有的根基,能进到这个地方,霍明升背后出力不少。   老孙不但坐到了宴会厅中,而且位置还不太靠后。   他后面还有更外围的。   吕阳看到了陈其美等人。   这些会党人物也有不少出席了今夜的晚宴。显然袁世凯也是想团结大多数,并没有因为同盟会、光复会等会党的反对而不邀请他们。   这是一次表面上很团结的大会。   随着袁世凯的登台,宴会正式开始。   今夜的袁世凯戎装整齐,在灯光照射下显得威武庄严。很有一番雄主的气息。   他简短的发表了一篇演讲,主旨是当皇帝这件事,不是自己情愿的,而是全国人民人心所向,你看这么多请愿团,都要老袁我当皇帝。我实在是不想当,但是架不住你们一再劝我,所以我勉为其难。   先不说当不当皇帝这件事,咱们先讨论一下,中国的国体问题。   究竟是共和好呢?还是君主好!   为了认真办好这件事,老袁宣布成立了一个专门的研究机构,叫“筹安会”,意思是“筹备一国之治安”。   会长杨度,成员算上杨度共六人。让吕阳没有想到的是,著名的严复也身列其中。   严复可是目前学贯中西的大家,他翻译的天演论,在中国引起的轰动,宛如后世黑白电视机时候放映的港台剧《霍元甲》。   简直是进步的读书人必读书目,甚至保守的老派读书人也要读那么一读。   他的精神思想更近于西方,而西方保持君主制的国家可是不多了。君主制逐渐式微,可是严复怎么却加入了筹安会?   吕阳现在很清楚,袁世凯称帝这件事背后有着巨大的阴谋,这个阴谋并不是袁世凯设计的,他本人还是阴谋的对象,而不是布局的棋手。   那么参与其中的人,有多少是了解整个事情真实内幕的呢?   严复知道还是不知道?   袁世凯的话讲完,晚宴正式开始。   大总统的答谢宴当然非比寻常,每一道菜都是全国各地的名厨操作,不但色香味俱全,而且还让客人一顿饭尝尽天下美食。   这是一次盛大的聚会,也是一处最佳的社交场合。   平日里想巴结而巴结不到的人,如今岂不是有了最好的机会。   很快的,整个宴会厅就热闹了起来。各色人等扎堆成群,吆五喝六,谈情说爱。噢,不,不是谈情说爱,是尽情勾结。   唯有大将坐镇的几桌还算维持着体统。   王士珍这一桌自然最有模样。   有北洋之龙和英国公使坐镇,一般人也不敢来骚扰。   北洋袁世凯手下的大将,吕阳几乎全见过。   有林茵这样一个金主摆在眼前,哪个人不想来拜拜呢?吕阳之前就见过段祺瑞等人,但是唯独王士珍没拜访过林茵。   王士珍也是第一次见到吕阳和林茵这对耀眼的小夫妻。   不过他不知道,吕阳却是第二次见到他。第一次是在慈禧墓里,隔着努尔哈赤的画像。   王士珍对吕阳两口子的评价并不高。   尤其是对林茵,他根本没任何好感。   他觉得林茵就是一个胸大无脑的美女,只仗着家里有的是钱,又和英国王室相识,所以才肆无忌惮的在中国横行。   尤其林茵要了天津塘沽的一块地,说是搞什么“特区”,这不就是变相的租界吗!   王士珍是老派的中国高层,他对于国家有忠心,但是现在正处于新旧交替阶段,旧的忠心对象——满清,已经没了,新的对象——北洋,又要踏上满清后尘,这让王士珍陷入了困顿之中。   他不知道国家要向何处去。   他不支持袁世凯称帝,可是也不反对。因为对王士珍来说,袁世凯当不当皇帝,国家都是这个国家,他不当皇帝国家就变好了吗?或者说,他当皇帝国家就能变好吗?   王士珍是个做实务的天才。他不但亲自参加过对日作战,而且还是小站练兵的实际执行人——袁世凯从干吏成为权臣就是起于小站练兵。   作为真正务实的干将,王士珍很清楚,皇帝和总统,名字不同,对国家的影响也的确不同,但是对于干事情来说,根本没多大改变。   你换个名称,国家就强大了吗?你就有了足够的炮舰,能挡住东洋鬼子西洋鬼子了吗?   收了林茵的钱,未见其利,先见其害。这不天津塘沽那块地已经划给了林家。   而林家的钱,说是五百万英镑,但不是一次全交付。这笔钱是五年期,每年林家掏一百万英镑给袁世凯。还款是二十年,就是五年后,每年还二十五万英镑。   当然,一年一百万英镑也是巨款了。作为袁世凯最倚重的干才,王士珍自然会参与到这一百万英镑的分配使用中。   他对于袁世凯直接拨付五万英镑给新成立的筹安会是反对的。可是这个反对无效。   五万英镑还是如数划给了杨度。   这样连带着王士珍对杨度也多少有点疏远了。   这一桌上,唯一让王士珍感兴趣的是吕阳。   他本来以为吕阳是受了祖宗余荫,和林家结了娃娃亲,才飞上枝头变凤凰。之前吕阳只是个默默无闻的穷小子。   可是通过这一段时间的暗中观察,王士珍发现吕阳绝不是池中之物。   他替林茵出面处理各种事情,每一样都办的非常稳妥得体。   就比如对待同盟会这件事,吕阳办的让所有人都满意。起码北洋一系是非常满意的。   陈其美趾高气昂的来,灰头土脸的走,还走的没话可说。就算是王士珍来办这件事,也未必做得如吕阳一样好。   由此王士珍改变了对吕阳的看法,正巧今夜和吕阳同桌,于是王士珍准备借机和对方聊聊。   “吕公子。”   “王统帅。”王士珍现在的职务是陆海军大元帅统帅办事处六办事之一。但他是权力最大的那一个。吕阳这样称呼对方,也合王士珍的身份。   “不知道塘沽的厂子,吕公子办的还顺利吗?若是有什么麻烦,不妨跟老朽直说。我还多少能管点事。”   这是北洋对吕阳的回报。他果断拒绝了各路会党的拉拢,袁世凯也得意思意思。   这也是袁世凯让林茵和王士珍坐一桌的另一层意思。   “大华纺织厂的厂房建设已经差不多了。现在的问题是……”   没等吕阳说完,林茵抢过话头:“王大帅,说起这件事,我还真得找你聊聊。我的大华纺织厂需要新修一条路到码头,可是那些地主太愚蠢,太落后。不论我出多少钱,他们也不卖地。说是祖宗留下的家产,死也不卖。没有地就没法修路,没有路我的货怎么运到码头装船?如果这帮落后分子再跟我对着干,可别怪我不客气了。我建厂子可是为了国家富强。没有工厂,只会种地,我们国家能强大起来吗?”   大华纺织厂,正是林茵要建的工厂。   为了这个工厂,林茵没少向塘沽跑。不但她去,她还带着吕阳一起过去视察。   工厂的建设超乎她想象的顺利。   本来预计半年的工期,现在才两个多月就基本完成了。   这让林茵更加觉得自己是天选之子。做什么都这么顺。   她不知道的是,这件事背后有着吕阳巨大的功劳。   目前这个时期,还没有后世中国各种庞大的大型机械,一切全靠人力。   靠手挖肩挑的做土方,进展极为缓慢。   吕阳经过勘查之后,私下里施展神通,把所有该动的土质全做了改变。   该挖的土,被吕阳变得松软,几乎用手都能挖的动。   该硬化的地方,则变得坚固无比,根本不用再做地基。   这一切都在暗地里悄无声息的发生了变化,工人和工头完全不知道吕阳做的一切。   就连林茵也一无所觉。她只是感觉自己就是运气好。啥好事都能轮到自己头上。   正因为如此,她也就更着急自己的工厂能投产,卖出货物。   纺织厂出布,布或者成衣,都是现在欧洲急缺的物资。   欧洲大战正激烈,各个主要交战国的国力全面向战争倾斜,这就导致了一些工厂产能不足。尤其是纺织厂,面对巨大的战争消耗,他们的产能不足以支持了。   在中国建造纺织厂,就可以利用中国充足的劳动力,弥补自己的缺口。   这一处产业是林茵自己操作的第一处产业。   之前她还小,她的洋行完全是崂山道士暗中操作的,林茵都没出力,只是挂名。   塘沽的产业才是真正属于她自己的资本,所以林茵全力以赴,亲力亲为。   因为大华纺织厂占据了她大笔时间,她才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和林慧撕巴。否则她早就暗地去找林慧的麻烦了。   现在遇到王士珍,林茵立刻提出让对方解决自己最头疼的问题。   修路的地不在特区之内,而是另有主人。这些地主并不肯把地卖给林茵,所以林茵为此着急上火。就算王士珍不提,她也要主动提出来。   林茵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但是她的办法过于暴力。目前她好歹是林家大小姐,不是黄莲女土匪,不到迫不得已,林茵不会切换到黄莲的身份行事。   “这个事吗……”这件事的确让王士珍也挠头。   北洋继承于满清,满清是坚决捍卫土地的私有。他们自己就占有大量的土地,当然要捍卫自己的利益。   北洋全盘接受了满清留下的一切,自然也要遵守满清的这个制度。   而且这不是被迫接受,反倒是主动接受。   土地是最大的财富,北洋的高层各自也有大量土地在手。这是他们的利益所在,当然要捍卫了。   “王大帅,这事很难办吗?如果你不方便解决,那就不妨由我来解决吧。为了国家的强大,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林茵义正言辞的说出了这番话。   这话对于王士珍来说,极为刺耳!   林茵,你当你是谁,是太上皇吗?是老佛爷第二?小佛爷?   如果我堂堂北洋之龙都解决不了的事,你却能解决。你把自己当什么了?   你比大总统还大?   林茵的盛气凌人,所有人都感觉到了。   杨度见状连忙出来打圆场。毕竟他那五万英镑的巨额经费可是林大小姐掏的,而且以后看来还源源不断。   “这件事当然能解决。不急不急。今晚主要是喝酒放松。吕公子,我敬你一杯。这杯酒祝两位的大华纺织厂财源滚滚,生意兴隆。” 第七十四章 林慧的新笔名      晚宴结束之后,吕阳来到了林慧家里。   纵然林茵百般不情愿,但是现在这个时期可不是后世的新中国。   这个时期,在中国,一个男人娶几个老婆是正常的社会现象。当然,这必须是有钱人。   虽然林茵接受了中西方多重教育,她又是那么的独特,但是她依然生活在这块土地上,也就下意识的要遵循这片土地上的许多规矩。   举个例子,比如洋人喜欢在海滩上赤身裸体晒太阳。这行为打死林茵也做不出来。   她本质还是中国人,自然守着中国人的传统。   该有的分寸,她还是掌握的很好。   和吕阳约定过年必须在自己那里之后,林茵才把吕阳送到了林慧的家。   林慧见到吕阳大喜过望。   她知道这场答谢宴,也知道以林茵的地位,肯定是袁世凯宴会上的贵客。林茵去了,吕阳自然也会去。   林慧本没想到今夜还能见到吕阳。   这时候,林慧的家已经对吕阳敞开了大门。她父母对吕阳彻底的接受了。   自己家闺女名声已然不行了。她也老大不小的了,与其下嫁个不咋样的男人,还不如给吕公子做小。林慧的父亲也因为吕阳而受益匪浅。   毕竟吕公子的声望,如今已经快成了民国第一公子了。   现在吕阳的名声比袁世凯的二公子袁克文还要高。   历史上有民国四大公子,这四大公子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说法,就是四大公子并不是固定四个人,但是不论哪种组合,有一个人一直占据着四大公子的头名,这人就是袁世凯的二公子袁克文。   现在吕阳的名声已经超越了袁克文,稳稳成为民国第一公子。虽然这名声不是吕阳想要的,但是人家硬给,他也拒绝不了。   那么多报纸,他哪管的了人家一支笔。   林慧见到吕阳,自然是又惊喜又有点委屈。   如果自己没有被黄莲这样迫害,今夜的晚宴肯定也有自己一份。不但有自己的份,自己还会成为宴会上的明星。   可是一切拜黄莲,也就是林茵所害,自己只能独自一个人在家里,默默的受苦。   好在吕阳今夜还回来了。   她连忙问起吕阳宴会上的事。   那是她曾经的舞台,如今自己虽然不能去了,但是那种向往可熄灭不了。   去不了,听听也好。   吕阳就把宴会上发生的事一桩桩一件件的说给林慧听。   “哼!她以为她是谁?老佛爷第二?敢和王士珍这样说话,我怕是她都忘了自己姓什么了吧。”林慧的注意力果然还是全在林茵身上。   听到林茵对王士珍都不客气,林慧自然幸灾乐祸的指责。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王士珍可不是袁世凯,你得罪了他,自然有你的好受!   “还说为了国家强大盖厂子。我看她全是胡说八道。她的小心思谁看不明白。她只是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还不是为了自己发财。”   林慧对林茵的批判是全方面的。   “你是这么看的吗?”吕阳问林慧。   “当然了。盖纺织厂,生产布匹,然后你让北洋军一人披着一匹白布去打仗?那不是投降吗?”林慧嘻嘻的娇笑。   她被自己的想象逗乐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针对大华纺织厂,写点什么?”   林慧听到吕阳的话,不禁大吃一惊。   她实在想不到吕阳会说出这么一句话。   别看林慧表面上批判林茵,但是心底里她并不反对林茵建厂子。因为她已经默认自己的身份,就是嫁给吕阳做姨太太。   吕阳的正妻自然就是林茵了。这样一来,大华纺织厂其实是自家产业,她和吕阳私下抱怨嘲笑林茵两句无伤大雅,但是林慧可从没想过在报纸上指责林茵。   那不是等于指责自己的男人吗。   “吕阳,你是认真的?”林慧一脸的疑惑。   “嗯,我非常认真。而且我题目都为你拟好了。”   “什么题目?”   “八万万条裤子换一艘炮舰”。   八万万,就是八个亿。这时候很少用“亿”这个字,世人熟悉的是“万万”。   八亿条裤子,换一艘炮舰,这题目一下就吸引住了林慧。   她是著名的撰稿人,只是因为黄莲搞的那一下,她再也没脸面写东西了。但是林慧一颗不安分的心早就蠢蠢欲动了。   自己是作家,怎么能放弃自己的笔呢?   她早就想换个笔名重出江湖了。正好,现在自己的男人要自己写,那就马上写。   林慧非常想念自己名动京华的时代。   那时候,一篇《知音》,一篇《黑金刚大战红尘女》,让林慧的文名达到巅峰。   当然,随后就是无尽的地狱了。   现在自己必须爬出来,不能一辈子这样活着。   林茵有钱,但是自己有才。自己不能比那个女土匪弱了。   林慧必须再次拿起笔。只是吕阳这个题目,让林慧一时有点困惑。   这个标题太中性,林慧看不出褒贬。   八亿条裤子换一艘炮舰,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自己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大华纺织厂,可是他的产业。林慧知道吕阳为这个厂子也花费了不少的心血精力。   他不会自己贬低自己吧。如果是这样,难道他要自己吹捧林茵?可是看之前吕阳说的,似乎又没有这个意思。   “林慧,你知道商人和国家的关系吗?”   林慧摇摇头。   “真正的大商人,是和祖国息息相关,荣辱与共的。”吕阳认真的对林慧说道:“说起大商人,前有管仲,后有吕不韦。管仲以商业作为武器,强大齐国,打击敌人,成就了齐桓公霸业。而吕不韦更是直接参与到国家的军事建设中。他是最大的马贩子。当时的军队,骑兵是最重要的部队,秦国骑兵的战马,就是吕不韦提供的。这才有了始皇一统天下!所以真正的商人,是为了国家强大而经商。”   “林茵的纺织厂……”   “她的纺织厂生产布匹,是为了供应欧洲各国。现在的中国,缺的是布吗?我们缺钢铁,缺枪炮。这些东西全都受制于洋人,他们卖给我们,我们才有的用。八万万条裤子需要消耗多少人力物力财力?这些资源最终全是为了洋人服务,这样是富强国家之路吗?”   “可是你说了,这么多裤子换一艘炮舰。”   “一艘炮舰有用吗?你知道甲午海战日本人出动了多少军舰?对马海战,日俄双方的庞大舰队,又是多少炮舰。而中国的国力是有限的,你能造出多少个八万万条裤子?我们换来一条炮舰,洋人能用省出来的人力物力,造十条百条的炮舰。”   “啊!我明白了。可是。”说到这里,林慧明白之后又陷入了糊涂:“吕阳,那个纺织厂,不是林茵的吗,也是你的。你为了纺织厂也花了很大精力,为了厂子,你连我这里都来的少了。那你让我这样写……”   林慧想不明白,既然吕阳很清楚这件事的本质,为什么他还要那么用心的盖纺织厂呢?   自己把自己当作靶子,然后自己批判自己?吕阳莫非是糊涂了?   林慧忍不住把手放到吕阳的额头,看看他是不是喝多了在说胡话,或者说生病了烧糊涂了。   “林慧,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正在办一件大事,一件秘密的大事。你,是我的同伴。”   林慧连连点头。如果不是因为吕阳这样说过,她完全无法理解吕阳和林茵的关系。   只是时间久了之后,林慧已经差点忘记了吕阳说过的话,她已经默认而且接受了现在三人之间的关系。   现在吕阳一提,林慧顿时警醒过来。   难道吕阳之前没骗我,而是真的在执行什么秘密计划?   这让林慧顿时变得兴奋起来。   这么说来,吕阳和林茵的夫妻关系还真是假的。自己还是有希望坐上正妻的位置。   好!为了这个宝位,我也要好好的写一篇战斗檄文。   这不是对国家命运的思考,而是林慧对林茵的战斗。国家是外衣,打击林茵才是核心。   国家和个人的关系,就在林慧身上如此古怪的统一了。   怀着对林茵深刻的仇恨,林慧连夜写下这篇文章《八万万条裤子换一艘炮舰》。   林慧文笔高明,可是更高明的是吕阳给她的内容。   吕阳的高度,是林慧永远达不到的。   不提吕阳是修仙者,就是吕阳原本的身份,就让林慧等人根本触及不到。   他是王莽之孙,是汉朝贵族,是权力圈最顶层的人物。吕阳听到看到经过的事,全是国家大事。他的高度一直都是全天下,现在就是全世界。   这点是林慧完全比不了的。没那个经历。   林慧的文笔,结合了吕阳的内核,再以详实的数据做支撑。这篇文章一面世,就轰动了京城。   这一次,林慧换了个笔名。她因为采薇这个闺中密友,所以取了“采莲”做笔名。   吕阳只是交代了她怎么写,却没有管林慧用什么笔名。   当他从报纸上看到采莲这个笔名时候,顿时觉得人生真是无处不滑稽。   你怎么能用这个名字呢?这是林茵亲娘的真名。这么说来,你岂不是成了林茵的娘。   这时候吕阳已经回到了林茵的家里。   林茵拿着刚送来的报纸,气的胸口都要爆炸了。   这是谁啊!采莲是谁?竟敢说我不是爱国商人,是个只会谋私利的小人!   谁!到底是谁!我要是找到你的人,非给你挫骨扒皮不可!   林茵有着强大的实践能力。既然是晨报刊登的这篇文章,那就去找晨报算账。   “吕阳,咱们去晨报报馆,找他们的社长。我到是要看看这个采莲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敢来老虎头上拔须。”   “这到是不用。我知道采莲是谁。”   “你知道?莫非是林慧那死女人?”   “不愧是大小姐,果然聪明,一猜就对了!”   “这还用我猜吗?你昨夜去了林慧那边,今天报纸上就有了这篇文章。我早就知道是她干的。吕阳,我问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个厂子你也有份,你也出了大力气。厂子是我的,也是你的,这是我们夫妻的。你让她骂我,也就是骂你自己。你是不是疯了?是不是采薇那个小蹄子,把你弄迷瞪了?你傻了吗?”   吕阳没想到这时候她还能把采薇给扯进来。   这里有采薇什么事呢?针对这件事来说,她完全是个外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果然发怒的女人没有理智可言。   “解决问题可以有各种手段。大华纺织厂的路一直搞不定,这问题也不能再拖着不解决。也许林慧这篇文章,可以激化矛盾,也就顺便解决了路的问题。”   “你真是这样想的?”林茵脸上一片狐疑之色。   吕阳的话似乎有那么半点道理。   林慧双手捧住了吕阳的脸,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仔细在吕阳的脸上巡视,努力在分辨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吕阳的眼里一片沉静,宛如最清澈的湖水,可以一眼看到湖心。   他的双眼仿佛有魔力一般,林茵渐渐的被他无声的眼神所吸引。   是真的吧。他一定是为了我在解决问题。   那就暂且放过那个死女人吧。   反正她也翻不出天去。厂子都盖好了,你写一篇文章,能让我的厂子变没了吗?   到时候赚的钱,一分也没有你的!   林茵暗暗发誓。 第七十五章 野外遇险      林慧的这篇文章在民间掀起了轩然大波。   老百姓一时吵翻了天。以他们的层次,实际上也不知道林茵这个厂子办起来,对中国,或者对自己是好事还是坏事。   支持林茵的也有,反对林茵的也有。   这让林慧不免有点遗憾。自己还是高看了国人的水平,我写的这么明白,你们怎么就不跟着我一起骂林茵那个骚丫头呢。   林慧遗憾归遗憾,这还不是什么大事。真正的大事来自于她的家庭。   她父亲林民特意把她叫到自己跟前,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   让她再不要写这些文章,给自己添麻烦了。要想写,就去写才子佳人风花雪月的小说,学鸳鸯蝴蝶派。人家写个大少爷和小丫鬟的爱情,不是也吃的满嘴流油吗。   林慧这篇文章给林民带来了很大的负面影响——影响仕途啊!   袁世凯特意把他叫到自己办公室,直接告诉他,看好自己的家人,别老给自己添乱。   作为大总统,他要是想知道谁写的这篇文章自然不费劲。   这文章对林茵小姐的影响可是不好。现在袁世凯非常看重林茵,不但是因为那一年一百万的英镑,那个大华纺织厂他也很看重。   林茵赚了钱,要交税给北洋政府的。   显然林茵有自己的销售渠道,她的货不愁卖。这样一来,大华纺织厂也就成了一个会下金蛋的母鸡,袁世凯容不得别人诋毁。   对于林慧写的裤子和军舰,袁世凯直接嗤之以鼻。   想那么远干嘛!这事轮得到你想吗?一个小丫头片子,不知道天高地厚。   目前这个情况下,就是给中国一百条军舰,我们都开不出去!中国连那么多海军士兵都凑不够。国力太弱啊!   眼前的钱,先赚到手再说!这才是老成持国之道。   这道理袁世凯当然不会和林慧去说,她完全不够资格站在袁世凯面前挨训。   袁世凯只是训斥了林民一番,然后林民再变本加厉把这顿训斥转移到了林慧身上。这件事,在林慧这里,就算完了。   可是袁世凯觉得大华纺织厂那边也得抓紧了。不能让舆论发酵,尤其现在还是自己称帝的关键时刻,不能节外生枝。   他责成王士珍亲自办理这件事。   王士珍的确是办事的天才,他去了一趟天津,然后那些地主就乖乖的听话了。   林茵爽快的掏了钱,拿了地。   不到十天时间,事情就办成了,连正月十五都没过。   林茵大是兴奋。   她抱着吕阳开心的说道:“还是你的办法好。诓的那傻女人写一篇骂我的文章,地就到手了。”   吕阳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这件事怎么解决,对吕阳来说根本不重要。他让林慧写文章,是一步棋子,是试探。   吕阳要试探的不是袁世凯,而是崂山道士。   他要看看崂山道士对这件事的反应。从和林茵认识到现在,吕阳只是在酒店看到过崂山道士一面。   那时候崂山道士还在一层大厅,吕阳在宾馆的房间里。当时吕阳不清楚崂山道士的道行深浅,自己又是他的敌人,所以赶紧跑路了。   从那以后,吕阳再也没有看到过这个老道。   他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   但是吕阳知道,崂山道士一直在暗处看着自己。有几次,他都感受到有人在用圆光术从天上窥视着自己。   而且林茵的所作所为,几乎可以肯定都是崂山道士在背后支招。   只是吕阳也不清楚林茵怎么和崂山道士联系。   在自己成为林茵的未婚夫之后,林茵一直和自己一起,即使不在一起时候,她也没有去见过崂山道士。这点吕阳可以肯定。   因为吕阳也经常使用圆光术监视林茵的行动。   这点大哥不说二哥,自己和崂山道士的行为都是相同的。   这一次吕阳让林慧写文章,就是要测试崂山道士的反应。看看他会不会对林慧下手。   如果林茵的作为,比如这家大华纺织厂,是崂山道士安排的,那么林慧的反对,必然成为崂山道士的眼中钉。   他要是对林慧出手,就会露出他的破绽。   吕阳不是不在乎林慧的生命安危,而是他和崂山道士之间的斗争,不取决于凡人的生死。   林慧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即使有,也有自己在暗处保驾护航,不会让林慧真正遇到危险。   可是没想到崂山道士一如往常的狡猾。他就好像消失在空气中,根本就没有反应。   整件事的结果就是如此,王士珍把路搞定,工厂继续前进。   林茵放肆的在吕阳身上嘲笑着林慧。   死女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林茵当然知道林慧被他爹好一顿训斥。   甚至连她的笔都被她爹给折了。   马上是元宵节了,可要好好的庆祝一番。最近自己实在是太忙了,都感觉有点疲劳了。   林茵从吕阳身上爬起来,走到桌前,拿起一个苹果,一边削皮一边说道:“我以前还真是小看了袁世凯。你看这些水果,是袁世凯从欧洲弄来的。这本事连我都没有。”   大华纺织厂的机械设备都是远洋货轮从英国运过来的。当然这里没有装水果的地方。这年头可没有人奢侈到用远洋货轮运水果。   这也太败家了!   林茵觉得,只有袁世凯这样想当皇帝的人,才会有如此败家的做派。天下最败家的就是慈禧老佛爷,北洋水师的军费,不给了,留着给哀家修花园。   “我看袁世凯就是慈禧二世。整个一个败家子。”林茵给袁世凯下了定论。   吕阳差点忍不住对林茵说,你这真是错怪了袁世凯。   可是他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你错怪就错怪吧,也省的我解释了。   实际上这些水果根本不是远隔重洋从欧洲运过来的。眼前的苹果鸭梨哈密瓜,只出自一个地方,白云观,采薇道长手心里。   袁世凯非常尊重采薇,给了采薇极高的待遇,采薇也投桃报李。   她不但对袁世凯说,你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根本没有什么六十大坎。我看你能活到九十九。   同时,还时不时的送一些水果给袁世凯。   袁世凯当然知道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但是他绝不张扬。直说这些东西,都是漂洋过海来的,是送给他个人的。   有福大家分享,水果就到了他大儿子二儿子手里。   袁克定为了讨好林茵,趁着过节,就送来了这些反季节的水果。   苹果鸭梨哈密瓜,在盛夏时候当然不算什么稀罕物,可是在这天寒地冻的时节,那就是珍贵的不得了。   即使林茵看到,也觉得太败家了。   她愈发觉得袁世凯要当皇帝,纯粹是为了个人享受。不过这也好,你要钱,我给你,只要别打搅我办实业,做工厂。   吕阳可以从眼前的水果,感受到采薇道行的提升。   原来她还不会种哈密瓜,最多种西瓜,现在连哈密瓜也会了。这已经到了西域了。   再远点,把阿拉伯甜枣也种出来,就更上一个台阶。   吕阳随口吃了一片苹果,然后对林茵说道:“我们一起忙了这许多时间,马上过元宵节了。我们暂时休息一阵子。”   “好呀。”林茵立刻点头。现在天气正冷,又是年下时光,厂子也放假了,暂时没事,正好歇一歇:“我们去颐和园玩吧。婉容约我有时间过去玩的。”   现在是民国了,可颐和园还是皇家园林,闲人免进。   虽然溥仪已经做起了地下生意,开始兜售场地,你们谁有钱,就可以进去看看,但是花钱进去多没面子,主人请进去,才符合林茵的身份。   婉容,作为前朝皇帝的正妻,也就是前朝的皇后。   她邀请林茵去颐和园玩,林茵觉得自己很有面子。带上吕阳一起,那就更有面子了。   现在吕阳是民国头号公子哥,他的形象越来越强大。这时候的吕阳,已经不再被上流社会看成林茵的附属品,而是有了和林茵平起平坐的资格,虽然人家坐椅子,他坐板凳上,但是起码也坐下了,而不是站着伺候林大小姐。   “颐和园吗,等过阵子再去。我带你去别的地方。”   “去哪?”   “赏雪,去城外,去山里。”   “好呀。”   “走!”   俩人说走就走。他们都是行动能力超级强大的人。林茵虽然表面上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但是她实质却是女强人,或者女强盗,女土匪。   她有着不俗的野外行军能力。   再加上林茵有的是钱,所以装备就比林慧和成思俩人出游要高端多了。   一辆马车,载着野营装备,再加上食物和枪支弹药,俩人也不用车夫,吕阳亲自驾车,就这么出了北京城。   他们一路向东。洁白的雪地上,留下两行深深的车辙。   “我们去哪?”   “马兰峪。”   “马兰峪?那不是满清的东陵吗?”   “对。林茵,你想啊。历代皇陵修建的地方,哪个不是风水宝地。所以那里风景极好。现在又下了雪,肯定非常漂亮。”   “对,还是你聪明。”林茵也坐在车夫的位置,肩并肩的挨着吕阳。   她温柔的靠在吕阳身边,感觉到一阵阵的温暖传来,似乎漫天风雪带来的寒冷都被驱赶走了。   林茵以为这是爱情的魔力,其实还真不对。   这是吕阳发动神通带来的真正魔力。他在冰天雪地中制造了一个小小的温柔乡。   在这片看不见的空间中,有着非常适宜的温度,让穿着猎装的林茵刚好感受不到寒冷,不会冻手冻脚。   如果林茵在风雪中被冻感冒了,那还是挺麻烦的。   甚至不只是林茵,就连拉车的四匹马也一样被吕阳细心的保护了起来。   他是来郊游的,不是来受罪的。   但是吕阳神通还没有完全恢复,他现在还无法抹杀北京到马兰峪之间遥远的距离。   要想去马兰峪,只能靠马车。   马的速度还是那么慢,比不上鸟飞的快,他们不得不在野外宿营了。   眼见天快黑了,吕阳挑了一块背风的地方,停下了马车。   林茵兴奋的跳下车,扫了一眼四周。   山连着山,云连着云,除了他们这一对小夫妻,再也没有别人了。   林茵心里非常快活。   她和吕阳在一起以来,林茵一直知道吕阳对自己很防备。   自己呢,对吕阳也是多方试探。他们之间的感情一直处在一个微妙的,不足为外人道也的状态。   但是今天好像一切都变了。   因为诺大天地,只剩下他们俩人。再也没有外人,没有大叔的身影,也没有俗人的干扰。   这一刻,林茵似乎放下了所有戒备。   同时她也感到吕阳似乎也对自己解除了防备。   这可是他第一次主动带自己出来玩。之前可是从没有过的事。   虽然天寒地冻的,可是这个地方难得的温暖,连冰凉的感觉都没有。   莫非这是老天爷特意为自己准备的洞房?   林茵不由的这样幻想着。   这样的幻想,就带来了一丝羞涩。   仿佛今夜真就是她的洞房花烛夜一般。其实她这一次还真是有这个准备,就连大红蜡烛她都偷偷准备了一对。   她这辆马车是从欧洲定做的,是这时候国内的马车远远比不上的。   车厢宽大舒适,各种生活用品,也应有尽有。   这个洞房,也对得起自己了。   正在林茵沉浸于幻想的时候,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叫声。   林茵望过去,就见一头獾在前面探头探脑的。   她恼火起来。自己正希望四周无人呢,你却来打搅我的好事。   林茵从车上抽出了步枪。子弹上膛,略一瞄准就扣动了扳机。   一声枪响过后,那只獾立刻没了声音。   “讨厌的东西。”   吕阳正从车上取食材,准备给他们做晚饭。   他看到林茵开枪打死一只獾,连忙说道:“不用打野物了。咱们带的食物够吃。再说獾肉也不好吃。”   “不好吃,那就不吃它。我只是讨厌它打搅咱俩。吕阳,我枪法怎么样?”   “很好。”吕阳对周围百米之内的一切都很清楚。他不用过去,也知道那只獾被林茵一枪打在脑门上,死的不能再死了。   “哈哈,幸亏蔡锷明白事,知道本小姐枪法非凡,早早的逃了。否则他要是真敢和我决斗,不论长枪短枪,还是大刀长矛,都随他挑。反正最后死的肯定不是我。”   “你厉害。”   “那我问你。上次在卧佛寺,我对你脑袋开枪,为什么没有打中?你别躲我,今天你一定要和我说明白。你不说明白,我就知道你心里一定记恨这件事。我们都说开了,谁也不许对谁再有芥蒂。”   “那天吗,你开枪我自然就躲了一下。那时候北洋军都杀上来了,你就分神了。如果没有北洋军过来,我可就死在你手上了。”   “原来是这样。我说我怎么会失手呢!也幸亏北洋军杀过来,我分神了。否则我就再也见不到我的亲亲丈夫了。”   说着话,林茵把枪丢进车厢,连跑带跳的来到吕阳身边。她亲了亲吕阳,然后一起动手操持晚餐。   在吕阳的神通加持之下,这一小块天地温暖如春。他的法术如此高明,以至于连积雪都不会融化,所以让林茵完全看不出异状。   再说这时候林茵哪有别的心思,她一心只等着天黑入洞房呢。   这可是自己一生一世的唯一大事。   她,今夜就要成为吕阳的女人了。   月亮悄悄的爬上了山头。   今夜的月亮尤其的大,尤其的明亮。   圆圆的月亮,神秘的山峦,纯洁的白雪,华丽的马车。   车厢内,温度急剧升高。   这可不是吕阳弄出来的,而是林茵自己情绪激动,她的皮肤都有点微微发红了。   林茵的肤色本就雪白,加入一抹红晕之后,更如熟透的苹果。   在西方故事中,亚当和夏娃就是吃了苹果才开始干坏事的。   林茵也刚刚吃了苹果,她还熟悉伊甸园的故事。这么说,今夜,此地,就是自己的伊甸园了。   真好呀!   林茵一件一件的脱去了衣裳。   她正要除去最后一件外衣,吕阳突然伸手制止了她。   林茵顿时一愣,接着心里一寒!   怎么自己已经做得如此明显了,吕阳还要拒绝吗?   如果今夜他拒绝了自己,自己以后还怎么在他面前做人?   这一刻林茵几乎要暴怒的抄枪。就是逼也要逼着吕阳做该做的事情。强奸吗,女人强奸男人,不犯法。   “嘘!”吕阳俯身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有人过来,小心。”   “啊!”林茵一愣。紧接着她又是狂喜起来。   原来不是吕阳拒绝自己,而是来了敌人。   这时候,不论来的是谁,都是自己的敌人。谁让他打搅自己的洞房花烛夜,你们该死!   林茵立刻拿起了枪。子弹上膛。   她用心的细细倾听,果然是听到了脚步踩在积雪上的声音。   还是吕阳耳朵灵,自己刚才太沉溺于欲望,竟然没有发现有人靠近。   她悄悄掀起了一点点窗帘,向外望去。   果然,远处有三个高大的人影,正踏着雪向这边走过来。   天上有明亮的月光,地下是白白的积雪,这样的夜晚给了人很好的视线。   那些人完全被林茵看的清楚。而且他们似乎也根本没有躲藏的意思,反倒是一路喧哗着走过来。   三个人。   离得近了,林茵看清楚了。这三个人还不是中国人,而是洋人,西洋人!   这样的夜晚,三个洋人出现在荒郊野岭,他们是做什么的?   不过不管做什么的,打搅了自己的洞房花烛,都该当死罪。   林茵端起枪,大声喝道:“停步。这是私人领地,闲人免进。你们快滚蛋。”   当然,这些话就是用英语说的了。林茵精通多国语言。英法德,张口就来。   吕阳不懂英语,但是林茵的神态说明了一切,也不需要懂她说了什么。   林茵的话显然让那三人一愣。   有个看似头目的洋人对着同伴低声嘀咕了两句。   然后他们没有停留,而是一边继续靠近,一边说道:“美丽的小姐,我们是美国第一舰队的士兵。我叫文森特。文森特少校。可以让我靠近取个暖吗?”   “滚!”什么美国人英国人,什么少校上校的。这时候就是玉皇大帝来,在林茵面前也不好使。   林茵随手就是一枪。   子弹打在三人的脚前面不远,激起了一蓬雪。   “哈哈,这个小妞够劲,我就喜欢这样的女人。文森特,这次你让我先来怎么样。这次咱们找到宝贝,我让你先挑。”一个洋人发出色迷迷的声音。   他根本没有压抑自己的声音,甚至刻意的说的很大声。   林茵一听这话,眉头紧皱。   冰天雪地的,在北京城外出现三个洋人,本来就不正常。可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又是自己的春宵一刻,林茵不想杀生,所以才开枪警告。   可是那想得到,这些人竟然想侮辱自己。   这就是罪无可恕了!   林茵根本不管这几个人是哪里来的,又有什么背景。想侮辱自己,就是死罪。   她二话不说,立刻开枪。   枪声凄厉的响彻在山谷之中。   吕阳也吃了一惊。他听不懂英文,但是看那几个洋人色迷迷神色,也知道不是好人,说的不是好话。   可是他没想到林茵脾气如此暴躁。都不问自己一声,直接就开枪了。   她手里的枪是德国造,Gew98步枪,装五颗子弹。   林茵示警打过一枪,还有四颗子弹。以林茵的枪法,敌人在五十米之内,几乎百发百中。   说打眼睛绝不打眉毛。   这一次她根本不打算留任何活口,所以枪枪冲着敌人的脑袋招呼。   吕阳只看见一颗子弹,准确的打在了领头的那个洋人脑门中。   可是让他感觉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洋人的脑袋被子弹打的不由自主后仰,可是转瞬他又恢复了原样。   林茵的这一颗子弹,竟然没有穿透那个洋人的脑袋。   吕阳细细一看,只见洋人脑袋上鼓起一个大包。这就好像被弹弓不轻不重的打了一下似的。   子弹头无力的坠落在地上。   三个洋人,都是如此。子弹根本穿透不了他们的脑袋。   林茵可没有吕阳这样的好眼神。   在她眼里,她只看到洋人被打的一个趔趄,可是谁都没死,反倒加速向自己跑步冲了过来。   林茵一时间到是没觉得害怕,她只是觉得也许自己因为身边的男人分了心,导致自己枪法大失水准。   她心不慌手不乱。   打完最后一颗子弹之后,林茵又压入了五颗子弹。   这一次,自己一定要冷静。顶着你们的脑袋开火,我看你们会不会死!   这时候,洋人已经冲到了马车跟前五米所在。林茵就连他们胸口暴露的胸毛都看的一清二楚。   原来这三人一边跑还一边脱衣服,似乎生怕抢女人抢慢了。   林茵气的头发快立起来了。   她感觉到自己似乎已经被这仨人侮辱了一般。   “都给我去死!”林茵一脚踹开了车厢的门,她跳出车外,枪口几乎要顶在最先跑到的那个洋人脑袋上,扣动了扳机! 第七十六章 倒霉的孙金贵      枪口冒出一团火焰,子弹以凡人的肉眼根本无法觉察的速度,狠狠的打中了文森特的额头。   吕阳只见文森特被弹头打的脑袋急剧后仰,可是子弹还是没有穿透他的脑壳。   林茵看不到这些,她以为自己这一枪一定要了对方的小命。对于自己的枪法,林茵很自信。   她看也不看必死的这个,而是迅速拉动枪栓,顶上第二颗子弹,瞄准了下一个目标。   这时候,文森特已经恢复了正常,他狞笑着就要冲向林茵。   吕阳感觉不妙。   他手指之间不知何时变化出一枚冰锥。   恰好子弹头粗细,尖端锐利无比。   吕阳双指一弹,冰锥借着林茵开火的声音做掩护,无声无息的快速发射出去。   这一枚冰锥的威力竟然远超德国步枪的子弹威力。   冰锥毫无阻挡的穿透了文森特的脑袋,而且是精准的从林茵发射的子弹落点穿过去。   文森特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可是脑袋被从前到后穿透了一个洞。这样的状态下,就是神仙也活不了。   他宛如半截砖墙,向后轰然倒塌。   林茵完全不知道这是吕阳下的杀手,她还以为是自己开枪杀的人。   死亡如风,常伴吾身。林茵宛如死神下凡,一枪一命。三枪过后,地上只留下三具尸体。   曾经气势汹汹的三个洋人,已经再也不能放肆的呼吸了。   林茵提着枪,走到尸体面前。吕阳也来到她的身边。   “这个人叫文森特,说是什么美国第一舰队的少校。”林茵觉得这些男人很脏。虽然他们已经死了,但是也不愿意用手去碰触他们的尸体。   她只是用枪口挑着死人的衣服,简单的搜着身。   吕阳没她那么多毛病。   三个洋人,还是美国士兵,半夜三更出现在荒郊野外,他们是为什么来的?   肯定不是为了自己和林茵,因为今天他计划出门,是临时起意,谁都不会猜到。   不可能有人会提前埋伏自己。   即便有人发现自己坐着马车出城,他们也不可能在前面设下伏击。现在北京城内还没有比林茵这辆马车更快的车,而且自己还特意为马匹采取了保温措施,让马匹可以尽力奔跑。   所以这三人肯定是意外的遇到了自己,临时起意,想要劫财劫色。   那么他们的本来任务是什么?吕阳不认为这个时候,这三个洋人,还是美国的士兵,而且是少校军衔这样的高级军官,会漫无目标的在北京的荒郊野外闲逛。   吕阳先检查过三具尸体。   他对于三人不畏子弹感觉非常惊讶。   步枪子弹,在几十米的范围之内,没有一个凡人能靠自己的肉体凡胎抵挡得住。   就算是吕阳也不行。   而这三个人不但在几十米处扛过了第一波子弹,甚至在几米处挡住了第二波子弹。   这么说,他们的皮肤骨骼比钢铁还坚硬。   这样一来,他们的身体肯定比平常人要重的多!不是铁人,也是一半是铁人。   吕阳看着三人的身高,估算了一下重量,然后单手提了提尸体。   果然很重,但是却没有自己估计的那么重,而是比自己估计的轻了许多。   看来他们的骨头并不是钢铁做的。   他再看了看三人的枪口处。   枪口非常圆滑。因为这不是子弹打出来的效果,而是吕阳的冰锥造成的致命伤害。   他的冰锥速度远远超过子弹。这么快的速度,只在死人的脑袋上一前一后开了两个大小一致的洞。   这时候,已经有一些血和脑浆流出来。因为天气过于寒冷,污渍很快被冻住了。   整体看来,伤口很清晰。   吕阳可以看到死人的头骨,似乎是比普通人更加坚固一些。   如果林茵不在身边,他还可以把三人的脑袋割下来做点实验,验证一下他们的头骨到底有什么变化,但是有美女在身边,这样做就太惊悚了。   吕阳不想让林茵发现自己的真正身份。   正好林茵正一叠声的催他放下尸体。   这么恶心的东西,林茵可不想吕阳去碰。你碰了他们,可别想再碰我的身子。   吕阳放下尸体,继续搜查。   三人身上都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   他们几乎每个人都带着一瓶酒,几盒烟,一盒火柴,还有一本证件。   吕阳不认识英文,拿给林茵看过之后,知道了这三人身份。   他们都是美军第一舰队的军人,为首的叫文森特,少校军衔。另两人也军衔不低,全是上尉。   三个美国海军军官,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吕阳再次搜检了三人背着的包裹。   在包裹里,吕阳有了重大发现。   他们的包裹里面全是各种工具。铁锹,铁钎,铁镐,甚至还有炸药。   这一看就是挖坑用的。   三个人显然不是要挖个坑把自己埋了。他们的目的,不用问,是要去盗墓。   这里是北京通往东陵的必经之路,三人和自己一样出现在这里,那么说他们也是要去东陵?   洋人盗墓贼,还是这样特殊的身份,和特殊的身体。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吕阳思前想后找不到答案。   林茵却懒得再看尸体了。   “吕阳,别碰那些玩意了。三个盗墓贼而已。算他们走运,碰上姑奶奶我,好歹我也给他们留个全尸。这三洋人真是够胆,竟然想去东陵盗墓。哼,死了活该。”   说着话,不等吕阳同意,林茵用脚把尸体一具具踢到了山沟里。过两三天,他们会被大雪彻底的埋葬,不到来年春暖花开,没人会发现他们。   即使到了雪化的时候,就山沟那个深度,估计也没人看得到。也许那时候早有野狗吃光了他们。   自己的洞房外面,可不能有这样恶心的玩意。   吕阳悄悄的把三份证件藏了起来,然后回到了马车。   刚进马车,他就被林茵赶了出来。   “你碰过脏东西,不许进来,快去洗洗。”   林茵已经把车厢看成了自己的洞房。她可不能让吕阳一身脏的进来。   等吕阳烧水清洁,一通弄完之后,今夜的良辰已经不再那么温馨了。   林茵也觉得气氛实在是不适合再洞房花烛了。   刚杀了三个人,不是三只鸡。这时候再洞房,也许会给自己带来厄运。   她觉得自己的第一次一定要完美。   今晚就放过吕阳吧。   于是她就依偎在吕阳身边,双手揽着他的脖子,一边厮混,一边和吕阳聊着天。   “你说,这仨美国人是不是疯了。他们竟然胆敢去东陵盗墓。”林茵这时候完全不知道三个美国人的特殊之处。她不知道实际上那三个人全是吕阳杀的。   “是很奇怪呀。看来,打东陵主意的人很多。”   “很多吗?现在王士珍派北洋军守着东陵西陵,还有谁敢打满清皇陵的主意?”   “不少人。”   “谁?是谁有这么大胆子,敢和北洋做对?”   “这个人吗,你应该认识。”   “我认识?是谁?快告诉我,是谁?”林茵顿时好奇起来。   “等见到了,你就知道了。睡吧,明天我们继续赶路。”   第二天,他们一早就出发。经过昨夜的事件,林茵赏雪的雅兴大减,再加上她十分好奇谁会盗窃东陵,而且还是自己认识的人,这让她一直全心赶路,到是没怎么骚扰吕阳。   他们的车要比普通马车速度快的多。接近黄昏时分,他们来到了马兰峪附近。   林茵很奇怪,似乎吕阳对这一带的道路很熟。   他们没有向导,可是吕阳一点也不犹豫,在每个岔路口都很自然的转向正确的方向。   走过最后一段荒无人烟的道路,一座庄园出现在马车的前方。   吕阳一点没减速,车子继续全速前进。   离庄园不过几十米了,庄园的墙上响起了枪声。紧接着,有人喊话让他们停步。   林茵没想到竟然对方直接开枪。   她立刻回手抽出步枪,准备战斗。   吕阳拦住了她,然后停下马车。   “我是吕阳,里面的人听着,马上叫孙金贵出来见我。”吕阳向墙头的人喊道。   “啊,这里是孙金贵的宅子?”林茵吃了一惊。怎么那个盗墓贼竟然有这么大一处庄园。当时自己拷问他的时候,他看来没有老实交代呀。   果然是老贼!   听到是孙金贵的地方,林茵也就不紧张了。她知道孙金贵和吕阳的关系。怎么说他们也算是朋友。   庄园里似乎有一些慌乱,时间不大,大门打开,孙金贵一路小跑的冲了过来。   “道长,您怎么还亲自来了,这大过节的。这位是吕夫人吧。”孙金贵满脸堆笑,心里却打着小鼓。   他实在想不到吕阳会过来,而且还带着黄莲,或者叫林茵。   这女土匪曾经给老孙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记忆,他现在想起来都后怕。   眼见道长带着女魔头来,老孙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这地方可是秘密,他从没有和吕阳提起过。   道长怎么找来的?难道是霍明升告诉他的?   “老孙,不请我们去你的新家看看吗?我可是带礼物来的。”吕阳从车厢里拿出两个苹果递给孙金贵。   这大冬天的,两颗苹果就是奇迹。老孙连忙接过来。   “道长,还有夫人,你们可是我老孙的贵客,赶紧里面请。”   进了庄园,林茵好奇的四处打量着。   老孙这处庄园占地极大,房子很多,但是林茵马上发现了古怪的地方。   农庄农庄,是种地用的,可是老孙的农庄里面恰恰没有牲口棚,也没有牲口。   反倒是养了几条厉害的大狗,冲着自己一通嚎叫。   想着昨夜吕阳和自己说过的话,林茵顿时明白了。   原来胆大包天的盗墓贼不是别人,正是孙金贵!   这个家伙,怎么胆子这么大!自己以前真是看走眼了。   当时黄莲对孙金贵一通皮鞭招待,打的老孙差点把吕阳都卖了。那时候她没觉得孙金贵是个有骨气的人。   不过骨气没有,不代表胆子不大。   显然,老孙纵然不抗揍,却胆大包天。他竟然想挖开东陵。   这一刻,林茵全明白了。她知道吕阳带自己出来可不是赏雪,而是来看看孙金贵。   一瞬间,林茵有点失落。她觉得吕阳辜负了自己的感情。   可是再一瞬间,林茵突然又极为开心。   这时候她想明白了。这不是吕阳对自己的冷落,反倒是吕阳更加的接纳了自己。   孙金贵盗窃皇陵这样的大事,吕阳都带着自己一起来,这说明吕阳是彻底把自己当成他的女人了。   要不怎么他不带林慧来呢?   林茵的脸色一会冷一会热,只看的孙金贵心里胆寒。   别看他在农庄雇佣了大批人手,还有很多保镖,但是对上女土匪黄莲,再加上神出鬼没的道长,孙金贵没有半点安全感。   好在他很信任吕阳,知道吕阳不会没来由的害他。   这个盗墓基地已经运行了很长一段时间,一应措施俱全。起码厨房和大厨是有的,其中还有女大厨。   除了做饭,女大厨还兼职卖身。这地方就是个小基地,有男女有女。   也多亏老孙跟着霍明升有过一段从军的经历,他到是一个人把这地方弄的有声有色。   林茵跑了一天的路,这时候都有点饿了。   面对孙金贵送上的一桌酒菜,她也不用客气。   吕阳一直吃的很少,只是意思了两筷子。   屋里烧着炉火,房间很温暖,老孙正坐在陪客的位置,巴巴的望着这俩人。   你们到底干嘛来的?   他实在想不明白。   孙金贵做这件事一直是瞒着吕阳的。吕阳说过,慈禧墓里面的宝贝,沾上很容易就会死。   可是财帛动人心,在京城生活过之后,孙金贵越发的明白这个道理。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他不想一辈子被蔡锷这样的人欺负。抢个妓女都抢不过人家。   所以孙金贵坚决要盗墓。但是吕阳的身份本事,老孙一直很忌惮。   道长找上门来,还带着女土匪,这是要干嘛?不是要再揍我一顿吧。   还是道长找我来算账了?孙金贵看到黄莲,记起了那晚上他对黄莲说的话。他说要把吕阳送给黄莲随便抽。   难道他们两口子记仇,上门来报仇了?   孙金贵有太多疑问,他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老孙,我来不为别的,只是告诉你一句话。你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吕阳也不和孙金贵扯别的,直接就告诉了他自己的来意。   “什么?道长,你这话从何而来呀!”这时候老孙根本没法隐瞒自己要盗墓的事实。   不为了盗墓,他干嘛在荒郊野地修这么大一个庄园。   在精明的道长面前,说谎毫无意义。老孙现在也记得王七凄惨的死状。一根石头柱子,直接穿透了他的身体。   老孙可不想自己落到那个下场。   吕阳取出了纸笔,摊在桌上。   他随手画了几笔,老孙看了过去,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吕阳随手画的几笔,正是这块地方的地图。   东陵,老孙的这处庄园,都在地图上。一条线连着两地。   线上有七八个点。这在外人看来无意义的点,老孙却明白是什么东西。   这都是他修的通风口。   他这里距离东陵还有很远一段距离。近了不行。一来地买不到,二来东陵驻扎着北洋军,自己要弄出那么大声势,肯定早就被发现了。   所以他要挖很长一条地道。   但是过长的地道就涉及到通风问题。没有通风口,人在地道里就憋死了。   隔着一定距离,就要从地上打一个通风口下去,和地道相通。   通风口肯定是做好了伪装,破屋子,烂草垛,可以欺骗不知情人。   但是却骗不了吕阳。他在地图上点的这几个点,正是孙金贵设置的通风口位置。   孙金贵一身冷汗。怎么吕道长对自己办的事,全清楚呢。他好像从天上一直在看着自己。   如果只是这些,还不足以让孙金贵吓死。毕竟吕阳怎么说也是自己人,他就算拦着自己,也不会杀了自己。   真正让孙金贵害怕的是,他看到了第二条线,正从另一个方向,也向着东陵延伸。   线条上也有几个黑点,不用问,这也是通风口。   吕阳的地图让孙金贵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现在不是他一个人在挖盗洞,而是还有一股势力在干同样的事。   而且看情况,两条线最终会交汇在一起。   他粗略估摸了一下,发现如果不是道长过来提醒,半个月之后自己就要和那伙子人碰头了。   可是老孙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有对手。这要是意外碰上,岂不是自己要吃了大亏。弄不好得被对方团灭了自己。   林茵凑过来看了看地图,又看了看孙金贵,也马上明白了一切。   看来孙金贵遇到同行了。   林茵这时候极端的好奇,怎么孙金贵都不知道的事,吕阳会知道呢?   他可是基本都在自己的监视之内,根本没时间一个人跑这么远出来。   谁告诉的他这一切?   “老孙,这个人是谁?”   “道长,我也不知道啊。如果不是你画出来,我都不知道还有一伙子人惦记着东陵。你等等,我这就派人去弄清楚。”   知道有同行在侧,老孙寝食难安。   这时候他完全不怀疑吕阳的好心了。如果不是吕道长过来,自己可真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他首先要弄清楚敌人是谁。   然后再想办法对付。正好吕道长在,也许道长一出手,对面就全完蛋了。   “你不知道?那我告诉你。这个人,是醇亲王载沣。”   “什么?怎么是他!”孙金贵和林茵同时吃了一惊。   醇亲王载沣是宣统皇帝溥仪的亲爹,东陵埋的是他家的历代祖先。   孙金贵和林茵怎么也想不到,载沣要挖自己祖先的坟墓。   这,有点丧心病狂了吧。   “吕阳,你怎么知道的这些?”林茵顿时不满了。难道你背着我还有什么勾当。   “我请朋友帮我调查的。“吕阳对着林茵解释道:”老孙是我朋友,我们也算是生死之交。我听说他要干这事,不免担心,所以就请了朋友帮我暗里调查一下。“   “是谁?我认识吗?“林茵马上追问。   “采薇道长。“   “啊,怎么是那个骚蹄子。“林茵听说是采薇帮着吕阳办的事,顿时一肚子气就来了。   孙金贵听到采薇俩字,马上想起了答谢宴上主桌那一位漂亮如仙女的道姑。   当时的环境下,老孙可没资格,也没胆量去吕阳那一桌打招呼。但是采薇艳压群芳的容颜,早就给老孙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没想到这个仙女竟然是道长的好朋友,还肯为道长这么受苦的办事。   现在天寒地冻,要画出这么一副地图,显然要不少时间,受不少的苦。   老孙都有点埋怨吕阳,你怎么舍得让仙女受罪呢。你不会自己出来干吗。   林茵想法和老孙不同,出发点却一样。她觉得采薇肯受这么大罪,那一定是和吕阳背地里有一腿。否则怎么会肯为了这个男人如此辛苦。   别是吕阳骗了自己,他早就和采薇上床了吧。   林茵认为采薇除非是吕阳的女人,否则不会为吕阳这样玩命。   毕竟吕阳也没给人家报酬!   林茵虽然任由吕阳花自己的钱,但是大数她都留着心眼,知道去向。   她知道吕阳手里没有大的款项去了白云观。   面对这种情况,吕阳也是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言。   这件事和采薇一点关系都没有,是他用圆光术查看的结果。   吕阳的法力一日深过一日。原来他只能探查北京城的情况,现在已经能扩展到几百里之外了。   他等于是从天上开着飞机,带着合成孔径雷达,不断的扫描着地上的情况。   当然这些东西,吕阳还不知道,作者只是给读者形象描述一下圆光术的意思。   吕阳不但发现了孙金贵的举动,他还意外的发现,有另一伙人做着和老孙同样的事。   而且他们彼此还没有发现彼此,因为相隔的比较远。   但是他们的目标一致,都是东陵。   吕阳根据他们各自的进度估算,发现再过一阵子,两条地道几乎就要合并在一起。   这让吕阳不得不亲自赶过来处理。   他可不能让孙金贵弄出意外来。   为什么吕阳会知道那一处是载沣在搞?因为他认识载沣。   还是因为林茵的原因,载沣登门拜访过,依旧是吕阳接待的。   他见过载沣的面,而载沣又时常出现在那处庄园,所以吕阳才肯定是载沣在挖地道,要偷他祖宗的东西。   这件事一旦曝光,必然引起天下震动。   不说别的,到时候孙金贵肯定活不了。   他死之前,还会把一切都招供出来。霍明升和自己都得受牵连。   听说是载沣在挖地道,孙金贵马上怂了。   以他的体量,肯定不可能是醇亲王的对手。人家别看下台了,但是拔根汗毛都比自己腰粗。   “道长,要不我换个地方挖。别跟他重了。”   “老孙,你是不是挖土挖傻了。你就是换个路线,没有和醇亲王重合,但是你们都要进东陵,到了地宫不是还会照面吗?”   “这个……”   孙金贵又呆住了。   道长说的对啊。   就算地道双方避开了,可是宝贝就在地宫,到了地宫,两边还得打起来。   地下噼噼啪啪,地上就是北洋军。   要是被王士珍发现自己偷老佛爷的陪葬品,自己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道长,我该怎么办?” 第七十七章 夜探东陵      吕阳并没有马上给孙金贵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时间已经不早了,林茵赶了一天路,被颠簸的也很是疲惫。   吕阳很贴心的让她先休息。   林茵窝在吕阳的怀里,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看到林茵睡熟了,吕阳掏出一枚丹药握在手心中,随着手心温度渐渐升高,丹药化为一缕缕的清香,弥漫在温暖的小屋中。   这粒丹药是采薇送给吕阳的,有安眠解乏的功效。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虽然吕阳的道行要比采薇高的多,但是在某一个方面,采薇道人却是精钻。   比如驻颜这一块,天底下没人比采薇做的再好了。与之相关联的道术自然也就是水涨船高。   这枚丹药可保三个时辰的安睡。   用在凡人身上,就是怎么都醒不来。   吕阳怕林茵半夜醒来,找不到自己而生事,所以先用了这枚丹药。   看到林茵睡的果然愈发安稳了,吕阳起身穿衣下了地。   他一下地可就没影了。   吕阳一直向下沉,沉入了地底深处。   他也不走孙金贵挖好的地道,而是就在地下飞快的穿行。   吕阳眼前的泥土岩石,纷纷化为无物,前方出现一道足够他通过的空间,等他走过之后,刚行成的空间又变回了原样。   现在吕阳法力的库存量比之前大了许多,足以支持他今夜的行动。   他就好像站在一只充满水的玻璃管中的一枚空气泡中,在满是水的管道里迅速向前。   今夜,他要好好搜索一番东陵。   孙金贵的想法很好理解,他就是为了钱,为了发财所以来盗墓。   但是载沣盗墓肯定不是为了钱这么简单。   他一定是要找什么东西,否则如果只是为了钱,载沣怎么会挖自己祖先的坟墓。他身为醇亲王本身就很有钱了。   而且无端出现的三个怪异的美国人,更是让吕阳充满了困惑。   莫非东陵中还有宝贝。   这也很难说,毕竟他只是进去过慈禧的墓,别的陵墓都没有去过。   难道还有神鼎在东陵中?   吕阳这次来,为孙金贵解决问题是次要的,主要目的就是进东陵彻底搜查一番。   他现在神通已经小有规模,在地底长时间的活动已经不成问题了。   钻过最后一道墙壁,吕阳出现在慈禧墓中。   眼前的一切恰如他离开时的样子,他们逃命时挖开的那个洞口还在。   看来,还没有新的盗墓贼来过。   吕阳走到上次逃命的洞口前,发动神通把这面墙恢复了原样。   然后,吕阳飞快的在地宫中再次搜索了一遍。没有什么新的发现。上次他没有感受到其余的宝物,这次依然没有。   看来慈禧墓也就是这样了。   吕阳不再耽误时间,他再次钻入墙壁,一通前行,来到了下一个陵墓里。   这是乾隆的墓。爱新觉罗-弘历。   地宫中一样的金碧辉煌,珍宝无数。但是这些凡人眼中的宝贝,根本不在吕阳考虑之内。   他飞快而仔细的扫过了一遍,还是没有新的发现。   东陵埋葬清朝着5位皇帝、15位皇后、136位妃嫔、3位阿哥、2位公主共161人,这么多地方都要一一看过,吕阳不得不加快速度。   阿哥和公主的,一穿就过 。   妃嫔的,略作停留。   皇后的,看仔细点。   只有皇帝的陵墓,吕阳会多搜索一会。   陵墓内遍布着各种机关陷阱,这是对付盗墓贼的标配。但是这些东西对于吕阳来说完全不存在。   他对于身边百米之内所有物体都有类似雷达的定位功能。   任何东西遮挡不住他的感觉。   燃油,毒药,陷阱,巨石,都被吕阳轻松的避了过去。他没有触发任何机关,就完成了大部分搜索。   最终,他来到了顺治的陵墓中。   顺治,可以说是满清入关的关键人物。   爱新觉罗-福临,就是后来的顺治帝,他6岁登基,在这一年,清兵大举入关。同年,清迁都北京。   福临24岁,突然就死了。也就是顺治皇帝死于24岁。   24岁,可以说人生的巅峰年龄,身体应该是最佳状态,可是他就这么死了。   史书上说,他是得了天花死的。   历史上也有一些短命皇帝,吕阳一开始对顺治的死并不是很在意。他从汉朝来到民国,中间缺了2000年历史,吕阳不可能有精力关心这个短命皇帝。   但是现在他来到了顺治的陵墓里,突然就感觉到一种怪异。   因为之前的地宫,内部格局都大同小异,唯独顺治的地宫里,中心坐落着一具雕像。   吕阳一见之下,大为诧异。   他竟然以为眼前是真人。这雕工也太巧妙了,工匠就连雕像眼中的神光都雕刻了出来。   福临似乎活的一样,正死死的盯着吕阳。   正在吕阳惊讶的时候,雕像突然动了起来。   只见雕像双手从张开变为合十,同时口中念念有词。   紧接着,吕阳就觉得四周变得隐晦不堪。   吕阳本不是凡人,白天和黑夜对于他来说没有区别,所以他才能在地宫里面行走自如,根本不惧夜晚。   但是现在他的感官仿佛被压制在身边五米之内。   五米之外,是血海滔滔。   血液汇聚的海洋中,有无数人头争相着想要冲向吕阳。他们俱都张开巨口,口中锋利的牙齿,仿佛野兽的牙齿一样,想要撕碎了吕阳。   吕阳已经在一瞬间发动了自己的神通。   他周边五米之内,看起来恍若无物,其实却被他变化出极为坚硬的寒冰。   这些寒冰阻隔住血海的侵袭,保护着吕阳不被邪魔侵蚀。   那尊雕像见状,马上换了一套咒语。   血海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火焰。   水火相逢,天崩地裂。   极高温度的火,遇到极低温度的冰,霎那间冰层显出一道道裂纹。似乎这面冰的城墙随时就要破碎。   吕阳不敢大意。   他的法力在地底穿行时候已经消耗了一小半,刚才对抗血海又消耗了不少。   眼见着敌人法术高明,他不敢贸然使出压箱底的本领,所以收缩了防御圈。   火焰瞬间烧到他一米之内。即使有万年寒冰的保护,吕阳也感受到了火的威力。   他的眉毛都有点烧焦了。   “入我地宫,死罪。年轻人,放弃抵抗,我留你个全尸。”   “你是谁?”吕阳不急不躁的守住防线,反倒有心和对方聊天。毕竟逛了一晚上的陵墓,这才遇到一个会说话的。他当然不能放弃机会。   “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来我的陵墓?”   “你是福临?”吕阳猜测了一下。   “大胆,朕乃清世祖,凡夫俗子岂能称我名字。”   “呵呵。福临,你看我算是凡夫俗子吗?”吕阳没想到自己一下就猜对了。这个雕像竟然就是顺治皇帝本人。   那他到底死了还是没死?   如果没死,他怎么24岁就说死了,让位给了玄烨,也就是康熙。   如果他死了,现在说话的又是谁?   “哼,果然是修仙者。朕早就料到有这一天。小子,你妄图坏我爱新觉罗江山,下地狱去吧!”   火焰的温度瞬间又提高了一倍。   吕阳的防御圈再度缩小,这一次,几乎已经收到贴着他的皮肤了。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开始碳化,皮肤也感觉到了剧痛。   水和火的相遇,激发出大量的蒸汽,整个地宫仿佛变成了一个高温的锅炉。   高温,蒸汽,充斥在每一寸空间。   但是吕阳现在已经渐渐摸清了福临的底细。他从对方的火焰中,参悟了对方的规则。所以这个时候,他已经能感知到附近空间的一切了。   他“看到”那一尊雕像已经盘膝坐了下来,同时他的面孔在急剧的衰老。   刚才时候,福临还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模样,而现在他已经是个垂垂老者了。   显然,这一通施法已经熬干了他最后一点精力。   好!就是此刻!   吕阳也快灯枯油尽。他不能再等了,谁知道拼到最后,是福临先累死还是自己先被烧死。   “福临,纳命来!”吕阳大喝一声,法力全开,不留半点余地。   他整个人化身为一根冰做的利箭,闪电一般的刺穿了重重火焰,下一刻,直接出现在福临眼前。   寒光一闪,福临人头落地。   霎时间,所有的火焰全部消失不见。   围绕吕阳身躯的寒冰也同时消失。他也精疲力竭,无法再维持住施法的状态了。   失去了人头的雕像宛如千年腐朽的土墙,扑梭梭化为尘土,落了一地。   但是那一颗人头却没随着腐朽。   “修仙者,你叫什么名字?”   “吕阳。”   看到福临竟然还能说话,吕阳吃了一惊。他想要一脚踩碎了雕像的脑袋,但是这时候的吕阳真正的没有了半点力气,他只能瘫坐在地,一动也不能动。   好在看来这个人头也没了神通。只会跟自己聊天了。   好吧,看看谁先恢复精力。吕阳不敢怠慢,他一边和福临的人头聊着,一边缓慢的积攒着法力。   “吕阳,不必如此。输了,就是输了。我已经再也没有能力伤害你,反倒是我有一件事求你。如果你答应我,我会给你好处。”   “如果我不答应呢?”   “你不答应我,你走不出这间地宫。我的地宫全赖于这尊雕像。这是我肉身所化。地宫和我的肉身,合为一体。现在我肉身已毁,地宫马上就会坍塌。你现在法力消耗殆尽,没有法力的修仙者,也不过是肉体凡胎。一旦千斤巨石落下,你也就要陨落在此。我想你这么年轻,怕是还不想死吧。”   “……”吕阳没有说话。   “吕阳,我时间不多了。现在你听着,我说。”   吕阳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既然你来到此地,扛过我的法术,显然汉人中又有了强大的修仙者。可是你如此年轻,想必不知道过去的故事。”   “什么故事?”   “我大清入住中原的根本原因。”   “是什么?”   “别急,我这就告诉你。”头颅不紧不慢的说道:“我爷爷努尔哈赤,乃是天赋异禀,不是凡人。有一天,一位异人传了我爷爷一件神器。”   “禹王鼎?”   “这你都知道了。也好,这你就知道我说的不是谎话。省的你怀疑我。”福临继续说道:“我爷爷神通惊人,他能操纵禹王鼎改变地貌和天气。所以我大清以区区兵马起事,却能一统关外,就是因为我爷爷的神通。”   福临说的不紧不慢,但是吕阳听得心惊肉跳。他万万想不到努尔哈赤竟然也是个修仙者。他是凭借禹王鼎统一的女真大小部落。   修仙者最忌讳干涉人间事务。他这么做,难道不怕天谴吗?   “然后就是我了。我爹是个凡人,但是我不是。凭借禹王鼎,我带领清兵杀入中原,取代了大明。只是我身受天谴,24岁就没了性命。现在的我,是借助仙家法宝,凝住肉身,以待后人。”   “你在等什么?”   “等有缘人,现在看来,就是你了。我自知对中原百姓作孽深重,所以我不求别的,只求你能看在我送你一条性命的份上,善待爱新觉罗一族。至于其余的,那就随意吧。”   “我……”   没等吕阳说完,就见那个雕像头颅突然化成了粉末,只留下一颗红宝石,在地上滴溜溜打滚。   吕阳立刻感受到了红宝石的不凡。这不是凡人的宝石,这是修仙者的宝贝。   他连忙拿了起来。   宝石入手,他立刻感觉到了里面火焰的奥妙。   原来福临放出来的火焰,全是因为这颗宝石。看来他的肉身不腐,也是靠此宝贝维系。   吕阳对于福临的话,不敢全信,也不能不信。   他现在没时间考虑那么多问题,因为整个地宫已经开始颤抖起来,显然这里就要崩溃了。   吕阳头顶上是一块块的巨石,身边是坚固的墙壁,还有十几根巨大的柱子矗立其间。   如果地宫倒塌,以他现在的状态,肯定会被压成一堆烂泥。   吕阳不敢怠慢。他发现宝石中尚且留有一丝微弱的法力。显然这就是福临留给自己逃命用的。   他马上接纳过来,然后发动神通,这次直接穿到了地面上。   天上,是圆圆的月亮,冷冷的照在白雪皑皑的大地。   吕阳感受到脚下传来一阵阵的颤动。显然,顺治的地宫彻底完蛋了。   他望了望手里的红宝石,心里不断回忆起福临的话。   现在吕阳有点后悔,他后悔自己没有多问福临两句。   满清入主中原取代大明,开启了中原大地几百年的大倒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吕阳看来,一代人应该更比一代人强,可是清取代明,却是显著的历史大退步。   现在他总算摸到一些脉络,知道努尔哈赤和福临都是修仙者的真相。知道他们是凭借禹王鼎,而且很可能就是自己手里那一尊冀州鼎,成就的这番事业。   但是还有太多疑问福临并没有告诉他。   不知道是因为他时间所剩不多来不及说,还是故意不告诉自己。   吕阳也不敢肯定。   这里不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吕阳感受了一下四周情况。   北洋军的守军还远在百米之外。   没有人发现东陵里面多了一个外人。   好,先回去。一切等回去再说。 第七十八章 吕阳对孙金贵的安排      回到孙金贵的农庄,吕阳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直接来找老孙。   孙金贵吓了一跳。半夜三更道长突然出现在自己床头,这真是吓死人。他的房间可是门窗都锁的紧紧的。   “老孙,跟我来。”吕阳吩咐孙金贵穿好衣服,然后立刻带着他再次穿到地下,一路来到了乾隆的地宫。   孙金贵已经被吓傻了。   他知道吕阳是有道行的人,是半仙,但是想不到吕道长如此高明。   这天上地下,还有他不能去的地方吗?   自己费劲千辛万苦,还没挖通地道,可是吕道长抽颗烟的功夫不到,就带自己来到了乾隆地宫。   地宫中,凭空出现了十几朵火苗,悠悠的半悬在空中,只照的地宫里宛如仙人境地。   这么多珍宝,这么多黄金,又有吕道长这位半仙,还有那无法解释的火焰,如果不是老孙以前就知道吕阳是半仙,现在他都得吓个半死。   “老孙,东陵这块我都看了,乾隆这里最有钱。”   “道长,您都看好了啊。”孙金贵大是羡慕。可惜自己与仙路无缘,否则的话,哼哼。   “老孙,我问你一句话,你老实回答我。等你挖通了地道之后,你雇来的那些人准备怎么处理?”   “我……”孙金贵顿时吱吱唔唔起来。   “说实话。”   “道长,小霍的意思是完事之后,他找人把他们全杀了灭口。”孙金贵不敢不说实话了。   这些人是他利用霍明升的地位雇来的。霍明升现在是警察局长,这时候的警察局长可是真正的一方土地,是阎王爷,他出面找人哪有找不来的。   孙金贵农庄的那些人,绝大部分都是监狱里的囚犯。   一旦地道挖通,霍明升一定会杀了他们。这也是孙金贵的意思。只是当着吕阳的面,他哪敢承认自己这么计划的。反正霍明升不在,都推他身上就好。   “为了钱财,杀这么多人,你不觉得有伤阴德吗?”   “道长,我这也是没办法呀。任谁看到这么多钱,能管的住自己的手脚。”   “老孙,我问你,就是这间地宫里的宝贝全都给你,你就活出个人样了吗?”   “这个……”孙金贵觉得自己要真拿到这么多钱,怎么也比从前要强的多吧。   “你争得过蔡锷吗?争得过袁克定吗?甚至,你争得过霍明升吗?”   吕阳的话让孙金贵面色一变。   他发现道长说的对。自己就是再有钱也不行。他没有身份,没有地位。   当时他争小凤仙,然后被蔡锷狠狠的羞辱了一番。至今报纸上还有他的传说。那个失败的嫖客,不自量力的小地主,就是孙金贵。   孙金贵明白,就是自己把地宫都搬出去,他也争不过吕阳提到的那些人。   他争不过的人太多了。这不是钱的事,是他没有地位。   孙金贵在北京的经历让他开了眼界,也极大提升了自己的人生目标。   他决不甘心再做一个土里刨食的盗墓贼了。   孙金贵也要让天底下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老孙,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不说活的多潇洒,起码不能一直憋屈。这些钱你尽管拿走,但是你能保证拿走了就是你的?我不说别人,蔡锷都不用说。现在就是霍明升手下随便一个警察,就能榨干你的口袋。你这钱,能保证是你的吗?”   孙金贵被吕阳说的额头见汗了。   “生当作人杰!孙金贵,你来到东陵,见过慈禧墓,又进了乾隆地宫。这世界上有几个人有你这样的经历?不能看低自己,不能一辈子都在地下活着。老孙,我希望你有一番全新的人生。”   “道长,你说的我也想,可老孙我大字不识,除了盗墓还能干嘛?”   “学,学就可以。谁也不是天生就会。你是我的朋友,现在我们合伙做一单买卖。”   “道长,咱俩合伙?”   “嗯。怎么,你不想干?”   “我可太想了。道长,你说咱俩干嘛。你指向哪里,老孙就打向哪里,绝不含糊。”   “老孙,做传统的行业,你不占优势,所以我们做新生行业。做银行,而且是连接中外的银行。去上海,开一家银行。”   “银行?现在可有不少了。”   “嗯,是有了不少,但是这在中国还算是新生行业。目前欧洲大战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你不要以为,战争就是人命和炮弹。这不对。真正的战争,你可以理解为钱的战争。我们,我和你,要在这场战争中发展起来。给自己挣个位置。你这就去上海开银行。”   “道长,我不会开银行啊。”   “你不会不要紧,可以雇人,还有我帮你,你只要把握方向,不要让我们的产业被人坑了去就可以。你别怕,我们开银行和别人不同。我们有着几乎无限的本金。”   吕阳说到这里,随手一指四周:“整个东陵,都是我们的本金,如果不够,还有西陵,我想这份本金已经足够让你成为大玩家了。”   孙金贵被吕阳说的热血沸腾起来!   道长,牛啊!   孙金贵也不想一辈子就做个土财主,可是之前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以后能干什么。现在有道长给自己指出了一条明路,而且吕阳还和自己一起干。这怎么能不让孙金贵激动呢。   “道长,我听你的。不过这事,小霍那边……”   “算他一个。”   “好嘞!”孙金贵心里更踏实了。   他对吕阳有着完全的相信。这不仅是因为吕阳有半仙的本事。这个不重要。最让孙金贵相信的,是吕阳的品性。   道长一点不贪财。这才是俩人合作的关键。如果换了别人,老孙可不敢相信。   他和吕阳相识到现在,发现道长对大洋完全没有兴趣。   就比如现在,整个东陵的诺达财富,可以说都是吕道长的,但是他却把自己带了进来,一切都给了自己。   这才是让孙金贵安心的地方。   否则换了一个人,他还担心对方半路对自己下刀子。   虽然孙金贵不知道吕阳到底要的是什么,但是道长指出的这条路,却对自己有着天大的好处。这就足够了。   “道长,那咱们怎么打发我农庄里的伙计?”   “这件事我来处理。你先拿金子,尽可能多拿。然后准备动身去上海。”   “好。“孙金贵立刻把麻袋从腰里解下来。他现在才明白道长让他带麻袋的意思。就是装钱啊。   等老孙装的都快背不动了,吕阳带着他出了乾隆地宫。   不过这一次,吕阳没有自己开辟通道,而是直接穿到了老孙挖好的半截地道中。   老孙看看自己的地道,再想想吕阳以法术开辟的通路,顿时感觉到天人两途。凡人和神仙,真的没办法比。   正在老孙感慨的时候,一股汹涌的地下水冲进了地道。   转眼之间他们就被淹没了。   老孙吓得刚要大叫,却发现自己这一块根本就没有水。   他和吕阳就好像站在一个透明的屋子里,水只在屋外乱窜。   “这条地道,我替你废了。不独如此,载沣那条地道,我也废了。这片地方,以后都不适合挖地道了。“   “我明白了。道长,这就是说谁也别想挖地道进东陵。以后东陵里面的宝贝,都是咱们爷们的了。“   “嗯。回去之后,你告诉工人这活干不了了。就说你们遭了天谴,土地爷发怒,一夜淹了地道。你说你害怕了,多给伙计们点遣散费。“   “明白。“   吕阳带着孙金贵回了农庄。   现在已经天蒙蒙亮了,吕阳忙了一夜,还和福临大战一场,险些丢了小命,这时候也疲惫异常。   他回到林茵的房间,把衣服脱了下来。   这件衣服不能再穿,很多地方都被福临的火焰烤焦了。   吕阳随手把衣服撕扯一番,焦化的地方全被他弄没了。   这时候,林茵恰恰睡醒。   采薇的丹药时间刚刚到。   她一睁开眼,就看到吕阳坐在床边,顿时起身靠了过来。   “你怎么起的这么早,为什么不多陪我睡会?“   “你还说呢。昨晚你做梦一直折腾,把我的衣服都撕破了。你看。“   林茵这才发现吕阳那身衣服都一条一条的了。   这是我干的?怎么自己一点印象也没有呢?   难道昨夜自己发了春梦,半夜里想要和吕阳洞房,所以才撕碎了他的衣服。   这也太丢人了。   林茵顿时全身上下皮肤都羞红了。   “你胡说。你睡觉时候就脱了衣服,什么时候又穿上的?“林茵当然不能承认自己那么急色。再说吕阳睡觉时候的确没穿衣服。这不可能是自己干的。   “唉,我说你你还不承认。你看,这是什么?“   说着话,吕阳伸出手来,手心中有一枚漂亮的红宝石戒指。   正是福临那一枚仙家法宝,被吕阳一分为二。   福临能肉身不腐,全靠这枚宝石的法力。吕阳能发动淹没这么一大片土地的大水,靠的也是这枚宝石的力量。没有这枚宝石,他做不到这一点。   现在他已经把宝石一分为二,然后用了地宫里面的黄金,做了两枚戒指。   他手心这一枚,是一条高高仰着头的金凤凰,展开的翅膀拥抱着这半颗宝石。   “这是?你给我的?“林茵连忙一把抢过来,美滋滋的戴在了手上。   “肯定是给你的呀。要不我来这里干嘛?你以为我是为了老孙的事吗?当然不是了。我是为了你来的。“   “为我?“   “咱们不是夫妻吗?没有戒指怎么行。我一直想送你一枚戒指,可是我对这方面不太在行,就拜托了老孙。这是他精心为我挑选的,我想给你个惊喜,昨夜等你睡了,就去找老孙拿戒指。 “   “吕阳,你对我真太好了!“林茵被吕阳感动的快哭了。   她终于确定了自己在吕阳心中的位置。是唯一的,是最重要的。   “我去车上给你拿衣服,你等着。“这身衣服是不能穿了,好在马车上还有一套。林茵穿好衣服,兴冲冲的跑了出去。   吕阳望着林茵美丽的背影,微微一笑。   他摊开另一只手,掌心还有一枚红宝石戒指。这是一朵金色莲花,盛开的花瓣中红宝石烁烁放光。   福临的红宝石被吕阳分为了两半。其中一半蕴藏着火的法则,另一半蕴藏着水的法则。   这两枚戒指,被吕阳做了改造。他们不只是法宝,还是主动防御系统。   戴着戒指的人,在遭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戒指会施展法术,自动攻击敌人,保护主人的安全。   三个怪异洋人的出现,让吕阳提高了警惕。   如果自己不是恰好在林茵身边,那丫头自己根本不是三个洋人的对手。别说三个了,她一个也打不过。   那三人连子弹都打不透,凡人的武器还有什么能伤害他们?   为了林茵的安全,吕阳才打造了这枚戒指。   另一枚,是为林慧准备的。   有了这两枚戒指, 在她们遇到危险的时候,戒指也能保护她们的平安,正如自己在她们身边一样。   林茵一团火似得跑了进来。   一进来就说道:“快穿衣服,快走,这里发水了。“   林茵出去就看到老孙正着急忙慌的召唤手下搬家,地道里已经有水漫了出来。这地方不能待了。   “发水了?好,我们走。“   孙金贵的农庄乱成一团,载沣那边也是一样。   现在是年下时节,大部分公事都停了,载沣也是抓住时机离开了北京城,亲自来指挥,赶紧挖地道。   他要尽快拿到禹王鼎,让溥仪试试。   可是没想到昨夜地道就开始漫水,如今已经控制不住局面,整个地道都泡塌了。   这让载沣欲哭无泪。   难道大清的气数真的尽了吗!   禹王鼎就在老佛爷墓里,可是自己死活拿不到!   天亡大清,非臣之罪啊! 第七十九章 两女相认      在回城的路上,林茵忍不住幸灾乐祸。   她一边把玩着凤凰红宝石戒指,一边对吕阳说道:“哼,孙金贵这次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他起家那点本钱,这次都折进去了吧。”   林茵以为孙金贵的钱,是他们几个从杨老爷那里抢来的。   虽然大多数都在郑县还回去了,但是林茵不信孙金贵霍明升没有留下点。   就是吕阳,她也觉得可能偷偷藏了点钱。要不怎么买的这枚戒指?他都没从自己这里拿钱。   林慧那边就不用提了。这枚宝石一看就不是凡品,显然身价不菲。   林茵认为林慧绝没有那么多钱给吕阳。   林慧的家底,林茵早就调查的一清二楚。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老孙也算是有才,一个人折腾出这么大场面。吕阳,我看不如这样,让他去天津吧,在咱们厂子里干,给他个经理。我看他没问题。”   林茵对于孙金贵现在有了点好感。这枚宝石是他为吕阳挑选的,自己很满意。现在老孙的盗墓事业肯定是无以为继,把他丢在这里挺可惜的。不如笼络过来为自己做事。   “……”林茵的建议让吕阳没有想到。   你怎么变得这么好心了。不是你原来狠抽老孙的时候了?   老孙对你都有心里阴影了。别说你请不动他,就是我让他去天津,他也绝不会去。   他估计宁可要饭也不会为你做事。   “再说吧。到时候我问问老孙。”   “好。”这件事对林茵不算什么,她兴趣全在眼前的红宝石戒指上:“吕阳,你看我这枚戒指,比那个骚道姑手上的戒指,是不是漂亮多了。”   “别。”吕阳连忙拦住了林茵的话。他甚至停下了马车,正色对林茵说道:“林茵,你以后千万别对采薇不恭敬。”   “为什么?是不是你和她有一腿?她抢在我前面了?我非杀了她不可!”   “你说什么呢!”吕阳按住冲动的林茵:“你别激动,我现在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只要你没和她睡觉,我就不激动。”   “当然没有。你别胡搅蛮缠。听我说。”吕阳握住了林茵的双手:“采薇对你来说,不是外人。她其实是你的亲小姨。”   “什么?骚……,采薇是我姨?她是我娘的亲妹妹?”   “对。你娘江湖名号林黑儿,她本名是林采莲。她是采薇道长的亲姐姐。而且她之前,和采薇道长是同一个师父。后来你娘离开师门闯荡江湖,就不再以真名示人了。”   林茵被吕阳的话弄的吃惊不小。   可是她再一细想,这时候她的确想起来了。如果不带偏见的看,采薇是个大美人,而且她和自己长得的确非常像。   但不对啊,采薇道长看起来才十七八岁,她怎么可能是自己的小姨呢。   没等林茵发问,吕阳就给了解释:“你别看采薇相貌年轻,但是她今年都三十多了。”   “啊!我姨她怎么做到的?”林茵听到这话,顿时大为羡慕。   虽然这个消息让她震惊,但是采薇道长的确是和她长的很像。尤其双眼几乎一模一样。林茵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现在她反倒热切的希望马上见到小姨。   一个三十多的女人,相貌身段和十几岁姑娘一样。这可得好好跟她学习学习。   “她是修道之人。修道之人吗,嗯,会养生。尤其女道士,更在意相貌。你姨估计大量时间都花在钻研这个上面了。”   “那你呢?你是不是也三十多了?还是五十多?”林茵马上和吕阳开起了玩笑。   她本来是孤儿,突然多了一个姨,世上有了亲人,心情顿时大好。同时采薇是自己小姨这个身份,让她绝对不可能勾引自己的男人。这更让林茵开心。   “我十八,过了年十九吧。”   “我十六,过年十七。咱俩才正合适。”   “嗯,合适,合适。”   “咱们这就去见我小姨。吕阳,你说我之前骂她,她会不会生我气。咦,不对啊。她是我姨,我们见面时候她怎么反倒骂我,还向着林慧?这怎么回事?”   “这件事吧,其实是这样的。我那时候和采薇不熟悉,她没和我说起过她的身世。是最近她才告诉我,有个姐姐,是红灯照的黄莲圣母。那时候我才知道你们是亲戚。”   “那你跟她说了我是她外甥女吗?”   “没问过你,我自然不会说。”   “好。咱们一起去说,走,快快快。”   马车疾驰,路过了林茵抛弃三个洋人尸体的地方,吕阳还想下车再看看。   林茵却根本不在乎,她着急回京看小姨,顺便讨教一下如何永葆青春。   这时候她心里对采薇驻颜的本领非常向往。这不单是因为采薇的确驻颜有术,而且还有白云观主持的功劳。   这个老道就是靠一手让女人漂亮的本领得到了慈禧的欢心。   采薇出现在白云观,林茵下意识的以为她和高老道是一个门派的。这门派男人都如此厉害,更别说女人了。   女道士,一定有更好的秘方。   自己肯定要弄过来。采薇是自己亲姨,肯定不会拒绝自己的。   女人对于美丽的追求,永远在第一位。   一日一夜的赶路,他们回到了北京。   林茵立刻狂买了一堆礼物,直接来到白云观。   见到采薇,林茵马上抱住了自己的小姨,放声大哭。   这到把采薇弄的莫名其妙。这女人怎么了,难道被师父欺负了?可是你不是本来就想被他欺负吗。   这时候采薇突然看到了林茵手上的戒指。   她连忙偷偷触摸了下。果然是仙家宝贝。她感受到一个封印锁住了里面的无穷奥秘。   采薇顿时对吕阳大为不满。   师父,到底谁是你徒弟?这么好的东西,你不要就不要了,为什么不给我却给了个凡人。   难道我在你心里这么没地位吗?   “小姨,可让我见到你了。我总算在世上有了亲人。”林茵哭的梨花带雨。   采薇一脸惊讶。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林茵管自己叫小姨?   吕阳马上把林茵的身世介绍了一遍。这下采薇也动情了。   她亲姐姐落在洋人手里,死的那么凄惨,采薇心中一直痛苦。现在看到姐姐还留下个后人,她怎么能不疼惜。   现在采薇也发现了林茵的眉眼五官和姐姐有五六分相似,反倒是她更像自己多一些。   这下错不了!以前她也是先入为主。她先认识了林慧,和林慧成为了姐妹,自然对林茵看不顺眼。   现在不同了。自己的亲人,怎么看怎么顺眼。   一场认亲大会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屋里才逐渐恢复了正常状态。   屋外候着的小道童这才松了口气。主持早交代过,师姑和林小姐都不是好惹的,她们就是烧了房子,你也躲得远远的别出声。   好在她们没烧房子,白云观还保得住。   采薇免不得问起林茵这些年的经历。你是怎么长这么大的,又怎么变成了林大小姐,有了这个身份。   林茵的身世,报纸上早就传遍了。神秘富豪,英国长大,和英国皇室关系都很亲密。   这次回来中国,是为了找吕公子完婚。   这个问题顿时难住了林茵。她的林家大小姐身份,是崂山道士给安排的。其实她一天英国都没去过。   她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崂山道士给的。只是崂山道士早就叮嘱过林茵,不许提他这个人。   面对小姨的问题,林茵一时根本无法回答。   看到林茵为难,吕阳出面解了围:“来日方长,你们以后有大把时间。明天就是元宵节,我们别让采薇道长一个人在白云观过节了。都去家里,咱们一起滚元宵。”   (北方元宵,南方汤圆,不但叫法不同,东西也不一样。南方的汤圆是用糯米粉包的,北方的元宵,是把元宵馅放在装满粘面的笸箩里面,滚出来的。所以做元宵就是滚元宵。)   “对,对,我们快回家。”   他们一起回到林茵的家,趁着林茵忙碌的时间,吕阳简单的把自己这两天办的事交代了一下。他必须先和采薇说好,画地图的功劳,采薇就领了吧。否则实在没法解释吕阳能画出那么一份地图。   “师父,这事我可以替你扛着,但是那枚仙家法宝,是不是也应该有我一份啊!”   “你外甥女的东西你也抢?”   “她戴着就是装饰,有什么用?你给我,我才有大用。”   “这个就给她吧。我以后找到新的再给你。”   “说话要算数。”   “肯定!”   林茵这样的地位,肯定是没多少私人时间的。   她这几天不在北京,访客已经排出了长队。   现在一波接一波的客人都要求着见面。   吕阳趁着林茵脱不开身的时候,悄悄离开了这个林府,到了另外一个林府。   他为林慧戴上了莲花红宝石戒指,这才心里踏实下来。   有了这个神器,林慧的生命安全就有了保障。   林慧没想到吕阳会认真的送自己一枚戒指,还是红宝石的。   红色,象征爱情。那枚绿色的算什么?绿帽子?林茵就是傻,哪有送绿色给自己男人的。林慧到现在也认为那个翡翠戒指是林茵给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林慧一边欣喜的抚摸着戒指,一边装出生气的样子说道:“是不是这几天做了对不起我的事?老实交代。”   “哈哈。这倒不是。我是有事求你帮我,所以先贿赂贿赂你。”   “有事求我?我有这能力吗?林茵不比我强的多?有事你去求她。”林慧也是有小脾气的。   “这件事还非你不可。我要你帮我约一些人。”   这件事,吕阳还真要求到林慧头上。   袁世凯称帝事件,吕阳已经很清楚,这里涉及到一个巨大的阴谋。袁氏父子都不知道自己陷在一个局中。   但是办这件事的人,不可能全不知道。   目前,吕阳把眼下的人分为四类。   从大的方面说,先分为两类。一类是支持袁世凯称帝的。一类是反对袁世凯称帝的。   在反对袁世凯称帝的人中,有真反对的。比如林慧这样的人物。他们认为称帝是一种倒退,是让中国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为了救国,他们不允许袁世凯称帝,他们是真正的反对。   同时,也有一些人是明着反对,暗里却希望袁世凯赶紧称帝。   其中以同盟会为代表。如果袁世凯不称帝,同盟会就没法名正言顺的反对北洋政府,进而夺取全国最高权力。   可是这两类人在吕阳看来,都涉及不到这件事背后的那个阴谋。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利益纠葛也非常清楚。   真正能接触到阴谋层次的,在支持袁世凯称帝的这些人中。   比如袁世凯的北洋嫡系,甚至各地的督军。他们是真心支持袁世凯称帝。   袁世凯当了皇帝,他们就成了地方上的诸侯王。这对他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所以他们真心支持袁世凯称帝。   而且他们肯定希望袁世凯的皇位坐的长一些,这才有利于他们稳固自己的势力。   这些人,也应该不涉及阴谋。   真正可能涉及到阴谋的一些人,恰好是表面支持袁世凯称帝,但是暗中却有自己的动作这些人。   吕阳清楚的意识到,这个阴谋的主导者,不是洋人就是崂山道士,或者是两者狼狈为奸。   所以吕阳准备从这些人中开始调查,看看究竟是谁在袁世凯面前,明着一套,支持袁世凯称帝,声音比谁都高,而暗地里他们却勾结洋人,甚至和崂山道士有关联。   这些人中,有带兵的将军,也有著名的文人。比如严复。   严复是少有的几个没有登门拜访过林茵的名人。   吕阳想要接近这个人,需要一个中间人。这个中间人,林慧最合适。   别看林慧反对袁世凯当皇帝,严复却是筹安会一员,但是抛开这件事,林慧和严复却是同一类人。   他们都可以说是民国的文人。   民国最出名的就是文人,这也是一个圈子。外人还混不进去。   比如吕阳,虽然贵为吕公子了,但是他没法混进人家的圈子。他需要一个领路人。   “你要我帮你请严复?”   “是啊,一起吃个饭,你看怎么样。”   “当然好了。我到要问问他,为什么要支持袁世凯当皇帝。他以前写的那些书,说的那些话,难道都是假的吗?哼!”   林慧马上着手安排这件事。   这件事对她也有很大好处。吕阳见严复,自然要带着自己,自己可是中间人。   这样一来,林慧小姐就又可以名正言顺的登上社交舞台了。   她缺这么一个机会,现在,吕阳给她了。她一定会把握住的! 第八十章 全聚德烤鸭店      全聚德烤鸭店,此时已经在北京城大大有名了。   严复此时,也已经是大大的有名。   天演论,就是严复翻译的赫胥黎作品。   赫胥黎,英国著名博物学家,达尔文进化论最杰出的代表。自称为“达尔文的斗犬”。   1893年,68岁高龄的他应友人邀请,在牛津大学举办了一次有关演化的讲演,主要讲述了宇宙过程中的自然力量与伦理过程中的人为力量相互激扬、相互制约、相互依存的根本问题。这份讲稿经过整理,即为《天演论》。   《天演论》主要思想是,自然界的生物不是万古不变,而是不断进化的;进化的原因在于“物竞天择”,“物竞”就是生存竞争,“天择”就是自然选择;这一原理同样适用于人类,不过人类文明愈发展,适于生存的人们就愈是那些伦理上最优秀的人。   《天演论》从翻译到正式出版,经过3年时间。这3年,即1895年到1898年,是中国近代史上很不平常的3年,甲午海战惨败,民族危机空前深重、维新运动持续高涨。这时候《天演论》出来了,物竞天择出来了,自然引起思想界强烈的震动。   以文名世的同治进士吴汝纶看到《天演论》译稿后,赞不绝口,认为自中国翻译西书以来,无此宏制。这位五十几岁的老先生,激赏之余,竟亲笔细字,把《天演论》全文一字不漏地抄录下来,藏在枕中。   梁启超读到《天演论》译稿,未待其出版,便已对之加以宣传,并根据其思想做文章了。向来目空一切的康有为,看了《天演论》译稿以后,也不得不承认从未见过如此之书,此书“为中国西学第一者也”。   (这一段都是网上摘抄的文字,但是作者并不是为了凑字数,而是天演论和严复这个人,这段历史,必须要交代一下,好能更方便的理解剧情。不过读者略过也没关系。)   此书一出,一时洛阳纸贵。严复也因此成为精通西学的中国第一人。   把鼎鼎大名的严复,请到鼎鼎大名的全聚德,是林慧的主意。   咱们吃着烤鸭聊天。   严复个头不高。福建人。   当然,和吕阳比起来,民国没几个高个子。   他对于这点也很奇怪。为什么几千年过去,国人的身高矮了一大截,比起汉朝还大大的不如。   严复端坐如渊,看起来很有点宗师风范。实际上他也的确是人中翘楚。   目前的中国,很少有人能在每个方面都做出突出的成绩。   严复就是罕见的其中之一。   论文,他有大量作品,《天演论》的翻译,只是其作品之一。   他还是京师大学堂的总办、复旦公学校长、安徽师范学堂监督、后来的北京大学首任校长。   同时他还是国闻报的创始人。   给光绪上过万言书,被袁世凯诚心特聘为参政。   论武,严复是北洋水师的“洋文教习”,黎元洪是他学生之一。   而后严复又成为北洋水师的总办。   不论文武,不论理论和实践,严复哪方面都拿得出手。林慧约他,身份差的很远。   不过严复却赴约了。他不是看在林慧的面子上。   林慧在严复面前没有面子,就连她爹在严复眼里都什么都不是,但是严复对吕阳有一些好奇。   吕阳请林慧约自己在全聚德见面,那就见上一见。   “严先生,这位就是吕阳吕公子。”林慧为严复介绍。   “严先生。您好。”吕阳客气的打着招呼。 严复微微点点头。 他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鸭肉,眉头一皱,吐了出去。 “怎么了,严先生?”林慧连忙发问。 她可是精心安排的酒席,怎么严老先生尝了一口鸭子就吐了。 难道全聚德给酒菜里下毒了? 林慧顿时想起了黄莲第一次抓自己的场面,那一次就是她用蒙汗药迷翻了自己。 想到这,林慧身上不由得一颤。黄莲难道又出手了吗? 好在严复接下来的话马上让林慧安了心。 “林小姐,吕公子。看来两位年纪轻轻,见识不深,被这全聚德的老板蒙骗了。您点的是好鸭子,花的是好钱,但是上来的这套鸭子,可不是好鸭子。这是湖鸭。” “湖鸭?” “对。湖鸭。您两位瞅这只鸭子的脑袋,又扁又窄。这湖鸭个小毛杂,烤出来肉柴皮不嫩。全聚德真正的好鸭子,得用泊鸭。泊鸭,那是南方的种,大明朝在咱京城东郊潮白河扎了窝了,专吃这运粮食船落下的粮食长大的。烤出来肉嫰皮酥。” “啊,这老板竟敢蒙我。”林慧顿时坐不住了。 她是今天的主人,请的还是严复这样的大人物。全聚德的老板敢用湖鸭糊弄自己。 真当自己是落坡凤凰了吗? 想当年自己风头正劲的时候,谁不是对自己堆着笑脸,恭敬万分。 难道现在自己就连吃个鸭子都被老板看不起吗? 林慧险些掉了眼泪。 她狠狠的一拍桌子,叫道:“姓杨的,你给我过来。” 全聚德的老板,姓杨。 从严复一开腔,就有小伙计看出不妙了,早就通知了杨老板。 杨老板麻溜的一路小跑进到雅间。 看到林小姐满脸怒气,杨老板又是打千又是作揖。 “林小姐,息怒,息怒啊!这事可真不怪我。我哪敢糊弄您呢。” “那你敢说这是泊鸭,不是湖鸭?我可曾少给你一分钱?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是不是看我林慧好欺负?” “林小姐,您这是哪儿的话呀。我哪敢不尊重林大小姐。全北京谁不知道林小姐大名。”杨老板一着急,又说错了话。 如果是之前的林慧,他这样说没问题,这是捧人。 但是现在的林慧,已经名声坏了。你再说她全北京都出名,这不是骂她吗。 林慧顿时胸口剧烈起伏,脸色殷红快赶上手指上的戒指了。 杨老板简直摆明了看不起她,还当着吕阳的面,旁边还有个严复。 严复老神在在的一言不发,稳坐钓鱼台。 就这么看着事态发展。 “杨老板,你……”林慧气的都说不出话了。 杨老板这时候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这时候哪能说林小姐大名鼎鼎呢。 他连忙解释:“林小姐,我不敢蒙您。您这一桌,订的晚了。本来呢,小店还是有足够的泊鸭,可是哪成想今天霍局长请客,客人来的太多。这鸭子就不够用了。” “霍局长是客人,我就不是客人了吗?难道你狗眼看人低?” 吕阳早就看到霍明升在全聚德里。 (作者在这里解释一下,省的以后说不明白。吕阳现在自带雷达,百米之内一切都逃不过他的感知。作者说他看到,有时候是用眼睛,有时候就是感知。以后就不再解释了。) 霍明升包下了整个二楼,上面全是他的下属。还有一个客人,吕阳也认识,正是孙金贵。 他们不知道吕阳也来了,吕阳也没搭理他们。 没想到最好的鸭子被他们给吃光了,结果老板不得已用差一档的鸭子糊弄事,偏偏这个严复还是个嘴刁的,一口就吃出不对味了。 眼见弄到这样,全聚德里面顿时有点乱。 楼上霍明升正吃的开心。 今天是收款的日子。这样的日子,历来都是警察局大聚餐时候。 霍明升的手下把他辖区内各条街道该交的“会费”都汇总送到霍局长手里。 霍局长也大方,今天就全聚德了,都吃烤鸭。 而且顺便也给老孙送行。 孙金贵盗墓失败,这件事他必须要和霍明升说清楚。 听到老孙说起吕阳的神通,霍明升心里惴惴不安。 道长怎么越来越厉害了。 你厉害不打紧,关键是你到底要干什么? 霍明升现在完全看不透吕阳。他根本不知道吕阳有这么大神通,怎么却和一个女土匪鬼混。 当然,女土匪身家那是不用提了。人家有的是钱。可是吕道长你也不缺钱啊。 就凭你的本事,天下的钱还不是随便你拿吗?你不是也没拿吗。 再说,你让老孙去上海开银行干嘛? 这事,到是怎么看都是好事。 霍明升思量再三,觉得这条路走的过。 正巧孙金贵有点心里含糊,觉得自己大字不识去上海,硬着头皮开银行,别被人家坑了骗了。 霍明升马上说道:“老孙,别怕。我给你个人,包你满意。” “谁?” “你表妹,杨喜。” “她!” 孙金贵一听,顿时对霍明升高看了几分。 你小子,又有长进了。 还别说,他推荐的这个人太合适不过了。 杨喜现在已经和霍明升是事实上的夫妻。她每日里以霍太太自居,出入各种宴会派对。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农村丫头。 可是杨喜善妒,她对霍明升看的很严。这让霍明升不胜其烦。 正巧现在老孙要去上海办银行,这是他们仨人的产业,霍明升有一股。他肯定要派个自己人过去。 这个人选还有比杨喜更合适的吗? 她是自己的女人,还恰好是孙金贵的表妹。她又读书识字,还见过了足够的世面,有什么事都能帮着孙金贵。 俩人就在全聚德的酒桌上把这件事敲定了。 这时候一楼就闹了起来。霍明升眉头一皱。 “什么事?” 局长发问,马上有手下跑下去打听。工夫不大,回来对霍明升汇报:“报告局长,楼下有一桌客人,因为没吃到泊鸭,吃了湖鸭,跟杨老板折腾。” “哼!”霍明升鼻孔发出一声冷哼。 手下顿时明白,局长不高兴了。 本来吗,我们局长吃的好好的,你们这些不开眼的在楼下折腾。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们局长大人? 在霍局长手下办事的,不精明点怎么行。 马上有七八个手下就冲下了楼。 杨老板看到这些人,顿时找到了救兵。 这事是你们弄出来的,你们可得给我撑腰啊! 杨老板是开饭店的,开饭店什么样的客人都有。作为老板,自然也要有足够的眼力。 别看林慧是什么大家的小姐,可是你这小姐再有名,又贯我一个饭馆老板什么了? 一句话,就是林慧对全聚德没什么影响。 可是霍局长不然了。他都不用说话,一个眼神就能让全聚德关门。 老板哪有傻的,他该把好鸭子给谁,能错的了吗。 以林小姐的名望,本来老板不会给林慧差等鸭子,但是架不住今天霍局长带来的人太多。整个二楼都包了。 实在是好鸭子不够,所以杨老板只能拿湖鸭糊弄一下,没想到就出了这事。 现在事情出了,杨老板是不敢得罪林小姐的。 就看霍局长怎么办吧! “是你们闹事?”为首的警察掂了掂腰里的棍子,歪着眼看着林慧。 “怎么?我变成闹事的了?”林慧气极反笑。 她这一阵子被压抑的久了,经过今天这番意外的羞辱,林慧突然就爆发了出来:“就是我闹事,你们又能把我怎么样?” “好呀,你承认闹事了,那就跟我们局子里走一趟吧。” 第八十一章 严复对称帝的看法 这些人还真能把林慧怎么样。 因为他们并不认识林慧,更不认识吕阳和严复。 人也是分层次的。聚餐时候被派来跑腿,肯定都是底层的小人物。 他们跟林慧等人完全生活在两个世界。 你们在全聚德一层吃饭,能有什么地位?吃饭也分层次,高贵点的全去二楼。 只是今天二楼被包圆了,所以林慧才订不到位置。这也是严复上来就挑的原因。他也是老食客了,对饭店的猫腻门清。 这些人还真就要上手,吕阳站了起来,挡在林慧身前。 “你们去把霍明升叫来。” “你谁啊?敢叫我们霍局长大名。” 有不开眼的还敢质问吕阳。 但是总有机灵鬼,看到吕阳这一身行头,连忙去请霍局长。 吕阳这一身都是林茵特意置办的。这些底层跑腿的,每天在大街上转悠,他们怎么区分一个人的身份高低? 就看衣裳鞋帽。这就是先敬衣冠后敬人。 吕阳这一身一看就是最顶级的衣料,最顶尖的裁缝做的。 能穿着这么一身,叫一声局长的大名应该够资格。 霍明升听到有人叫自己,然后再问清楚了对方样子,立刻惊出一身汗。 这不是吕道长吧? 他连忙来到楼下,还真是吕阳。 吕阳和林慧,还有严复严先生。 这事可怎么弄。 他立刻给了杨老板一个大嘴巴。 “你眼睛长哪去了?严先生都不认识?吕公子没见过?林小姐你也看不出来?” 所有的错,都在这一巴掌里了。 打完杨老板,霍明升马上堆出一副笑脸:“严先生,吕公子,林小姐,这老板没个眼力见,回头等我收拾他。今天这么巧,大家凑在一起了。不如让我霍某人做个小东道。请上二楼。” 杨老板这大嘴巴挨的,心都疼。 疼也没辙,还得伺候着。 他一叠声的吩咐伙计,上二楼收拾一番,撤去残菜,整理房间。 三人来到二楼雅间,这下变五个人了。 除了他们三位,多了霍明升和孙金贵。 孙金贵对林慧到是不陌生。他的丑事,全拜这位林小姐所赐。 林小姐一支笔,把孙金贵变成了戏台上的丑角。 戏台上的丑角鼻子上顶着一块白斑,好像得了白癜风似的,在台上插诨打科,出乖卖丑。 现在孙金贵最讨厌姓林的女人。 前有林慧,后有林茵。就是黄莲。这位林小姐更是霸道,二话不说先一顿鞭子。 如果不是老孙身体还算强大,他那一晚就死在黄莲手里了。 严复老孙也认识。那夜的答谢宴,老孙把名人全记在心里。 但是他认识人家,人家哪可能知道他。 孙金贵之前哪有资格和严复坐在一起吃饭。 可是现在,他们坐在了一张桌子上。 孙金贵不由得心里暗暗高兴。自从道长指点自己去上海开银行之后,这事还八字没一撇呢,自己的地位到是先起来了。 这不,能和严先生,林小姐一桌子吃鸭子了。 还是道长看的明白。男子汉大丈夫,必须有权有势,怎么能一辈子挖坟掘墓呢。 霍明升给大家做了介绍。 严复对孙金贵也点了点头。客气一下而已。 林慧这时候气才稍微消了点。 霍明升霍局长,又怎么样,还不是得给我男人面子。 吕阳一句话,他乖乖的就得下来。 严复饶有兴趣的暗中打量着眼前众人。 他来见吕阳,是有目的的。 严复想探探吕阳的真正想法。 在严复看来,吕阳是个神秘的人。 林茵是富豪,这点严复从来没有怀疑过。 以崂山道士的本领,自然会把林茵的身份打造的滴水不漏。甚至英国驻华全权公使朱尔典,都为林茵背书。 这有什么可怀疑的!再说第一年的一百万英镑借款已经打给了袁世凯。 杨度牵头的筹安会,已经拿到了五万英镑的巨额拨款。 严复虽然不贪钱,但是筹安会有这么庞大的一笔资金,自己做什么事都方便。 所以林茵对严复来说,没有什么问题。 可是吕阳却不同。对严复来说,吕阳问题非常大。 他和林茵,是娃娃亲,这是人家私事,不用去管。但是以林茵的地位,吕阳成了林家的女婿,却还在外面勾搭着别的女人,好像以林家的权势,这说不过去。 如果仅仅如此,严复也不太好奇。他不是那么八卦的人。 他好奇的是,为什么那个女人偏偏是林慧。 林慧可是扛着反袁大旗的一位旗手。 林茵支持袁世凯,真金白银的五百万英镑,这可说是对袁世凯最大的支持,何况她还认识英国王室。她可以说服英国王室支持袁世凯称帝。 这样的力度,比起筹安会对袁世凯的支持都大的多。这都是实打实的。 但是林慧却坚决反对袁世凯称帝。 而且林慧的反对也是实打实的。她不但自己发表文章反对,而且还积极搞私下小团体,甚至尝试拉拢蔡锷。 蔡锷是什么人?这人可是让袁世凯都忌惮的一位人物。他现在还金蝉脱壳,逃跑了。 林慧的反对如此有力量,以至于袁世凯不得不使用阴招,败坏她的名节。 严复认为土匪绑票什么的,都是袁世凯背地让人干的。 这情况就让严复非常奇怪了。 吕阳左手林茵,支持袁世凯,右手林慧,反对袁世凯。那你到底是支持还是反对呢? 在严复眼里,吕阳可不是普通的京城公子哥。 吃喝玩乐的公子哥,他不是。 他左手右手,都有着极大的力量。 严复身为筹安会的一员,正在尽心为袁世凯称帝做各种准备,他必须要弄清楚吕阳的真实态度。 你小子,到底在玩什么?就连我都看不清你的底细。 刚才在一楼弄出来的事,只是严复随手用的一个小伎俩,称称吕阳的斤两。 面对麻烦,看看吕阳能在什么层次解决问题。 霍明升的出现让严复对吕阳的认识更深入一层。这小子和袁世凯手下的红人看来走的很近。 霍局长如今已经再没有刚来北京时候的凄惶样子,他是彻底抖起来了。 南城这一块,霍局长跺跺脚,多少人家都睡不好觉。 但是霍明升在吕阳面前表现的非常恭敬。这更让严复好奇。 吕阳,你到底是个什么人呢? “吕公子,”现在他面前自然都是泊鸭了,食材问题不成问题,严复转入正题:“见到今日之你,让老夫不由得想起了我年轻时候。那时候老夫在‘建成’‘扬武’两艘军舰上当水军士兵。真是一晃几十年过去了,一代新人换旧人。” “严先生还做过水军?”霍明升对严复的经历有点惊讶。他还以为严老头一直都是当官呢。 “当过。后来我就去了英国。可惜那时候我不知道林家。若是让老夫早听说林家大名,我一定登门拜访。我们中国人,能在英国混的出人头地,那真非不世出的人才不可。” 林慧听到这话,脸色顿时一黑。 她知道严复说的这个林家不是自己家,而是林茵家。 吕阳却从严复的话里听出了一丝怀疑的味道。 虽然林茵的身份被现在的上流社会认可,可是严复多少觉得有点古怪。因为他留学英国的时候,的确没有听过林家的名字 如果林茵家里真的如她吹的那样,能和英国王室做邻居,和英国国王是朋友,自己怎么没听过林茵爷爷的大名呢。 按年龄算,那时候应该是林茵爷爷的时代。 “严先生,我没去过英国,其实我连日本都没去过,我一直在国内生活。英国的事我不很清楚。这不正要请教严先生吗。严先生的天演论,让在下大开眼界。”吕阳把严复的这个问题搪塞了过去,开始把会谈引入自己的轨道。 “噢,吕公子,你认为达尔文先生的观点如何?” “这个吗,严先生,虽然您翻译了天演论,作为晚辈,我自然应该尊重,可是天演论说的是达尔文的观点,他的观点,我有一个地方想不明白。” “噢,请讲。” “达尔文说,人是猴变得。我觉得这个不可能吧。” “荒谬!世人做学问,不求甚解,以讹传讹。达尔文先生何曾说过人是猴子变得?” “没有吗?”吕阳完全没有退缩,他马上说道:“达尔文在《人类起源与性的选择》一书中,说过猴子变成了人。” 这话一出,席上众人全呆了。 别说孙金贵和霍明升了,就连林慧都呆若木鸡。 不说孙金贵和霍明升这一对,他们不算文人,可以剔出这个圈子,但是林慧可是标准的文人,她也是读书破万卷。 这本书,似乎她听说过名字,可是没看过。 毕竟这种纯学术的书籍,以林慧的性格是看不下去的。她更爱读《金瓶梅》和《红楼梦》。 这本书在国内已经有了译本,吕阳什么书都看,所以知道达尔文这个观点。 既然严复说起达尔文,他也就这个问题请教。猴子变人,太过惊人了。 对于吕阳来说,他在上一世,或者说两千年前,已经接近踏入仙界的地步。那时候他神通大成。 所谓神通大成,就是吕阳心念一动,意愿就能达成。 他尝试过把各种动物变成人,但是都没成功过。 人之为人,和动物是有着根本的区别的。 达尔文说猴子能变成人,吕阳实在不信。 “那本书的翻译者,不学无术。达尔文先生明明说的是猿!猿猴!不是猴子!” 听到严复这么说,吕阳顿时想起了先秦人物公孙龙。 公孙龙说过,白马非马。就是白色的马,不是马。 难道达尔文是公孙龙第二。 猿猴不是猴子,可猿猴还是动物啊。它本质和猴子有什么区别? 在吕阳眼里,一股迂腐的气息仿佛从严复身上散发出来。 “噢,受教了。” 别说吕阳受教了,这下就连剩下三位对严复的尊重程度也大幅度下滑。 猿猴不是猴,这怎么看都是强词夺理啊。 就好像你说湖鸭不是鸭一样。明明湖鸭也是鸭子,只不过没有泊鸭好吃而已。 严复也觉得自己的话有点尴尬。 可是这时候的严复,完全相信西方的那一套。达尔文说的,必然是对的。你们这帮愚昧的国人,不敢睁开眼睛看世界,这是你们固有的国民性。 “吕公子,你应该知道,前不久,日本人和德国人,在山东打了一仗。德国人败了,把青岛让给了日本人。可是你们想想,青岛,山东,是我们中国的国土。日本人,德国人,在我们的国土上打仗,抢夺我们的青岛,可是我们却一个兵不敢派,一句话不敢说。这是为什么?根本原因就是我们国家太弱了啊。” 严复说的义愤填膺。 林慧连连点头。(这件事称为日德战争,感兴趣的读者可以去搜资料看。) “我这么多年以来,一直以强大中国为目标,我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让中国强大。西方现在强大,强大到可以在我们的家里打仗,我们必须学习西方。达尔文先生是西方科技泰斗,他的话我们不信,又能信谁的话?听土地爷的?听义和团的?笑话!” (作者的话:这时候其实称呼西方为“泰西”。在本书里,很多词语直接就用现在这个时代的词语了。不影响故事情节,能让阅读流畅起来。) “严先生,您加入筹安会这件事,也是为了使中国强大吗?” 听到吕阳这个问题,除了孙金贵,其余人都支棱起耳朵。 “当然。吕公子,我这次来,其实也是为了这件事。我问你,当今中国,最大的问题在哪里?” “我才疏学浅,回答不了严先生这个问题。” “吕公子,那我告诉你。以我几十年的阅历,我现在敢肯定的说,中国现在最大的问题在于各地的割裂。”严复说的有点激动起来:“满清在时,虽然上层昏聩,可总算保持着一个大体的模样。宣统下台,民国成立,结果国家马上变得四分五裂。各地的督军是干什么的?这不就是之前的诸侯吗。” “督军是诸侯吗?”林慧有点不敢相信。 “当然。林小姐,我劝你一句。国家大事,非是你等生于闺房的小女子所能了解的。天下大事,非亲身经历,非亲自参与其中,你不知道有多艰难。在报纸上写几个字如果就能救中国,林小姐,我可以不客气的说一句,我写的比你可多多了。” 林慧被严复说的面色羞红。 “督军,就是诸侯。古有七国之乱,汉朝的同姓王发动叛乱,搅乱天下,这个教训还不深刻吗?现在,袁公虽然是大总统,可是他尚不能真正控制全中国。南方各省,以及各路会党,比如同盟会光复会,都根本不听袁公指令。这样的中国,怎么才能发展强大?” “我就说吗,必须让袁公做皇帝。”霍明升立刻旗帜鲜明的支持。 “对。霍局长见识不浅。袁公做了皇帝,天下就有了名义上的主君。这样南方诸省,以及各路会党,如果再不听袁公的命令,那么他们就是当今的反贼,必诛杀之!” “严先生,那我就不明白了。”孙金贵这时候突然开口了:“如果中国一定要个皇帝,溥仪不是还在吗。我们废这么大劲干嘛,直接让他回来坐上皇帝位子不就完了吗。” 老孙挖过慈禧墓,又偷了乾隆墓,他已经再也不是从前那个盗墓贼孙金贵了。 以前,对于皇帝,孙金贵充满了畏惧。 可是吕阳以神迹带他在东陵随便转悠,老孙哪还再把溥仪看在眼里。你家祖坟,我随便进。 胆量一大,眼界就开了。 他觉得严复说的话貌似有道理,可全是歪理。 如果有皇帝,全国就听话,那满清怎么说? 你们让袁世凯上去坐皇位,费劲巴拉的,还不如把溥仪抬回来。反正他就在紫禁城,根本没出皇宫的门。 “荒谬!”严复立刻驳斥道:“国家大事,岂是你一个平民百姓能随意参与的。溥仪当皇帝,他有实力吗?谁会听他的?当今只有袁公才有实力和名望。非袁公,无人可以坐那个位置。” 孙金贵被严复说的直运气! 我特么怎么就荒谬了。 我怎么就不能参与了。 合着中国不是我的中国,是你们老哥几个的。 我看你说的才荒谬。 被严复劈头盖脸的训斥之后,孙金贵心底的火气蹭蹭的向上拱。 他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在上海滩搞出点名堂来。 做全国最大的银行,做一个有身份地位的男人。 到时候,中国的事,我孙金贵说的每一句话,你们也得认真听听! 第八十二章 和杨度的见面 吕阳对这一次的见面比较满意。他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看清了严复这个人。 吕阳认为,袁世凯称帝这件事,涉及到巨大的一个阴谋。谁是知道这个阴谋,并且在全力推动;谁是不知道阴谋,只是傻乎乎的推动,一定要分清楚。 他现在觉得严复属于傻乎乎被利用的一个。 严复有着巨大的名望,他文有《天演论》这本著作,可以说领导着目前国人的风向。武的方面,他出身北洋水师,而北洋水师和北洋军,并不是特别一条心。 他们只是名字都叫北洋,但是传承不是一个根。 现在的北洋军,是指陆军。这支部队起步于袁世凯的小站练兵,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袁世凯的私军。 北洋水师是起步于李鸿章,和袁世凯没有关系。 但是北洋水师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袁世凯也不能不管。 严复就是袁世凯用来拉拢安抚北洋水师的。同时严复的弟子遍天下,湖北新军的黎元洪,就是严复的学生。 一个严复,可以安抚住小半个中国,他的能力的确不可小觑。 但是他也就这点能力了。 这件事背后的阴谋,严复一点也没有发现。吕阳认为此人被西方洗脑严重,已经彻底被人家弄迷糊了。 严复是言必称希腊。西方一切都是好的,中国一切都是落后的。中国要想发展,必然要全面学习西方。 这就是严复的观点。 吕阳为什么觉得严复被洗脑了?为什么现在全中国的人,都认可并且追随严复? 因为吕阳是唯一一个,生活在这个时期,却不是这个时期的中国人。 目前中国的文人,对西方的先贤推崇备至。 这种推崇,很大一部分来自于严复的天演论。天演论是翻译的赫胥黎作品,宣传的是达尔文的“丛林法则”,但是严复在这本书里面,加入了自己大量的论断。 他把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等等古希腊哲学家,考证为比肩孔子墨子周文王的人物。 严复还确切的定义了他们生活的年代,都是先秦。 国人一看,原来古希腊那么文明先进,那时候我们还诸子百家论战呢,人家就已经有了完整而成系统的哲学家和哲学著作,甚至科学都已经成系统了。 所以由此一来,国人似乎找到了中国落后的原因——从古时候就落后,所以我们必须学习西方。 但是这一切在吕阳眼里都是谎言。 他在来到民国之前,已经道法大成。 吕阳用圆光术察看过整个地球。当时的世界,除了中国这块地方,欧洲美洲还茹毛饮血呢。哪有什么发达的文化。 严复可以欺骗所有国人,或者他自己都被欺骗了,相信了西方人说的这一套,但是谁也骗不了吕阳。 吕阳是刚从那时候过来的。 由此观之,严复只是个被蒙在鼓里的糊涂蛋,他不知道袁世凯称帝背后的阴谋。 谁是阴谋的知情人呢?吕阳相信,袁世凯身边这么多吹鼓手,不会全被蒙在鼓里,一定有知情人。 是谁? 吕阳怀疑是杨度。 他应该是知情人之一。 杨度这个人的行为非常奇怪。 他在留学日本期间,和蔡锷是最好的朋友。一般来说,好友大概率都是志同道合的。 蔡锷坚决反对袁世凯称帝,杨度却极力鼓吹袁世凯称帝,他的态度太奇怪了。 同时杨度还是孙中山所看重的。 黄兴还是杨度介绍给孙中山的,后来成为孙中山手下大将。 杨度对孙中山说““吾主君主立宪,吾事成,愿先生助我;先生号召民族革命,先生成,度当尽弃其主张,以助先生。努力国事,斯在今日,勿相妨也。”” 这简直就是两头下注。 他要成事了,请孙中山帮他,孙中山要成事,他就去帮孙中山。 如果是一般赌博,也无所谓。但是他们的赌注,是中国的命运。 把国家命运如此儿戏看待,一般人会认为杨度是见风使舵的奸臣,但是吕阳不这么看。 他认为杨度可能有更高层的认识。如果他是站在更高层次,无疑就很可能知道袁世凯称帝的阴谋。 因为袁世凯称帝这个阴谋,就是以中国的未来做设计的。 和杨度见见! 约杨度不麻烦,只要把林慧换成林茵就可以了。 见不同的人,吕阳需要不同的女友当陪客。 见严复就需要林慧,见杨度就是林茵。他觉得自己如果有一天要见见崂山道士,可能需要把采薇带在身边。 中央公园咖啡馆,杨度准时赴约。 如今的杨度,可以说几乎达到了人生的巅峰。 袁世凯称帝,是他一手在操纵。能捧出一个皇帝来,这放在从前,也得是诸葛亮的水平吧。 杨度觉得自己字虎禅,有点屈才了,应该改名龙禅。诸葛亮不是自号卧龙吗。 “林小姐,吕公子,多谢两位慷慨解囊,筹安会才不虞资金匮乏。”杨度必须客气客气。 筹安会有这么大笔的钱能动用,全是林茵给的。 “为了袁公能早日登上大宝,杨参政何必跟我客气。”林茵端起咖啡杯小口抿了一下。 她不喜欢喝咖啡,只是借此炫耀一下手指上的戒指。 戒指名贵不名贵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枚戒指是吕阳给她的,在林茵看来,这是订婚戒指。 当然要让外人看一看。 “林小姐这枚戒指,是鸽血红吧。”鸽血红红宝石,因为它的颜色类似鸽子血,所以因此得名。 这种红宝石也是红宝石中最名贵的一种。 “是吗?这是我的婚戒。我到是不知道是不是鸽血红。” “林小姐,可见吕公子对你是多用心。这样纯度净度的鸽血红,即便是前清时候,我都没看到过。” 杨度不愧是见识非凡。林茵手指上的这枚宝石,的确是世所罕见。 这也是肯定。能让福临寄托肉身不腐的宝石,能是一般的宝石吗。 谈话瞬间脱离了吕阳设想的轨道,直接奔着珠宝鉴定会去了。 这也难怪。林茵也不知道吕阳要见杨度干什么,反正她就跟着来了。来了之后,自然要显摆一番自己的宝石戒指。 以林茵的身份,她自然不是要显摆宝石多贵重,她要显摆的是吕阳对自己的感情。 杨度非常知趣的配合着。 金主在前,当然得捧着了。 等到杨度把自己对宝石的见解都说的差不多了,话题才被吕阳引了过来。 “杨参政,林茵对袁公称帝的事尽心尽力,自然是希望袁公能早一天登上帝位。现在筹安会全面负责这件事,不知道还有什么困难没有?如果我们能帮上忙的话,杨参政尽管开口,不用客气。” “有项城支持,又有林小姐大力馈赠,如果我还办不好这件事,那真是愧对各位了。困难吗,多少还有点,只是不敢劳烦二位伉俪。” “杨参政,蔡锷现在离开北京,如果我猜的不错,他应该是回了云南。蔡锷对袁公这件事,似乎不那么赞成。我担心他会不会借此闹事。云南背靠缅甸,缅甸那边,英国人说了算。我家林茵在英国还算能说上点话。不如我让林茵跟英国方面打个招呼,让他们劝劝蔡将军,以大局为重。” 吕阳的话让杨度瞳孔瞬间剧烈收缩。他这才认真的看待起吕阳来。 之前他只顾着看林茵,根本就没有把吕阳当一回事。 吕阳一直在留意着杨度的一举一动,看到他神色微妙的变化,吕阳心里明白了大半。 杨度看来和自己的猜测一样。他果然是一个知道阴谋的人。 吕阳这句话是精心组织的陷阱。 蔡锷反对袁世凯称帝,全天下人都知道,所以袁世凯才把蔡锷软禁在了北京。但是现在蔡锷通过学习古人的自污之法,竟然从袁世凯的眼皮子底下逃跑回了云南。 云南可是蔡锷的地盘,他在云南,有军队,有后勤,要人有人,要枪有枪。 这样蔡锷的反对就不仅仅是口头反对,而是实际的威胁了。 如果现在蔡锷起兵,带一支军队杀过来,袁世凯还称什么帝?你赶紧带兵打仗吧! 这件事是明摆着的大事,吕阳特意提出用英国人来控制蔡锷。 现在中国的军阀,每一家背后都站着洋人。 比如袁世凯,他背后就有英国人和日本人。 蔡锷占据云南,云南紧邻缅甸,缅甸现在是英国殖民地,英国人可以通过缅甸,给云南巨大的压力,或者支持。 云南军队的军械,基本就是英国提供的。蔡锷可以反对袁世凯,但是他没有资本反对英国人。 没有英国人,军队连枪支弹药都没有,还谈什么打仗。 吕阳借助林茵的身份,用英国人来压制蔡锷,表面上看是帮助袁世凯称帝,但是背后却不是这么简单。 这是吕阳对杨度的测试。他要弄清楚杨度到底知不知道更高层的阴谋。 如果杨度不知道,那么他一定会对自己的提议极为支持。 通过控制住蔡锷,就控制住了云南,这样对袁世凯称帝是极为有利的。 但是如果这里涉及到阴谋,如果杨度让袁世凯称帝的目的是造成中国的大乱,那么杨度一定不希望林茵通过英国人控制蔡锷。 这不是一道送分题,这是一道送命题。 而只有心怀鬼胎的人,才能感受到其中的要命意味。 吕阳曾经用这道题去考严复,严复满口支持。他很希望林茵通过英国人控制住蔡锷不要捣乱。 杨度显然不是严复那种层次,只看到他眼中掩饰不住的惊愕,吕阳就明白了。 此人果然心怀鬼胎。 “吕公子,林家已经对袁公帮了大忙。现在塘沽那边的大华纺织厂,我估计也马上就要投产运行了吧。如今林小姐诸事繁忙,我怎么能再为这等小事麻烦林小姐大驾呢。林小姐请放心,蔡锷不过是萤火之光,他闹不出什么幺蛾子。一切尽在袁公掌握。这事,就不劳烦林小姐了。” “那也好。”林茵根本不知道吕阳的真实意思,她就是按送分题看的。 既然杨度不需要自己帮忙,自己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工厂现在才是林茵心里最要紧的事。袁世凯当不当皇帝,她并不在意。 这件事只是大叔的意思,林茵根本不在乎。 她现在只在乎自己的厂子。那是她以后安身立命的资本。 林茵虽然背后有神秘的大叔一直相助,但是她现在已经长大成人。她并不会依赖崂山道士。 相反的,她现在有了吕阳,林茵认为自己和吕阳是一家人,一家人必然要脚踏实地的生活。袁世凯称帝不称帝,又不能让自己多一分钱少一分钱。 只有那个工厂,才是根本。 实业救国! 救国不救国的,林茵也不在乎,救自己才是真的。 如果杨度真的让自己找英国人去控制蔡锷,自己也还得去麻烦大叔。 这件事,林茵现在不想去做。她现在处在很矛盾的心里之中。 一边是养育自己成人的大叔,一边是自己一生的伴侣吕阳,而两人之间,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矛盾。 女生向外。 到了现在,林茵的一颗心已经多少偏向于吕阳了。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再去见大叔。 能不见,就不见。 杨度对林茵说着这番话,眼神却一直观察着吕阳。 他真是想不透吕阳的意思。 吕阳的这个提议,仿佛一把尖刀,瞬间划破了杨度一直包裹在外的伪装。 他支持袁世凯称帝,为袁世凯称帝东奔西走,还真是一个阴谋,远不是表面上展示的那番。 杨度按照上面的命令,需要让袁世凯登上帝位,但是同时他要保留所有反对袁世凯的力量,好在袁世凯登上帝位之后,这些力量同时发难,打击袁世凯。 蔡锷是其中最最重要的一股力量。 以蔡锷的重要性,如果不是杨度暗里关照,只靠霍明升放水,蔡锷怎么走的出北京城! 毕竟杨度是全面负责袁世凯称帝一事,所以他有着巨大的权力。 偷挖慈禧墓他都敢干,可见他权力多大! 如果杨度不想放蔡锷走,就是一百个霍明升使劲,蔡锷也走不了。 蔡锷能逃走,关键不是霍明升,而是杨度暗中使劲。 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保住最大的反袁势力。 但是这股势力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刚才吕阳的话,让杨度打了个激灵。 吕阳竟然想通过林茵控制蔡锷。这问题可就大了。如果林茵真的通过英国人掌握了蔡锷,那自己的计划可就不好办了。 搞不好还要完蛋! 这是杨度绝不能答应的。所以他找个借口,委婉的拒绝了。 杨度现在脑海内翻江倒海一般。 他不知道吕阳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个人,自己以前太忽视了。 杨度一直当林茵是个人物,吕阳只是上门女婿,小白脸一个,所以他刚才都没把吕阳看在眼里,只是和林小姐专心谈话。 可是现在不然了。 林茵的反应,说明林茵真不把蔡锷当一回事,她意识不到蔡锷的关键。头发长见识短,果然没说错。 可是吕阳怎么回事?他是随口一说呢?还是真的暗中有别的意思。 杨度看着吕阳平静如水的一张脸,完全弄不清楚此人到底在想着什么。 也许他也就是随口一说。 操弄袁世凯称帝,是一个完整的且庞大的计划。 袁世凯当上皇帝,并不是事情的终点,反倒是一切事情的开端。 这个事,全中国知道的没有几个!这是一个惊天的阴谋。 难道这个阴谋,被吕阳看破了? “杀了吕阳!”一瞬间,这个念头在杨度心里浮现出来。然后如老树盘根一般,牢牢的占据了杨度的思想,再也无法抹去。 不管他知道不知道真相,一定要除去此人。 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第八十三章 麦神父的杀人计划 杨度把一盘刚出锅的饺子放在桌上。 蒸腾的热气一下让屋里似乎变得温暖起来。 “老麦,我亲手包的,请。先吃六个,再煮六个,趁热。” 杨度请客,客人只有一个,麦神父。 他亲自动手给麦神父包饺子,可见俩人关系莫逆。 寒风萧瑟的冬夜,一盘饺子更加拉进了俩人的关系。 “杨兄弟,玉玺那件事搞定了?这你从哪里搞来的?”麦神父望着桌子上的玉玺,两眼烁烁放光。 “袁世凯那。” “那真得多谢杨兄弟了。”麦神父一直想看看霍明升送给袁克定的玉玺,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了:“杨兄弟,你帮我这么大一个忙,我必须回报一下,让我给你做件事。” “不聊这个,不聊这个。”杨度连连摆手。 “一件小事,一件小事。”麦神父很诚恳。 “你帮我杀个人。” “这事对我太简单了,杀几个?”麦神父想都不想就应承了下来。 “一个。”杨度举起了一根手指。 “你把名字告诉我。” “吕!阳!”杨度正色说道:“吕阳!” 听到这话,麦神父有点吃惊。 “你杀他干什么呀。这人是林小姐的未婚夫,我正想发展他入教呢。你换一个。” “老麦,你真觉得林小姐,林家,很重要?” “她家比较有钱,也有地位。” “老麦,我得提醒你。咱们办的这件事,不能指望外人。林家无非是想在这里捞点好处。你看那个天津的特区,不就是新的租界吗。林家,就是个商人,商人能成大事吗?他们靠不住。” “林家靠不住?谁靠的住?” “我,我们。你和我,我们才是真正办这事的人,外人都不可信。” “那也不用杀吕阳吧。怎么这人得罪你了?” “老麦,我是能让人得罪的人吗?如果是我的私事,我不会找你,有仇,我当天就报了,不求外人。这件事不是私事,是公事,是咱俩合作的这件大事。” “怎么?吕阳反对袁世凯称帝?“ “比这严重的多。我怀疑吕阳这个人,似乎看透了我们的计划。” “什么?他怎么可能看透?我们的计划,天底下几乎没人知道。就连袁世凯都不知道,谁还能知道?”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所以他还是死了比较好。我是中国人,他也是中国人,如果我出手,怕是不好善后。所以,你帮我杀了他。” “好!这事交给我了。”麦神父三两口吃完了饺子,把玉玺抓在了手里。 “杨兄弟,我回去研究两天,然后完璧归赵。” “老麦,拿去看吧。我跟袁世凯说了,要借玉玺准备点文章搞宣传,三五天不打紧。” 麦神父回家的路上,一边走一边思索着。 吕阳,可惜了。自己看中了林家的财富,还想拐弯抹角把吕阳拉进教会呢。但是他威胁到了我们的计划,那就不得不死了! 杀死吕阳,怎么做才最好呢? 吕阳不是一个普通的中国人,他可是林小姐的未婚夫。 林茵在如今中国的名声 ,可以说比袁世凯的亲闺女都大的多。 袁世凯有几个闺女,有都多大年龄叫什么名字,知道的人不多。可是提起林茵俩字,全北京没人不知道。 自己要杀了她的男人,怕是会惹来大麻烦。 不说别人,就是林茵也会折腾个没完没了。在此关键时候,自己不能惹事上身。 可气的是那三个美国佬不在身边。如果他们在北京,让他们动手是最好不过的了。 麦神父想到的三个美国人,正是文森特三人。 这三个人是隶属于一个神秘的组织。他们是组织里面培养的新人,新人要经过试炼才能真正得到正式身份。 试炼的方法比较独特。他们需要来到中国,杀死一个修仙者,这才能成功晋级。 当然,考虑到现在中国的修仙者稀少,三人未必找得到,所以组织给他们了一条代替的试炼方法,就是进皇陵,取一件宝贝。 做到这点,也算是合格的。 在中国,接待他们的,正是麦神父。 麦神父不但安排了三人的行程,而且还把东陵的图纸给三人看过。 这些图正是成思画出来的。 文森特三人找修仙者实在是困难,他们找了一阵也就放弃了,于是转而去专心盗墓。 可是没成想他们半路遇到了林茵,妄图劫色的时候,却被吕阳反杀了。 林茵根本不在乎死人。别说是美国人,就是英国人也无所谓。敢冒犯我,就是一个字:死。 她杀了人也不当一回事,直接把仨人尸体扔到了山沟里。那地方人烟稀少,冬天更是没人走那条路。 那条路只通向马兰峪,通向东陵,一般人谁没事去皇陵啊。 到现在也没人发现那三具尸体,麦神父也就没得到三人的消息。 这三人不在,可惜了。不过幸亏他们那个组织还有一个小队长在北京坐镇。 不如就请他出手吧。 杀人,可以请他出手,但是如何杀,如何做局,却要好好思量一番。 麦神父不能让小队长当街一枪崩了吕阳,那麻烦就大了。 他要设计一出好戏,让吕阳死了,还和自己,以及小队长,半点关系没有。 一切都是因为意外。 这个意外,还要有原因,看起来合情合理。 麦神父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个人的名字:成思。 就是你了。 林慧的事件,对成思打击很大。如今成思已经成了虔诚的教徒,皈依在麦神父门下,真心侍奉上帝。 如此正好,丢他出去顶罪!这小子,傻乎乎的,也就配干这个活。 于是林慧就接到了成思的一封信。 信里,成思说自己十分想念林慧,特意邀请林慧出城见面。如果林慧不出来见面,他就要亲自上门来了。 现在的林慧已经不是以前的林慧了,她对成思再没有半点感情。相反的,她还特别怕成思再找自己。 因为她怕成思再出现在自己身边,会惹得吕阳生气。 如果吕阳因为这个而离开自己,林慧死也不会原谅成思的。 她根本不想见成思。在自己最痛苦最无助的时候,成思一句话没说就消失了。这是什么样的伤害!林慧不想再有下一次。 可是如果自己拒绝见他,他就要来自己的家里,这更不可以! 现在她父母都把吕阳当女婿看,认为林慧早晚嫁入吕家做姨太太。 如果成思上门,不但给自己惹麻烦,更是让父母不好办。 看来必须得见见他了。但是林慧坚决不会独自去见成思。她必须带一个人去。吕阳,和我一起去。 你不去,我也不去。 吕阳没想到林慧这边还有这么一件事。 现在他确定了杨度是阴谋的知情者,起码是之一,心里有点兴奋。 阴谋的大门,吕阳已经摸到门边了。他现在全心都是这件事,哪想到林慧为了儿女私情非要带着他去见前男友。 这是哪挨着哪啊? 你要见就去见,我去算干嘛! 再说,成思和吕阳之前见过,在马兰峪时候,这再次见面多尴尬。 可是林慧不依不饶,一定要带着他一起去。说是俩人一起,把这件事料理干净,再不许成思纠缠她。 吕阳还是拧不过林慧的性子。 那就去吧。 地方还熟悉,就是卧佛寺。 怎么成思挑了这么个地方? 你不知道林慧的名声就是在这里被败坏的吗?报纸上都说林慧在卧佛寺被一群土匪加光头奸污。 吕阳都不知道成思脑袋里面装的是什么。你挑任何一个地方见面都可以,别挑这里啊! 他哪知道成思的想法。 成思根本没想法,这都是麦神父要求他做的。 这个地方是林慧的伤心地,选这个地方见面,林慧必然要寻求保护。 她还不能找外人保护,那多丢人。她唯一能找的,只有吕阳。而且她还不会找更多人,人多丢脸啊! 这里只会有林慧和吕阳俩人出现,这才好方便麦神父派遣的小队长下手。 到时候就说是因情生变,成思杀了吕阳,一切罪名都让傻小子背着就完了。 “杀死吕阳,看来并不难吗。”麦神父手里握着玉玺,阴阴的笑了出来。 他对于小队长有着绝对的信心。 麦神父并不知道小队长和那三个美国人,已经不能算是普通人类了。他只当这四个人是美国的精锐军人。 但是这已经足够了。听听人家的名字,多么的霸气! 小队长从来没有告诉麦神父他的真名,只让麦神父称呼他为惩罚者。 惩罚者!多霸道。吕阳坏我大事,就要惩罚你。一颗子弹,送你上西天,见上帝。 在中国待的久了,麦神父也有点糊涂了。上帝可不是住在西天的。 但是不管上帝还是西天,吕阳肯定很快就能见到,因为惩罚者已经提前埋伏在了卧佛寺附近。 惩罚者,是带领文森特三人的队长,他已经是组织的正式一员了,所以他不用再去试炼。 他对于这次的三名新队员都很看好。这三人和自己不同,他们已经被组织深度改造过了身体。他们的皮肤和骨骼,都已经是凡人无法匹敌的。 这一点正如自己一样。惩罚者也是接受过同样的身体改造,成为了组织中的一员。 如果不是自己有着比三人更熟练的战斗技巧,自己也打不过那三个新手。改造技术一天 新过一天。文森特三人接受的改造更先进,所以他们的身体比惩罚者更好。 惩罚者只能在百米之外靠皮肤骨骼抵挡住现在主流的7.62毫米步枪子弹正面打击而不受伤,但是那三人已经可以做到步枪贴脑袋打都没问题了。 因为对文森特三人很相信,所以三人虽然过了约定时间没有回来复命,也没有让惩罚者过于担心。 正好麦神父请他出手杀个人,这让惩罚者很是兴奋。在中国待的骨头都僵硬了。杀个中国人,活动活动肌肉关节,是个很好的娱乐。 惩罚者在中国的行动要听麦神父的安排。所以麦神父的话也就是命令。 麦神父让他杀死吕阳,吕阳是什么人,惩罚者一点不关心。 他喜欢的是杀人时候的快感。 这快感让他都有点忍不住了。 惩罚者躲在石头后面,看着路上的成思低着头絮絮叨叨说个没完,心里一阵反感。 麦神父已经和惩罚者说清楚了计划。成思是替罪羊。 惩罚者杀人要快,不要让外人看到,要做出是成思为了抢夺林慧,所以一怒杀了吕阳的现场。 这里距离卧佛寺还有一段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路上只有成思和林慧吕阳三人。 下手的好机会。惩罚者不准备再等了。 他并没有完全遵循麦神父的计划。远距离一枪打死吕阳,不是惩罚者的作风,那样也没有杀人的快感。偷偷摸摸的,哪有乐趣。 惩罚者喜欢站在目标面前,让目标张大眼睛,亲眼看着自己怎么一刀一刀的肢解了他。 要做到这点,显然就不能留活口。惩罚者也没准备留活口。 他有着丰富的杀人经验。事后只要做出三人同归于尽的现场就可以了。 杀三个人显然比杀一个人要快乐的多! “哈喽,成思先生。这位小姐,就是你给我找的女人吧。我来了。” 惩罚者说着一口南腔北调的中文,出现在三人面前! 第八十四章 惩罚者 “又来了!” 这是林慧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卧佛寺这个地方,是林慧的伤心地。就是在这里,她失去了清白。 名声的清白,身体还是纯洁的。 但是那段日子宛如噩梦一般,时刻萦绕在林慧的心里。 她对于成思选择卧佛寺在见面完全无法接受。如果不是为了结束这份曾经的感情,她绝不会来的。 在她的坚持下,见面地点没在卧佛寺,而是改在卧佛寺的半山腰。 可是哪成想,成思竟然狼心狗肺,叫上了洋人试图侮辱自己。 林慧这一刻心底又冰凉又恐惧,她马上躲到了吕阳的身后,瑟瑟发抖。 这个洋人长的太恐怖了。 不是说他头上长角,身上有鳞,而是这人实在太高。 惩罚者身高接近两米。这个高度,在如今的中国来说,简直就是怪物! 天底下哪有这么高的人。 而且他不但高,还壮! 现在是冬天,白雪皑皑,寒风肆虐,可是此人只穿了一件单衣。衣裳被他全身的肌肉撑的仿佛要爆炸一样。 也就是林慧早生几十年,否则她就不会这么惊讶和恐怖了。这就是大号的施瓦辛格!银幕上的终结者。 不过这时候,此人可不叫终结者,而是叫惩罚者。 他来到这里,是惩罚一切他认为应该惩罚的人。 这个时候,惩罚者的心里又想起了死去的家人。 他曾经有过名字。弗兰克-卡斯特。那时候,他有一个美好的家。有漂亮的妻子,可爱的孩子。 可是有一天,他的妻子孩子因为意外目睹了一次黑道私刑,而被黑道全灭口了。 侥幸逃过一劫的弗兰克,自此就变成了惩罚者。他被组织所招募,经历了残酷的人体改造过程,变成了一台人型杀人机器。 在亲手为妻儿报仇之后,惩罚者通过了组织考验,成为了组织中的一员。 之后的惩罚者心理大变,他喜欢虐杀。 简单的杀人不足以抚慰他受到伤害的心灵,只有让目标在自己手下惨遭蹂躏,看着他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痛苦,惩罚者才能感到舒畅。 现在他就找好了目标。 那个瘦弱干枯戴着厚厚眼镜的男人,不是惩罚者的目标。那只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 用来加深目标的痛苦! 成思完全不知道眼前这位洋人大汉怎么来的,又怎么和自己有了瓜葛。 他怎能污蔑自己,把林慧给他找来玩弄呢。 凭空污人清白! 成思虽然被壮汉吓得腿直打哆嗦,可是这时候也不能不分辨一句。 他对着林慧刚开口:“林慧,这个人我不认识,他说的……” 可是惩罚者哪给他说话的机会。 对付这种弱鸡,只要动动手指就可以。 惩罚者一脚踹在了成思的腿上。 顿时成思的小腿就弯折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骨头的白茬都刺破了皮肤,恐怖的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 成思一声惨叫,抱着小腿摔倒在地。 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林慧吓得险些又尿了出来。如果不是身前还有吕阳挡着,她早就失禁了。 成思太惨了,这壮汉太恐怖了。 自己怎么办?这样的壮汉,别说一个吕阳对付不了,就是十个也打不过人家呀。 这时候她突然想起了鉴湖女侠秋瑾。如果自己要是能像秋瑾一样,手里有刀有枪,至少可以和对方拼命。 这时候说什么都不赶趟了。 惩罚者看都不看成思,他色迷迷的盯着吕阳的身后:“美丽的小姐,你知道成先生为什么这样吗?” 林慧失了神一样立刻摇摇头。 “他没有做好我交代的事。我让他带一个小姐过来,可没让他带个男人来。办事不利,该罚!忘了介绍一下,我叫惩罚者,成先生,就是我要惩罚的第一个人。这位先生,很荣幸,你将成为第二个。” 惩罚者现在才把目光放在吕阳身上。 这时候,惩罚者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 一般人看到这样的场面,早就像小妞一样吓坏了,可是这位吕阳却一直面色不变。甚至他连眼神里都没有半点惊慌。 惩罚者杀人无数,他见识过太多人死前的恐惧。 谁也没有像眼前的吕阳一样,仿佛看电影一般的冷静。(这时候已经有电影了。) 他是被自己吓傻了吗? “吕先生,你不怕我吗?”惩罚者手中多了一把格斗刀。 这把刀和中国的传统匕首不同。它是一侧开刃,另一侧是一排锯齿,这样有利于肢解尸体。一尺多长的刀身,加上怪异的模样,每当他掏出这把刀的时候,目标都会吓得腿软。 “惩罚者,你是美国人?”吕阳瞟了一眼那把刀,不紧不慢的问道:“你是来杀我?谁让你来的?” 惩罚者一愣。 这剧本不对呀!哪有目标这么冷静的。而且吕阳一下就道出了真相,让惩罚者所有的掩饰都失去了效果。 “是谁让你来的?杨度?” “你知道的太多了!”惩罚者的心里有点慌乱。 这和他历次执行的任务经过太不相同了。 之前的任务,目标都在他的面前惊慌的试图逃跑,可是这次的目标不同。他不但不跑,而且还一下子就把真相猜的差不多了。 惩罚者的命令来自于麦神父,但是麦神父在中国的关系庞大,杨度是当今中国的名人,是实权人物,惩罚者知道这个人。 吕阳的说法,让惩罚者也开窍了。也许这小子说的对,就是杨度托麦神父杀了吕阳。 他们都是中国人,中国人内部矛盾重重,动辄杀来杀去。 和目标不能多废话! 电影上都是老套剧情了,坏人就是死于话多。 自己别废话了! 惩罚者冷冷的哼了一声,突然动手。 他的身体经过组织的改造,整个人的体质已经不能归为人类了。 速度,力量,防御力,战斗技能,都大幅度提升。 惩罚者之前就是美国海军中的佼佼者,被改造之后,他的各项能力大幅度提升,凡人中已经没有对手。 面对一个弱小的中国人,惩罚者心理没有半点担心。 中国人这时候的形象,就好像弱鸡一样。东亚病夫。 杀一只鸡当然没什么难度。 先杀了这个男人,再奸污那个女人。 然后都杀了了事! 惩罚者的格斗技术已经炉火纯青。尤其是他比对手高了一头,又加上手里有一把一尺多长的格斗刀。 他有信心一刀就砍掉吕阳的脑袋。 就在惩罚者的刀子将将砍到吕阳脖子上的时候,他的手腕突然被抓住。 一股巨大的力量,竟让惩罚者的手悬在半空一动不能动。 惩罚者心里大惊! 这个弱小的东方男人,身体里怎么藏着这么巨大的力量。 “你是美国人?” “是不是又怎么样?”惩罚者瞬间冷静下来。他嘴上说着话,脚下却不停顿。 趁着吕阳说话的空当,惩罚者一脚踹向吕阳的小腿。 这一脚如果踹实在了,吕阳就会和痛晕了过去的成思一样,起码变成残废。 “我只是想问问,你和我前几天杀的三个美国人,为首那个叫文森特,是不是一伙的。”吕阳嘴上说着话,身形轻松一转,就躲过了惩罚者的攻击。 “你杀了他们?”惩罚者这下真正的惊讶了。 他不只是惊讶,甚至开始心里产生了巨大的恐慌。 那三个人可是组织里的新人,他们接受的人体改造术更超过了自己。 文森特的实力已经在自己之上了。就算单对单,惩罚者也没有把握一定能打败文森特,更别说杀了对方。 可是吕阳说他杀了文森特三人。 惩罚者从对方拥有的力量感觉到吕阳没有撒谎。 这样的力量,能凭空握住自己手腕,的确是足以当文森特的对手。 可是,他真的杀了文森特吗? 那三人真的都死了? 他们死前交代了什么?泄露了组织的秘密吗? 一时间,惩罚者心里涌起无数念头。 林慧看的一颗心砰砰乱跳。 她万万想不到吕阳竟然能一只手就制住了对方。他还有多少本事自己不知道呢! 这下林慧的心里踏实多了。 “吕阳,快杀了他!”林慧大叫起来。 “不忙,我还有点事要问。”吕阳不慌不忙的说道:“惩罚者,你还是不是人?” 吕阳的话让林慧听得一头雾水。 这是什么意思?他怎么还是人,这不是个牲口吗。是畜生!就看他干的事,这是人干的事吗? 成思纵然该死,你也不能虐待他成这样。你有刀,干嘛不一刀杀了他! 林慧痛恨成思,却也觉得惩罚者不给成思一个痛快,是畜生的行为。 她希望惩罚者一刀宰了成思,这样就一了百了,自己再也不用担心这个男人。 但是惩罚者心里可完全没有成思,他现在额头冒出了冷汗。 吕阳的问题,已经涉及到了组织的秘密。 惩罚者和文森特等人,都经过组织的神秘改造。他们平常时候看起来和凡人没有区别,但是一旦开启战斗模式,他们的身体就会产生巨大的变化。 皮肤会寸寸皱起,强度提升几十倍。 骨骼也会更加致密,以支撑强化了的肌肉。 显然吕阳已经发现了这点。 他们这时候,已经不是人了。 不能留活口! 惩罚者一只手被控制,可是他还有另一只手。 这次不能留情,没时间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惩罚者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那个资格。如果要玩猫鼠游戏,那老鼠也是自己。 他闪电一般抽出了手枪。 枪口几乎就贴在吕阳身上。 这时候惩罚者已经意识到吕阳的不凡。这人,可能就是中国的修仙者! 自己怎么会遇到这样的目标,麦神父到底知道不知道这点! 可能他不知道。 惩罚者所在的组织很神秘,麦神父不属于这个组织,他只是协助组织行动。 如果麦神父知道吕阳是修仙者,绝不会不告诉自己。 显然他把吕阳当成了凡人。 惩罚者再没有半点多余的想法。他只想立刻杀了吕阳,否则就会被吕阳杀死。 开枪! 修仙者也怕子弹! 大号的左轮手枪,一颗子弹能撂倒一头发疯的公牛。 这是惩罚者的杀手锏,是最后的绝招。 “砰”! 一声巨响。 子弹呼啸而出。 几乎贴身的距离开枪,凡人绝对躲不过去。 但是吕阳不是凡人,他清楚的看到了子弹的轨迹,然后轻轻一扯身后的林慧,俩人同时躲了过去。 到现在为止,吕阳一直是用身体来对抗敌人,而没有动用法术。 这不是他托大,恰恰是因为他非常谨慎。 因为这个时候,他已经发现自己的上空,有人正以圆光术在窥视着这片地区。 不用问,一定是崂山道士。 他正在偷偷观察自己的实力。 吕阳绝不想白白的让对方看清自己的层次,所以半点道法都没用,只以身体来对抗。 自从道法恢复之后,吕阳的身体一日强似一日。 对付一个惩罚者,还不成问题。 同时他也想抓个活口。那三个美国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吕阳一直想要搞清楚。 现在眼前突然出现一个惩罚者,显然和那三人是同类。 吕阳感觉到他们身体的变异。 这些人身上的皮肤,类似于鳄鱼的皮肤——至少样子类似,有着极强的硬度。这也是他们能硬抗子弹的原因。 凡人是长不出这样的皮肤的。 吕阳想要弄清楚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来中国又是为了什么。 子弹的速度,即使惩罚者都看不清。 他只觉得自己这一枪一定会打死目标。甚至他都看不清吕阳和林慧怎么躲过了子弹。 吕阳决定不再浪费时间, 快刀斩乱麻的拿下惩罚者,可是正当他准备行动的时候,突然心里一动。 天空中不知何时凝聚了一片厚重的乌云。 乌云宛如实质一般,几乎就要从天空中坠下来。 不好!吕阳心头一惊。 没等他反应过来,一道闪电从天而降! 弧形闪电! 闪电宛如精灵一般,在一刹那劈到了吕阳头上,同时开始飞快的跳跃。 从吕阳到林慧再到惩罚者,甚至躺在地上的成思也没有幸免,弧形闪电带着强大的杀伤劈了下去。 对方出手了! 吕阳心念一动,身边马上凝结出一层坚固的寒冰。 闪电劈过之后,冰消电陨。一起消失于无形。 这一切发生在凡人肉眼看不到的瞬间。 吕阳安然无恙。 林慧被闪电晃的眼前一片漆黑。巨大的光亮就好像闪光弹一般,瞬间致盲。 可是她也没事,甚至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吕阳给她的莲花戒指,在生死存亡的瞬间发动了防御法术,也用寒冰壁垒保护了林慧。 可是惩罚者就没仙家法宝了。 不管怎么改造,他还是肉体凡胎。 在宛如神迹的弧形闪电打击下,惩罚者已经被烧焦成一团。 成思就更惨了,他被烧得只剩下一团灰,任谁也看不出曾经这里躺着个人。 修仙者出手,凡人退避。 闪电过后,乌云散去。 地面上只剩下吕阳和林慧俩人。 林慧看到惩罚者被闪电劈死了,又看到成思被劈成了灰,她一时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害怕还是高兴。 惩罚者的死状太凄惨。他身上的衣服完全消失不见,甚至肉体也彻底变了模样。 整个身躯缩水了一多半,看起来就好像一头烧焦的驴。 “啊!”林慧一边揉着眼睛,一边颤巍巍说道:“吕阳,他们是不是坏事做多了,遭老天爷报应了!” “看来是。”吕阳转头安慰着林慧:“别害怕,有我,就不会有事。” 第八十五章 山东的棉花问题 今番对吕阳的出手,是崂山道士的一次测试。 隔空交锋,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崂山道士开始真正的掂量掂量吕阳的斤两了。 测试结果也在崂山道士的意料之内。 现在崂山道士确定是吕阳杀了自己的徒弟王七。 能杀掉王七的人,应付三成实力的弧形闪电问题不大。结果也证明了这一点。 这次测试的起因是那一枚红宝石戒指。不是林慧的,而是林茵的。 崂山道士终于召见了林茵。 一见面,他就看到了林茵手上的戒指。 “这是吕阳给你的定亲信物吗?” “大叔,我最近做的对吗?”林茵再次面对崂山道士,心里多少有点忐忑。 她最开始是按照崂山道士的指令去接近吕阳,并且把吕阳通过这么特殊的方式推到了前台。 但是现在她已经爱上了这个男人,林茵不知道崂山道士到底对吕阳打的是什么主意。 如果他们之间有过节,自己应该怎么办呢? 崂山道士随手在凤凰红宝石戒指上碰触了一下。 咦!竟然是仙家法宝! 崂山道士来了兴趣。 吕阳,不简单。竟然把仙家法宝送给一个凡人。 “你拿给我看。” 崂山道士接过红宝石戒指,放在手中,用心揣摩了一番。 不简单! 戒指被一道封印挡住了后面的奥妙。即使以崂山道士的能力,也不知道这枚戒指是做什么用的。 封印,就好像一道门,挡住了所有的偷窥。 同时,这也是一个密码锁。 密码锁的水平有高有低。 这正如电脑的密码一样。 可以设置一加一等于几。如果你回答二,那就对了,就可以进门。 也可以设置二元一次方程组,求解。对了则入门。 这是一道测试。 吕阳给出的问题,已经到了高等数学水平,崂山道士尝试多次都无法破解,于是只能把戒指还给了林茵。 这不代表崂山道士的道行比吕阳低。 一个修仙者的道行有两方面组成。法术和法力。法术是对宇宙奥秘的理解,法力是驱动法术的力量大小。 崂山道士在这一方面的法术上,比起吕阳略有不如,但是吕阳的法力比起崂山道士差的很远。 这就好像一个小学生,哪怕他天资过人,七岁就掌握了量子力学,但是遇到高中生,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还是会被揍得灰头土脸——打架打不过。 这是吕阳和崂山道士的第一次隔空交锋。 吕阳不是随便给林茵这一枚戒指,他给林茵戒指的时候,就已经对崂山道士下了战书。 这道封印是吕阳精心选择的题目。题目不能太难,太难了,谁都不会,也测试不出对手的实力。 也不能太简单。如果用一加一做问题,刚入门的修仙者都能解开。这也同样测不出崂山道士的实力。 这是一道恰到好处的封印,现在看来,吕阳达成了目标。 崂山道士对林茵吩咐了几句,就让林茵离开了。 林茵说了,吕阳和林慧去了卧佛寺,和成思见面。 崂山道士马上启动圆光术,他要再次观察吕阳。可是没想到却意外发现了一个洋人要杀吕阳。 这真是个好机会。他当然不担心吕阳被一个凡人杀死,崂山道士是想趁机亲眼看看吕阳的法术层次。 他以为吕阳一定会用法术杀了此人。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吕阳十分的谨慎,半点法术也不施展,只凭身体的能力就制住了对手。 崂山道士很清楚惩罚者的身份。 他也知道惩罚者背后那个组织的秘密。 看到吕阳不第一时间杀了惩罚者,崂山道士意识到吕阳要试图去了解组织。 于是崂山道士隔空发动了攻击。 一道弧形闪电,无差别攻击。 对于惩罚者,他要灭口,对于吕阳,他要测试一下对方的真正层次。 结果让他又满意又意外。 惩罚者死的不能再死了,秘密也就被永远的带走——起码惩罚者不会再泄密了。 吕阳的表现,也不出乎崂山道士的意料。 看来对方精通水系的法术,以寒冰盾牌抵御了自己的弧形闪电。崂山道士根本没指望一道闪电能劈死吕阳。 他是隔空施法,这道闪电的威力已经大减。如果这样都能劈死对手,那对手也太弱了,肯定不能杀死王七。 测试算是达到了目的。 让崂山道士意外的是,林慧竟然也有宝石戒指。 他现在明白了宝石戒指的用处。这是一件防御性法宝,可保平安。 崂山道士顿时意识到一个问题。 吕阳给林茵那枚戒指什么意思?是让林茵防备自己吗? 这场斗争,越来越有趣了。 林慧完全不知道天上有一双眼睛,正阴暗的窥视着自己。 她已经被眼前的惨状吓坏了。 老实说,成思还真没吓住她。因为成思已经成了一堆灰烬,好像柴禾燃尽的样子。 如果不是她亲眼看到之前是一个活人躺在这里,林慧也不知道这堆灰烬曾经是一个人。 一堆灰烬吓不住她,但是烧的半焦的惩罚者样子太恐怖了。 惩罚者因为经过了组织的改造,所以不属于凡人。 崂山道士的闪电只能烧焦他,却不能把他化为成思一样的灰烬。 这样半生不熟的,而且还严重缩水的一个人,谁看了都会吓破胆。 更别提林慧刚经历了那么多恐怖的事情。 “咱们快走吧。”林慧拉着吕阳就想跑。 “等等。”吕阳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格斗刀:“人死为大,别让他就这样暴尸荒野了。” 说着话,吕阳用刀开始挖坑。 如果不是林慧在眼前,吕阳就施展法术直接变出个墓坑把俩人埋了,但是现在肯定不能这么做。那非把林慧吓死了不可。 吕阳只能暗中施法,他装模作样的用着刀子,其实刀下的土地已经稀烂如泥。 很快的,一个墓坑就挖好了。 吕阳用刀挑着惩罚者的尸体,扔到了坑中。 他刚才对林慧说的话并不实在。 吕阳不是为了埋葬而埋葬,他是想借助这个机会解剖一下惩罚者的身体。 当着林慧的面,他总不能抄刀子就开砍。 借助埋葬,就可以不惹怀疑的刨开惩罚者的皮肤,看到内部的骨骼。 果然,惩罚者的骨骼也已经和凡人不同,竟然隐隐有钢铁的色泽。 这个洋人,是怎么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是他自己修炼的?还是有外部的力量改造了他? 算上惩罚者,吕阳已经杀了四个美国人。每一个人都不是凡人。 难道美国现在盛产这样的怪人吗? 疑问一个又一个的堆积在吕阳的脑海中。 一阵风吹过,积雪被卷了起来,不但抚平了坟墓的痕迹,还把成思的骨灰吹的无影无踪。 仿佛世界上从来没有存在过这个人一般。 回去的路上,林慧紧紧依偎着吕阳,担心的问道:“死了一个洋人,咱们麻烦大了。“ 林慧虽然是京城名媛,地位很高,但是这时候的中国,洋人已经是太上皇一般的存在。 他们比皇帝地位还高,在中国横着走路。 中国人别说杀了洋人,就是骂两句洋人,都可能被拿下狱。所以这时候的国人普遍对洋人有畏惧感。 林慧也不意外。 一个洋人死在自己面前,虽然是他和成思狼狈为奸,试图奸污自己,而且他还动手了,但是他死了,就问题大了。 吕阳却没有半点担心。 他所生活的时代,洋人全是蛮夷,根本入不了国人的眼。 别说他是皇室贵族,是大汉朝最顶尖的人, 就算当时普通的百姓也有天下第一的自信。 番邦,全是小丑。 冠军侯一出,打的匈奴家都不敢要了。 吕阳眼里何曾看得起洋人。 死一个洋人,也就死了。谁死不是死呢?洋人也不是三头六臂。 这点他到是很欣赏林茵。 林茵就有着这样强大的自信。别管西洋东洋,惹着我全杀。 吕阳也是因为很欣赏林茵这一点,才对林茵有了一丝感情。 如今这个时代,像林茵这样骨子里充满自信的中国女人,他只遇到林茵一个。 林慧都不行。 “这个洋人,应该是美国的罪犯。”吕阳编了个谎话安慰林慧:“你看他身上又是刀又是枪的,一看就不是好人。也许他在美国犯了罪,逃到了中国。他死了就死了,美国人也不会追究的。” “对,他一定是在美国杀了人跑出来的。”林慧顿时心里安定了大半。 死了一个杀人犯,虽然杀人犯是洋人,但是他还是罪犯!死了就死了,关键是没人追究!那自己就没事了。 心态一安定,林慧的问题就多了。 “你刚才和那个美国人说,你之前还杀了三个美国人?” “嗯,所以我知道他是罪犯。”吕阳马上编了第二个谎话。 他说自己和林茵去城外时候,遇到了那三个洋人,要做对林慧同样的事,于是自己杀了他们。正是因为拷问过他们的底细,所以自己才知道惩罚者是个美国逃犯。 这一番话真假参半,糊弄林慧绝对没问题。 林慧听得心里一惊一惊的。 “吕阳,你怎么这么厉害。一个人能打三个洋人。” “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我是个道士。道士就要修炼,身体也是必须练习的。我行走江湖,总要有点傍身的武艺。” 谎话就如流水,很顺畅的从吕阳嘴里说出来。 好在林慧对他盲目的相信,到也不知道吕阳说的全是假的。 惩罚者的事果然如吕阳预测的一样,北京城里没有半点波澜。 到是成思的失踪,给林慧带来了一些麻烦。 因为成思失踪前约的是林慧,这事成家知道,现在成思失踪了,他们只能找林慧来要人。 林父出面,老实不客气的把成家人赶走了。 如今林父也是身份见涨。成家在林家眼里完全不够看。 你家丢了孩子就找我?我闺女名誉受损我找你算账了吗? 哪凉快哪待着去! 一场仙家较量,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掩盖在凡人的世俗生活中。 除了吕阳和崂山道士彼此心知肚明,没有人知道北京城外,卧佛寺旁,发生了一场不小规模的神奇战斗。 那不是凡人能理解的事,他们也无需为此担忧。 现在林茵有点闷闷不乐。不是因为那场她不知道的战斗,而是因为她的生意。 厂房已经大概建设好了,很快就要投产。 大华纺织厂,是做布匹的。做布匹要有原料,棉花。 以现在的实际情况,原材料必须就近取材。 天津挨着河北山东,这两地也是现在的产棉区。从这两个地方收购棉花是最合适最经济的。否则从边疆买棉花,别说买得到买不到,就是买到了,怎么运过来! 路途太遥远了! 厂子已经招好了工人,管理层也基本就位,前期工作已经按部就班的展开。 林茵虽然没有办过工厂,但是她接受的教育,让她不再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中国女人,而是一个有着世界眼光的女性。 她学习过英国纺织厂的运作流程,也接受过从英国来的管理人员的培训。 林茵知道原材料的重要性,所以她早早的就派出了采购人员,去河北山东采购棉花。 这些采购人员,有一部分就是她的黑道班底。这些人敢打敢干,用他们去采购,林茵是很放心的。 可是结果却有点让她恼火。 河北的棉花,大华纺织厂买的还算顺利,但是山东那边却很成问题。 现在的山东发生了巨变! 之前,是德国人占据青岛,同时通过胶济铁路暗中控制整个山东。但是去年发生的日德战争,日本人打败了德国人,日本也就抢夺了德国的全部在华利益。 同时借助这次胜利,日本人更加变本加厉,他们不但继承了德国人在山东的所有特权,更是扩大了自己的利益范围。 青岛,是德国人在华的老窝,基地。 那里有着完善的工业设备——甚至可以给德国的远洋舰队提供维修保养服务。 日本人来了,他们也建立了自己的工业基地。 纺织厂也是其中之一。 日本的纺织厂也需要原材料,需要棉花。 山东的棉花,日本人看成自己的,决不允许外人染指。 这就好像一个日本女记者写的“ 真想把武汉的长满棉花的大平原据为日本所有! ” 这个记者名字叫做林芙美子。她是日本人内山完造的朋友。同时,她也是某些中国文人的朋友,通过内山完造介绍的。 她作为随军记者,随着日本侵略军进入了汉口。 她是日本笔部队中惟一的女作家,被当时的宣传媒体誉为陆军班的头号功臣 。 作为从军的收获,林芙美子回国后发表了书信体的从军记《战线》和日记体的《北岸部队》。 她这样描写道: 战场上虽然有残酷的情景,但也有着美好的场面和丰富的生活,令人难忘。我经过一个村落时,看见一只部队捉住了抗战的支那兵,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 我真想用火烧死他 !” “ 混蛋 ! 日本男人的作法是一刀砍了他 ! 要不就一枪结果了他 !” “ 不,我一想起那些家伙死在田家镇的那模样就恶心,就难受。 ” “ 也罢,一刀砍了他吧 !” 于是,被俘虏的中国兵就在堂堂的一刀之下,毫无痛苦地一下子结果了性命。 我听了他们的话,非常理解他们。我不觉得那种事情有什么残酷。 以上就是此女亲笔写的,这就是此时日本人的心态。 他们对于中国,对于中国人,非常的鄙视,极端看不起。 林茵派去的采购人员和日本人发生了冲突,已经有几个死在了日本人的枪下。 侥幸逃回来的人,连忙向林茵汇报了情况。 林茵大为恼火。 敢杀我的人! 她马上就想报复回来。但是林茵也知道事情的轻重。 杀一个日本人容易,杀一支军队,那就绝不可能了。 日本把山东快打造成了自己的第二国土,林茵只凭自己的能力,怎么可能去挑战一个国家。 做梦也不是这么做的! 她把这件事告诉了崂山道士,但是崂山道士只让她自己去解决。 林茵对大叔第一次产生了不满的情绪。 只是她并没有表露出来。大叔毕竟是外人,吕阳才是内人。 林茵把一肚子苦水都倒给了吕阳。 你既然替林慧解决了麻烦——林茵认为吕阳把成思杀了,那就也要为我解决问题。 “吕阳,我们怎么办?你帮了那个死丫头,也必须帮我!” 吕阳握着林茵的手,一边安抚着她的情绪,一边感触着戒指上那一道封印的变化。 他在封印上做了记号。 崂山道士试图解封几次,他现在知道的一清二楚。 足足九十九次! 九十九次的尝试都失败了。看来崂山道士还挺有契而不舍的精神。 只是他的道行还没高到能解开自己的题目,所以不能解开自己的封印。 尽管这样,吕阳并没有对崂山道士看轻。 法术的层次,和法力的大小,是分开的两件事。 就好像之前那一道弧形闪电,吕阳是用尽了全身法力才抵抗的住。但是显然崂山道士并没有用出全力,这说明对方在法力上比自己深厚的多。 “棉花,是个问题。好,我们亲自去山东看看。” 第八十六章 来到济南 济南,又称泉城,自古便有“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的美誉。 吕阳和林茵都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林茵对济南的印象非常不好。他们从济南城西的泺源门进来,只见城墙破烂不堪,角楼已经半塌,一副凄凉景象。 城里虽然好一些,有一些青石板路,甚至还有摆摊卖“西法蛋奶冰”的小贩,但是路上随处可见七八岁大的孩子衣不蔽体,连鞋子都没有。 在这寒冷的冬天,林茵都怀疑他们能不能活不到下一个春天。 街上不时有一队一队的日本兵巡逻,这更让林茵感觉很差。 不过这些都和林大小姐无关,她的衣食住行,都是最顶格的。 把行李安置在济南最好的花街饭店之后,林茵首先陪吕阳去了大明湖东岸的北极庙。 林茵知道吕阳的爱好,他就爱拜访各处的道观。他们一起在天津建厂子的时候,吕阳就逛遍了天津的道观。到了济南也不例外,这里的北极庙是最著名的道观,林茵先陪吕阳来逛一逛。 这也是解乏。毕竟从北京一路来到济南,在目前这个时代还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没高铁,没飞机,也没有小汽车坐。 林茵不知道吕阳为什么喜欢逛道观,但是男人的心思,最好不要乱猜。这一点林茵无师自通,虽然她之前没有男朋友,直接就找到了吕阳,但是林茵天资聪慧,本能的就知道应该怎么相处。 正如对待林慧一般。虽然她心里很不待见林慧,但是从来没有想要林慧去死。 死了林慧,还有别的女人。天下女人那么多,哪能杀的完。 只要她不太过份,自己也能容得下。 逛完了北极庙,俩人来到了历下亭。这是大明湖中最大的湖心岛上的一处休闲地。 来此的游客,非富即贵,穷苦的百姓是没资格上来的。 现在还是冬天,湖水边尤其的冷,历下亭没别的游客,只有吕阳和林茵俩人。 来到济南,林茵不能不谨慎,所以她带来了北京的黑道班底。 石祥,是黄莲手下第一大将,如今正恭敬的站在林茵身后。 “大姐头,现在济南的花市很乱。” 石祥是负责大华纺织厂原料采购的经理,他派出的手下,在山东损失惨重。很多老兄弟都死在了山东,大部分就是死在济南。 他对济南充满了仇恨——仇恨日本人。 石祥说的花市,不是广东那边的鲜花市场,而是山东的棉花市场。 随着济南开埠,民国时期,济南从一座封闭的内陆城市转变为了开放的商业城市,迅速成为中国近代商业版图的重镇。 “复成信、广成栈、恒升、恒裕公、恒祥、瑞兴公、玉成、同盛这几家大花行,一直掌管着山东的棉花交易。每年的交易量都在七十万包左右。我们之前计划从他们手里买棉花,根据大姐头的吩咐,我们准备今年先买十万包,以后再逐步增加。可是日本人打败了德国佬之后,日本的洋商压价抢购。他们在铁路线边上建了许多卡子,不让老百姓卖棉花给花行。现在中国的花行手里的货少了很多。一大半货都进了日本洋商手里。” 石祥一边说着,一边望着吕阳。 他对于吕阳是很不服气的。这小子何德何能,竟然爬上了大小姐的床。 吕公子,吕少爷,之前还是咱们的肉票呢。 石祥也参加了绑架林慧的那一次行动。 他对于吕阳能从黄莲,也就是林茵,的手下逃走非常意想不到。 能从大姐头眼皮底下逃走的人,石祥之前从没见过。 他能做到黄莲手下第一号人物,也是有着绝对的实力。 作为土匪,他不但武艺枪法超群,还难得的读书识字。而且他还很年轻,现在刚二十出头,正有着远大前途。 甚至石祥曾经梦想过,以后能和大姐头双宿双栖,做一对快乐的土匪。 当然,现在一切梦想都破灭了。大姐头看上了这个肉票。 石祥真想不出黄莲为什么会爱上这么一个小白脸。他除了比自己高点,还有什么超过自己的地方吗? 可是大姐头和吕公子是娃娃亲,这就断绝了石祥的一切非分念头。 土匪都是桀骜不群的。黄莲能让石祥拜服,是因为她的确有着比他更强,甚至强的多的实力。 不论是武艺,不论是枪法,更主要的是她的身份,都让石祥不得不认输。 石祥确信黄莲的另一个身份,也就是林茵,林家大小姐的身份是真实的。否则她也不能在北京城混的如此风生水起。 这样的身份让石祥只能熄了和吕阳一较高低的心思。 林吕两家是世交,吕家还对林家有大恩,林家为了报恩把林茵许配给吕阳,这是谁也拆散不了的。 只能说吕阳这小子走了狗屎运,有个好老子。 如果当时他们还没认识的时候,也就是绑架林慧那一次,自己下手把吕阳杀了就好了。 只是机会错过了就错过了,现在石祥绝不敢对吕阳下手,起码不敢当着林茵的面下手。 但是他对吕阳还真有一肚子怨气。 大华纺织厂马上就要投产,棉花这块却被日本人卡了脖子,这是火烧眉毛的事,你怎么还有心逛寺庙呢。 虽然北极庙是道观不是和尚庙,但是对石祥来说没什么区别。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北极庙是道观却叫庙。难道道观也有叫庙的?) 他觉得吕阳纯粹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子,意外攀上高枝变凤凰,却根本没有那个能力和实力,啥事都不懂,不知道轻重缓急。 大姐头也就是家命难违,否则一定不会看上这么一个草包的。 这次在济南,自己一定要让吕阳露出真相,让大姐头知道,她能依靠的,还是自己这班老兄弟。 “那八大行有什么反应?”林茵一边喝茶,一边询问。 大明湖畔,和心爱的人在一起赏景品茶,让林茵从心里感觉到温馨。 她一点也不觉得冷。 实际上她也的确不冷,因为吕阳悄悄的布置了一块警戒区。他和林茵的身边,完全被吕阳用守护法术所笼罩,杜绝了寒气的侵袭。 这当然不仅仅是为了防寒,更重要的是防备意外。 身处险地,吕阳也不得不谨慎。 在北极庙,吕阳没有发现修仙者,可是不能不提防。 现在这个时代,尤其是那几个超乎寻常的美国人的出现,让吕阳更加摸不清头脑。世界是怎么了?和自己那个时代完全不同了。 多了太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吕阳不得不随时防备。 “八大行没有办法。他们要人没人,要枪没枪。就是他们有人有枪,也打不过日本人。我看现在的山东,已经成小日本的了。”石祥愤愤的说道。 “我们的人怎么死的?” “我吩咐兄弟们绕过济南的花行,直接去乡下收购棉花,不成想有日本人也在收购。一言不合,小日本就开枪了。” “兄弟们的安抚费都发了吗?” “这些事都办好了。” “嗯。兄弟们有家人的,都招到厂子里。老人要养老,孩子要养大。” “是,大姐头。” “让兄弟们停止下乡。我们不去乡下了,还是去找八大行。他们做的棉花生意,既然日本人压价,我们就提价。他们手里的货纵然比往年少,也足够我们用的了。做生意是求财,他们该知道卖给谁。价高者得。” “是。” 石祥约见了济南花行的会长。 林茵的牌面足够大,济南会长马上就应允会面。 只是会面的结果却让林茵生了一肚子的气。 会长不说不卖,做生意吗,棉花卖谁不是卖,而且林茵开的价还高过日本人,但是他好心的劝林茵,别再打山东棉花的主意了。 她就是买了棉花,也运不出山东。因为整个胶济铁路完全被日本人控制,他们不让你运棉花,你就是一包也运不出去。 林茵这下是真的怒了。 好好做个生意,就这么难吗?难道非逼着自己动武不行? 回到宾馆,林茵气鼓鼓的对吕阳说道:“这次山东算是白来了。没想到山东花行这么个怂样,给钱都不敢要。我们去汉口吧。去那边买棉花。” 林茵纵然气的要死,却没有失去理智。 她知道自己就算再强大一万倍,也比不过一个国家。否则袁世凯还用那么怕日本人吗? 林茵再强,也远远不如拥有北洋军的袁世凯。袁世凯都拿日本人没办法,放任日本人和德国人在山东打仗而不敢说一句话,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靠自己手里的几十条枪,去挑战一个国家,林茵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汉口那边也是产棉区,拼着多付出点运费,也要把棉花弄过来。否则厂子不是白建了吗。 “汉口吗,我们以后再去,现在不急。”吕阳不紧不慢的说道。 “不急?厂子马上就要开工,没有棉花我们纺什么?难道把林慧那死丫头塞进机器里?” “……”吕阳顿时有点囧。 你把十个林慧放进纺织机里,也变不出布呀。 “正因为厂子着急开工,所以我们不能舍近求远,还是要在山东想办法。” “你有办法?”林茵眼睛一亮。难道吕阳还有妙计?她心里顿时充满了希望。 “现在还没有,但是不代表以后没有。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去日本人的洋行看看再说。” 第八十七章 丰田佐吉 丰田纺纱株式会社。 日本在山东最大的纺织公司,是日本在华纺织业的龙头。 会长丰田佐吉,虽然快五十的年纪,但是现在的他全身上下充满了斗志,精力旺盛的比小伙子还强。 日本打败了德国,占据了中国的青岛。 同时日本的势力也扩张到整个山东,胶东半岛已经完全是日本的囊中之物。 作为日本著名的企业家,丰田佐吉马上开始了自己的新征程! 日本,太小了,容不下丰田佐吉的野心。 只有中国,只有东亚大陆,才能支撑起丰田佐吉称霸全世界纺织业的雄心。 他紧跟着日军的脚步进入了青岛,在战火还未完全平息的时候,丰田纺纱株式会社就开始奠基了。 随着炮弹的轰鸣,丰田佐吉亲自挖下第一捧土。 如今丰田纺纱株式会社,连同一干日本的大小纺织公司,成为了山东纺织业的巨无霸。 他们不但霸占了原有的中国纺织厂份额,同时还利用日本强大的军事优势,拼命打压原材料的价格。 只有以更低的成本——原料成本和人工成本,才能打败世界上领先的欧美纺织厂,进而称霸全球! 不得不说,这一个时期的日本人,从上到下都有一个莫名其妙的大日本梦! 他们把自己的国家,称为大日本帝国——虽然国土很小人也不多,但是这并不耽误从天皇到底层百姓都拥有一颗狂热的心! 作为日本成功的企业家,丰田佐吉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每天工作近乎十八个小时,以疯狂的姿态推动着丰田纺纱的发展。 事业的进展也正如他所预料一般。在大日本帝国军人的武力之下,在自己领先世界的技术之下,中国的纺织厂溃不成军。 他们的布,不论质量还是价格,都不是丰田布的对手。 现在丰田的进一步计划是统合整个花市。 原材料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里,不论是产量还是定价,都要日本人说了算,否则怎么能压榨出中国最后一滴血? 每天的工作是如此的多,以至于除非极为尊贵的客人——比如驻山东日本公使,丰田佐吉都不会接见。 可是今天不同。今天有一位贵客,丰田佐吉必须亲自接待。 来者正是林茵。 天津大华纺织厂的掌舵人,林大小姐! 对于大华纺织厂,丰田佐吉早就调查清楚了。 林茵,中国人,但是成长于英国,富豪家庭独生女。她在天津弄了一块租界,不受北洋政府管辖,也搞起了一个纺织厂。大华纺织厂。 她的机器和技术人员,全是来自于英国。 丰田佐吉非常重视林茵,重视大华纺织厂。他从林茵的一番手段中,看出了林家的野心! 林家在天津做的,和日本在山东做的,有什么区别?没有。 都是不受合法政府的管辖,划出了法外之地。 同时英国的技术和设备,是可以和日本的技术设备相抗衡的。甚至丰田私下不得不承认,目前英国的技术和设备,比起现在他拥有的还要好那么一点点。 如果任由大华纺织厂发展起来,必然成为丰田纺纱株式会社的强大敌人。 做纺织厂,肯定需要棉花。 河北和山东是产棉大省,尤其山东更是中国北方的主要棉花产地。 丰田如果不利用这个优势,他简直就不配姓丰田,对不起他的儿子。 他现在还不知道,未来就知道了。 丰田喜一郎,丰田佐吉的儿子,就是未来全世界著名的丰田汽车的主人。 (当然,这就是作者额外介绍的题外话——送给大家!哈哈!不过丰田佐吉是真的做纺织生意的。他是个商人和发明家,他发明了新型的纺织机,极大提升了纺织效率。) 丰田动用了自己在军方的关系,针对外来的棉花采购人员开始了血腥屠杀。 这时候日本是军国主义,军队为了国家,丰田的纺织厂也是国家一部分,丰田对军队的要求不但合理,而且正当。 山东是日本人的山东,这里日本人说了算! 丰田佐吉一直很期待看到林大小姐的反应。他要趁此掂量掂量对方的斤两,够不够资格做自己的对手。 今天林茵上门了,丰田立刻停下所有的工作,亲自接待林大小姐。 “丰田先生,我做事喜欢开门见山。”林茵毫不客气的说道:“我们都是做纺织生意的,虽然说同行是冤家,可是生意就是生意,不至于到动刀动枪的地步吧。我的人,死在山东,我不想看到下一次。” 丰田佐吉做出一脸的惊讶表情:“林小姐,你这就言重了!生意就是生意,何至于动刀动枪呢?你的人死在山东,应该去找山东督军,找他要说法。你来到我这里,难道就是为了说这么一句话?我是合法商人,怎么会做杀人犯法的事!大小姐,我看你是错怪人了。” 林茵在丰田心里的份量,因为这一句话急剧降低。 这大小姐,说的太没有水平了。你来我这里,就是要为几个死人讨说法吗?可笑啊可笑。 我们做的是多么大的事业,死几个人算什么? 你眼里难道只有人命,没了棉花? 林茵被丰田佐吉一推四二五,什么都不认,弄的火气更大起来。 她本来不想见丰田。这里是日本人的地盘,而且日本人那个厂子,要比大华纺织厂的规模大很多。即使作为同行,她也是弱小的一方。 来这里见丰田有什么用呢?难道白白被人当面羞辱? 可是吕阳坚持要见,林茵只能投了名片。 现在果不其然,这老狐狸根本不认账。杀人的事都不肯认,他能和咱们好好谈生意吗? 林茵忍不住埋怨的瞥了一眼吕阳。 丰田敏锐的把握住这一眼。 嗯,看来林家的这个上门女婿有点内容。要不怎么林小姐会看向他呢? 这时候丰田才正视起吕阳来。 “丰田先生,事情是事情,人命是人命,我更喜欢分开来看。我来这里,是想和你谈谈棉花的事。”吕阳说话了。 “棉花,好呀,莫非吕先生有棉花要卖给我吗?我的丰田纺纱胃口很大,吕先生有多少棉花,我都吞得下去!” 丰田再次堵住了林家所有和谈的路。 他不但不会卖给林茵棉花,还摆出姿态,天下所有棉花,起码是中国的棉花,丰田都吃得下。 “噢,丰田先生。如果一个人一顿饭能吃十碗,那必须有个很强大的胃。丰田纺纱有这么大胃口吗?”吕阳一点没有发火,依然心平气和。 “吕先生,中国有句俗话,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如我就带两位见识见识我的纺纱厂。请!” 丰田带着吕阳和林茵来到了纺纱厂参观。 吕阳两口子一起盖的大华纺织厂,虽然厂子还没投产,但是他们都已经是纺织行业的行家里手了。 厂子的实际情况如何,瞒不过他们的一双眼。 丰田果然没有吹牛。丰田纺纱厂光看厂区就比大华纺织厂大好几倍,而且人家厂房里面已经密密麻麻摆满了机器,数不清的工人如蚂蚁一般拥挤在其间辛苦的工作。 机器声,喝骂声,各种噪音宛如风暴一般的冲击着林茵的耳朵。 真是下马威呀! 林茵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厂子比起日本人的厂子,还真是差点规模。 丰田一直冷眼旁观着俩人的表情。 林茵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是她眼神中的惊讶还是被丰田准确的捕捉到。 林小姐,你我比起来还是欠点火候啊! 丰田的心里把林茵的威胁连降了好几个级别。 但是同时,丰田对吕阳却非常重视起来。 他对林茵的背景调查的很清楚。当然,黄莲土匪那一节丰田肯定不知道。他只知道林茵是富豪身份,这次从英国回中国,一为了完婚,二为了办厂。 林茵的夫婿,是长辈定下的娃娃亲,没有什么本事。 在京城,如今的吕阳已经混成了头号公子。而公子这个名称,在这个时期,本质上就是纨绔换个说法。 丰田并没有把吕阳放在心里。 可是现在不同了。 他发现吕阳目光所看,全是纺织厂的核心所在,而且看到自己如此庞大的规模,此人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光这份定力就不容小觑。 莫非吕阳才是大华纺织厂的关键,是林茵的依靠? 丰田自己就是草根出身,所以他并不轻视普通人。这点和中国目前的上流社会完全不同。 正因为如此,所以丰田不会被地位蒙蔽眼睛,他只看一个人真正的实力。 “吕先生,你看我这个厂子,胃口是不是足够好呢?”丰田干脆的越过了林茵,直接问吕阳。 “丰田先生,你的厂子,胃口的确不小。但是一个健康的胃,需要良好的运行,才能消化吃下的货。如果这个胃出了点问题,难免会消化不良。” “吕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别的意思,只是字面意思。三天后,我会来和丰田先生再谈棉花的事。到时候希望丰田先生能给我一个不同于今日的答案。人总有消化不良的时候,小心无大错。” 吕阳告辞,带着林茵转身而去。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丰田大骂:“八嘎!这一对中国人,竟敢威胁我们大日本的产业!真真是胆大包天。” 他听懂了吕阳的话。 这种把戏,他见识多了。 无非是破坏对手的厂房设施而已。这事他常干!很多中国的厂子,都是丰田派日本浪人去放火烧掉的。 只是他万万想不到,一个中国人,敢用同样的方式来威胁自己! 真是不知死活! 我到要让你看看,我们大日本浪人的厉害! 第八十八章 丰田纺纱厂的大火 青岛,海滨,王子饭店。 吕阳站在窗前,望着前方漆黑的海面。 海面上有点点灯光,还有隐约的人声传来。 林茵依偎在吕阳身边,她知道那是什么声音。 那是日本海军士兵在狂欢。 每夜,那里都传来日本人的叫嚣声。他们仿佛在用这种方式宣泄着主权,让每一个中国人都明白,这个地方现在是谁说了算。 林茵心情更加的低落。 她发现自己出了北京之后,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北京还勉强维持着一个庞大帝国仅存的体面,起码那些洋人表面上有时候还装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 但是出了北京城,世界就变了样。 尤其是山东,更尤其是青岛。这里的一切都让她非常难受。 明知道这是自己的国家,可是那种无法抵挡的无力感,深深的浸透了林茵的心。 这一刻,她似乎突然理解了自己记忆中的娘,理解了林黑儿为什么要跟洋人做对。 只是理解归理解,如果让她自己去打日本人,林茵不会去做的。这是犯傻,这是送死。 海面上庞大军舰,宛如小山一般。林茵曾经在栈桥上走过,日本军舰无言却冰冷的蔑视刺痛了她的心。 她无力反抗,只想尽快的离开。 白天在丰田纺纱厂,自己的男人撂下了狠话,让丰田小心他的产业。 林茵以为这仅仅是吕阳说的江湖漂亮话,根本没当真。 谁都看的明白局势。如今的青岛已经变成了日本军队的大本营。这里到处都是日本军人,海港里停着的是日本军舰。 丰田纺纱厂就建在岸边不远。 这正如林茵选择大华纺织厂的原因一样,要尽可能的缩小厂子和码头之间的距离,减少运输成本。 可以说丰田纺纱厂就在舰炮的攻击范围之内,即使日本人不用舰炮,岸上的陆军,船上的海军,随时都能出动大批人马支援丰田纺纱厂。 这也是日本的资产,他们的军队自然会保护。 林茵知道吕阳是个真正的聪明人,聪明人绝不会做傻事。 说句漂亮的场面话,没有当场丢人,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林茵自己都做不到这点。 她只能望着海面上庞大的日本军舰,无力的依偎着身边这个男人。 山东的棉花,没指望了。还是去汉口想办法吧。 日本人的手爪还没伸到那么远。 “林茵。”吕阳突然开口说话了:“丰田这个人,胃口实在是太大。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他一下,中国的棉花,好吃难消化。” “啊!”林茵大吃一惊。她根本想不到吕阳竟然这样说。 难道吕阳真的在打丰田厂子的主意? 林茵身在商场,当然知道这里的内幕。 青岛,甚至整个山东的中国人开的纺织厂,都受到过不明人士的骚扰。 放火,打工人,等等。 大部分的事,都是日本浪人做下的,一小部分是中国人中的败类做的。 很多中国人的纺织厂因此倒闭,不得不贱卖给了日本人。 吕阳这句话说的明白,他也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给丰田找点麻烦。 可是你是吕阳,是中国人,不是日本人。青岛也没有中国军人支持你。 别说青岛了,就是全中国,又有哪一支军队敢支持一个跟日本人做对的中国人呢? 我们在这里就十几个人,怎么能和庞大的日本做对? 难道我们也去放火,也去打日本人?那真是打不过呀! 林茵太清楚双方的实力差距了。这根本就没法比较! 可是吕阳的神色亦如既往的平静。林茵知道,他这样的表情意味着刚才的话可不是玩笑。 难道吕阳真的要去冒险? “吕阳,你不想活了?我不许你去冒险。如果你非要出气,我让石祥带人去烧丰田的厂子,给你解气。”林茵转眼就把手下给卖了。 吕阳心说,你这是怎么带的兵,这些人又怎么愿意跟着你出生入死的? 你也太不珍惜手下的生命了。 幸亏石祥他们不在这里,否则真是让我都汗颜。你为了我的心情舒畅,不要了手下的性命,这不成了烽火戏诸侯吗。 你是那个昏庸的纣王,可我不是妲己啊! “嘘!”吕阳立刻把手指放在林茵的嘴唇上,制止她继续胡说。 “永远别再说这样的话。否则你的弟兄可没法跟你混了。放心吧,我绝不会让任何人白白冒险,我有计划。现在,你召集兄弟们,我给大家开个会。” 开会。这个词石祥越来越多的听到,也渐渐听习惯了。 原来大姐头要他们办事,只是一句话,可是自从她订婚之后,就不再是一句话的事了。而是不断的开会。 石祥知道,这都是受了吕少爷的影响。 他哪里那么多会呢? 要是动手,只要大姐头吩咐一声,石祥等人就是不要了性命也要为她办到。 这不但因为他们服林茵,更因为他们其实都是义和团的后代,而林茵是黄莲圣母林黑儿的闺女,黄莲,或者说林茵, 就是他们心中的一杆旗。 黄莲指到哪里,他们不要了性命,也会打到哪里。 何必多此一举还开什么会呢。 但是石祥知道现在吕阳在大姐头心里地位极为重要,所以吕少爷要开会,那就开吧。 石祥带领大家来到林茵的房间,发现房间中已经摆好了一块黑板。 黑板上,画着一副详细的地图。 “弟兄们都到齐了,那就开会,都听吕少爷的。”林茵马上定调。 “今夜,我们要去给丰田添点堵。”吕阳开门见山,直接确定了行动时间。 之前吕阳和林茵在丰田厂子的遭遇,林茵都告诉了手下,他们也都是一腔怒气。可是尽管他们一个个怒气冲冲,但是听到吕阳要他们今夜行动去搞丰田纺纱厂,很多人还是吃了一惊。 他们也知道眼前的力量对比。这根本就是蚂蚁啃大象。这是去送死的任务。 大姐头可以让我们去死,但是你吕少爷却没这个面子。 石祥脸上顿时露出了讥讽的神色:“吕少爷,那你要照顾好大姐头。我们这一去可就不能再回来追随大姐头了。” 林茵听到这话,脸上微微发红。 她之前还真是这个想法,要这些人去送死,好让吕阳舒心。 现在她当然不会这么想。 林茵立刻说道:“石祥,你说什么呢!不可对吕少爷无礼。” “大姐头,这明明是送死的活。为了你,我们干!可是我们得让姓吕的明白,我们不是为他死的!” “胡说!谁说送死了?这次行动,你们去,我也去。不但我去,吕少爷也去。”林茵斩钉截铁的说道。 “啊!”这下轮到石祥等人吃惊了。 他们万万想不到林茵夫妻俩也要参加行动。这太冒险了,不能不能! 石祥连忙要阻止,这时候吕阳说话了:“你们都听我的,就没有人会死。” 吕阳的话里透出了一股强大的自信,不由得感染了这些人。 他们这才想起来,吕少爷可不是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公子哥,人家也是混过江湖的。 要不怎么第一次竟然从大姐头手下溜走了呢,顺便还绑走了大姐头。 这也是个有本事的人。 难道吕少爷有什么江湖伎俩,正好用在今晚? 江湖人各种各样,蛇有蛇路,鼠有鼠路,石祥的路数和吕阳不同很正常。 这时候石祥的好奇心勾了起来。 如果能给丰田添堵,自己又没事,那谁不干呢! “这是我们住的王子饭店,这里是日本陆军的一个军营,这里是日本海军的军舰。丰田纺纱厂,就在这个地方。” 这幅地图是吕阳偷偷施展圆光术从空中搜索过这片区域后精心制作的,所以一笔一划都极为到位——精确到厘米级。 当然,在这个时空还用不到这样高精度的地图,但是画仔细点,没毛病! 吕阳指着地图解说道:“我们的目标是,烧掉丰田纺纱厂的一部分,不是全部!这点我要你们记住。我们从这里出发,到达丰田纺纱厂,要经过日本的陆军军营。我们凌晨两点行动,这时候日本人也在睡觉,军营门口放哨的日本兵不会太多,我们可以悄悄溜过去。然后到达这个位置。” 吕阳修长的手指在地图上点了点。 “从这里翻过围墙,不足百米就是丰田的厂房。我们从这里翻过去放火,然后马上原路返回。” “即使一切顺利,回来的路上,我们也会遇到日本陆军。那时候他们肯定被大火惊醒了。”林茵这时候接过话头。 “大姐头,那怎么办?要不我们不回来了,向远处跑吧。”石祥立刻建议。 “不能,我们还要回来。不过换个身份。”林茵神秘的一笑,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 夜色越来越深,海湾中的日本军舰也已经沉默了下去,夜风中只有海水拍打堤岸的声音,单调的循环着。 两点了,行动! 一群人全换上了纯黑的衣服,脸也都用黑布蒙住。他们从饭店背面的房间打开窗户,顺着绳子溜了下来。 算上林茵和吕阳,一共只有六个人。今夜的行动不需要人多。 现在是月初,月牙几乎都看不到,星光更是黯淡。这时候的青岛大街上,显然不会有后世明亮的路灯。 一行人就在漆黑中行走着,领头的是吕阳。他身后紧跟着林茵。他们每人背后都有一块白色的布,恰好能让后面的人跟紧不至于丢掉。 街上空无一人,吕阳带着大家溜边行走。 悄悄的来,打枪的不要。 石祥走在最后,他心里开始还有些忐忑。这样的黑夜,即使走在街道上也容易摸不清方向。 可是渐渐的,他放心了。 果然吕少爷没吹牛,江湖汉子,有点门道。他一路东转西转,但是从不迷路,直奔目标而去。 事情一如吕少爷计划的那般,他们有惊无险的走过日本军营的大门,然后来到了指定的地点。 隔着围墙就是丰田的纺纱厂了。 这些人都是江湖好汉,翻个围墙毫无难度。 六个人依次翻过了墙,他们终于进入了丰田纺纱厂的内部。 庞大的厂房就在眼前了。 这时候,厂房的窗户透出了灯光!(这时候已经有电灯了。) 石祥吃了一惊!他没想到日本人的工厂半夜三更还有人做工! (三班倒,哈哈!) 这样怎么放火,厂房里面全是人呀! 他正在犹豫的时候,就听吕阳低声说道:“注意,按我的计划行动。” 说着话,就见吕阳拉着林茵的手向前冲了过去。 石祥下意识的想跟上,但是马上又停住了脚步。 他想起了吕少爷开会时候的话。这次行动,必须听命令,绝不可以自作主张。 吕阳让他们等在墙边,不能深入,那就必须等着。 可是石祥没想到吕阳把大姐头给拉走了。 你要冒险,一个人去呀,你怎么能让大姐头跟你一起冒险呢。 犹豫中,吕阳和林茵已经跑出了一段距离。 就见吕阳从腰间的包里掏出一样东西。石祥知道,那是准备好的燃烧瓶,里面放的都是火油——也就是汽油。 突然之间,吕阳身前闪过一片火光,燃烧瓶被点着了。 紧接着,石祥就见吕少爷用力一挥手,燃烧瓶带着一抹兴奋的亮色飞向了丰田的厂房。 然后宛如神迹一般,燃烧瓶准确的穿过了厂房的窗户,砸进了厂房之内。 竟然办成了! 石祥这时候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他本以为大家要趁着夜色摸进厂房放火,哪成想吕少爷一个人就这么干了。 那我们带的燃烧瓶怎么办?还原样带回去? 正在石祥犹豫的时候,厂房里面已经开了锅一般。 这一个燃烧瓶的威力实在太大了。而且吕阳扔的也太准,直接砸在了厂房里面最要紧的设备——柴油机上。 柴油机瞬间被大火所吞没。 火势起来的快,也起来的猛,在厂里的工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柴油机已经变成了一个大火球。 谁也不能靠近。 听着工厂里乱成一团,林茵大为兴奋! 她太得意了。小日本,你不是在我面前嘚瑟吗,看看我把你厂子烧了,你还嘚瑟什么! 林茵真的不敢想这么冒险的计划竟然成功了。 当然,现在只成功了一半,剩下一半更危险,他们还得逃回去。 不过林茵一点不怕,她的手被吕阳握着,全身都感觉到了力量! 有什么比和最爱的人一起出生入死更能考验俩人的感情呢!林慧她敢吗!只有我! 她沉浸在刺激和爱情中,却全不知道为什么吕阳这个时候还拉着她的手。 吕阳的行为和爱情无关,和她手上那枚凤凰戒指有关。 在这么遥远的距离控制火的法术,超出了吕阳现在的能力,但是如果有仙家法宝助阵,就可以达成了。 吕阳给林茵这枚戒指里面蕴含的正是火系法术,他正好拿来一用 否则如果不是为了这枚戒指,吕阳也没必要带着林茵冒险。 他只要拿着戒指来办事就行,但是吕阳知道,林茵肯定不会把戒指拿下来,所以干脆带她一起来了。 事情很顺利,至少到目前为止。 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内。否则只凭那一个燃烧瓶,怎么可能烧毁那么大一个铁疙瘩。现在的柴油机个头可是不小,一瓶汽油,也就够给人家洗澡用。 但是这瓶汽油仅仅是个幌子,是障眼法。真正的大火是吕阳通过戒指施展的法术。 正因为是法术,所以吕阳可以精确的控制火焰的温度和范围。只烧毁机器,不损人命和物资。 事情办妥了,厂子也全惊动了。 不知道多少人开始疯跑起来。吆喝着灭火的,大喊着抓人的。 吕阳拉着林茵跑了回来,一边跑,一边让大家把燃烧瓶随手点燃扔了。 带回去干嘛?放把火添乱就好。 石祥等人连忙点着了燃烧瓶,随意向四处丢出去。 烧哪都可以,反正都是小日本的东西。 他们的力量比起吕阳差远了,火头就在他们周围十几米展开。 火光中,突然出现了一群日本人。 他们不是一般的日本人,而是日本浪人! 这些日本浪人,穿着日本传统的和服,手中握着明晃晃的日本刀。 显然,这群侵入者被他们发现了。 这些人被吕阳等人气的已经要发疯。他们是丰田花了大价钱雇佣来的打手。 烧中国人的厂,杀中国工厂里面的工人,顺带保护丰田的厂子,镇压厂里的中国工人,是他们的职责。 今天丰田佐吉特意叮嘱他们小心,没准有人要搞事,他们也用心的守了大半夜,可是哪成想下半夜敌人才动手,而且还烧成了。 这要是让他们跑了,日本浪人的脸还向哪里搁。 借着火势,他们大叫着冲了过来。 “来得好!”石祥看到日本浪人,不惊反喜! 吕少爷真神了,他怎么算的这么准。 吕阳之前就跟他们说了,这次放火,会遇到日本浪人。 石祥不但不害怕这些人,相反的,他太想见到这些人了。这些人,正是自己的保命符。 日本浪人挥着刀杀了过来,可是没想到石祥等人早有准备。 吕阳挑的几个都是用飞刀的好手。在这样的夜晚,而且敌明我暗的状态下,局势对自己非常有利。 都没用吕阳出手,石祥几个人飞快的放出了飞刀。 一刀带走一条人命,不够就两刀。 当先冲来的七八个日本浪人全在第一时间就被杀死。连嚎叫都几乎没发出来。 计划进展的这么顺利,顺利的简直好像去戏楼看大戏,石祥兴奋极了。 他毫不停歇的冲了过去。不为别的,就为了那身日本浪人的衣服。 这是他们的护身符。 几分钟不到的时间,六个人全在黑衣服外面套上了日本浪人的和服,同时一人捡起一把日本武士刀。 “杀给给!”吕阳大吼一声。这是他向林茵请教过来的日语:“冲锋。” 六个人翻过围墙,原路返回。 这时候日本军营已经被惊动了,最先出动的日本兵冲出了军营。 他们点着火把,手里的三八步枪刺刀泛着寒光,占据了整条街道向丰田纺纱厂包围了过来。 丰田也和日本陆军打过招呼。这是日本陆军针对性的预案。 他们要把敢在大日本工厂捣乱的中国人全部抓住,然后砍头。 所以日本兵才出动的这么快,这么及时。 就在他们冲锋的时候,对面突然过来几个日本浪人。 为首的大喊着:“快去救火。火太大,中国坏人来的太多,快,快,快。我们去叫海军。” 没等这波日本兵想明白,一群浪人已经呼啸而过。 这些日本兵完全想不到刚才过去的人,正是放火的那群中国人,他们还以为真的是护厂的浪人。 再听说烧厂子的中国人多,火势严重,这些人更没时间去细想,他们嗷嗷叫着冲了过去。 石祥等人再一次有惊无险的躲过了日本军队。 他不由得对吕阳佩服的五体投地。吕少爷,还真有点本事,不是小白脸一个。 他们飞快的冲到海边,一把火烧了日本服装,然后把武士刀全扔进了海里,消灭了全部的痕迹。 当日本人拼命救火的时候,六人已经安全的回到了王子饭店。 林茵忍不住兴冲冲的跑到了饭店顶楼。 她望着火光燃烧的方向,依偎在吕阳的怀里娇笑着说道:“哈哈,这下给丰田来个厉害的,看看他还敢看不起本小姐。明天咱们再去找他谈。” “明天吗,也许还要等等。”吕阳还是一如往常的平静。 一把火,即使有神奇的法术相助,比起庞大的丰田纺纱厂来说,也还是太弱了。 明天,那就明天再说! 第八十九章 善意的威胁 今夜的石祥极端兴奋。 杀日本人,一直是石祥的梦想。那么多老兄弟死在日本人手里,作为他们的大哥,石祥虽然没在林茵面前表现出来,但是他内心的痛苦已经无法压制。 只是谁不明白当前的局势呢? 日本人势大,就连袁世凯都不敢惹日本人,大姐头又能如何? 现在是大华纺织厂的关键时候,石祥不能给厂里添乱。这份痛苦,他只能埋在心底,期待有一天能大杀特杀日本人,为兄弟们报仇。 只是那一天,石祥永远不知道要等多久,也许是一辈子。 可是没成想根本不用等那么久,他们才从济南来到青岛,第二天晚上就被吕少爷带出去烧日本人的厂子,杀日本浪人。 这些日本浪人,正是杀自己兄弟的凶手。 石祥是带着复仇的心情甩出了刀子。那一刻他的身体几乎都在燃烧。 回到了宾馆,石祥久久不能入睡。他的心里翻江倒海一般。 万万想不到,往日里看起来小白脸一样的吕少爷,心底这么敢干,下手又如此狠。而且他还那么聪明,把日本人当傻瓜一样的耍,而日本人还乖乖的上了当。 石祥想起来刚才穿着日本浪人的衣服迎面对上日本兵的时候,自己心里还是有点害怕的。 对面一排排明晃晃的刺刀,让石祥有点发虚。日本人太多了,他们只有六个。 可是吕少爷在日本兵的刺刀面前,就如在宾馆里一样,依然那样的从容不迫,几句日本话一说,就蒙的日本人稀里糊涂跑路了。 石祥知道,这几句日本话还是吕少爷刚和大姐头学的,当时他们都在,石祥也跟着学了半天。 但是当时他真不敢开口,一开口必然露馅。 石祥绝对做不到向吕少爷那样,说的就和真的日本人一样流利。 现在石祥确信,吕少爷即使没有攀上大姐头的高枝,他自己一个人混江湖也能混出一番名堂。 甚至这时候的石祥心里已经隐隐觉得吕少爷似乎比大姐头更能干。 林茵来到山东,尤其是到了青岛之后,处处受挫。她没有办法对付日本人,只能暂时躲开,准备去汉口想办法。 但是吕少爷根本不拿日本人当一回事。他当场对日本人撂下狠话,然后说到做到。 说烧厂子就烧厂子,说杀日本人就杀日本人,而且杀完烧完,自己还什么事都没有。 吕少爷,真是个人物! 石祥是带着快乐入睡的,但是第二天早晨醒来,他马上陷入了极大的危险中。 日本宪兵闯入了王子饭店。 昨夜的一场大火,烧掉的不只是丰田纺纱厂的一台柴油机,这更是烧掉了日本人的脸面。 青岛这个地方,被德国人占据了很久,事实上这里成了德国人的海外殖民地,本地中国人,一直是下等公民。 而后日本人打败了德国人,占领了青岛。 日本人比起德国人更加嚣张,如果说德国统治时候,青岛的中国人只是下等人,那么当换上日本人的时候,青岛的中国人已经不是人了。 日本人根本不拿中国人当人看待。 在日本人眼里,中国人是化外之民,是愚昧,衰弱,腐朽的代名词。他们只配被日本人奴役,做牛做马,却绝不能当人。 他们认为中国人绝对不敢反抗日本人的统治,不论怎么虐待中国人,中国人都会逆来顺受。 可是昨夜的一场大火,和七条日本浪人的尸体,让日本人挂不住脸面了。 怎么,中国人竟敢反抗! 而且这还是在明着下了战书之后,在丰田纺纱厂做好准备之后,登门打脸。 这下别说丰田面子上挂不住,就是日本驻青岛司令都接受不了。 这件事一定会被报纸大肆宣扬,很快全中国,甚至日本国内都会报道。 自己是给大日本帝国丢人现眼了! 眼下欧洲战事正酣,全世界的列强都在拼命表现自己的实力,在这么个节骨眼,青岛日本的纺织厂,在日本军队严密保护之下,不但被中国人烧了,而且还死了好多日本浪人。 这让日本的名誉大受打击,这种损失远超纺织厂的物质损失。 无论如何,日本军队必须做出反应。 如果林茵不是背后有那么强大的背景,日本司令官早就下命令,把林茵抓到宪兵队了。 可是林茵还真是他不能动的人。 因为现在这个时候,日本是跟着英国混的。 在欧洲,英国和德国打的正猛,英国急需要小弟助威。 日德战争,也就是日本攻打青岛的德国军队时候,英国是派了军舰过来帮手日本的。 而且英国是目前事实上的世界老大,日本只是个弟弟,给他一万个胆子,日本也不敢得罪英国。 林茵的关系直接连到英国皇室,这可以说是免死金牌,别说驻扎在青岛的日本司令不敢动林茵,就是日本本土的参谋本部都不敢贸然对林茵下手。 丰田和日军司令都确信昨夜的火是林茵派人放的。 而且放火的这几个人就当着日本军队的面,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因为他们换上了日本浪人的服装,把堂堂的大日本陆军当猴耍了一番。 这口气必须出,否则日本军队的脸面何在?司令官的前途还有吗? 不能动林茵,可以动她的手下!总不能她的手下也是连着英国皇室吧。 林茵带了十几个兄弟过来青岛,都住在王子饭店。一大早日本宪兵就冲进宾馆,不由分说的抓走了十来个人。 石祥很不幸就在其中。 林茵又惊又怒!她完全没想到日本人竟然这么蛮不讲理。 昨天的事自己的男人做的多漂亮,不但没有留下任何证据,还把日本人戏耍的团团转。 林茵本打算今天趾高气昂的去找丰田谈判,让他认清形势,自己不是没有办法对付他,可是没想到日本宪兵过来就抓人,完全不给理由。 纵然林茵搬出了自己的身份,声称要去找英国公使讨公道,但是宪兵哪管你那么多。 你是林家大小姐,我们不敢动你,可是动你手下的胆量还是有的,而且很大! 林茵的手下被抓走一大半,这让大家高昂的士气瞬间就跌落到谷底。 他们都是兄弟,都是义和团的后代,一起跟着黄莲混了很多年,彼此情同手足。现在石祥等人落入了日本人的手里,如果不尽快的营救出来,他们显然活不过几天了。 一双双眼睛都望向了吕阳。 这时候,他们下意识的希望吕少爷再次大发神威,救出来自己的兄弟。 他们一时间连大姐头都忘了。 吕阳正要说什么,却被来访的客人打断了。 丰田佐吉,一脸笑容的来到了王子饭店。 虽然昨夜厂子里面失火了,但是他的损失并不大。 火烧的比较巧,刚好烧毁了柴油机,却没有烧到纺织机和那些布匹棉花。 这样的损失在他来说,完全可以承受。柴油机有备品,换上之后,厂子又能流畅的运转下去。 实际上昨天的大火只耽误了两个小时的时间,之后他的工厂又顺利的复工了。 这把火主要是烧了丰田的面子,至于里子,损失不大。 他不等林茵找上门来,反倒是反客为主先找到了林茵。 “林小姐,吕少爷,二位早上好。青岛的早晨,还是很美丽的吧。你们看,”丰田宛如主人一般走到宾馆的窗前,指着外面说道:“这些大日本帝国的军舰,像不像你们过年时候贴的门神。他们,就是青岛的门神,守护着青岛的平安。昨天很不幸,鄙人的工厂闹了一场小火灾,但是只坏了一个柴油机,换上新的之后工厂继续开工,对我没什么影响。我猜,这全赖天照大神保佑。不知道两位是不是也这么认为呢?” “丰田,你别欺人太甚!”没等吕阳说话,林茵已经爆发了:“赶紧放了我的人,否则的话……” “咦,”不等林茵说完,丰田换上一脸惊诧:“林小姐,你这话从何说起呢?你的人被抓了?被抓也是日本宪兵队的事,和我一个商人有什么关系?再说他们抓你的人,显然是有自己的道理。你的人一定是违反了大日本的法律。如果在青岛安分守法,我们大日本宪兵怎么会抓他们?难道昨夜那场火是他们放的吗?如果是他们放的火烧了我的厂,这个损失我到是要找林小姐算算。” 林茵从来没有遇到过敢这样和自己说话的人。 不论是做黄莲当土匪的时候,还是做林茵当大小姐的时候,面对她的人,要不就是被自己吓个半死,要不就是对自己拍马屁都忙不迭。 哪有像丰田佐吉这样的滚刀肉一般的老油条。 他不但圆滑世故,而且绵里藏针,甚至有点咄咄逼人了。 林茵确信,如果不是自己有着英国的背景,现在她早就被丰田抓走了,甚至都被这个恶心男人蹂躏了。 她看得出来丰田眼中掩饰不住的色迷迷。 这让林茵尤其的恶心。甚至她都想不管不顾的一枪崩了眼前这个小矮子。 “丰田先生,柴油机这样的设备,又大又重,你即使有替代品,也不会很多。如果我没估计错,你现在这个也是唯一的一个了。”吕阳开口了。 他一开口就击中了丰田的要害。 这个柴油机是纺织厂的核心动力来源,的确丰田没有第三个备品了。 可是吕阳怎么能猜到呢?实际吕阳根本不是猜的,他是直接“看”到的。 丰田厂子里面的情况,对于吕阳这样的人来说,根本就是全透明的。 “吕少爷,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准备再烧一次我的厂子吗?”丰田面对吕阳,变了一个态度。对于林茵他还能虚晃两招,可是在吕阳面前,丰田觉得不能再玩虚的了。 因为吕阳的话太过恐怖。他怎么知道自己没有备品了? “丰田,昨天我说了,你胃口太大,当心消化不良。你的厂子只损失了一台柴油机,人员,成品,材料,都没有任何损失。我相信,这是放火的人释放的最大善意。” 听到吕阳这话,林茵才明白过来吕阳昨夜的行为,为什么不主张大家到处纵火彻底焚烧。 原来他早就定好了这把火对丰田造成的损失。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不大烧特烧? “吕少爷,我的胃口的确不小,而且我敢担保,我的胃口会一直好下去,绝不会再弄出消化不良的事情。” 丰田和吕阳彼此都心知肚明。 昨夜的那把火,是吕阳对丰田的警告。一开始丰田还不太清楚,他明白火肯定是吕阳放的,但是他对于损失可控,还是感觉到极为幸运。 基本没造成生产的停顿 。 对于一家工厂来说,生产停顿才是最致命的。这时候的工厂,已经完全不同于以前的手工作坊。 工厂的生产是一套严密的连续的过程,如果停下来,损失不可想象。 丰田来的时候,以为是自己的幸运,是吕阳的倏忽,才没给自己造成严重的损失,但是听到吕阳这一番话,丰田意识到不对。 显然吕阳是刻意把对自己的打击压缩到一个自己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这是吕阳的一种善意,是一个单纯的警告。 但是这种善意的警告,在丰田看来却是更大的侮辱。 套用一句现在流行的话,就是吕阳做的事,伤害很小,但侮辱性极大! 等于丰田和日本人的种种反应,全在吕阳的计算之内。他们就好像傻子一样,任由吕阳摆弄。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丰田一直看不起中国人,是从心底的看不起。这是一种智商上的碾压,人种上的高贵。 现在情况突然之间就反过来。自己被吕阳全面打击着,而且如果吕阳不说,他还在沾沾自喜。 这一刻,丰田觉得自己好像耍猴人绳子上栓的那一只猴子,正在丑态百出的惹人发笑。 好在现在丰田面前只有吕阳夫妻俩,若是还有外人在,丰田当时就得暴走! “吕少爷,如果杀人放火是善意的话,那么我一定会把这种善意加倍奉还给你。你别忘了,你的人现在正在我的手里!昨天,我死了七个日本浪人,今天,我要用你的人加倍给他们陪葬。”丰田恼羞成怒,终于忍不住暴露出恶毒的本质。 我杀不了你,还杀不了你的手下人吗? “丰田,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这么冲动。中国人很多,比日本人要多得多。我们并不怕死。但是如果我的人死了,你的厂子就不会是消化不良,而是会跟你一起殉葬。” “你敢威胁我?”丰田心里一颤。 他发现自己竟然有点惧怕眼前这位年轻的中国人了。这在丰田身上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丰田隐隐感觉似乎吕阳真的有这个能力。但是这怎么可能呢!现在丰田纺纱厂已经被日本军队团团保护起来,别说人不能靠近,就是蚊子都靠近不了。 这不光是关系到厂子的生产,更关系到大日本帝国的荣誉。 这是面子大于里子的事。 “丰田,你可以把我的话看作威胁,也可以看成是善意。你一来就认为那把火是我放的,但是我告诉你,那把火不是我放的,和我的手下无关。不信你就等等。现在我的手下都被你抓走了,如果你的厂子再一次失火,也就证明我说的不错。” “哼!”丰田怒气冲冲的离去。 这一刻的吕阳,在丰田的眼里变得莫测高深。 他不愿意相信吕阳说的话。哪里来的别人,就是你的人干的。 这时候丰田根本想不到是吕阳和林茵亲自带队放的火。没人会这么想,因为林茵和吕阳的地位摆在那,他们什么身份!他们怎会亲自去动手。这种事自然有手下去做。 现在丰田把吕阳的手下抓走一大半,还都是身强力壮的那些,看起来文弱的账房先生一类的没抓。 这些人没什么本事,不会对厂子造成威胁。 丰田确信吕阳无法再对自己的厂子造成伤害,所以才趾高气昂的过来,但是吕阳的一句话,让丰田陷入了恐惧。 甚至有一瞬间他都怀疑吕阳说的是不是真的。 难道真的有另外一拨人跑到自己的厂子放火? 如果没有这么一拨人,那么自己抓走了吕阳的手下,他就失去了做事的能力,可是他为什么还如此镇定呢。 还说什么善意的威胁! 威胁就是威胁!哪种威胁是善意的! 狡猾的中国人! 丰田回到厂房,连忙组织人手,从新安排防护,加大力度保证厂子的安全。 这一次别说蚊子,就是细菌都不能进来! 我到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到底能怎么给我一个善意的威胁! 如果你威胁不了我,那我可就要威胁你了。 我也是善意的,你手下人的命,我就善意的要了吧! 第九十章 再探丰田纺纱厂 丰田对于自己,对于大日本帝国的军人,有着极端的自信。 他不仅今天雇佣了更多的日本浪人,安排在工厂的各个角落,保证安保没有遗漏,更重要的是,日本陆军派出了一个中队,接近两百个荷枪实弹的日本军人,整个把丰田纺纱厂严密的守护了起来。 日本驻青岛司令官下了严令,不允许任何一个外人接近厂区百米之内。 这个距离,已经足够的长,足够的安全。 丰田和司令官都确信,即使吕阳是神仙附体,他也不能再一次烧到厂子里。 这是一场不开枪的战斗。战场就在丰田纺纱厂。只要丰田纺纱厂冒出一点火星,哪怕一个烟头着火,也是中国人赢了。 但是如果过了这两天,纺纱厂一点事情没有,林家就将颜面扫地,同时也代表中国人彻底败给了大日本帝国。 丰田亲自坐镇厂里,24小时不休息的盯着厂子。 日本浪人,日本陆军,也不停顿的开始巡逻。厂房内,街道上,杀机遍布。 丰田的办公室在一幢三层小楼的顶层,这里是厂区的制高点,他站在窗口,可以一揽全局。 在丰田看来,自己的这番安排可以说已经尽善尽美了。目前这个情况下,就是吕阳变成一只老鼠也爬不进厂区。 隔着一百米,就会被日本陆军的神枪手射杀。 经过整个白天的煎熬,厂区安全,秩序井然。 不过丰田不敢放松,昨天那把火在凌晨三点左右烧起来的,还得加着小心。 他知道那时候是人最困的时候,所以必须在那个时间,更加谨慎。 现在刚十二点,距离三点还有一段时间,丰田熬了一天也有点熬不住了。他吩咐秘书,一小时后叫醒他,他要小睡片刻。 “嗨!”秘书恭敬的鞠了个躬,然后弯腰退出,顺手为会长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这一刻,整个厂区已经变成了戒备森严的军事基地,除了工人们提心吊胆的做着工,其余的人全是战斗人员。 甚至日方的工厂管理层,都给配发了武器。不是刀就是枪。 每一个日本人,都变成了大日本帝国的军人。 他们全都清楚,今夜关乎到大日本帝国的面子!头可断,面子不能丢! 每个人都拼命让自己清醒,张大双眼盯着每一处角落。 今夜丰田会长决定打开所有电灯,没电灯的地方也点燃了火把灯笼,要让整个厂房变的没有黑暗的死角,务必让一只老鼠都不能进来! 他们也的确做到了。 今夜的厂子,没有任何一块地方不明亮的。 这给了日本人巨大的便利。他们相信,绝不可能再发生昨夜的情况,被人偷摸翻进了墙都不知道。 中国人,我们要让你看看,什么叫绝对的实力!这就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力量!颤抖吧! 专注,就好像赛车手在高速的赛车上,精力高度集中,可以随时应对路面上的每一处意外,可是同时他们却会忽略平时会留意的地方。 比如天空。 灯火通明的工厂,给了日本人很大的便利,但是这个便利是在地面,相反的,正因为地面上灯火通明,天空中反倒更加的漆黑。 在一片光亮的地面,没人能看清楚天上发生了什么。 因为没人想得到,这个时候,会有人从天空过来。 他们想不到,并不代表没人能做到。 做到这一点的,还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吕阳,还有林茵。只不过林茵是被吕阳背负着,正在天空中跳跃。 林茵万万想不到吕阳今夜还要行动,而且行动的这么让她惊喜。 她看到吕阳手中的那一根长绳子,就好像一条有生命的蛇精一样,灵活的一下飞出十几米,甚至几十米,然后准确的抓住了树干。 更不可思议的事,吕阳的身体里面竟然蕴含着爆炸一般的力量。这么远的距离,他还背着自己这么大一个人,却轻松的借助绳索一跃而过。 他们俩人就在半空中行走,行走在漆黑的夜色中。 这感觉刺激着林茵的心脏,她的心越跳越快,甚至有一会,她都忍不住去想,自己要是这时候能和吕阳入洞房就好了。 在半空中合卺,太美丽了!这才符合自己的身份! 自己挑中的男人,果然不是凡人。 她忍不住抱着吕阳的脖子,低头在吕阳耳边悄悄说道:“你怎么这么能干?这本事哪里学来的?” “你知道,我以前一直行走江湖,过的是刀头舔血的生活,可没有你的好命。如果再没点保命的本事,我能活到现在吗?大小姐,老实点,别动手动脚,当心咱俩一起掉下去摔死。” “我不,我偏动。”林茵根本不听吕阳的话,每到一个停留的时候,她的手都不老实一番。 因为日本陆军的戒备范围很大,这就让吕阳不得不从更远处开始行动。 好在绳索实在够长,吕阳简直如飞鸟一般的飞了过来。 很快的,没等林茵再动几次手脚,他们已经来到了丰田厂房的院墙内。 地上所有的日本人完全是形同虚设。林茵在半空看着地上这些傻子一样的日本兵,禁不住大为鄙视。 这一刻,日本强大的形象在林大小姐的心中跌落了好几分。 就连海湾中停泊的巨大战舰似乎也不那么令她恐怖了。 你们的大炮再厉害,能打到在天上飞翔的我们吗! 而且换过了视角,从天上看地下,尤其地上还灯火通明,这让林茵产生了高人一等的感觉。 这时候她觉得日本人简直是低等民族。你们难道不知道,我们可以从天空过来吗? 实际上还真没人想到,吕阳会采取这样的手段,不走地面,而是走天空过来。 这时候世界上已经有了飞机,最开始的那一批飞机,日本海军陆军都有,但是数量还狠稀少、 他们绝对不可能去想象,吕阳会有一架飞机,然后从天空进攻。 即使吕阳自己都没这么想过。飞机还是世界上的稀有产品,中国一架也没有。 正因为所有人都不可能去担心天空,所以天空反倒成了最安全的所在。 吕阳背着林茵,无惊无险的来到了昨夜烧过的那个厂房的屋顶上。 这一间厂房,是丰田纺纱厂的核心环节,所以吕阳昨夜烧的就是这里。 今夜,他还要烧这里。 吕阳把林茵放了下来,然后把房顶掀开一个小洞。底下正面对着那台新换上来的柴油机。 燃烧吧! 吕阳随手丟下去几个燃烧瓶,瞬间厂房内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这一次还是吕阳还是略微施展了一点法术,火势宛如有人控制一般,烧着了柴油机,烧着了棉花包,烧着了成品布,也点燃了织布机。 厂房内顷刻之间变成了人间地狱。 不过吕阳烧的很巧妙,他特意留出了一条逃生通道,只要有人想逃,绝不会伤到性命。 厂子里的工人全是中国人,吕阳要为他们考虑。 大火起来的太突然,也太快。 而且这是在日本人全面防范之下燃烧起来的,这就给了日本人巨大的心灵震撼。 他们的确是连一只老鼠都没放进厂区。别说进厂区了,就是连厂子一百米之内都接近不了。 但是他们遗忘了天空,不知道吕阳化作一只飞鸟,凌空而至。 即使到了现在,他们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水火无情,大火必须赶紧救。 虽然丰田早就安排好了救火车——这时候也有了,但是吕阳的火不是凡人放的火,他的火里蕴含着法术,救火车根本不可能短时间内扑灭。 整个厂区马上就混乱起来。甚至比昨天还要混乱,因为这一场大火,烧的更大,起来的更微妙。 这都有点吓到日本人了。 丰田没等秘书叫自己就醒了。 外面疯狂的人声,救火车的笛声,一下就惊醒了他。 丰田一步抢到窗户面前,透过窗户,熊熊的火光照射进来,映出了丰田一张扭曲可怕的脸。 “八嘎!”丰田快被气疯了。 自己这么守卫严密,怎么还是被吕阳得手了呢? 他是怎么做到的? 丰田发了疯一样正要跑出去指挥,却在这时候,听到房门被敲响。 这下丰田更怒了! 都火烧眉毛了,谁这么不开眼的还守着繁琐的礼节!这时候有时间敲门吗? 他正要大骂,却见门开了。 吕阳和林茵走了来。 “你们!”丰田吓得一下跌坐到了椅子上。 这不可能!他们怎么进来的? 一瞬间,丰田有点觉得自己要死了。这怕不是进入天堂了吧。否则这情景怎么自己想不明白呢? 吕阳和林茵两个人,都是盛装打扮。他们穿的和出席上流社会的宴会一样隆重。 仿佛这件办公室,就是西方贵族的舞池。 这一对怎么看都不像放过火的两个强盗。 “你们怎么进来的?”丰田都糊涂了。 难道守门的士兵和浪人,都是白痴饭桶? “丰田先生,我们看到你厂子着火了,想着你可能需要帮助,就顺便来看看。” “你们就这样走进来的?” “那你以为呢?”林茵一番讥笑。 “我不信!我知道了!你竟敢收买了我的人!”丰田不愧是聪明鬼,马上想到了唯一的可能性。 “丰田先生,稍安勿躁。你现在听我说,还能挽救点损失。”吕阳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先让林茵坐下,然后自己也坐在另一把椅子上:“我来的路上,看到有人在你的二号仓库鬼鬼祟祟的行动,说不定那里也可能失火。” “啊!”丰田大惊。这时候正好秘书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 秘书看到会长屋里突然多了吕阳和林茵两人,脸都吓白了。这俩人怎么来的?他们又是怎么进来的?难道是他们放的火? 没等秘书说话,丰田劈头盖脸的骂道:“快去二号仓库,那里还有人放火!” 秘书连滚带爬的又跑了出去。 “丰田先生,”吕阳平静的说道:“我说了,一个人吃的太多,容易消化不良。这次失火,我看不只是一台柴油机那么简单,你的这个厂房可能需要好好休息一番。大概一个多月,我想你是没办法进行生产的。所以,我们是不是应该谈谈?” “谈什么?”丰田这时候彻底懵了。 “棉花。既然你现在用不到那么多棉花,留在手里也是浪费,不如转给我们大华纺织厂。” “你!你在威胁我?”丰田瞬间冷静了下来。 刚才他的确是有点发懵,可是丰田不愧是经营鬼才,久经战阵。 烧一个厂房算什么,只要自己还活着,就有机会! 现在别的都不是问题,吕阳才是问题的关键。 丰田反倒不去管外面熊熊燃烧的火焰,而是专心的和吕阳开始了谈话。 这让林茵到是有点佩服。她想着,如果是自己坐在丰田那个位置,肯定是一枪崩了吕阳,哪还有这么多废话。 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林茵手一直放在自己的包包里,手中紧握着一支短枪,枪口对准了丰田。 “丰田先生,我和你说了,如果你觉得这事是我干的,我也没话说。不过我之前就告诉你,即使是威胁,这也是善意的威胁。毕竟你们今夜没有死人。一点财产损失,放在丰田先生身上,无足轻重。我更在意的是生意,是棉花。” “棉花。” “对。棉花。我们的大华纺织厂需要棉花,而且是稳定的棉花供应。初步计算,我需要十万包,一年。咱们是不打不相识,既然相识了,也可以说是朋友。朋友之间,有什么不可以谈的呢?” “如果我不想谈呢?” “丰田先生,这不是做生意的正确态度!正确的态度是好好和我谈谈,我们在价格上,还是有的聊的。如果你不谈,那么我想,你的这个厂子,可能就不是消化不良,而是直接埋葬了。那时候我觉得你就不再需要棉花了。永远不再需要!你说是不是?” 这时候秘书匆匆赶了回来。 他进屋之后,连忙附身在丰田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丰田脸上又是一阵变色。 秘书带人在二号仓库发现了好几个燃烧瓶。幸亏去的早,还没被点着。 现在满厂子的日本人都在寻找纵火者。可是他们谁都想不到,纵火者就在会长的办公室,也没人敢来这里。 秘书也不敢对别人透露这个消息。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他不知道丰田的想法,不敢自作主张。 丰田挥了挥手,让秘书退了出去。 “吕少爷,火到底是不是你放的?”丰田终于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测了。 他实在无法想象,就吕阳和林茵这身装扮,尤其是林茵,她穿的可是裙子和高跟鞋,手上还带着白手套,全身上下的服装一点污渍都没有,干净的好像刚踏出家门。 这样的人怎么看都不可能是放火的人。 “丰田先生,我早就告诉过你,你的厂子失火,和我无关。我只是担心你,所以在附近看了看,恰好看到你这里着火了,我就赶紧过来,看看能不能帮忙。你看,如果不是我提醒,你的二号仓库又没了。” 那些燃烧瓶,正是吕阳趁着混乱放进二号仓库的。 “真的不是你?那么纵火犯和你有什么关系?” “丰田先生,你们日本人,在中国,在青岛做过的恶事很多,你们得罪的中国人也很多。不信你去问,街上每一个中国人,如果有这个能力,他们都愿意烧死你。” “八嘎!”丰田愤怒了。打人别打脸,说话别说实话啊! “稍安勿躁。”吕阳摆摆手:“丰田先生,你也是有身份的日本人,不要学日本无赖。如果你不是这样的人,我也懒得和你废话。” “吕少爷,你在威胁我?” “你可以理解为善意的。” “你不怕我杀了你?这可是我的地盘,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地盘。” “丰田先生,你现在的确有能力杀了我,还有林小姐。但是你不能这么做,因为你和你的国家,不敢得罪英国人。当你和你的国家敢和英国撕破脸的时候,我欢迎你来杀我们。不过现在吗,咱们不提那些不可能的事,好吗?我们是商人,还是大商人,时间都很紧迫。我在青岛也没太多时间停留。本来我准备三日后和你谈谈,现在看来两天就够了。不如今晚,我们就签好协议吧。” 吕阳不带一丝感情的话,不但吓住了丰田,制止了他一颗蠢蠢欲动的心,也让丰田真正的冷静下来。 秘书刚才顺带汇报了损失。 厂子的损失的确如吕阳说的那样,最关键的一号厂房烧没了,他最快也要一个半月才能重新搭建好。 这对丰田纺纱厂的影响是巨大的。他起码有两个多月没法开工。 吕阳这一次给丰田的打击不可以说不疼,但是物资财产的损失,在丰田来说还的确不那么重要。 最重要的是,丰田的人生观有点崩溃。 这十几年来,他和不知多少中国人都打过交道。 前清的官员,民国的官员,各种商人,甚至贩夫走卒,他都见识过。 但是无一例外的,他在这些人身上找到了优越感,加深了自己的民族自信。 他确信大和民族是优秀的,是比中国优秀的多的民族,所以他看不起中国人。 可是眼前这位吕少爷,却和他心中的中国人形象完全不能吻合。 丰田今天亲自审问过石祥等人,虽然他们在严刑拷打下没人招供,都一口咬定放火的事不是他们干的,表现的很男人,但是丰田能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到目前中国人的心态——自卑。 现在的中国人,的确是觉得自己各方面都不如洋人。不论东洋还是西洋。 甚至这种心态丰田也在林茵身上也略微感觉的到,但是唯独他在吕阳身上半点也感受不到。 相反的,他反而时刻感受到,吕阳是一直在俯视着自己,甚至俯视着整个日本。 这也太荒谬了。 你这个中国人,竟敢看不起我们大日本! 你凭什么? 不过丰田可是经过大场面的老油条,他不会把自己的心思半点带在脸上。 这时候丰田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他也定好了计策。 厂子显然要停工两个多月,这是根本无法改变的事。 吕阳显示了他的手段,别管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人家就做到了。 这样吕阳的善意的威胁,丰田真的理解了其中“善意”的意思。 如果自己第一次就收手,他不用停工。结果自己没有领悟,反倒和吕阳对着干,现在要停工两个多月。 很显然,吕阳很有自信,如果自己再不停手,那么他说的让自己的厂子埋葬,就会兑现。 丰田现在发现除了杀了吕阳,他无法防备对方这样神出鬼没的放火。 暂时忍耐一下。 既然不能杀,那就先和解。 事情已经摆在台面,丰田的牌已经没有了。 很快双方就签署了协议。 大华纺织厂以合理的价格,从丰田纺纱厂一年购买十万包棉花。 同时立刻释放石祥等人。 在林茵看来,自己今夜是大获全胜,打的小日本丢盔卸甲。 唯一让她不满意的是,丰田在协议中加入一个条款,就是吕阳林茵不得透露丰田纺纱厂失火的内幕。尤其不能对记者说起。 一个字也不许说。这事关大日本帝国的脸面! 这让林茵有点闷闷不乐。 就好像她新买了一款漂亮的衣裳,却不能穿出去给众人看到。 太遗憾了。 在离开青岛回北京的路上,林茵的心情还是不能好转,她觉得这事全赖吕阳。 明明我们占据着绝对的主动,丰田都是肉票了,我们干嘛还听他的? 那时候不是要他死就死,要他活就活吗。 甚至当时林茵都想一枪崩了丰田,反正吕阳有高来高走的本领,谁也抓不住咱们。 “林茵,我们不能逞一时的意气,来日方长。” “好,这次我听你的,不过你要教我用绳索的本领。” “这个吗,好像日本人更擅长用绳索……” 第九十一章 小凤仙的活路 石祥没想到自己在鬼门关只是短暂打了个晃就回来了。 他们都是又惊又喜。这全是吕少爷的本事。 石祥等人这下对吕阳心服口服,再也不敢当人家是攀高枝的麻雀了。 林茵的核心班底不知不觉被吕阳拉了过去。现在他们都按照吕阳的要求,留在山东各地,负责棉花采购运输。 吕阳相信,短时间内,起码半年时间,丰田暂时不敢捣乱。 至于以后,那就以后再说。现在中国的局势,世界的局势,比历史上任何时间都要混乱。 吕阳暂时也看不清未来,他只能尽可能走一步看一步。 在这个时代越久,吕阳越感觉沉重。 之前他一心想找齐了九鼎,回到自己的时代,但是现在这个念头有点淡了。 在大汉朝时候,中国是世界上唯一成熟的国家,中国的子民是世界上最高贵的一群人,所以吕阳对于百姓没什么可操心的,他只要一心飞升就好。 但是现在不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以当时中国的基础,发展了接近两千年,却混到了世界最底层。 这万万不应该。 虽然他的身份已经不是凡人,但是他还是中国人,有着强烈的民族属性,吕阳不允许中国是这个样子。 作为中国人,尤其是已经超越凡人境界的中国人,他现在有着强烈的责任感。 不改变现在的中国,他即使找齐了九鼎,也无法安心飞升。 做神仙,如果连人间的事都不能称心如意,他又如何能做神仙呢? 不改变现在的中国,吕阳会有心结,心结不解开,吕阳知道自己飞升不了。 现在他暂时放弃了寻找剩下的禹王鼎,而是专心于人间俗事。 吕阳对于现在的世界越来越了解,疑问也就越来越多。 袁世凯称帝,竟然是修仙者和洋人的阴谋,这让他没有想到。 后金入主中原,竟然是借助禹王鼎的力量,而且努尔哈赤和顺治还都是修仙者,这也更让他没有料到。 对于凡人来说,人间不过匆匆几十年,百年都罕见。 但是对于吕阳来说,别看他现在这么年轻,但是他从汉朝一步跨到民国,等于凭空多了接近2000年的寿命。 他看世界的角度不是几十年,也不是一百年,而是上下几千年。 在历史的长河中,满清和民国,都是极端不正常的。 这就好像中国这棵参天大树生了病,树根都被害虫咬残了。吕阳必须找到病因,消灭害虫,还中国一个健康的生命。 只是以他一个人的力量,做这件事太难太难了。他毕竟是个穿越者,在本时空没有半点根基。 难,但是也要做。 生于世间,谁人不难呢? 小凤仙难过的已经不想活了。 蔡锷一走就没了消息。他和自己说好的,送老太君和太太去了天津之后,马上就会回北京找自己。 但是现在都四月份了,蔡锷一点消息都没有,他人去哪了? 为什么不回来找自己? 即便不回来,为什么连个消息都不能传递呢? 难道他这么快就忘了自己? 小凤仙坚决不信蔡锷会把自己遗忘,她宁可相信蔡锷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所以不方便联系自己。 蔡锷对自己没有变,小凤仙对蔡锷也不能变。 我们是知音! 但是世界不依照小凤仙的想法运转,她想不变,有人马上就变了。 霍明升对蔡锷极端恼火。 他发现自己被蔡锷给骗了!蔡锷说送老娘去了天津,看好病就回来,可是现在蔡锷一家都不在天津,他们早坐着日本人的大船跑了。 跑到哪里,暂时没人知道,但是霍明升猜测他一定到了云南。 除了云南,他还能去哪呢? 云南是蔡锷的老窝,他到了那里,宛如放虎归山。 蔡锷要钱有钱,要枪有枪, 随时能拉起队伍和袁世凯对着干。 霍明升一直担心这件事,他生怕哪天早上起来一看报纸,云南打响了反袁的第一枪。正如武昌打响反清第一枪一样。 袁世凯现在是霍明升的衣食父母,他现在的荣耀和地位,都是袁氏父子给的。 救国的理念,不知不觉离霍明升越来越远。 或者说在霍明升身上,救国的方式已经变了。 支持袁世凯当皇帝,才是正确的拯救中国的方式。 他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中国——起码是自己的,大好未来。 袁氏父子虽然没有责备霍明升——因为放蔡锷暂时离开北京其实是袁氏父子的意思,但是霍明升还是很自责。 这种自责必然导致霍明升要寻个发泄的口子。 八大胡同,云吉班,于是就倒了血霉。 蔡锷用小凤仙欺骗了霍明升,那霍明升能对小凤仙客气吗? 他是警察局长,正管着八大胡同,一个小小的烟花班子,失去了蔡锷的支持,在霍明升眼里什么都不是。 随着警察一天三次的上门找麻烦,云吉班完全开不下去了。 一开始云吉班靠着积蓄还勉强能支撑,但是支撑到了现在,云吉班已经彻底破产。 没有客人上门,又在八大胡同这样的地方销金窟,就是家有金山也架不住。 班主对小凤仙气的咬牙切齿。如果不是还有个蔡锷不知下落,班主早就把小凤仙毒打一顿再赶出班子——你害的班子里哪个姑娘都不能做生意。 可是现在尽管班主气的吐血,也不敢真的那么做。毕竟外面还有个蔡锷。哪天万一蔡锷带着大兵突然出现,要他交出小凤仙,自己要是交不出来,小命都没了。 小凤仙当然明白现在的情况。她左思右想,最终只能舍了脸面,去求一个人。 这个人,也许是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 小凤仙用自己不多的私房钱,买了一份贵重的礼物,来到了林府。 这个林府不是林茵的府邸。林茵她可不敢找,见面都得躲着。她生怕林茵还记得自己,来找自己的麻烦。 小凤仙找的是林慧。 她和蔡锷的感情故事,正是因为林慧的一支笔才传的天下皆知。 现在自己这个样子,小凤仙想着也许林小姐心地善良,又那么有才,也许能帮自己出个主意。 小凤仙这一次运气非常好,她来见林慧的时候,正好吕阳从青岛回京,在林慧的家里。 林慧见到久别多日的情郎,心情大好。 连带着对小凤仙也热情了起来。 “小凤仙,”听完小凤仙的哭诉,林慧的同情心暴涨:“你的事我知道了。别担心,这事交给我了。霍明升怎么这么无礼,他还让不让人活了。你先回去,安心过日子,有我在,绝不让你再受他的刁难。” 听到林慧的话,小凤仙千恩万谢。 送走了小凤仙,林慧扭头就对吕阳说道:“这事你得管,咱们不能看着小凤仙被霍明升欺负。他凭什么欺负人?就因为他是局长吗!哼!” 如今报纸传递消息的速度远远快过一个人旅行的速度。 青岛丰田纺纱厂发生的事,早就通过报纸传遍了全国。 虽然报纸上没有写出什么更多内幕,只是说日本人在青岛的纺织厂失了两次火,让日本人一个个灰头土脸。 这也让国人感觉扬眉吐气一次。小日本你也有今天。多行不义必自毙,坏事做多了,老天爷都会收拾你。 但是在知情人心里却知道这不关老天爷的事。 林慧就是一个知情人,她知道吕阳和林茵去了山东,为了大华纺织厂采购棉花。 山东的情况,林慧通过报纸了解的很清楚。 丰田的厂子早不烧晚不烧,偏偏吕阳去了山东就烧了,然后山东的棉花就能卖给林茵了。这里如果没有吕阳的功劳,林慧绝对不相信。 之前日本人怎么不肯卖呢!听说还打死了不少大华纺织厂的采购人员。 怎么吕阳去了,日本人的厂子就着火了,然后棉花也就买到了。 林慧现在对吕阳的了解越来越深入,一次一次的经历,让她发现吕阳有很强大的本领。这些本领,他都用在了林茵身上,这可不公平。 你帮了林茵,也得帮我! 女人的思维方式和男人不同,小凤仙不是因为林慧的同情得到帮忙,她是因为林慧的嫉妒所以受益了。 在林慧看来,吕阳必须也为自己解决一个难题,才算一碗水端平。 而且林慧还觉得这是便宜了吕阳。因为她见过霍明升在吕阳面前的样子。 不论是霍明升做连长的时候,还是当局长的时候,霍明升对吕阳都非常尊敬。 百姓眼中盛气凌人的霍局长,在自家男人面前,还不是服服帖帖的。 林慧认为只要吕阳吩咐一声,霍局长一定不敢再难为云吉班。 再说小凤仙这件事,也的确和自己有点关系。让自己声名鹊起的,正是那一篇《知音》。 现在蔡锷无影无踪,小凤仙孤单一个,说起来实在有点丢了林慧的脸面。你歌颂的这对情人,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她委实不想小凤仙和云吉班成为京城的热点,那就打了她的脸面。 让云吉班该怎么赚钱还怎么赚钱,向往常一样的生活,这件事才能不被人揪住。 “我这就约霍明升,让他过来。”林慧马上就要派仆人去请人。 “别急,我刚回北京,很多情况还不清楚。”吕阳拦住了林慧。 “你不清楚北京的事,正好叫霍局长过来给你讲讲。北京地面上的事有比他再清楚的人吗?”林慧不依不饶的还是把仆人派了出去。 她不能接受吕阳对自己的事不上心,只对林茵的事着急。 霍明升接到林慧的请帖,听说吕阳也在,立刻推掉眼前所有的事,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别看霍明升一直在北京,连城门都没出过,但是到了他这个层次,天下大事也事事关注。 青岛的事,霍明升一直留着心。他也算是半个知情人。 虽然他不如林慧那么坚决的相信,日本人的厂长是吕阳烧的,可是他知道吕阳的本事,所以也有这个猜测。 敢烧日本人的工厂,这是多大的胆量!就是再借给霍明升一个胆子,他也不敢去干这事。 可是道长不但干了,而且还全须全尾的回到了北京。 霍明升知道吕阳不是凡人,可道长再牛,在霍明升的心里也认为他还是怕枪炮子弹的。 一枪下去,打不死你,那一炮下去,你也得死。 青岛可不是北京,那边全是日本军队。不但有陆军还有海军。 就在这样的环境下,道长还能烧了日本人的工厂,还能活着回来,霍明升极为佩服,也万分担心。 万一日本人要是追究起来,自己是不是要受牵连? 他飞一般的来到了林府。 这个态度让林慧极为满意!看看,人人惧怕的霍局长,看到我的帖子,还不是乖乖的马上过来。 这一刻林慧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曾经的舞台。 只是这一次她不是凭借自己的才气,而是自己的身份。她是吕阳的女人,别人都要看吕阳的面子。这就是妻凭夫贵了。 霍明升对吕阳在林慧家里一点不意外。他都默认这里是吕阳的外室了。 林慧就是吕阳的二房姨太太。 林小姐也很认可这个身份,她这里,就是吕阳另一个家,所以她拿出了女主人应该的姿态,热情的招呼着客人。 “吕公子,这一路辛苦。改天我在全聚德为公子接风,两位一定要赏给霍某人个面子。”现在霍明升也不敢叫吕阳道长了。 “明升,和我别这么客气。”吕阳微笑着说道:“我刚回北京,还两眼一抹黑。不知道我不在北京的时候,北京有什么新鲜事吗?” “这个吗……”霍明升犹豫了一下。 北京城现在的确有这么一件事,而且还关系到吕阳。不但关系到吕阳,还关系到林慧。 卧佛寺外死了人,即使没人看到当时的情况,但是寺内的和尚出来进去总会发现点意外。 他们发现了埋着的惩罚者。现在这个时期,和尚们也不能活在世外桃源。相反的,他们比谁都紧张。因为那个和尚庙出过事,就是林慧被侮辱那事。 死了人,还是在卧佛寺外,和尚不敢担着关系,所以马上就报官了。 霍明升是警察局长,他管这件事。这个死人让他马上联系起来了之前成思的失踪。 成思正是和林慧见面后消失的。难道这个死人,就是成思? 因为惩罚者被崂山道士的闪电烧的大幅度缩水,所以身材到是像成思了。 这下问题就难办了。霍明升当然知道林慧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是杀不掉成思的,但是道长可以啊。 尤其是这个人不是正常死亡,偏偏是烧死的。 这种手段,让霍明升不由得想起了那个暖水壶。吕阳曾经用符箓给他们演示过一次道术。 成思约会林慧,然后吕阳一怒之下烧死了成思。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跟道长抢女人,你胆量也忒大了点! 吕阳问起北京城最近发生的事,霍明升马上想到了这点。只有这点算是和吕阳有关,也和林慧有关。 莫非林慧约见自己,就是为了这个? 其实吕阳肯见霍明升,也的确是有一点为了这件事。 他想的当然和霍明升想的完全不同。 吕阳想知道惩罚者的事在北京城有没有惹起反应。他离开北京的时候,这件事还没人知道,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一个洋人,还是特殊材料打造的洋人,无疑有着很高的身份。他死了之后,谁会跳出来? 这是吕阳关心的。 但是惩罚者的身份极为秘密,他死了之后,麦神父根本不敢报官!霍明升一点不知道有个美国人死在了吕阳手里。 严格说来,他是死在崂山道士手里。可是不管死谁手里,霍明升一点不知道有个惩罚者。 他以为那具尸体是成思的。 难怪林慧请自己,原来是要善后这件事。 霍明升以为自己弄清楚了林慧的意思,于是胸有成竹的说道:“吕公子,林小姐,最近到是有一件怪事。卧佛寺外发现了一具烧焦的尸体。” 听到这话,林慧顿时脸色一变。 她根本不知道惩罚者的尸体被和尚发现了。这事和尚哪敢声张,他们是偷偷的报的官。 霍明升更不敢声张了,所以报纸上一点消息都没有。 林慧也是第一次听说,她一时间心里突突跳个不停。那对她来说,是一场噩梦。她根本不想再提起。 看到林慧这个样子,霍明升更有信心了。 自己猜对了。那死人一定是成思。 吕道长放火的本事真高啊!先烧死情敌,然后去青岛再烧了日本人的纺织厂。高!实在是高! 幸亏道长是自己的朋友,否则霍明升连睡觉都睡不踏实。 他一拍胸脯说道:“经过我的仔细调查,我认为这是一个拾荒的乞丐,天冷生火取暖,结果不小心烧死了自己。就这么结案。” “对,对,对。”林慧连忙说道:“霍局长果然英明!什么案子都瞒不过你的眼睛。事情一定就是这样的。那个乞丐太不小心了。” “是啊,”霍明升陪着笑说道:“所以我最近正整治治安。快春天了,正是天干物燥的时候,得让地方上的百姓多用点心,别给我添麻烦。” “老霍,这死人没别的消息吗?”吕阳有点不甘心。 既然惩罚者的尸体都被发现了,难道北京城还是没有半点波澜?他是想借此寻找惩罚者背后的真相。 “一个流浪的乞丐,哪有什么消息。”霍明升大大咧咧的说道:“你是没看到那场面,烧的连他娘都认不出来了,我也不是神仙,哪能知道他是哪个呢。吕公子,北京城一到冬天,死的乞丐多了去了,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您不用多操心。” 霍明升觉得自己这事办的漂亮,替吕阳完美的收拾了残局。 他也有点兴奋起来。自己这是帮了道长一个大忙,留了一个小小的人情。 就算道长不在乎,但是林小姐肯定得记下这份情。 这就足够了。霍明升从青岛事件意识到一点,现在的吕阳,让他越来越看不明白。 吕阳之前在霍明升心中只是一个神汉。 然后不知道他怎么和林茵勾搭到一起,成为了吕公子,这就让吕阳在霍明升心里的地位再升了一层。,可是这时候他还不是很在意吕阳。 是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 但是青岛的一把火,让霍明升对吕阳的看法完全变了。 他发现吕阳变成了一个他根本看不清的人。吕道长到底在搞什么?他又和林茵办工厂,又给日本人捣乱,还要老孙去上海开银行。 此人其志不小啊! 这样的人,霍明升必须谨慎对待。在林慧这里结个善缘,到时候如果自己有事求到吕阳头上,林慧吹个枕头风比什么都有用。 林慧连忙扯开话题,她再也不想谈什么尸体了。 “霍局长,北京城现在的治安果然好了不少。都是你的功劳。” “林小姐,不是我自夸。自我上任之后,别的地方不敢说,就我的辖区来说,可比从前规矩多了。小偷小摸都少了不少,老百姓上街也踏实。对了,就连八大胡同我都没放过。那地方,藏污纳垢,我不整治一下真的不行。” “这……” 林慧顿时又哑了。她这次找霍明升过来,就是谈云吉班小凤仙的事,结果阴错阳差的,反倒不好提起了。 这看来是霍明升得意的一件事。那自己只能对不起小凤仙了。 林慧马上不说话了。 比起小凤仙的命,还是自己的名誉要紧。林慧可不想自己再和什么死人扯上瓜葛。 吕阳却开口了:“老霍,我听说小凤仙现在情况不太好。” “这事谁跟你说的?”霍明升眉头一皱。 吕阳突然提起小凤仙,让霍明升完全没有料到。他之前真以为林慧是为了那具死人找的自己。 可是吕阳这句话让霍明升意识到自己可能猜错了。 吕阳根本就不在意那具烧焦的死人。想想也对,吕道长这个身份,别说烧死一个成思,就是烧了十个,都烧成那样了,谁也怎么不了他。 看来是别的事,难道是小凤仙的事? 可是小凤仙怎么又和吕道长联系在一起呢? 霍明升想不明白。小凤仙之前和蔡锷一起,可是狠狠的给林茵添了一次堵!当时蔡锷还侮辱过吕阳,当面说他是吃软饭的。 现在吕道长提起小凤仙,是为了什么? 霍明升身份的变化让他的城府也加深了许多。什么事都不再敢凭一时冲动就办。他必须把事情前前后后想个明白,才能决定自己怎么做。 这事不好问,只能猜。 不过霍明升很聪明,他马上想到了林慧和林茵的关系。 小凤仙是林茵的敌人,那显然就是林慧的朋友。敌人的敌人是朋友,不论男人女人都适用。 莫非是小凤仙被自己整治惨了,求到了林慧这里? 他猜的一点也不错,事实正是如此。只是他想不到林慧这时候已经放弃了对小凤仙的帮助,反倒是吕阳又提了出来。 “是我随口提了一句。这不是报纸上有人说起小凤仙吗。”林慧连忙掩饰。 “这个人……”霍明升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小凤仙只是个妓女,实在入不了霍明升的法眼。他整治云吉班,纯粹是为了出口气。 他都不用正眼瞧小凤仙——不够资格。 “老霍,”吕阳说话了:“小凤仙的事,我建议你给她一条生路。这个人,你最好别碰。” “好,吕公子,我听你的。这就让云吉班开工。”霍明升立刻点头。 既然林慧要给小凤仙一条活路,自己也折磨的她够久了,气也出的差不多,那就饶她一命。 霍明升也不敢把小凤仙逼死,万一蔡锷再出现呢? 借坡下驴。 小凤仙阴错阳差的,就这么活了下来。 第九十二章 陈宧督军 颐和园,知春亭,坐落在昆明湖中紧靠岸边的一座小小的孤岛上。 它背靠文昌阁,面对万顷碧波,是观赏风景的绝佳所在。 今日袁克定做东,为他的把兄弟饯行。 在早春的暖风中,一群人围坐在知春亭中,喝酒饮宴,很是快活。 陈宧是今天的主客。他马上就要去四川上任。 四川督军,统管四川的军政。 (这时候的官职极为混乱,不过大体来说,督军就是诸侯王,一个地方的最高长官,军民一把抓。陈宧是做的四川总督,不过在本小说里,作者干脆全统一为督军了。) 这是袁世凯对陈宧的奖励,也是对他极为信任的体现! 陈宧并不是北洋军出身。他曾经在四川混过一段,跟着四川总督锡良;后来又到了湖北跟着黎元洪混;最近两年,他才投到袁世凯门下。 但是此人极为有才,凭着他出色的才干,和对袁世凯的忠心,陈宧获得了袁世凯巨大的信任。 甚至袁世凯让大儿子袁克定和陈宧拜了把子,成了异姓兄弟。 袁世凯一直积极策划称帝,在这个过程中,他不但需要做舆论上的准备,更主要的是要稳定住全国各地。 四川是非常重要的一个省份。 三国时候,刘备凭借一个四川,就能和孙曹分庭抗礼,可见此地的重要性。 这么重要的地方,袁世凯竟然给了陈宧,而不是派更嫡系的北洋军官,可见袁世凯对陈宧的信任。 袁克定明白老爹的心思,陈宧肯定是要极力拉拢的。 现在蔡锷消失的无影无踪,谁都不知道他躲在了哪里。但是别说袁世凯父子了,就是但凡有点政治头脑的人,都猜到他肯定是藏在了云南。 蔡锷对袁世凯的态度不问自明。 如果袁世凯真的称帝了,蔡锷很可能要起兵。这让袁世凯不得不早早防备。 从云南起兵,最可能的路线就是走四川,进陕西,进而威逼中原。 这就是诸葛亮六出祁山的路数。作为高明的军事家,袁世凯怎么能不早做准备! 把四川交给陈宧,袁世凯放心。 此人的才干和忠诚,可保大西南无忧。 过几天陈宧就将离开北京去成都上任,所以袁克定今天特意在颐和园摆下宴席,为义兄饯行。 这样尊贵的客人,陪客必然要精挑细选,否则显不出自己的尊重。 袁克定费尽心机,还真请来了足够份量的客人。 林茵,吕阳,这对夫妻被他请来了。 以林小姐目前在国内的名望,她能携家属参加这次宴会,是给足了袁克定的面子。 同时吕阳现在也已经略有名气。虽然坐在林茵身边,他的风头必然被自己的媳妇盖过去,但是京城第一公子的花名还是很值钱的! 不只是他们俩人,袁克定还请来了采薇道长! 采薇道长自从上了答谢宴的主桌,成了袁世凯的座上宾,她的名头在京城佛道两届也是一时无两。 就连白云观的高道长都没资格去答谢宴,采薇却去了。不但去了,还是主要宾客。 这份殊荣,让采薇在北京城内也成了一位人物。 这时候袁克定等人还不知道采薇和林茵的关系。 林茵的娘是黄莲圣母,是红灯照的大姐,这是不能说的秘密,所以采薇和林茵也只是私下里认亲戚,当着外人还如陌生人一般。 除了采薇,还有一位女士,林慧小姐。 她能来这里,是袁克定诚心邀请的。冤家宜解不宜结,袁克定作为太子,也有一定的气度。 他得帮老爹抗事,不能给袁世凯惹事。 卧佛寺外的那一具烧焦的尸体,外面的人不知道,袁克定肯定知道。霍明升可不敢瞒着他。 他也认可霍明升的判断,这尸体一定是成思。 成思之前是林慧的男朋友,可是现在林慧是吕阳的姨太太,成思私下约见林慧,被吕阳一怒杀了,这事,完全就是纨绔子弟应该做的。 换了袁克定,他也可能这么做!和我抢女人,你就去死吧! 青岛那两把火,加深了袁克定的判断。吕公子真善于放火啊,而且他还真敢放火,连日本人都敢烧。一个区区的成思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成思他不是一个人,他也是大家族出来的公子哥。 成家也是袁世凯手下的一号。这种事,袁世凯肯定不方便出面,解铃还须系铃人,干脆就一起解决了吧。 袁克定希望林慧,还有吕阳,可别再找成家的麻烦了。他们死了一个儿子,已经足够了。这件事,咱们到此为止。 这样算下来,三男三女,宴会还正好。 袁克定,陈宧,吕阳。 林茵,采薇,林慧。 袁克定的邀请,让双林都没法拒绝。别看林慧报纸上大声谴责袁世凯称帝,但是私下里,袁克定的邀请她还要出席。 这是身份,是面子。这时候的人,活的就是个身份面子。 而且她这次出席了袁克定的宴会,也就是等于袁家变相服软,不再对自己下手了。 林慧总担心袁世凯对自己再用阴招。那可就大事不妙了。万一她真的被流氓奸污了,吕阳那边她都没脸见了。 知春亭位置绝佳,小小的岛,小小的亭,厅外有一株海棠,已经结满了花骨朵。 袁克定指着前面不远处岸上的一座建筑,对众人说道:“那个地方,就是玉澜堂。” “那就是玉澜堂啊!”双林同时望了过去。 她们虽然出席同一个宴会,但是却并没有什么尴尬的地方。这时候不是后世,这时候一夫多妻是合法的,不但合法,而且是普遍现象。 吕阳如果和林茵调换身份,他带着七八个媳妇过来都正常。 袁世凯就有一妻九妾。 袁克定也是一妻两妾。 在这个时代,一个成功的男人如果没有几个妻妾,反倒不正常。 林慧说道:“光绪就是被慈禧关在那里吧。” “正是!”袁克定点点头:“那时候颐和园还是爱新觉罗的。” 现在这个园子虽然还不姓袁,但是袁克定已经觉得早晚这里是自己的私家园林。 他这次来颐和园都没花钱。溥仪没敢要袁克定的钱,袁克定直接就带人进来了。 “此一时,彼一时,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林茵也说话了:“稼轩有言: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稼轩就是辛弃疾。林茵读过的书一点不比林慧少,只是她从来没有场合表现过这些。 今日在这样的宴会上,又不舞刀动枪,也没什么生意可谈,林茵得意的方面都不能展示。 她可不能让林慧压过自己一头,所以主动说起了诗词文章:“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那是稼轩没赶上好时候。如今袁公手下,人才济济。陈督军岂不正是当世英雄。此去四川,督军定能大展宏图,为袁公,为国家,尽忠尽力。” “林茵小姐太过誉了。”陈宧连忙谦虚道:“借你吉言,陈某人一定不负众望,不会辜负袁公错爱,更不会对不起我的好兄弟云台。” “哈哈……” 袁克定爽朗的一笑。 这一笑的意思,在座的全明白了。 颐和园的昆明湖水域很大,湖中有许多小岛。知春亭所在的这个位置,并不是最佳的赏景地点。 真正看风景好的所在是藻鉴堂,那地方前有长堤,远有万寿山,湖光山色正能尽收眼底。 知春亭可以说在万寿山脚下,在这地方赏景,没法把万寿山入画,总是缺点什么。 袁克定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但是他刻意选择了这里,无疑是因为那个玉澜堂。 那里曾经关押着光绪! 这也算是一个非常含蓄的警告,是对陈宧的。 同时也彰显了他的太子身份。 尽管在座的有文有武,有地位有名望,但是我才是太子,我最大。 陈宧显然不想就玉澜堂再说什么,他转过目光,望着亭子外面。 “可惜时光未到,海棠花还没开。否则到是可以和诸位一起赏花。陈某人此去四川,川地正是百花盛开的时候。想起那种美丽的风景只能我一人独享,这说起来可有点愧对云台,愧对诸位。” “这有何难!”袁克定转头恭敬的对着采薇说道:“采薇道长,在下一直仰慕道长的高明。义兄即将启程赴川,此去之后,不知何日才能再见。我想和义兄一起赏海棠,还请道长成全。” 袁克定对于采薇的身份,一直是半信半疑。 采薇突然出现在答谢宴上,就连袁克定都不知道原因。之前宾客里可没这么个人。 而后袁世凯并没有对袁克定解释什么,只是让他一定要尊重采薇道长。这是真正的得道高人。 说起得道高人,袁克定马上想起了崂山道士。 崂山道士给袁世凯算命的事,即使在袁家也是秘密,知道的人不过五个。 袁世凯是一个。袁克文,也就是袁世凯的二公子,他和他的亲娘,是两个。因为崂山道士给袁世凯算命时候,是袁克文的亲娘陪在旁边,所以他们母子知道这件事。 袁克定是袁世凯的正妻所生,是大公子,他们母子自然也就知道了这个秘密。 所以整个袁家,知道崂山道士秘密的,不过五人。 但是袁克定并没有见过崂山道士。此人算完命之后,就彻底消失了。连袁世凯都找不到他,何况袁克定。 没想到最近突然出现一位女道士,又年轻又漂亮,简直和仙女下凡一样。 一开始袁克定以为是老爹看上了人家的容貌,想要再纳一房小妾,所以才那么隆重的请了她。 可是马上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袁世凯根本就没这个心思,他是真的尊敬采薇道长,甚至也让袁克定必须尊重采薇,说采薇是真正的得道高人。 袁克定知道,老爹也是这么说崂山道士的。他这才意识到,采薇没准真的是个有道行的道姑。 今天请采薇道长来,一来是袁克定很想见识见识采薇的本领,二来是为了陈宧着想。 四川多道观,也多道士。陈宧去四川当督军,里里外外都要管的住,如果他认识了采薇这样的得道高人,对他管理四川有很大的好处。 借此机会,袁世凯就要考察一下采薇的道行。你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采薇也不说话,她只是走到亭子边,手中拂尘随意一挥。 一阵春风吹过,只见那株长满花骨朵的海棠树,突然就盛开了无数鲜艳的海棠花。 这…… 在座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包括吕阳。当然吕阳是装的,他不能不装。大家都发呆,自己和没事人一样,这不合适。 林慧和林茵,都不知道采薇真是有法术的道人,甚至她们根本就不信法术。 她们以为那些都是天桥卖艺的骗术。 但是采薇这手神迹,怎么看都不像天桥卖把式的骗术。 难道世上真有法术? 林茵马上想起了自己过世的娘。莫非自己的娘,这个黄莲圣母的名号,不是白白叫的?她也是有法术不成? 林慧更是惊喜。因为她想起了采薇给自己的那一颗驻颜丹。她本以为这就是滋补女人的丸药,哪能当真永葆青春呢。 采薇能以三十多岁的高龄,还保持少女的身段和容颜,可能是因为道家的秘术。但是秘术和法术,在林慧心里没有重合。 这次,两者有点重合了。自己吃了采薇给的驻颜丹,难道真就永远把容貌固定在这一刻! 那自己可是中了头奖了! 几十年后,林茵年老色衰,自己还是这般相貌,哼,到时候气死她。 袁克定和陈宧也都目瞪口呆。 这个,是神迹吧。 陈宧不敢相信的问道:“采薇道长,世上可有真正的法术?” “陈督军,这只是采薇取巧而已。如今的时节,已经到了百花盛开的时候,她们至今未开,只是在等东风。诸葛先生算无遗策,依然要等东风之便。花也是一样。岂不闻: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我道法微末,唯独对天时还算略有参悟,所以我算定有一股东风将至,海棠花也就借东风而开。这也是督军的东风。祝督军此去一路顺风!” 采薇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让外人根本不知道她到底是有法术,还是真的算准了天时,借来了东风。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个意头是极好的。 林慧和采薇是好朋友,吕阳不在的时候,她经常去找采薇玩。 这时候她哪能不捧一捧老友。 “万点猩红将吐萼,嫣然迥出凡尘。移来古寺种朱门。明朝寒食了,又是一年春。 细干柔条才数尺,千寻起自微因。绿云蔽日树轮囷。成阴结子后,记取种花人。 这首词正好送给道长。” 在座的都是读过书的人,而且还读了很多。吕阳脑袋里就藏着一个图书馆。 他马上查找,发现林慧说的是清朝人顾太清的一首词:临江仙。 这首词用在这个场合,还真是极为巧妙。虽然林慧坚定的反对袁世凯称帝,但是在这个场合,她用这首词一语双关。 不但捧了采薇,还暗暗点出“成阴结子后,记取种花人”,要陈宧不忘是谁提拔的他。 真是绝了! 袁克定和陈宧俱都欢喜不已。 不管有没有法术,有此美女,又有此美景,还有这首词,当浮一大白,喝! 袁克定酒已微醺,面色有点赤红。 他看着林慧和林茵这一对美人,分坐在吕阳左右,不由得突然有点嫉妒。 你小子何德何能啊,怎么能拥有这么两大美女。 不行,我得给你添点堵。 你跑到日本人老窝,烧了他们的纺纱厂,然后撒腿跑了。你知道不知道,日本人正在找我爹的麻烦。 这事咱们也得说道说道。 “吕公子,你两位夫人的红宝石戒指是哪里找的?我看世上再也没有如此漂亮,又一模一样的红宝石了。寻常一枚也难寻得,你却一下找到一对。这两枚红宝石,就如双生姐妹,不分大小高低。真是正好配两位夫人。” 虽然吕阳和林慧并没有任何婚约,但是他经常向林家跑,北京的上流社会都默认了林慧是吕阳的姨太太。 更何况成思那件事,虽然百姓不知道,但是高层还是多有耳闻的。 要不是弄的高层有点混乱——毕竟吕阳杀了人家一个公子,袁克定也不会把他们一起邀请过来谈判。 可别再杀成家人了! 酒就是容易坏事,袁克定这时候酒意上头,嘴里就有点把不住门了。 我不能看着你左拥右抱两大美女,我得给你添点堵。 林茵和林慧一见面就发现了彼此手上的戒指完全一样,只是戒托有区别。 林茵的是一只金凤凰,林慧的是一朵金莲花。 她们之前都以为自己的宝石戒指是唯一一个,还真没想到对方也戴着一模一样的一个。 只是这场合可不是找吕阳算账的时候,所以就都没提。 现在袁克定哪壶不开提哪壶,双林都有点没面子。 吕阳万万想不到袁克定突然这么说话,他的心思完全在陈宧身上。 陈宧去四川,这个位置太要紧了。 蔡锷就在云南,云南紧挨着四川。 吕阳已经知道袁世凯称帝是个阴谋,设计阴谋的人,意图是搅乱中国。 现在最明显的一支队伍就是蔡锷的云南兵。虽然蔡锷还没起兵,可是吕阳断定蔡锷一定会在最要命的时机拉起队伍开始反袁。 从云南到北京,最快最直接的路线,就是进四川,再入陕西。 陕西的督军是北洋军出身的老人,早就被袁世凯派过去了,吕阳觉得他出问题的可能性不大。 现在四川临阵换将,这个陈宧到底是以什么身份参与到这件事中,吕阳觉得很值得怀疑。 他心里想着天下大事,冷不丁袁克定拿宝石戒指开刀。 一时吕阳脑海中都转换不过来。 袁公子,你是不是吃多了撑的,怎么这时候还关心戒指,你更应该想想你的位子! 那个玉澜堂就在旁边,那里曾经软禁过光绪,别下一个就是你! 第九十三章 两枚宝石 林茵和林慧同时望向了吕阳。 袁克定的话好像冷水滴入热油,顿时炸开了两人的情绪。 她们对这枚戒指纠结了整场宴会时间。一模一样的两个戒指,那谁大谁小呢? 虽然这时候的确是一夫多妻制,但是妻妾的地位正如以前一样,是有明确的区别的。 林茵不能允许林慧和自己并排坐。 林慧却觉得吕阳这样对自己,是把自己和林茵看成一般大小,就是不分大小。 知春亭中的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吕阳看了看袁克定。 他双手同时握住林茵和林慧戴戒指的左手,然后并排放到自己眼前。 所有人的眼光全望向这一双美丽的柔荑。 两只手都一般的白皙修长,充满了女人的诱惑。 尤其那一枚红宝石戒指,佩戴在新葱一样的手指上,宛如画龙点睛一般,让一双手变得充满了无尽生机,让人看得魂不守舍。 唯一有点区别的是,林茵的手柔情中多了一丝刚毅,林慧的手却添了三分妩媚。 春兰秋菊,各擅胜场。 袁克定看的都有点痴呆了。 “袁公子,这一对红宝石,是我祖上传下来的。它们仿佛一母双胞,外观上看起来别无二致,都是最好的红宝石。但是这只是外表看来而已,实际上这两枚宝石,内里区别很大,甚至截然不同。” “噢?” 吕阳这样一说,大家都来了兴趣。 这明明是完全一样的一对红宝石,任谁都分辨不出区别,怎么吕公子却说各有不同呢? 这下大家的眼神才离开了美女的手掌,落在了宝石戒指上面。 这对红宝石是福临,也就是顺治皇帝的仙家法宝。 福临死而不腐,还能凝聚肉身和灵魂,甚至和吕阳大战了一场,全赖这枚红宝石。 可见此宝之神通。 这可不是采薇手上那枚绿色翡翠戒指能比的上的。 吕阳拿到红宝石之后,将它一分为二。 林茵的一枚,蕴藏着火系法术;林慧的一枚,蕴藏着水系法术。这也正是福临施展的法术神通。 这样每一枚戒指的法术变得更加精纯,威力反倒大增。 只是这些,凡人是看不到也感觉不到,他们只能看到红宝石戒指似乎放射出妖异的光芒,让人一看之下,就移不开眼睛。 “我家祖传下来的这两枚宝石,不是普通的宝石,它们有养人的神效。” 听到吕阳这句话,林茵和林慧心里都是一喜,彼此较量的心态暂时忘掉了一边。 她们都知道吕阳很能干,所以对于吕阳的话她们都很相信。 尤其林茵,她早就知道吕阳背景不凡,所以她更相信吕阳说的不假。 这果然是一枚神奇的戒指。 “林茵的体质偏寒,她手上这枚戒指,蕴含着火焰的力量,可以时时刻刻融化她体内的寒冷;林慧的体质偏热,她手上的戒指,蕴含着冰水的力量,也在时时刻刻中和她体内的燥热。佩戴着这两枚戒指,她们的身体都会得到很大滋补。” 听完吕阳这句话,林茵和林慧同时抽回了手掌。 她们连忙把戒指举到自己眼前,惊喜的仔细观察着。如果吕阳不说,她们还真想不到戒指有这么神奇的功效。 这简直是女人养生的佳品呀! 吕阳的话巧妙的转移了矛盾,一时之间,双林都没功夫再去想大小高低的问题。 但是这并不是吕阳的主要意思。 他仔细的讲解红宝石的功能,不是为了安抚双林。 吕阳可不是二十一世纪穿越到民国的现代人,他没有二十一世纪人的思想。 双林也不是后来人,她们都是民国土著。 这时候的人,自然有这时候人的传统思想。男尊女卑,经过满清的强化,现在依然是社会的主流思想。 吕阳并不需要安抚两位夫人,他来自于遥远的汉朝,那时候男人一样占据很强势的地位。 他说这番话另有目的。 “袁公子,其实世上的人,很多就宛如这对红宝石。你若是单独看一枚宝石,你不知道它的内里是热还是冷。就好像一个人,你很难看清他的心里是黑和白。所以世上才有一句话,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听到这句,袁克定连连点头。 他对吕阳这句话感受太深了。袁克定被人骗的次数可不算少,他都有点伤到了。 所以他才依靠拜把子的方式,拉拢住陈宧。桃园三结义,是大家都认可的一种信任。 正如青帮红帮入门之后,都是兄弟姐妹相称——同辈之间。 也正如义和团,大师姐大师兄这样交往。 当失去了太多信任之后,人和人之间,只能靠这样的方式来勉强达成信任。 袁克定没有留意到陈宧眼神中的一丝惶恐。 这一抹惶恐转瞬即逝,袁克定没注意到,但是却被吕阳准确的把握住了。 果然,自己猜的没错。 陈宧有问题! 袁克定这时候也从刚才的冲动中清醒过来。自己真是喝多了,正事不办,挑拨人家夫妻关系干嘛。 他连忙说道:“真是恭喜两位夫人,有这样神奇的宝贝戒指相伴。吕公子果然身世不凡。” 这也才正常。袁克定觉得吕家可能是吕阳这一代才没落了,之前应该还是有点根基的。否则他们怎么能结交到林家呢? 有一两样祖传的宝贝,完全是应该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吕公子,看到你和两位夫人这么和睦,我都非常羡慕。我家里那几个女人,一天到晚吵个没完,真是烦死我了。像吕公子伉俪这样的神仙眷侣,真乃天造地设之合。你们情比金坚,羡煞旁人。” 吕阳听到袁克定这番话不禁有点莫名其妙。 你是不是疯了,没事说这些没用的干嘛。 袁克定一刻不停继续说道:“吕公子,外人,嗯,我就直说了吧,成家什么的,他们自不量力,惹到吕公子头上,你好歹看在我的面子上,这件事,就让他过去吧。” 听到这话,吕阳终于明白了袁克定的意思。 原来他也认为那具尸体是成思的,还认为是自己烧死的成思。他担心自己继续报复成家,所以出面做个和事佬。 吕阳到是没什么反应,可是林慧顿时羞红了脸颊。 她是知道内幕的,但是这个内幕她却万万不敢说出来。 袁克定以为成思骚扰自己,被吕阳烧死了。这样认为到是正好,反正现在袁家也不敢动吕阳,再说也没有证据。 只是这样一来,似乎自己的名声又变得不堪了一些。 林慧一时扭捏万分,到是凭添一股小女儿风采。 吕阳根本就没把成思当一回事,他更没有想过去报复成家。这都挨得着吗! 不过既然袁克定这么说,他也只能顺势点点头。这事,你说怎么就怎么吧。 “好!吕公子果然大人大量。”袁克定搞定这件事,心里也爽快。 “君道”。袁克定对吕阳换了称呼,好像俩人关系更亲密了一番。 这是吕阳的字。这时候的男人还秉承古意,除了名字,还有字。 吕阳,字君道。 “我实在是佩服你的胆量。青岛那件事干的漂亮。烧了日本人的厂子,还让他们拿你没办法。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也算是给咱们中国人出了一口气。不过这事可一不可再。你不知道,日本人为这事找了我爹好几次。” “袁公子,你说的是青岛丰田纺纱厂失火的事?” “当然是这件事。” “那你可猜错了。日本人的厂子失火和我没有半点干系。他们在山东,尤其是青岛,作恶太多。要烧他们的人到处都是,可却不是我。我在青岛是初来乍到,是外人。我怎么有能力去烧了日本人的厂子。再说,我们做生意的,求的是财,不是去和人斗气争胜。” “可是,你们不是和丰田签了棉花合同?”袁克定被吕阳说的有点糊涂了。 “签了合同不假,但是这和是不是我放火没有关系。我去的时候刚刚好,日本人的厂子失火了,他们一时半会没有办法继续生产,所以原材料就变得积压了。袁公子可能没做过厂子,干工厂很讲究成本,原材料积压也是成本。丰田为了降低成本,所以肯定要卖棉花。我只是恰逢其会,捡了个便宜而已。” “原来是这样!”袁克定一脸疑惑的点点头。 难道真不是吕阳烧的? 这到是可能。 青岛是日军的大本营,哪里遍地都是日本兵,要在那种地方烧掉日本人的厂房,除非是本地的人,熟悉地形,才能办到。 吕阳人生地不熟的,的确很困难。 这件事到底是不是吕阳办的,袁氏父子也都不敢肯定。因为日本驻京的公使也没指名道姓的说要袁世凯交出吕阳这个纵火犯。 他们只是要袁世凯整顿青岛地方秩序,免得再次有人对日本的工厂纵火。 日本驻京的公使都不知道这件事的内情。丰田和青岛驻军司令都觉得太丢人,所以不肯说出实情。 外面对吕阳的所有猜测,都仅仅是猜测,也只是因为恰好那段时间吕阳就在青岛。至于具体的证据一概没有。 吕阳面对袁克定的怀疑矢口否认,这样袁克定一时也想不明白了。 不过这都是小事。现在只有老爹称帝是大事。 林家那个厂子能买到棉花顺利投产,就能给北洋奉上大把税收。这才是大事。 青岛的事,其实是满清的遗留问题。 满清留下的问题太多,不独是青岛山东,东北的问题更大。 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袁克定没时间想那么遥远,眼前的事才是要紧事。 “君道,有了山东的棉花,大华纺织厂就能顺利投产了吧。” “嗯,我正准备马上动身去天津,厂子很快就能进入生产阶段了。” “好,那正巧,这顿饯行宴,也算是为君道夫妻送行。我祝两位财源滚滚,生意兴隆!” “干!”众人都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第九十四章 驱魔剑阵 离开颐和园之后,吕阳没有回林茵那边,也没去林慧那边,他吩咐了林慧几句,然后让二女各自回家。 他自己却跟着采薇回了白云观。 “采薇,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回到采薇的卧房,吕阳立刻关好了门,低声对采薇说道:“这件事对我很重要,你能帮我吗?” “师父有命,采薇怎敢不从!”采薇连忙表明心态。 这时候不能犹豫,就是吕阳要她去死,她也得先点头。至于做不做,那就再说了。 好在采薇也深刻了解了吕阳的为人,他怎么也不能让自己白白去送死。 “好。”吕阳没说要她去做什么,而是先把林茵的身世交代了一番。从他们怎么相见,又经历过什么,最终怎么走到这个地步。 吕阳事无巨细的都和采薇说了一遍,只把采薇听得目瞪口呆。 她想破大天也想不到,自己的外甥女竟然成为两大修仙者之间的斗法工具,而且林茵自己还不知道。 “我猜测,伤害了林黑儿的修仙者,应该就是崂山道士。只有他才符合各种条件。不过你别着急报仇。” 吕阳拦住了蠢蠢欲动的采薇:“你的道行还不是崂山道士的对手。就是我目前都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我现在尽量避免和他见面。马上我要离开北京一阵,天津那边暂时需要我去看看。你在北京,我怕是不安全。所以我要你暂时离开北京,去为我办一件事。” “好,师父,我会努力修炼的,等我道行够了,再去为姐姐报仇。你要我去做什么?采薇一定努力做好!” “这件事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吕阳仔细斟酌了一下说道:“我要你去四川。” “啊,四川!师父,你是要我对付陈宧?”采薇立刻想到了刚才的宴会。 “不是对付他,而是暗里监视。我怀疑他是袁世凯称帝阴谋的知情人。但是这还不是你最要紧的任务。” “那还有什么?师父你要我杀了他吗?” “不用。这不是杀人能解决的。陈宧我还不放在眼里。我要你用好你手中的戒指。” “这枚戒指?”采薇把白皙的手指举到吕阳眼前:“师父,用戒指干嘛?” “种地!” “种什么?” “种桃种李种春秋。” “啊!师父你的意思是?” “这个戒指蕴含着世间种植的奥秘。你已经能种西瓜,种草莓,但是这远远不够。这些日子,你的进境不大,完全和你小富即安的性格有关。” “我……”采薇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她也知道吕阳说的没错。自己有了这枚戒指之后,的确觉得自己很有长进,已经多少有点满足了。 “这枚戒指可以种出世间一切。大麦小麦,大米小米,从粮食到瓜果,从蔬菜到草料,你现在这样,真是暴敛天物。你是不是觉得我把红宝石给了她们很是浪费?” “嗯,就是有点浪费。林茵林慧都是凡人,她们又用不到。”采薇对吕阳并不纯粹当师父看。毕竟她年纪比吕阳还大的多。 她只是为了学习更高明的法术,才追随在吕阳身边。 “如果我给了你,才是暴敛天物。我要你用这枚戒指,培养出最适合在四川种植的所有一切。造出最好的种子,然后不断扩大种植面积,然后……” “啊!”采薇听到这里,突然惊叫一声:“师父,你这是要学习诸葛亮啊。若天下有变,则命一上将将荆州之军以向宛、洛,将军身率益州之众出于秦川,百姓孰敢不箪食壶浆以迎将军者乎?诚如是,则霸业可成,汉室可兴矣。” 采薇最后这句话是诸葛亮隆中对的名言。是诸葛亮对刘备说的。 诸葛亮的意思是,刘备只要占据了四川,然后就可以靠此为基地,进可攻,退可守,成就霸业。 诸葛亮未出茅庐,已经三分天下,完全在这篇《隆中对》中体现了出来。 吕阳说到一半,采薇已经聪明的意识到师父要干什么了。 他是要独霸四川,然后以此为基地,进而夺取天下。 可是,这是咱们修仙者应该做的事吗?历来也没有修仙者这样深入的参与到凡人世界中去。 难道师父不怕天道反噬吗? “不用担心,即使反噬也是在我身上,不会涉及到你。更何况,其实你不知道师父的真正实力。把你的本命法宝唤出来。” 采薇虽然从来没说起过自己的本命法宝,但是以她小学生的层次,在吕阳这样的专家面前,没什么可以隐瞒的。 只见一道电光闪过,屋里温度急剧下降。 甚至窗上都结了一层冰霜。 一枚闪闪发光的小剑凌空独立在采薇眼前。 这就是她的本命法宝,是她生命所系。这把小剑华丽异常。不但金光灿灿,还有五彩丝缎围绕全身飞舞。让人一见难忘。 “好!”吕阳毫不犹豫的把小剑握在手中。 这把剑连着采薇的魂魄。吕阳手中握着剑,就好像握着采薇的身体灵魂一般。 采薇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呻吟。 “我就说你不务正业。你的飞剑是用来杀人的,你弄这么漂亮干嘛。你这把剑上,多了太多没用的装饰,就好像你过去的修行一样。我看你大部分时间全用来修炼容颜不老了。否则你绝不只是这点成就。” 采薇被吕阳握住心神,全身上下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她这时候一个字都不能说出来。 “你去四川可能会遇到危险。现在这把剑不行,我给你升级一下。” 说着话,吕阳盘膝坐到采薇面前,然后双掌把飞剑完全包裹在手心。 采薇见状,连忙守护在师父身边,为他护法。 她知道吕阳正全力为她的飞剑注入全新的强大的威力。 飞剑和她心意相连,吕阳的在剑上所做的一切举动,就宛如施展在她身上一般。 采薇感觉自己仿佛正在脱胎换骨。 她看到飞剑中多了无数她曾经试图接触却永远接触不到的法则,这些法则进入飞剑之后,飞剑就好像一块凡铁,被铁匠百炼成了精钢。 飞剑的力量,速度,都获得了数以百倍的提升。 而更重要的是,这把飞剑竟然一分为二,再二分为四。 短短的瞬间,一个庞大的六十四把飞剑的剑阵已然成形。 屋里的温度越来越低,最终低到整个白云观的道士都被冻的瑟瑟发抖。 吕阳紧闭着双眼,全身心的投入到改造采薇的本命法宝过程中。 这个过程,就好像改造芯片。 如果以芯片类比法宝,采薇这个芯片里面有大量的错误门结,还有更多的无用驱动。 吕阳以自己的法力,和对天道的理解,在这枚法宝能承受的范围之内,去掉了所有的错误,擦除了所有的无用,然后从新制作了电路,从写了驱动。 当最终完工的时候,吕阳也已经累的筋疲力尽了。他整个人第一次全身上下都是汗水,衣裳从里到外全湿透了。 采薇心意一动,剑阵已经随着她的念头隐隐发动起来。 这一次,剑阵中的每一支飞剑全都不再有金光和彩带,而是回归到最纯粹最原始的状态。 就如宋玉在《登徒子好色赋》中对美人的形容一样。 “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 开天辟地,似乎就应该如此。 这才是真正杀人的剑! 采薇大喜。她忍不住喜悦的问道:“师父,这是不是就是诛仙剑阵。” “诛仙剑阵?”吕阳都没听过这个名字。他在脑海中搜索了一番,发现这个词来自于明朝的神魔小说《封神演义》:“靠这个诛仙怕是不行,不过对付妖魔鬼怪可能还凑合。诛仙就别想了,你干脆叫驱魔剑吧。” “驱魔剑阵,也不赖!”采薇兴高采烈的收回了本命法宝,所有飞剑合而为一,消失在采薇的体内。 “师父,你为我都累坏了。来,让徒弟服侍你沐浴吧!”采薇见到吕阳为自己如此尽心尽力,简直是付出了所有的精力,心里极为感动。 这一刻,她才真正的相信了吕阳。 修仙者都是孤独的,没有一个修仙者肯为同道做出这样的牺牲。 吕阳是唯一一个。采薇怎么能不被深深的感动。 她立刻去脱吕阳已经湿透的衣裳。 “这就不用了。”吕阳连忙拒绝了:“你不知道你外甥女的小心眼吗?要是她知道你伺候我沐浴,你们亲戚都没得做了。” “不怕,咱们瞒着她!”作为修仙者,采薇当然不会在乎一个凡人,外甥女也不怕。 “……,你倒是真敢干!” 吕阳在白云观盘桓了很久,才回到林茵这边。 这时候,林慧也已经来到了林茵家。她不但来了,还带来了大量的行李。 白天分开的时候,吕阳要她回家准备行李,和自己一起去天津。 林慧喜出望外,这次吕阳总不会把自己一个人丢在一边了。 她喜滋滋的回家准备。心里欢喜,做事就快,再说她也是经常出门旅游的人,所以准备行李很熟练。 不到三点她就来到了林茵府上。 林茵虽然对林慧心里有各种看法,但是一起去天津是吕阳早就和她定好的计划,她也就没说什么。 再说经过那场宴会,她们都知道彼此手上戒指的不凡,心里多少都有点异样。 林茵更加怀疑起吕阳的身份。之前吕阳骗她说这枚戒指是托孙金贵买的,现在看来,那就是托词。当时他不想告诉自己他的家世,难道现在就快要告诉自己了吗? 俩人各怀心事一直等。 直到晚饭过后,吕阳才回来。 双林一看吕阳,都吓了一跳。 她们从来没有见过吕阳如此虚弱。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仿佛被抽干了。 这是? 她们知道吕阳去了白云观,但是去了一次白云观,也不应该变成这样啊。 林慧不由得忘了林茵一眼。 恰好林茵也望了过来。 她们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深深的怀疑。 难道我的小姨——林茵的,我的闺中密友——林慧的,竟然把我们的男人给采伐成这样? 不行,我们要去找她算账! 第九十五章 第一场战争 吕阳肯定是不能让双林去找采薇的。 她们去了,自己更说不清了。 吕阳在白云观待了这么长的时间,实在是因为这次为采薇提升等级耗尽了他最后一滴精力。 不但法力全耗干了,体力也见底了。 他是一直昏睡到现在才醒过来。 如果这两位跑到白云观,吕阳真不知道会惹出多大的麻烦。 “你们想不想知道我的家世?”吕阳抛出一个肉包子,立刻吸引住了两人。 “想,快告诉我。” “嗯,这事说来话长了。你们坐好了,好好听。” 吕阳的身世不但林茵好奇,林慧也十分好奇。 这样的一个男人,是怎么成长出来的呢? “我家是陕西的世家,可以一直追溯到汉朝,王莽时期。” 听到吕阳说他的家谱如此遥远,俩人顿时肃然起敬。 这年头还有这样的世家?太让人佩服了。 现在有根有据能追查的,基本上就是一个山东的孔家。孔子后代,一代一代,绵延不绝。 其余的世家哪还有? 没想到自己的男人竟然是真正的世家子弟。这也就一下解除了她们的许多疑惑。 只有真正的世家子弟,才有吕阳这样的气质和才能。 “不过我的家道中落。我爷爷还可以,我爹就不行了。我的父母早早就不在了,小时候我是在道观长大,跟着师父学艺。后来师父也没了,我就出来混江湖,一路来到北京,遇到你们。” “……” 俩人听完吕阳的故事,发现好像和没听一样。这不就是他之前说的吗。 自己上当了。 一通插诨打科好歹忽悠过去了两女。明天还要去天津,大家都要早早休息。 林慧看到吕阳在林茵这里有单独的卧房,是独自一个人睡觉的,心里顿时开心极了。 你和我还在同一个位子上,就看谁以后更有好运气了! 第二天,三人坐着火车来到天津,再一路赶到塘沽,来到了大华纺织厂。 一进办公室,林茵一叠声的下达了命令。 “厂房内所有树木全砍掉,一棵也不能留。” 底下的工人都有点糊涂。老板娘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刚进厂就要砍树。 这树好多还是建厂时候从别的地方移栽过来的,这命令也是林茵下的。 当时废了好大的劲,好不容易都活了,你怎么又要砍了呢? 但是老板娘的脾气谁都清楚,她的话就是圣旨,说一不二。 于是厂子里的工人立刻开始砍树!半米的树苗都不放过,一概砍掉烧火。 同时林茵马上巡视工厂,寻找安保的漏洞。 在青岛放过两把火之后,林茵对于怎么防范外人来纵火有了很深刻的心得——之前她就是纵火犯。 吕阳和林茵讨论过日本人的事。 他们一致认为日本人不会这么轻易的善罢甘休,他们肯定会报复的。 天津不是北京,天津也不是上海。 北京的洋人还多少守点规矩,日本人不怎么敢炸刺。 上海洋人多,租界多,但是上海是英法美的地盘,日本人只蜷缩在一角,也没什么太大的实力。 但是天津不然,天津虽然也有许多租界,可是这里日本人唱主角。 甚至街上巡逻的都有很多日本宪兵。 这里几乎可以说是小号的青岛——不是城市大小,而是从日本人的势力来说。 这里的日本人,虽然没有青岛的那么霸道,但是也跋扈的很。 林茵决定必须首先加强厂子的防护力量。 树要砍掉。万一小日本也有能人能飞进来呢? 围墙要加高。不仅如此,上面还要遍插铁丝网。 同时,护厂卫队更要加强。 这时候的厂子,稍微大点的都有武装卫队。 林茵向袁世凯要的这块地方,几乎就等同于租界。所以她已经建立了一支相对来说比较强大的军事力量。 三十个人,三十条枪。 但是现在林茵觉得远远不够。起码翻倍再翻倍,奔着一百人去! 即使多花一些钱,守卫的力量也要加强。 否则日本人一把火把厂子烧了可就不是这么点钱的事了。 林茵如风一样的在厂子里到处巡视,不断发出命令。 林慧却老实的待在自己的办公室,开始熟悉起环境来。 大华纺织厂需要各种人才,林茵的手下哪有那么多读书识字的人。 而现在的用人方式,或者说当前的客观形势,社会上根本没有太多人才可用。这时候可没有普及九年义务教育。 现在社会上绝大部分人都是文盲。别说识字了,就是能听懂上面的指令,按规矩做事都困难。如果你要是能熟练书写文字,直接就是高级白领。 这么大一个厂子,太需要人了。 林茵不管情愿不情愿,也得让林慧进来。 怎么说林慧也是自己人,真正关键的岗位,必须用自己人。 林慧能写会算,是真正的大学生,所以最关键的财务部就交给了她。 办工厂和做任何事都差不多,就两件事,人事和财务。 人事大权林茵掌握在自己手里,财务就给了林慧,她自己实在忙不过来。 大华纺织厂是林茵的,也是吕阳的。在林慧看来,这就是吕家的产业,所以也就是自己的产业。 林慧马上就全心投入了新的工作之中。 这个厂子的设备全是从英国运来的,英国是目前纺织业最发达的国家,不论机械还是技术,都比丰田的厂子略胜一筹。 林茵只是吃亏在管理这方面,她没有办厂子的经验。 这方面也没办法天才一般的无师自通,她只能亲身去实践。 这个厂子可以说是林茵的心血和未来,这才是她自己真正的产业,所以林茵没日没夜的忙。 林慧也要熟悉新工作,时常要请教林茵。 她们为了同一个目标努力,这也让让两人迅速的建立了一些感情,至少表面上和睦起来。 林慧大林茵两岁,林茵就叫她姐姐。 关系好了,话就多了。 这天忙完了一天的工作,三人一起吃晚饭的时候,林茵兴致起来,忍不住和林慧吹嘘起自己在青岛的壮举。 “姐姐,你别看小日本表面上多猖狂,可是还不是被我耍的和傻子一样。” 她们都喝了点酒,借着酒劲,林茵就说起两次烧丰田纺纱厂的经过。 这故事把林慧听得眼睛都直了。 她一开始就认为日本人的厂子是吕阳烧的,可是她再怎么想也想不到真正的经过是如此惊险,又如此刺激。 林慧想着,这件事换了自己也能干啊。 从头到尾,林茵根本就没有被用到的地方。虽然她是土匪,有一身好功夫,可是整个过程中也没用她开一枪,反而是她抱着吕阳在天空飞来飞去。 有惊无险,又迤逦异常。这也太让林慧向往了! 现在林慧才明白为什么林茵一回来就要工人砍树!原来她防备的是这一招。 “妹妹,咱们烧了日本人的厂子,你不怕他们报复吗?” “报复?哼。”林茵翘起下巴,鼻子冷哼一声:“老实告诉姐姐,别看咱们厂子比丰田的小,但是咱厂的护卫队可不弱。这都是我带出来的人,一个能打五个,不,十个日本人。他们不怕死就尽管来试试。我量小日本也没这个胆子。” 林慧有点不相信,她不免怀疑的望向了吕阳。 吕阳这时候放下酒杯,平静的说道:“是骡子是马,总要拉出来溜溜。” 他刚说完这句话,就听屋外传来的呜呜的哨子声。 这是护厂队在示警了,有敌人来袭! 林茵刚吹完牛,简直是光速打脸。 她顿时脸上一红,一下跳了起来:“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姐姐你好好在屋里待着,我和君道出去看看。” 吕阳这时候已经站起了身。他对林慧说了一句:“留在这里,不要出屋。”然后就冲了出去。 他的境界一天天的在提升,如今整个大华纺织厂都在他自身的雷达警戒之下。 就是他足不出户,已经足够掌握周边两三里之内的情况。 吕阳早就看到了一群日本人拿着枪扛着刀鬼鬼祟祟的摸了过来,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他们刚出屋,石祥就跑了过来。 “吕少爷,大姐头,有情况,外面来了不少人。”他已经从山东回了厂里,护厂队就是石祥带出来的,他是队长。 “过去看看。” 石祥听到吕阳的命令,马上头前带路。 他的护厂队不只是在厂子内部守护。他们有派人在远处放哨。 护厂队实际上行的是军法。 这支队伍全是林茵的手下不假,但是自从吕阳来到厂子之后,他就全面接收了过来。 吕阳一直以军法训练队伍。他不但参考了目前北洋军和洋人的军队训练方法,更是把大汉朝冠军侯的那一套移植了过来。 对于吕阳来说,一法通百法通,带兵对他没有任何难度,尤其是只有一百人的队伍。 按照目前的军事惯例,十个人一个班,三个班一个排,三个排一个连,护厂队刚好是一个连。 石祥是连长。 根据吕阳的部署,护厂队派出侦察兵远远的放到厂子之外,监视各种异常情况。 这一次日本人的偷袭早早就被侦察兵发现,所以厂子里才能及时的吹响警报。 警报一响,根据平日的训练,护厂队马上各就各位。即使厂里的工人也各自抄起了家伙,在宿舍里集结做好准备。 大华纺织厂可没有日本人那么强大的实力。这地方没有充足的电力,不支持三班倒,所以工人入夜就睡下了。 这时候他们正慌乱却又迅速的穿好衣服准备战斗。 这都是平时训练的体现。 吕阳一边走着,一边把所有的情况全掌握在心里。 林茵可没有吕阳的本事,她急匆匆的登上望楼——这是厂子的制高点,然后向外面望去。 外面是漆黑的一片。现在虽然有月光,可是敌人离的还远,她看不到。 “石连长,来了多少人?”林茵马上询问。她现在也按照吕阳的要求,称呼石祥的职务了。 “侦察兵报告说有大概三百来人。” “三百多人?都是日本人吗?” “大部分是。有十几个日本浪人,穿着日本武士服,带着日本刀。剩下的全是日本陆军。他们虽然没穿军服,但是都带着长枪,看行军方式,绝不是普通日本平民。” 林茵赞许的点点头。 自己的男人真是不错,竟然把一群土匪训练的有模有样。就看石连长的表现,和侦察兵的汇报,这比北洋军还要强的多吧。 不愧是世家子弟。 可是转眼林茵又担心起来。 敌人太多了。 三百多日本军人,有刀有枪,如果他们发疯一般冲进来,厂子能守得住吗。 毕竟这只是个厂子,不是城堡,没有护城河,也没有高高的城墙。 她忍不住望向了吕阳。 这时候,石祥也望着吕阳。 月光下的吕阳,宛如一尊大理石雕像,沉稳的矗立在天地之间。 这立刻给了林茵和石祥无穷的信心。 这一晚如果真打起来,林茵和石祥其实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他们之前也玩枪,但是那时候他们都是黑道帮派人物,黑道火并和真正的战争比起来什么都不是。 原来石祥不知道这一点,他以为打仗就是开枪比谁杀的人多,可是吕阳在青岛的那次行动,让石祥开了眼界。 而后吕阳带着他们进行了艰苦的训练,在日复一日的苦练下,石祥才渐渐明白了什么是打仗,什么是战争。 他也从一个黑道干将成长成为一名合格的连长。 可是毕竟他还没真正经过战争的考验,今夜对面来的可是正规的日本军人,只是没穿军服而已。 日本兵在中国人眼里,如今是很恐怖的存在。 比起西洋兵,日本兵更凶残,打仗更不要命。你看青岛的德国人都被日本人打跑了。 我们小小的一个厂子,只有一百人的一个连,能顶得住三百人的日本兵吗? 这份怀疑藏在石祥的心里,其实林茵心里也多少有点忐忑。 她也明白打仗不是火并。 可是她之前真的没想到,日本人敢明目张胆的这么杀过来。 她以为最多就是几个日本浪人,或者再多了,十几个,几十个,偷摸过来放火杀人。自己的护厂队足够应付的了。 哪成想日本人做事一如往常的不讲理。 这里好歹还是中国人的地盘,但是他们就敢动用军队。 这太超乎林茵的想象之外了。 小日本,难道你们就是一直这样做生意的吗? 林茵又怒又气,不由得双手紧紧握住了吕阳的手臂。 “不用担心,石连长,我们之前怎么练的,今夜就怎么打。真正的军人,全是战场上走下来的,不是练出来的。” “是!”石祥立刻应命。 不过马上他又跟了一句:“吕少爷,要不还是你指挥吧,我上战场。” 石祥还不敢担起这么大的责任。 “不,你指挥。石连长,我相信你。”吕阳拍了拍石祥的肩膀。 石祥顿时感受到了无穷的信心,突然就充满了全身。 这感受是真切的,不仅仅是他的心理作用。 吕阳轻轻的一拍,为石祥的身体注入了一丝灵气。这股气息调动起了石祥身体中平日很难被调动的能量。 这让石连长真正的感受到了自己强大的力量。 干,小日本有什么可怕的,还不是一个鼻子俩眼,一枪打上去就会死。 “吕少爷,大姐头,你们就瞧好吧。” 说着话,石连长跳下望楼,去和自己的队伍汇合,准备迎接马上展开的战斗。 夜风吹过,带来了一缕杀机。 林茵忍不住说道:“你让他指挥,真的可以吗?” “一定可以。要相信石连长,相信兄弟们。就算你不信他们,难道你不信我吗?我训了他们这么久,难道都是白费力气?” 有了吕阳这句话,林茵似乎吃下了定心丸。她的呼吸也渐渐平静下来。 这时候,日本人的身影已经隐约出现在夜幕中。 三八步枪上长长的刺刀,如一排枪林,泛着凄冷的寒光,映入了林茵的眼中。 战斗不可避免,战争一触即发! 第九十六章 日本忍者 漩涡新之助,藏身在一棵树上。 他身边是一队又一队的日本军人,荷枪实弹的向着大华纺织厂行军。 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没有一个人发现树上的漩涡新之助。 这不是日本兵集体眼瞎,而是因为他们都是凡人,所以对日本忍者的能力无法抵抗。 漩涡新之助,正是日本忍者中的一员。 此时他正在发动自己的替身术,附着在路边的树木枝干上,躲避凡人的视线。 在日本兵看来,这一棵树和别的树没有任何区别,他们根本发现不了树上附着了一个忍者。 当然,如果漩涡新之助的忍术都能被普通日本人看到,他也没资格做忍者了。 忍者,能忍常人不能忍之事! 日本兵一队又一队的开了过去,前方两百米就是大华纺织厂。 漩涡新之助摸了摸挂在腰间的燃烧瓶,没心没肺的笑了出来。 再过一会,他就要让中国人的纺织厂变成一片火海! 作为完成任务的奖励,他将获得和大美女娜娜子一夜交欢的权力。 为了娜娜子,漩涡新之助也要把任务完成的漂漂亮亮的。 日本兵在距离大华纺织厂一百米的距离摆开了阵型,开始有条不紊的挖掘战壕,布置阵地。 这时候,那几个日本浪人大呼小叫的开始了骂战。 石连长手里的枪握得越来越紧。 他的枪口稳稳的将一名跳的最欢的日本浪人罩在准星里。只要手指一动,这个目标肯定就会被杀死。 但是现在还不能开枪,距离还不够近。 如果是白天,这个距离已经足够双方交战了。但是现在是漆黑的夜晚,只有月光和星光照亮。 这样的夜晚在这样的距离开枪,护卫队没有什么命中率。 再等等。 所有的护卫队员都握紧了枪支,紧张的等待接下来的战斗。 这是石连长的第一场战斗,也是他们所有队员的第一场战斗。每个人都惶恐中带着紧张。 他们的眼里,只有敌人,只有不远处的日本兵。 谁都没有发现暗中还有另一个强大的敌人,正在悄悄潜入大华纺织厂。 漩涡新之助,就借助一棵又一棵的树木,一次又一次的隐身,接近了大华纺织厂。 躲过所有护卫队员的目光之后,漩涡新之助翻过了围墙。 他正要再施展替身术,隐身在树上,好接近厂房的时候,突然呆住了。 漩涡新之助万万没想到,整个大华纺织厂的厂区之内,竟然连一棵树都没有! 这可怎么办! 他的替换术只能以树木为目标,现在突然眼前一片空地。除了厂房就是空旷的地面,别说树木了,就是连一根草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呢! 漩涡新之助顿时脑袋宕机了。 这不合理啊!你们中国人,难道这么不环保吗!厂子里,不种点树?就是不种树,也种点花花草草,点缀一下厂区环境呀。 这光秃秃的,你让我怎么隐身! 漩涡新之助很清楚,如果自己今夜不能潜入大华纺织厂放火,那任务就彻底失败了。 外面的那些日本兵别看气势汹汹,但是都是假的。他们是疑兵,是诱饵,只是为了吸引中国人的注意力。 这并不是说日本人,尤其日本陆军会惧怕中国人,这纯粹是一个政治问题。 一个日本浪人在街上杀一个中国人,是民间纠纷,是小事。日本浪人什么惩罚都不会得到。 但是动用这么多日本军人去打一个中国人的厂子,舆论就会发酵,闹得不可收拾。 天津的日军司令官也不能如此胡来。 他派出这些脱去军装的日本兵,扛着枪做出攻打厂子的姿势就足够了。 对外可以宣称是练兵,夜间拉练,不针对任何中国人。 但是这个行动却足以吸引住大华纺织厂的武装力量,让他们没有余力兼顾其余。 真正的杀招,也是唯一的杀招,就是漩涡新之助,一个不足一米的日本忍者。 漩涡新之助是丰田佐吉特意从日本请来的高手。以他的能力,潜入大华纺织厂放一把火是很轻松的。 自从丰田纺纱厂被烧了两次之后,尤其是第二次烧的更是诡异莫名,丰田佐吉也一直在思考,吕阳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一点。 他毫不怀疑一切都是吕阳做下的恶,可是到底人家怎么做的,丰田佐吉想不出来。 最终他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莫非中国也有像日本忍者这样的高人?难道吕公子就是? 这点丰田佐吉也不敢肯定。 日本忍者在日本也是很神秘的存在,世人多不知道。 丰田佐吉是因为意外的一个经历,才知道日本的确有忍者,而且他们能力强大,只是数量稀少,而且很少为普通日本百姓做事。 这一次,丰田佐吉花了大价钱,终于通过关系请到了一位真正的忍者。 虽然这位忍者个头实在是矮了点。日本人本来就普遍个子矮,这个新之助就更矮的离谱。 他只到丰田佐吉的腰间!这简直就是个小侏儒。 可是漩涡新之助的确能人所不能,是一个真正的忍者。 他当面给丰田佐吉展示了自己的能力。 丰田佐吉对着漩涡新之助隐身的的大树左看右看,甚至上手去抚摸,都发现不了树上藏着一个人。 高人啊! 日本有此高人,何愁帝国不兴盛! 他发动关系,联络到日本驻天津的司令,计划好了这一次行动。 所有成败都关乎到新之助一个人身上。可是现在新之助却傻眼了。 面前空空荡荡的一片,没有半棵树木。如果要去厂房里面放火,他就要越过大片大片的空地。 这肯定要被人发现的! 怎么办? 漩涡新之助藏在墙根底下的阴影中,四处张望。 突然,他看到了望楼上的两个人。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男人太高大,不合适。新之助马上放弃了这个目标。 那个女人到是身材刚刚好。人还长的那么漂亮!就是你了。 漩涡新之助马上发动了自己的另一种拿手忍术:变身术。 一眨眼的时间,他变成了林茵的模样。 从头到脚,五官相貌,无处不相似! 漩涡新之助身材虽然很矮,但是心眼很灵活。 这个时候能站在望楼上的女人,一定是厂里的头头脑脑,说不定那就是老板娘。 自己变成她,足以在厂子里横着走路了。 林茵的视线完全被对面的日本兵所吸引,她没看到厂区的角落里突然多了一个女人。 如果看到,她肯定会大吃一惊。这不就是自己吗! 吕阳目不斜视,也和林茵盯着同一个方向,但是他早就发现了这位不速之客。 即使漩涡新之助躲在树上的时候,也没有瞒过吕阳的眼睛。 这些技俩在凡人面前或许有用,但是在吕阳眼里全是摆设。 以吕阳为中心,半径2000米之内的所有空间,全在吕阳的感知之内。 这里一草一木的变化吕阳都能感受得到。 树上多了那么大一个人,虽然是个小矮子,但是怎么可能瞒过吕阳的双眼。 他让石祥带队打仗,正是要留出自己的时间,去对付未知的危险。 再三确认过没有第二个人之后,吕阳抱了一下林茵说道:“你在这里观战,我去前面看看。” 林茵有点担心的说道:“前面太危险了,你别去,就在这里和我一起吧。” “别担心,我心里有数。弟兄们都是我带出来的,我去了他们才能心安。听话。” 这句话让林茵感受到了极大的温暖,她连忙亲了一下吕阳,然后目送着吕阳跳下望楼,消失在黑暗中。 漩涡新之助大摇大摆的走在厂区,路上也遇到过几个护卫队的队员。 护卫队看到大姐头亲临前线,一个个备受鼓励,更加打起精神准备迎接战斗,保卫工厂。 他们谁都不知道眼前这个大姐头竟然是个假冒伪劣产品。 凡人哪看得透忍者的变身术呢! 其实漩涡新之助的变身术还是有点缺陷,或者说他的境界还不够高。 林茵的相貌他是看清楚了,衣着打扮也大差不差,但是林茵身上的一些细节装饰,漩涡新之助就看不清了。 他不知道林茵手上有一枚红宝石戒指,所以他的手上也就没有变化出这枚戒指。 当然,这样的细节护卫队也看不到。他们平时也不可能在意大姐头的装扮,更别说现在这样紧张的时候。 漩涡新之助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厂房。 厂房空无一人,正适合放火。 真是天助我也!如果不是意外看到林茵,漩涡新之助都不知道怎么能完成任务。 完不成任务,就没法和娜娜子睡觉,这打击太巨大了。 抓紧时间,放火烧厂,然后回到日本好好的拥抱娜娜子姐姐! 漩涡新之助掏出了燃烧瓶,正要倾洒汽油,点火烧厂,就听到身后突然传来声音:“需要火柴吗?” “谢谢,我自己有。” 因为背后的声音说的是日本话,漩涡新之助一时没反应过来。 可是转眼间漩涡新之助就明白大事不好。怎么有人站在自己身后自己都没发现! 他立刻放弃了放火,马上转身摆出了战斗姿态。 “是你!”新之助这才发现自己身后这个人,竟然是望楼上那个男人。 “你是我们日本人?”新之助这时候有点糊涂。他在中国人的厂子里,怎么说的是日本话。到底他是哪边的? 吕阳的日本话是跟林茵学的,艺不压身,多学点总是没错,何况这对于吕阳来说没有什么难度。 今夜这不就用到了吗。 如果自己不会日本话,现在还得叫林茵过来做翻译。 他一点不想把凡人牵涉到这种层次的战斗中,那对他们是很大的打击。更何况林茵是他的女人,他更要好好的保护。 “我不是日本人,看来你是日本人。” “我也不是日本人。”漩涡新之助摇了摇头。 “你不是日本人?”吕阳有点奇怪。实际上这时候他的感觉也很尴尬。 他的眼前站着另一个林茵,可是吕阳知道这是个西贝货,假冒的,还是一个日本侏儒假冒的,但是他不得不承认,此人的变身术很厉害。 这个假冒的林茵和原版的林茵眉眼五官毫无二致,除了她手上没有红宝石戒指,再也没有任何区别了。 想到自己要亲手杀死这个林茵,吕阳只感觉很诡异。 这个人明明是个日本人,但是为什么说他不是呢? “我是忍者!忍者!你不能把我当普通的日本人看待!”漩涡新之助这时候露出了骄傲的神态。 忍者,那能是普通人吗。他对于外人把自己当作日本人很不满意。在他心里,忍者是高于日本人的存在! 就是天津的日军司令官,都不能命令忍者做事。 漩涡新之助只接受忍者高层下达的命令! “噢,原来你就是日本忍者。”吕阳明白了对手的意思。 “你是谁?你是中国忍者吗?” “不是。中国没有忍者。我算是中国的道士,你可以称呼我吕道长。” “道士,厉害吗?”漩涡新之助知道中国有道士,但是他听说的道士,只会骗骗普通人,完全不被新之助看在眼里。 可是这个道士能偷偷摸摸的接近自己还不被发现,而且他显然看破了自己的变身术,这就让漩涡新之助有点担心了。 如果对方太厉害的话,自己可就大事不妙。 娜娜子姐姐还能看得见吗? “厉害不厉害,打过才知道。不过你看现在的情况,你一个人在我的厂子里,我只要一招呼,马上护卫队就会拿着枪过来。就算你再厉害,你也逃不过那么多枪吧!” 漩涡新之助顿时没话了。 他是忍者,但不是神仙,枪炮还是随便能打死他的。否则他也不用鬼鬼祟祟的行动。 “很好,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你先去掉伪装,用你的本来面目和我说话。”吕阳实在无法忍受一个小日本变成自己的女人模样,而且还变得这么像! “好,我听你的。”说着话,漩涡新之助果然马上恢复了原来的面目。 吕阳望过去,就见这个小矮人长了一双奇怪的眼睛。 正常人都是黑眼珠,白眼球,但是此人却恰恰反了过来。他是白色瞳孔,黑色眼球。他的眼睛是黑色一圈里面有个白色圆点,猛然一看还挺骇人的。 幸亏没让林茵看到,否则她当时就得掏枪打死这个怪物,哪能有心情和对方面对面聊天呢。 吕阳刚要说话,漩涡新之助却出乎意料的发动了攻击。 “熔遁-漩涡-手里剑!” 新之助口中吆喝着,发动了自己的必杀技。 吕阳就见一股螺旋状的火焰从忍者的手中发射了出来。 咦,这人也善于火系法术! 这个世界看来修仙者很多啊!显然日本的忍者只是名字不同,但是他们本质上还是属于修仙者一脉。 吕阳这时候有点奇怪,你都会放火了,为什么还要带着燃烧瓶呢。 自己用燃烧瓶只是掩人耳目,难道你也是? 他这一次却没猜对。 作为忍者,谨慎一直是放在第一位的。 能用火柴和汽油,漩涡新之助绝不浪费自己的法力。这种法力,忍着称之为“查克拉”,但本质就是法力。 法力有限,不能浪费。万一逃命时没得用那就糟糕透了。 现在漩涡新之助不敢再拖延时间。这个对手看起来有点不好对付,自己要是不尽快逃跑,没准还真被他杀死。 所以他一出手就是自己压箱底的绝招:熔遁-漩涡-手里剑。 火焰带着高温,螺旋状杀向了吕阳。 这一招很凶悍而且很狡猾。 因为吕阳不能躲。如果他移动身形躲过这股火焰,那么这一股高温的火焰就将烧到厂里的设备物资。 这样的高温火焰比起汽油的威力要大的多,这下等于小鬼子就得手了。 吕阳不能移动地方。 漩涡新之助狞笑一声:“为了娜娜子,给我去死吧!” 第九十七章 永别了娜娜子 这一招熔遁-漩涡-手里剑,是新之助的绝招。 起始只是一粒微小的螺旋火焰,转瞬就会变成一条螺旋的火蛇,当火蛇舔到敌人身上时候,会瞬间爆发剧烈的爆炸,将敌人炸成粉末,然后再烧成灰烬。 虽然漩涡新之助只有下忍的级别,但是他每次释放出这一记绝招,往往能逼得中忍,甚至上忍都要暂时退避。 新之助看不出吕阳的虚实,所以一出手就是绝招。 他这时候都不期望杀死对手,只要对手躲避一下就好。 吕阳只要躲开手里剑,这把火就将点燃整个厂房,而新之助就可以趁乱逃跑。 新之助的如意算盘打的呱呱响,可是接下来的场面让他突然变傻了。 只见自己的手里剑,突然凝固在了半空中。 既不能前进,也没有坠落地面。 那一条火蛇仿佛瞬间变成了照片,定格在时空之中。 这! 新之助一时有点傻。可是他马上发现不是火焰定格了,而是自己的手里剑被一层肉眼几乎无法发现的寒冰给完全包裹在中间。 这一层冰极薄,却有着强大的魔力。 他压箱底的一击,几乎无物不烧的手里剑,就这样被束缚在薄如蝉翼的一层冰中间。 火焰宛如被困在牢笼中的猛虎,四处乱窜。 但是薄冰虽然单薄,却蕴含着巨大的力量。 任由火焰怎么突围全冲不出去。 水火不相容。这样高温的火焰,遇到冷水,本来应该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变化,可是现在那条火龙却啃不动半点薄冰。 新之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里剑越变越小,越来愈弱,很快就要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时候他哪里还不明白对方的高明。 打不过,快跑。 厂房里更没有树木了,他想藏也没地方藏。 漩涡新之助纵身一跃,小小的身躯爆发出巨大的能量,这一跃飞出了二十多米的距离。 只要再跳一次,他就能跳出厂房。 眼看吕道长没有追自己,漩涡新之助心里稍微有点安定。 这个道人,一定是怕我还有杀手锏! 正好,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新之助双脚落地,正待再次起飞,可是他突然感觉到脚下发虚。 本来应该存在的坚硬地面突然消失不见,他的双脚下出现了一个深坑。 新之助毫无防备,直接就掉了下去。 这下把新之助摔得七荤八素,差点分不清上下。 他一咕噜爬起身来,立刻再次跳跃,跳出深坑,向着厂房的门狂奔。 结果相同的事情再次发生,他的脚下在接触地面的瞬间,地面马上变出一个深坑。 新之助再次摔了进去。 只是这一次他再也跳不出来了。一层薄冰封住了洞口。 吕阳的身影出现在洞口。 “忍者,你叫什么名字?是谁派你来的?如果你肯老实告诉我,我可以放你一条活路。” “白日做梦!”漩涡新之助梗着脖子说道:“我们忍者,绝不出卖组织,绝不做俘虏。想知道我的名字,那就随我下地狱去吧!” “娜娜子姐姐,永别了,新之助永远爱你!” 没等吕阳出手阻拦, 就见洞里的忍者身上突然燃起了大火。火焰来的迅速,火势极大。 短短的几个呼吸时间,漩涡新之助已经变成了一堆灰烬。 这下死的不能再死了。 吕阳大感遗憾! 世界上突然多了忍者这样的种类,这又是一个新的情况。 自己那个时代,可没有什么日本忍者。 小小的日本,果然还有点门道。 吕阳心念一动,厂房中的两个大洞都恢复了原样,任谁都看不出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生死搏斗。 所有的痕迹都消失一空 。 吕阳回到了望楼。 “看来今夜应该打不起来了。”他握住林茵的手,感受到了林茵的温度,那种刚遇到假货的感觉才渐渐散去。 “啊,他们不敢打过来吗?” “我看是不敢。两军作战,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日本人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他们一直在做无用功。” “什么?” “他们没有带爬墙的器械,所以只能冲锋,只能强攻,这样完全没必要挖战壕。刚才我去前面看了,日本人还在挖沟。显然他们不想打。” “不想打?那他们吃饱了撑的大半夜过来?吓唬我吗?” “也许就是吓唬吓唬你。” “哈!”林茵冷笑道:“本小姐难道是吓大的吗?竟敢跟我玩这种虚的。哼,他们不打,咱们打。我让石连长带人冲过去。杀光小日本。” “这也不必。”吕阳知道以林茵的聪明,这句话也只是她的场面话,撑面子的。双方人数相差悬殊,根本没法面对面冲锋。 只是林茵的小女儿面子自己还是要好好维护一下。 他也不说破,只是拦住了林茵。林茵借坡下驴,也就不提冲锋了。 这下战场陷入了奇怪的寂静。 日本浪人喊了半个小时,也累的够呛。 他们知道今夜的任务只是骂战,到时候会有人进去放火的。 可是都骂了这么久,怎么厂子里面还没着火呢? 难道是自己骂的不够大声吗? 日本带队的军官更加奇怪了。 他知道司令官另外派了高人潜入大华纺织厂放火,自己只要做足姿态,吸引住厂子的护卫队就可以。 现在自己的任务已经完美的完成,他已经看到厂房的围墙上隐约的人头和枪口。 大华纺织厂的武装力量,显然都被吸引了过来。但是火呢?怎么不着火? 这样耗下去还要多久?再耗下去可就影响大日本陆军的形象了。 只挖沟不打仗,那谁会怕你! 又耗了一个多小时,日本军官实在不能再等下去了。再等就更丢人了。 他受到严格的命令,不可以武力攻打大华纺织厂。 这时候就看出林茵之前的高明。 她这个厂子不是建在中国人的土地上,而是自己要了一块特区。 这块特区完全可以看成是变相的租界,而且不是别人,恰好是英国人的租界。 如果日本人敢进攻大华纺织厂,那就等于在英国人的地盘作乱,这可就是造了英国人的反! 这时候日本和英国人是穿一条裤子的,他们是英国人的弟弟。 做弟弟的哪敢动大哥。 “八嘎,撤!”指挥官骂骂咧咧的带着手下撤退了。 石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日本人这就走了?连一枪都没敢打? 他们是怕了自己呢?还是怕了大姐头?难道是怕了吕少爷? 反正不管怎么说,日本人跑了,大家的心都踏实的放回了肚子。 虽然没打仗,但也是我们逼退了敌人! “万胜!万胜!”护卫队开始庆祝起来。 工厂里面的工人也都松了一口气。没人捣乱,他们又可以顺利开工,又可以继续赚钱养家糊口。 大华纺织厂的薪水给的很厚道,比起别的小厂子,普遍要高一成多。 他们都想着好好的为厂子工作,希望厂子能一直安稳的运转下去。 现在总算好了。 工人们也发自内心的喊出:“万胜!” 一时之间,大华纺织厂内口号响成一片。 林慧听到这里,知道外面安全了。 她很奇怪怎么一声枪响都没有就结束了。 林慧连忙跑了出来,跑到望楼上。 “君道,妹妹,我们打赢了吗?我都没听到开枪。” “哼,姐姐,小日本只是虚张声势,再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碰我的厂子。”林茵这时候一脸的扬眉吐气。 刚才她才吹了牛,马上就被打了脸,林茵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现在好了,可以继续吹牛了。 在这个姐姐面前,林茵还是要维持住自己强大的形象,不能让对方有了非分的想法。 她们姐妹现在都清楚,实际上吕阳和她们谁都没有婚约。 不管外人怎么看,他们之间还是纯洁的朋友关系,没有半点越界的举止。 如果有的话,她们都猜是采薇那个骚蹄子。 毕竟采薇有个著名的师兄,高道长在京城就以乱搞女人著称。 他的师妹,当然也就是乱搞男人了。 还好采薇没跟过来,否则她们就要防贼一样防着这个女人了。 不管怎么说,今夜也是一场完胜,是巨大的胜利。 这是林茵和林慧的胜利,也是工厂全体员工的胜利。 第二天,林慧特别批了一笔款子,多买酒肉犒赏工人和护卫队。 这一天简直成了过年一般,厂子里热闹非凡,每个人都兴高采烈。 双林也受了感染,她们也忙里偷闲的好好整治了一桌酒席,一家三口坐在一起,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日本人既然不敢来捣乱,生产就能顺利运转。 虽然是聊天,可是很快大家还是谈起了厂子和生意。 “姐姐,咱们第一批布已经运出去了,进款到账了吧?” “到了,英国人做事很守规矩,货物装船就付款了。”目前大华纺织厂的布全被英国人收购,有多少卖多少。 “那好。我看咱们的厂子还得扩建。现在的产量不够英国的需求。不只是英国,以后咱们的布还得卖到法国,西班牙,整个欧洲都要有我们的布。” “我算了算,咱们三个月内能再扩建一倍。”林慧打开小本子,看着数字说道:“场地还有,机器如果能按时到位也没问题,唯一有点难度的是熟练工人。现在这帮工人是好不容易才培养起来的,新招来的又得培训,肯定不能如老工人一样顶事。” “姐姐,这事我想过了。到时候调一半的老工人去新厂子,一半新工人来老厂子,两个厂子都以老带新的干。” “妹妹这想法不错。我记下来。”林慧掏出钢笔飞快的把林茵的想法记录下来。 “君道,你觉得我的办法好不好?”林茵略带得意的望着吕阳。 这么天才的想法,也只有自己才能想的出来。她也渴望获得吕阳的表扬。 “想法很好。如果我们有两个厂子,就能生产双倍的布料。” “那当然了!到时候我们就能赚更多的钱!” “不过有个问题。现在我们的原料大部分依赖于山东,十万包一年的量只够这一个厂子用的,如果我们再建一个新厂,你觉得我们还能再从山东买十万包棉花吗?” “这……” 双林同时愣住了。 她们被昨夜的胜利冲昏了头脑,以为日本人不过如此。林茵背靠英国人的大树,日本人不敢来捣乱。 既然日本人不敢捣乱,自己岂不是可以尽情发展吗? 但是她们都忘了棉花的事。 棉花可不容易,这是吕阳费尽心机才从日本人手里夺过来的。 十万包一年已经不容易了,新添十万包,又要去哪找呢? 以目前的情况来说,只有山东能提供足够的棉花,别的地方都不行。 从汉口运棉花,路途过于遥远。从成本的角度来说很不合适。 “林茵,丰田那个人,绝不会老实的和我们履行合同。我最大的估计,也就是半年时间。现在半年快过去了,我怕以后山东的棉花会出问题。” “他敢不卖给我们棉花?我们可是签了合同的!”林茵火了:“他要不卖给我们棉花,咱们再去烧他的厂子!” “这一次怕是没有上一次容易。再说,生意是生意,做生意一直动刀动枪的不是个事。” “哪我们怎么办?” “唯一的办法是,让山东的棉花完全掌握在我们手里!” “这怎么可能!”双林都是惊讶的张大了嘴。 山东是日本人的山东,那里不但有大大小小的日本工厂,还有无数的日本兵。 我们怎么可能掌握山东的棉花呢? “是很难办,但是却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你们听我说……” 第九十八章 纺织机的革新 林茵和林慧都睁大了眼睛,认真的望着吕阳。 她们和吕阳在一起的时间越长,就越看不透这个男人。 他怎么还能带兵打仗呢?这个时候是一个比较特殊的时代,比起宋朝的重文轻武,民国更甚。 虽然现在事实上是军阀统治天下,但是这时候的文人地位空前高涨。不但他们看不起军人,就是整个社会对当兵的也看不起。 兵痞,丘八,这就是社会上对当兵的恶意的叫法。 她们实在想不到吕阳竟然会训练军队。这已经完全颠覆了两人之前对吕阳的认识。 所谓君子远庖厨,放现在来说,公子哥哪会碰军队呢。太粗鄙了。 但是吕阳不但做了,而且做的很好。今夜厂房无恙,全靠吕阳训练出来的护厂队。 如果没有这一支队伍在厂里,她们哪还能安稳的坐在这里喝酒。 厂子都被日本人拆了。日本人不需要动用军队,只要从天津找几十上百个日本浪人过来就足够烧了厂子。 现在吕阳突然提出要把山东的棉花全掌握在自己手里,这让双林一下兴奋起来。 别人如果这么说,她们当然半点不信,但是吕阳说出来的话,她们莫名的就有足够信心。 “商场不是战场,不能动刀动枪的做买卖。但是商场也和战场类似,也要摆开兵马对垒。这里的兵马,就是我们的商品,我们的布。” 吕阳拿起一幅布——正是大华纺织厂的产品:“我们的布,和日本人的布,目前没有什么区别。” “我们的好一些,也贵一点。”林茵连忙申明。 大华厂的机器是英国人的,技术培训也是英国来的专业人员指导过的,所以大华的布比起丰田的布,林茵总觉得要好那么一点。 “嗯,你说的对。从质量上来说,我们的布好一点,但是从数量上来说,我们还差得远。” 吕阳给双林列出了数据。 在山东的青岛,只一家丰田纺纱厂规模就超过大华纺织厂起码一倍,而且他们因为有充足的电力,所以执行的是三班倒的工作方式。 三班工人轮流干,人歇机器不停。 大华纺织厂因为缺少电力——天津没有能力也没有人愿意为大华纺织厂提供充足的电力,所以大华纺织厂只能在白天开工。 虽然现在开工的时间很长,不是后世的八小时工作制,而是达到了将近十二个小时,但是别的工厂,尤其是日本人的工厂,也是如此长时间的工作时间。 三班倒还不是后世的八小时一换班,而是很多人要工作十二小时甚至以上,基本上是两个大班在轮转。 从这点说来,大华纺织厂的产量和日本人比起来还有很大差距。 “这就像我们手里有精兵八百,敌人的士兵虽然比我们差一些,但是人家有三千。如果要打败敌人,这点数量的士兵是不够的。” “所以我们要再建一个工厂呀。再建一个工厂,咱们的士兵就能达到一千六,甚至两千,这样数量就差不多了。”林慧连忙发表了自己的观点。 “那就又回到了我刚才说的问题,原料怎么办?” “君道,”林茵接着林慧的话说道:“你让管叔在山东组织的走私网现在搞的差不多了,棉花也比我们预期买来的多了不少。我看可以依靠这个。” 管叔名管齐,是林茵的手下,是黑道那拨人中年纪最大的一位,人到中年,办事比起年轻人沉稳很多。 上次去青岛,他被吕阳留了下来。根据吕阳的命令,管齐在山东秘密组织了一个走私网。 吕阳相信丰田被自己两次放火警告过后,会有一个起码半年的缓冲期,这时候他不敢明着和自己撕破脸。 他让管齐务必利用好这个短暂的窗口期,利用日本人不敢再明着动武的机会,迅速搭建好走私网络,从乡下棉农到花市的八大行,都包括进来,让山东的棉花有另一个渠道离开山东。 管齐不负所望,现在已经初步有了成就。 目前大华纺织厂三成的棉花原料是通过管齐的渠道运送过来的。 林茵对吕阳越是佩服越是依赖。如果没有当时他早早埋下的这一支伏兵,大华纺织厂根本不敢提什么扩建。 “即使有管齐的渠道,就算我们的兵力从八百变成两千,但是面对敌人的三千人马,这个仗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君道,你说的我们都听不明白了。”双林这时候都困惑起来。 两千对三千,再加上有吕阳领兵,怎么看都是能打一打的。 “我刚才说了,我们要想稳定的生产,就要把山东的棉花彻底拿在手里,起码要有稳定的供应,不能像现在这样被日本人卡脖子。要达成这一点,不是两千人打败三千人,而是我们要彻底消灭掉敌人,让敌人一个都不留。” “啊!”双林同时惊讶的叫了起来。 吕阳的意思她们明白了。他是要让大华的布把日本人的布全挤出市场。就好像洋货对国货的冲击一样。洋火一来(就是火柴),中国传统的火折子火链就再没有了市场。 日本人如果不能产布,或者说市场上根本不认日本人的布,他们自然也就没法把持棉花市场。因为没用——不能卖布要那么多棉花干嘛,纯赔钱。 但是这怎么可能吗!我们产布,人家也产布,我们产的还不如人家多。我们怎么可能把日本人全挤出市场呢? 反倒是如果日本人发狠打价格战,他们还有相当的优势。这也是林茵一直不敢在国内卖货的原因,她惧怕日本人的价格战。 大华纺织厂没有资本和敌人打这样一场战争。 吕阳笑了笑说道:“别还没打就认输。小日本没多少本事,有我在,不用怕。” 话音仿佛有魔力一般,一下子让两个女人安了心。 是啊,我们做不到,不是还有我们的男人吗。 “纯堆人力,我们比不过日本人。如果我们扩建,他们也可以扩建,如果我们延长工作时间,他们甚至可以让工人二十四小时不休息的干。从这点说,我们没有胜算。” 双林连连点头。 “但是生产不只是比人力,还要比技术。现在市面上所有的纺织机都是有飞梭的。这个飞梭,也是关键所在。” 林茵和林慧现在都是纺织行内人士,知道吕阳说的不错。 现在的纺织机,不论是英国制造的,还是日本制造的,全世界的纺织机都有飞梭。没有这个没法纺织。 可是吕阳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这个梭子对之前的纺织机来说,是一个创新和提高,但是它也同时限制了纺织机的效率和布的尺寸。现在的布幅面就是这么大,再大就不可能了。我最近新设计了一个全新的纺织机,没有飞梭。嗯,我们可以叫它无梭纺织机。” 无梭纺织机! 这里不得不佩服老祖宗发明的汉字和汉语的厉害。虽然吕阳只是提出一个全新的名词,双林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东西,可是从字面她们也能大概想象出来。 就是说吕阳设计的纺织机不用飞梭了。 这可能吗?没有飞梭怎么织布? 一匹布的制作,是这样一个流程。 棉花——(通过纺纱 )——棉纱——(通过织布)——棉布。 以前用普通的梭子,得有两个人配合,后来有人发明了飞梭,一个人就能完成织布工作,而且能织比以前更宽的布。进而就有了飞梭纺织机。 飞梭的发明,大大提高了织布效率。现在没有不用飞梭的纺织机。 吕阳说他设计了一个不用飞梭的纺织机,不说这机器能不能用,就是他怎么会设计机器呢! 要知道现在的中国机械市场完全被洋人掌握着。没有中国人能在这个行业插足。仿制都没可能,更别说创新了。 做出洋人都没有的新机器,这可能吗? 双林都怀疑起来。 吕阳起身从箱子里面拿出了一卷图纸。 林慧连忙把饭桌整理出一个角落,让吕阳把图纸铺开在桌子上。 吕阳展开图纸,双林立刻凑过来,脑袋挨着脑袋的看。 一看之下,俩人都是惊喜不已。 先不说看得懂看不懂这个设计,就是这张图纸都让俩人突然变得信心十足。 因为她们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设计图。一笔一画,精细的好像一台真正的机器就在眼前一样。 她们之前甚至都没有见过机械设计图,但是她们本能的感觉到自己男人拿出来的这个东西是绝对的好东西。 这是当然了,吕阳的设计图要比目前所有的设计图都先进的多。 因为这个机械图,并不是吕阳凭空想出来的,这是来自王莽。 现在吕阳怀疑王莽是来自于比民国更靠后的时代,那个时代的科技和机械水平远超现在。 比如这个无梭纺织机,就是利用水流代替了飞梭,极大的,本质的,提高了生产效率,同时还能扩大布幅,让布匹更宽。 王莽在汉朝时候,没少画各种图纸。他想改变当时的生产力水平,但是工业时代和农业时代的差距,不是一两样机械设备就能改变的。 吕阳猜测王莽可能只是个设计人员,他只会画图纸,但是他不会造。 当时没有真正的工业基础,所以纵然王莽画的图纸再好,也没人能造的出来。 更何况王莽一直在外人面前隐藏自己的穿越者身份,所以他只能偷偷的画。 可是他又藏不住心事,所以这些图纸,就都拿给了王莽的好友刘歆看。 当时王莽的身边只有这一个人相信王莽没发疯。 王莽的图纸全是以二十一世纪的标准做的图,绘制在丝绸上面。他业余爱好就是干这个,顺便还改变了一点社会风尚。 比如让自己的老婆穿上超短裙(这是历史史实,史书有记载)。 当时除了刘歆,也只有吕阳看过王莽绘制的那些图纸。 只是在那个时候,没有电,没有工业,吕阳也没有全弄明白这些东西怎么运作——没有工业环境。 可是到了民国就不然了。 置身在工业化的时代,那些图纸就不再模糊难懂,而是一清二楚的摆在吕阳眼前。 他知道王莽绘制的那个无梭纺织机的工作效率远超现在的飞梭纺织机,这是一个巨大的本质的提升。 打败小日本,就靠这台新机器。 所以他凭着记忆就画出了这台机器。 “这个能用吗?”林慧不免有点怀疑。 “我们造不出来吧?这得让英国人造吧?”林茵也有自己的怀疑。 她们说的都对。 没有实际的东西,谁也不知道这玩意能不能用。 就算能用,我们能不能造出来呢?目前的中国没有机械制造厂——真正的机械制造厂。 现在中国仅有的一些机械制造厂,全是直接进口外国的设备,他们只进行最终产品的生产。 让他们制造一台机器那就不可能了。 双林的怀疑都有根据。 但是吕阳又给了她们一颗定心丸:“不但能造,而且能用,我亲自来造这台机器。你们就等着瞧吧。” 之后的日子里,吕阳组织了一批工人,没日没夜的投入到新机器的制作中。 如果吕阳不是修仙者,只是个凡人,即使他拿到王莽领先时代的设计图也造不出来。 目前的中国的确没有重工业,也没有真正的机械制造业,这张图纸只能永远是图纸。除非交给洋人制造,否则别无办法。 但是吕阳恰巧是个修仙者,他有着凡人不可思议的能力。 机械制造,可以简单的说是找到合适的材料,制造出合格的各种零部件。 这些在凡人世界需要用到重工业——炼钢厂出的钢材,机械加工业——用钢铁制造零部件,然后才能组装出一台完整的机械。 中国没有之前的两个条件,但是吕阳一个人就把这两件事给干了。 当然,他干这些事的时候,都是以目前凡人能理解的方式进行。 比如炼钢。他搭建了一个小的铁匠炉,就用锤子敲打炉火加热的钢材。 但是这完全是一种避人耳目的幌子,实际上他是通过自己的神通改变了钢铁的材质。 否则如果一个铁匠都能敲出合格的钢材,中国也不至于目前落后世界那么多。 这一台无梭纺织机,就这样被吕阳一锤子一扳手的给敲打了出来。 而且还是在一群工匠的注视之下,看起来没有任何神秘力量加持。 只用了短短一周时间,这台全新的纺织机就已经调试成功。 新的纺织机一投产就显露出强大的实力。 没有了飞梭的限制,纺织的速度就好像拖拉机变法拉利,布匹如瀑布一样喷涌出来。 这些布不但生产的快,量大,而且质量比目前的所有产品都要好。同时它的布幅还宽的多。 林茵和林慧都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简直就是把布匹做出了白菜价。不但价格白菜化,就是产量也如地里的土豆一般,大幅度提升了。 有了这台机器,大华纺织厂现在可不仅仅是变成两千兵马,而是变成五六千甚至七八千上万的兵马。 不但我们人数大幅度领先,就是价格还能大幅度下滑。 她们突然就明白了吕阳的意思。 凭借高质量和低价格的倾销,日本人的厂子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 他们无法以这个价格和自己竞争。 我们的布不但好的多,而且还便宜的多。 为了庆祝这历史性的一天,林茵宣布全体放假,大吃大喝。 晚上,双林依偎在吕阳身边。 她们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截新的产品,心潮起伏。 “君道,你为什么会这么多?”林茵忍不住好奇。 “是啊,这些东西你都是从哪里学到的?”林慧也一样的好奇。 “我之前就跟你们说了,我是世家子弟。真正的世家子弟!” 吕阳给出了一个不算答案的答案。 世家子弟,就是这么霸道! 第九十九章 协祥的少东家 “十年雪里看淮南,聚米能作淮南山。人道长江无六月,日光正射青芦叶。” 林茵和林慧都摩拳擦掌,准备带着全新的大华布去山东杀的小日本屁滚尿流,但是吕阳却制止了她们的冲动。 “山东,青岛,不是打响第一炮的好地方。” “为什么?”两人同时问道。 “两个原因。第一,那里是日本人的老窝,我们去了太吃亏。第二,青岛并不是中国布业的主战场。我们去上海,那里,才是决定成败的关键。” 吕阳的话让两人的心里顿时明亮了。 青岛现在的确不是中国的核心。 目前中国的核心有两个,一个是北京,政治核心,一个是上海,商业核心。 论起商业,全国上下只看上海。上海流行什么,全国都追捧什么。 她们同时意识到,如果大华布在上海打败日本布,那么青岛,甚至整个山东的日本布将丢失掉市场。 于是俩人马上兴奋起来。 上海,她们俩人谁都没有去过。 那是东方的巴黎,两位早就做梦都想去玩一次了。 现在有了名正言顺的机会去上海,俩人顿时都争先恐后的要去。 谁也不肯留下来看厂房。 这时候她们充分发挥了谦让精神,一致推举对方才是厂子须臾不可离开的关键人物,自己只是配角,可以跟着吕阳去上海。 谁都不肯让一步留下来看家。最终吕阳只能无奈的把俩人都带在身边。厂子的生产和安全,就全交给了石祥。 吕阳带着一个班的护卫,十个人,守护着一船的大华布从天津出发,来到了上海。 上海是如今的十里洋场。这时候的上海,几乎和欧洲同步。 到了二十一世纪,上海外滩的建筑大部分还是那时候的原版。可见此时上海之繁华。十里洋场是实打实的,名不虚传。 林茵别看被崂山道士打造了一个英国背景,但是她从来没有去过英国。别说英国了,她连中国的南方都没来过。 林慧也是如此。这时候的旅游可不是二十一世纪那么方便。 她随着成思在中国的北方,也就是北京的附近走过不少地方,已经算是难得的开了眼界。 如今俩人到了十里洋场,顿时瞬间迷失了。 她们一时都忘记了自己来上海的任务,先逛够了商场再说。 吕阳到也没为难她们,反倒是和她们俩一起饶有兴致的逛起了街。 上海对吕阳来说也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北京多少还有来自历史的遗韵——起码紫禁城还在,城墙还在,吕阳进了北京,并没有特别多的怪异感。 但是上海不同,这里完全没有半点历史的痕迹。别说城市完全变了样,就是人都不一样。 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西服皮鞋,打着领带,还有带着礼帽的。 即使是工人,也都穿的是短打扮。不像北京,很多人还一身大马褂呢。 吕阳需要好好认识一下上海,借由上海了解一下中国的另一面,甚至侧面了解一下现在的世界。 同时更重要的,他要调查一下现在的布业市场。 双林正好打着市场调查的理由大肆逛街。 霞飞路,棋盘街,所有上海的繁华街道俩人没有不逛的。 当然,四马路就不去了。那地方她们不去,也不让吕阳去。那就是北京的八大胡同,她们坚决不许吕阳去逛。 上海目前最流行的装束是旗袍。 街上的女人,稍微有点地位的,穿的都是旗袍。各色各样争奇斗艳。 对于时尚来说,女人都怕落后。即使林茵和林慧这样的名媛也不例外,甚至她们更加的在意这点。 一到上海,俩人先找到最好的裁缝店,制作了好几身精致的旗袍。 顺便也给吕阳做了几身流行的西装。 北京的裁缝比起上海来说,即便是手艺不落后,可是眼光肯定不行。他们接触不到最新的流行款式。 有钱能使鬼推磨,双林现在别的不敢说,钱肯定是不亏。 很快三人就焕然一新,从服装上完全看不出是外地人了。 拥抱了流行时尚,三人顿时成为路人眼中的焦点,男的高大英俊,女的靓丽无边,想不让人注意都不行。 他们在餐厅吃午饭的时候,就意外的引来了一个陌生人。 来人显然一点不尊重这里的环境。 林茵和林慧都喜欢尝试新鲜玩意,所以他们选的饭店是一家洋人开的高档饭店。 这里的餐饮怎么样先不提,起码环境是和北京的传统饭店完全不同。 这里没有全聚德的热闹和喧哗,桌子之间相隔很远,私密性很好。 这一点吕阳也比较喜欢,在他那个时代吃饭是一人一桌的。一开始他都不太习惯一群人坐在一起。 但是现在饭店的安静被来人打破了。 他根本没任何顾忌,径直的来到吕阳这一桌:“三位公子小姐,你们是第一次来上海吧。” 林茵眉头一皱。 怎么回事呀,自己都新作了时尚的旗袍,怎么还能被人看出来是外来人呢? 她可不知道这时候的上海人。他们对于上海和外地看的极为分明,似乎本能的有着灵敏的嗅觉。 你是上海本地人,还是外面乡下来见世面的外地人,他们分辨的极为清楚。 现在的上海人认为,除了我们上海人,一概都是乡下人,土包子。 尽管林茵和林慧穿着的都是最新最领先时尚的旗袍,手上那枚戒指更是一看就非凡品,但是这又如何呢? 在此人看来,你们都是乡下人。 他带着发自内心的趾高气昂一点不见外的坐到了吕阳这一桌。 “介绍一下,本人翁虎,上海协祥布店少东家。你们可以叫我胖虎,我的兄弟都这么叫我。” 上海协祥布店! 听到这个名号,让吕阳赶人的心暂时停了下来。 经过这几日的调查,他基本弄清楚了上海现在的布料市场情况。 如今上海的布,或者说全中国的布基本可以分为两类。 洋布,松江布。 洋布就是西洋人东洋人跨海运来的布,松江布就是国产的布,产地就在上海附近。 洋布贵,质量好,松江布便宜,质量差一点。 洋布生意做的最大的就是上海协祥布店,老板翁丰。他一家霸占了将近五成的洋布市场,是上海真正的洋布霸主。 翁家也成为沪上巨富,翁家父子都是沪上名流。 没想到眼前人竟然是翁家的小儿子翁虎。 吕阳已经对各家大概有个了解,他虽然还没有登门拜访,但是各人的资料多少掌握一些。 现在有钱人都是名人,就算是吕阳不想知道都不行。报纸上都是他们的消息,他只要看两天报纸,就对上海的名人了解的差不多。 翁虎发现了吕阳的变化。 哈哈,果然老子的名头够响亮。乡下人刚来就听说过。 “不知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吕阳。” “那这两位小姐……” “我的两位夫人。” “啊!”翁虎大为失望。这么一对如花似玉的小姐,全上海都找不到的美人,怎么就成了别人的媳妇了。 你们认识我晚了啊!你们怎么早不来上海呢? 早来上海,早点遇到我,岂不是就嫁给我了吗! 虽然翁虎极为失望,但是他绝不会就这么离开。 别人的媳妇怎么了。现在的上海滩,那个男人的媳妇不是别的男人的情人! 只要锤子挥的好,没有挖不动的墙角。 自己有的是钱,有的是大洋。 我用金锤子撬墙角,不信你这个乡下人能跟我比。 胖虎就是有这个自信!上海滩,是我们上海人的上海滩,乡下人退避! “吕公子来上海,是游玩还是做生意?我在上海滩还算有点身份,又和公子一见如故,不如让我来做个向导。不论你是做生意还是寻乐子,我胖虎包你满意。” “我来上海,是想做布匹的生意。” “这不巧了吗!这不是巧了吗!”胖虎连声大笑:“你可算遇对了人了。我家开着上海最大的布店。你要是做别的生意,我胖虎还不敢说,但是做布匹生意,我胖虎说一不二。你不论是买布还是卖布,都是我一句话的事。” “翁公子这么有把握?”林茵忍不住嘲讽了一番。 这个胖的猪头一样的小子,她早就看不过眼了。竟敢强行坐在自己这一桌! 如果这里不是上海滩,不是洋人的饭店,她早一脚把胖虎踢出门外。从小到大,谁敢在她面前如此无礼。 这也就是胖虎自报身份,林茵得了吕阳的暗示不要乱来。否则她绝不会再容忍下去。 “吕太太,您这是小看我胖虎。我不是吹,我胖虎跺跺脚,全上海,不,就是全中国的布价都得翻几个跟头。”胖虎一脸的自得。 虽然他话里有吹嘘的成分,但是三四成事实还是有的。 协祥布店拿着全国近一半的洋布,这足够翁家在布料市场搅风搅雨了。 “你有这么大本事?”林慧也跟着刺了一句。 两大美人先后跟胖虎说话,可把胖虎美的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这位吕太太,我真没吹牛。” “我们不信。”双林异口同声的说道:“要不你做给我们看看。” “这有何难!两位太太请光临我胖虎的协祥布店,看上哪款布,两位尽管拿走。算是我送两位的见面礼。” “这哪能显出你的本事。如果你真的那么有本事,你明天让洋布提价。不多,一成就好。如果明天洋布提了一成的价格,我们就信你。”林茵和林慧一唱一和,给胖虎下了个套。 他们这次来上海,不只是要和日本布打擂台。 这里有全世界的布,是全世界纺织厂的一个擂台。他们的对手不只是日本人,还包括所有洋人。 让洋布提价,对大华布更加有利。 送上门的傻小子,不利用岂不是浪费。 “哈哈,两位太太果然见识不凡。不像我的那些女朋友,一个个就想着洋布降价!她们也不想想,洋布越贵,才越显得穿洋布衣服的人高贵。洋布弄的和松江布一个价了,她们还怎么高人一等?傻傻的。” “就是吗。那翁少爷能让洋布涨价吗?” “没问题。看我的好了。” 胖虎和吕阳交换了联系方式,然后兴冲冲的离开了。 他真的要去找老爹商量涨价的事。这不仅仅是因为双林一句玩笑话,而是他早就想涨价了。 今年洋布的进货量比往年少了很多。这是因为欧洲正在打仗,听说打的乱七八糟,什么都乱套了。 大战影响到了纺织厂的运作,所以运来中国的洋布明显见少。 布少了,利润就少了。胖虎今年的花销都比去年少了一些,这让纨绔惯了的胖虎实在没法接受。 正好,我这就去找老爹谈谈。咱们该涨价了!不能再这么卖下去。 胖虎越想越应该。如果自己办好了这件事,不但家里大赚特赚,而且能博得两位美人的欢心。 自己这第一锤子可就砸下去了。 他兴冲冲的离去,完全没看到背后两位美人满脸的讥笑。 “君道,咱们运气真好,刚来上海就遇到个傻子。”两人同时喜笑颜开。 没等我们出手呢,敌人先乱了阵脚。 吕阳正要说什么,却在这时候,又走过来一个陌生人。 三人都有点意外。 这上海是怎么了!竟然连安静的吃一顿饭都做不到。 第一百章 中国发展银行 此人给吕阳的感觉就不同于刚才的胖虎了。 这是个中年人,一脸的和气。 他很有礼貌的站在一旁,客气的说道:“打搅了。在下汪仁宽。祥泰布店的老板。“ “汪老板,请坐。“吕阳起身让来人坐下,就是刚才胖虎的位置。 “冒昧冒昧!“汪仁宽一边作揖,一边坐了下来。 双林也客气的和汪老板打了招呼。 她们都听说过这个人。上海布业的资料,她们和吕阳一样都完全掌握了。 这个汪仁宽,是祥泰布店的大老板。 如果说翁家霸占了洋布的生意,那么汪仁宽就独占了松江布的市场。 整个上海的本地布,大部分都是汪仁宽的祥泰布店在经营。 没想到前脚走了胖虎,后脚汪仁宽就出现了。 你们是来赶集了吗? 汪仁宽不慌不忙的解释道:“今日真巧,我和一位欧洲来的洋商刚在这里吃过饭,恰巧听到吕公子和瓮少爷交谈。不是我偷听啊,实在是翁少爷声音太大,我装听不到也不能。“ “客气了,汪老板。“吕阳微笑着替他遮掩过这点尴尬。 “还是吕公子有气度。吕公子不是上海本地人吧?“ “我祖籍陕西,在天津开了一家纺织厂,现在来上海看看,是不是能把我的布卖到上海。“ “啊!“汪仁宽惊讶的说道:”莫非你就是天津大华纺织厂的吕老板,那这两位哪位是林老板?“ “我是林茵。”林茵大大方方的承认:“这是我姐姐林慧。” 她顺便还替林慧做了介绍。 汪老板连忙正式的和两位见礼。 都是做布业生意的,天津大华纺织厂,汪老板早就留意了。没想到今日亲见了两位老板。 同行就更好聊了。吕阳是做布的,他是卖布的,不存在竞争关系。相反的,这里有着合作互利的可能。 汪仁宽态度更加的热情。 “吕老板,早听说天津新建了一个厂子,只是一直没看到你们的布卖过来。” “之前我们的布都卖给了英国人。”林茵不紧不慢的说道:“现在外子改造了厂里的设备,我们的产量增加了不少,所以才来到上海看看情况。” (外子:旧时妻称夫为外子。与夫称妻为“内子”相对。这算是比较正式的一个称呼。当然现在的上海比较摩登,一般上流社会的女人称自己丈夫为“达令”。可参考蒋先生宋夫人。林茵初来乍到,还没时尚到这个地步。) “噢!”汪老板心头一动。 这一对夫妻看来还真有点本事。现在开工厂的老板,都是有点身家地位的士绅或者公子哥。他们开厂子,就是花钱招人,买机器,然后组织生产。 听林老板这样一说,吕老板竟然能自己改造机器。怕不是人家是留洋回来的高材生吧! 真有材料! 这样汪仁宽对大华的布更加上心了。 现在这个时候,欧洲巨变,上海的布业行情也引起很大的波动。 汪老板正想借助这个时机更上一层楼。他是小人物发家起来的,能到今天这个位置,正是在几次危机中都看准了路。 “吕老板,林老板,我的祥泰在上海滩,也算不小的一家布店。不知道我能不能看看大华的布?看看咱们能不能合作?” “我来上海自然是要卖布的。汪老板想的,也正是我想的。”吕阳诚恳的说道:“今天我陪两位太太逛街,没带着样品。不如这样,我们约个时间看货,你看如何?” “这再好不过了。不如就明天吧。明天一早,我定登门拜访。” “好,一言为定!” 汪老板也和吕阳交换了联系方式,然后知趣的告辞了。 人家一家三口吃饭,自己不要添麻烦了。 他回去还要马上派人调查一下吕阳的底细。这时候也没有互联网,连手机都没有,一个陌生人说什么不能全都相信,还是要多少调查一番。 上海钱多,骗子也多。全国各种高端低端的骗子,扎堆奔上海来。因为这里钱多啊。 虽然以汪仁宽的眼光来看,吕阳和两位美女这种气质绝不可能是骗子,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做生意的还是安稳点好。 总算能安静的吃一顿饭了。 没了外人,只剩下一家子,双林马上恢复了活泼。 一边吃着,一边叽叽喳喳的聊起了上海的时尚。从头发到鞋子,俩人有着说不完的故事。 她们正聊得开心,突然又来了一个人。 这一次到不是陌生人,来人她们俩都认识。 “孙老板。”双林都有点意外。 来人正是孙金贵。 “两位吕太太,好久不见。”老孙满脸堆笑坐了下来。 “我到忘了你在上海。”林慧拍了拍额头,好笑的说道:“你的银行开的怎么样了。最近忙昏了头,都忘了我家还有一间银行在上海。” 她和林茵都知道孙金贵来上海开银行,而且这里还有吕阳的股份。 “这个吗,说来话长了。” 孙金贵是被吕阳叫来谈话的。这里的环境不错,吕阳就约了他在这个饭店。 “道长。噢,错了,吕老板,咱们的银行开了俩多月了,站是站住了脚,可是也只能说勉强踮着脚尖站着。” 说到这里,他半是解释半是辨白的对双林说道:“两位太太刚来上海不知道,这里的银行比米店都多。是个人都想着开银行。咱家的银行开的晚,背后也没洋人的背景,能站住脚,落个户已经不容易了。如今大客户还没有,不过小客户还算可以,总是发出去了几百个折子。” 林茵也知道孙金贵跑来开银行,知道吕阳还在这里有一股,但是她一直没当回事。 她知道现在开银行多难,没有背景,别说你在上海开银行,就是在小地方开都不容易。 她们俩来上海,根本就没想起这里还有一个自家的银行。甚至她们连银行的名字都不知道。 “孙老板,我家的银行叫什么啊?”林茵先得问问这个。 “中国发展银行。”孙金贵连忙说道:“这不是我起的名字,这是吕老板定的。” “哈哈,银行不大,名字到是不小。”林慧不由得打趣。 “呵呵,吕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老孙就是个跑腿打杂的。”经过在上海滩的这段历练,孙金贵明显提升了。 他身上再也没有乡下人的模样,更看不出盗墓贼的出身。 现在的孙金贵,就是个圆滑的本土银行家。 吕阳也是好久没见孙金贵。这里距离北京太过遥远,吕阳的法力还不足以支持他把圆光术施展到上海。 这也是他别后第一次和老孙相见。 “老孙,做的不错!”吕阳先给了孙金贵一个宽心丸。 “吕老板,和俩位太太我还敢勉强说点场面话,但是当着真神我不敢作假。老实说咱们的银行真的很艰难。没有大量的存款贷款业务,咱这银行开的还不如米店。再这么下去,我真的怕是支持不住了。” 孙金贵终于说了实话。 在如今的上海,想开一家银行人的多了去了。但是遍地黄金你得有能力才能捡起来。 这么竞争激烈的一个行业,孙金贵一个盗墓的,什么都不懂,愣敢开银行,完全是因为他背后站着吕阳,吕阳又守着东陵那么大一座金山。 如果没有这么强大的资本,孙金贵的小银行早被同道玩死了。 就是因为他实在是钱多,所以虽然门面很小,但是要想玩死他却不容易。 只是老孙也知道,不死不是目的,我们这个银行得发展呀,要不怎么叫中国发展银行呢! 这样不死不活,还不如开家米店赚钱。这也实现不了自己的目标,成为上海名流啊! 好容易见到吕阳,他不能不马上把实际情况交待出来。真神来了,老孙就有底气了。 “嗯,我这次来,就是帮你解决这个问题。不用着急,我来了,咱们的银行就起来了。” 林茵听到吕阳这样说,马上想起当日他带着自己去老孙的农庄。 当时他还说是为了自己找宝石,哼,明显是谎话吗。 不过他到是真帮了老孙的大忙。没有吕阳,老孙现在早被醇亲王弄死了。 敢刨他祖宗的坟墓,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现在吕阳来了上海,难道真的能解决老孙的问题。 这让林茵也好奇起来。 那个银行是吕阳的,也就是自己家的。她当然希望自己家的产业越来越大越做越多。 自己以后还要生好多孩子,财产少了不够分呀! “走,带我去看看咱们的银行!” 孙金贵头前带路,一行人来到了中国发展银行。 还别说,有钱就是好。 老孙的银行不大,但是位置很好。 就在上海著名的贝当路上。这里是法租界,法租界是上海最繁华的地方,能在这里开一家店,没有点身家根本不可能。 贝当路也是很紧俏的地段,地价很高。 如果不是有庞大的东陵资产做依靠,杀了孙金贵他也买不起这里的半尺地皮。 “不错不错。”林慧对老孙连声称赞。只看这个地段,这个门脸,就没给我们老吕家丢人。 “还可以。”林茵也点头认可。 得到俩大魔头的称赞,老孙的心里才踏实了一半。 别人没在俩人手下吃过亏,可老孙是结结实实的吃过大亏。而且还是一文一武。 他莫名其妙就被林茵狠抽了一顿,还被林慧一支笔写的成了舞台上的丑角。 可是按实情说,孙金贵纯粹是受了无妄之灾。他什么原因都没有,只是因为自己恰好在那个位置,就被双林狠狠折磨了一顿。 他对这两位美女都有心理阴影了。 吕阳那边好说话,老孙就怕这俩人对自己办的事不满意,然后吹个枕头风,道长再找自己麻烦,那就倒霉透了。 好在这俩大美人都点头认可了。 老孙一块石头落了地。 进到银行内,吕阳简单的看了看,然后就奔了办公室。 这时候老孙已经准备好了全部台账,摆在办公桌上。 林慧毫不见外,直接坐上去开始查账。既然是自己家的产业,当然要仔细看看了。 几个经理级别的职员老实的在一边伺候着。 他们得到通知,说大老板要来查账,可是没想到大老板这么年轻,而且还带着两位美丽的太太过来。 难怪咱们的银行发展不起来,原来大老板是个纨绔子弟。 查账有带着女人的吗? 你们家里到底谁说了算呢? 他们都不禁为孙老板担心起来。 大老板看起来不好伺候啊。 “老孙,你这里对待客户都是一样的吗?” “吕老板,我到是想不一样,可是没有办法不一样。来的都是普通上海市民,存个一百大洋都是顶尖客户了。我也想弄俩贵宾客户折子,可人家不登门啊。” “嗯,有准备就好。做好接待贵宾客户的准备,很快,他们就会上门了。” 吕阳的话让银行全体同仁都有点吃惊。 就连孙金贵都惊讶不已。 我知道道长你是神仙,但是你尽管再神,难道还能强迫那些大客户上咱们的小银行?你是用刀还是用枪啊? 第一百零一章 礼查饭店 礼查饭店,是目前上海最顶尖的,也是此时中国最现代化的旅馆。 它的位置得天独厚,坐落在黄浦江和苏州河的交界处,向南不远就是各国的公使馆,再过去一点,沿百老汇路向东直到提篮桥,就是英资和日资的轮船码头。 不仅如此,礼查饭店更著名的是它的建筑风格。 它是钢筋混凝土加砖木的混合结构,风格全盘是洋人样式,拥有繁复的大弧形拱窗以及成排的爱奥尼立柱,灰色外墙,转角处屋顶上建有塔楼,拥有维多利亚时期的回廊式中庭,采用开放式的天窗进行上采光。 这样的建筑风格在目前的中国,只有上海才有,非常的有异域风情。 这里有200间客房,24小时供应热水,每间客房一部电话。 同时饭店还有电梯。不但有电梯还有电影。 这都让林茵和林慧大开眼界。电话,电梯,电影,这都是她们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新鲜玩意。 林茵在北京已经算是又有地位又有钱的大富豪,但是北京整体没有上海的环境,电话只是有限的几部,都安装在机要部门,私人电话现在还没开始安装。 而上海已经在上流社会普及了电话。 甚至连电影都出现两年了。 上海不愧被誉为东方的巴黎,一切和世界最先进水平同步。 当然,这样奢华的环境,入住的宾客自然也非富即贵。 汪仁宽来到礼查饭店,对吕阳的怀疑半点也没有了。 能住在这里的人基本不可能是骗子。 尤其是当他看到吕阳拿出来的样品时候,更是根本不敢再有一丝怀疑。 骗子绝对拿不出这样的布料! 这块布料就连汪仁宽这样做了半辈子布料生意的老手都没见过。 这是一种全新规格的布,比起目前市面上的布,布幅宽了半尺多。 他一下子想起了林茵的话,她说吕老板改进了机器。果然没有骗自己。 这种布全世界都没有,只能是大华纺织厂独家出产的。因为现在全世界的织布机规格都差不多,都是西洋人定的标准,布幅基本一样。 这样明显宽出一截的布,一看就不是洋人的规格。 这块布不但宽,而且纺织纹路不同。现在的布绝大部分都是横竖线交织,但是这块布是斜纹的。 汪老板是行家里手。他知道这种斜纹布比平常的布更容易印染,而且更不容易褪色。 不论从哪一方面说,这块布都是一种全面领先市场的新布。 我们中国人竟然能做出领先洋人的东西,汪老板一时心里突然涌起了一种自豪感。 想起昨天他和洋鬼子商人低声下气的谈判,汪老板一时又有点心酸。 中国人和洋人谈生意,哪一次不是矮人半头,甚至低三下四呢。 真没想到大华纺织厂能给自己这么一个巨大的惊喜。 “好,好,好!” 汪仁宽连说三个好字。 林茵忍不住露出一丝得意。自己厂子出的布当然是最好的,你也不看看是谁制造的机器! “汪老板,我们的布还可以吗?”吕阳不紧不慢的问道。 “何止可以,简直太可以了。如果这样的布只能说可以,那市面上就没有布可以卖了。吕老板,不知你这布,一件多少钱?就算是比日本人的布贵一倍我看都没问题。” “不!”吕阳拿出最认真的态度,不想让汪仁宽误会:“我们的布不但不比日本人的贵,相反,我们的布要比日本人的布便宜一些。” “什么?”汪仁宽以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这样好的布,怎么能比日本人的布还便宜呢?不说这个布的质量远超日本人的布,就是多出来这半尺多,那都是实打实的布啊。 这就要说一下汪仁宽和吕阳之间谈的生意了。 汪仁宽不是商业链最末端的底层客户,他不是去布店按尺买布。 他是大商人,买的是坯布。 坯布,就是纺织厂出来的没印染的白布。 目前的上海,坯布只有两个来源,一个就是松江布,本地出产,另一个是日本人的厂子出的日本布。 远隔重洋从欧洲运来的是成品布,不需要印染。 汪仁宽不仅仅是拥有多家卖布的门店,他还有自己的印染厂,所以他对这个行业门清。 听到吕阳这个价格,汪仁宽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因为这样的生意是按件卖布,一件布一千米,这里不涉及布幅。布幅目前全世界都一样,是大概固定的,上下差不了一寸。世界上之前根本没有这样超宽的布。 所以当吕阳说出他的布价格比日本布还低,汪仁宽没办法相信。你的布宽了一截,质量又超过日本布那么多,为什么反倒还便宜呢? 这时候汪仁宽立刻打起了警惕。 反常即为妖! 别是吕老板给自己下了个套吧!这不合理啊! “汪老板,怎么我们的布便宜你到信不过我们吗?”林茵不干了。 她从小的生长坏境养成了她颐指气使的性格。自己明明让了很大的利,这个汪老板却不承情,反倒怀疑自己没安好心。 真是狗咬吕洞宾。 汪老板多精明,他马上听出了林茵的语气不对,连忙分辨道:“林老板言重了,我怎么敢信不过两位老板。只是……” 要说一点不怀疑,也真不太现实,这的确便宜的离谱。 汪仁宽很清楚,如果真的按照吕阳说的那个价格,整个上海的本地纺织厂全得破产。 这么好的布还这么便宜,那松江布还有什么前途。 这件事太大了,涉及到几千几万人的活路,他一时都不知道是惊还是喜。 “汪老板,现在日本的坯布一件在60元左右,我的布,定在50元,你看怎么样?” “这……” 听到这个价格,汪仁宽的冷汗都下来了。 他忍不住退了一步,坐在了沙发上。他的双腿已经支撑不住他的身体。 “吕老板,你来上海,是要杀的人头滚滚吗?”汪仁宽终于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现在整个上海的坯布,或者说全中国的坯布就两种,一种日本布,一种本地布。 日本布价格60元左右一件,本地布低一些,就在50元左右。 如果吕阳说的价格是真的,那么哪个印染厂还会买本地布?大华的布不但质量好的多,还白送将近一尺,这等于变相又降了不少价格,核算起来,才40元一件。 这对于印染厂来说,是天上掉金山的买卖,谁不抢着要。 但是这样一来,本地的纺织厂还有活路吗?那么多靠着纺织厂吃饭的工人全都要失业,老板全得破产。 这是几千几万人的身家性命啊。 吕老板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要人家破人亡!你这是做买卖吗?你这是在杀人啊! 再说,你这不是做生意啊。 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是赚钱。你有这么好的布,定价必须比日本人的布要高才正常。起码八十,甚至九十一百都大把人抢着买,何苦定如此的低价? 你到底图的是什么? 林慧听得不乐意了。 我们来做生意,你凭什么说我男人来杀人的。虽然他是杀了不少人,可是他也不会随随便便杀人啊。 上海又没有我们的仇人,你这话从何说起。 林慧脑筋没有汪仁宽转的快,她一时没想那么多。她现在脑袋里还在回味昨夜看的那场电影呢。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人在画布上动起来,对林慧的刺激太大了。 她甚至有一瞬间想到了成思。 幸亏成思死了,如果他活着,以后都得失业!洋人的画会动,你再怎么画也是死的。这怎么比! 听到汪仁宽污蔑自己的男人,林慧立刻反驳道:“汪老板,我们来这里是做生意,是求财,你上来就说我男人要杀人,这是你谈生意的路数?” “抱歉,抱歉,吕太太,适才我失言了,万万包涵!” 汪仁宽这时候也渐渐镇定了下来。 吕阳既然来了,既然定这个价格,一定有他的道理。自己怎么能那么说呢,实在是太丢人了。 “汪老板,果然厉害,在下佩服。”吕阳对汪仁宽赞许道:“你说的不错,如果我以这个价格卖布,上海所有的纺织厂都得死。可是这个价格不只是让中国人的厂子死,也会让日本人在中国的纺织厂全关门。日本人也得死。如果我要杀人,那么杀的也不是同胞,而是日本人。” “吕老板,你要杀日本人?” “你也可以这么认为。” “啊!”汪仁宽忍不住惊叫出来。 这个吕老板,太年轻气盛了。他怎么竟敢想着去杀日本人。 汪仁宽当然明白这个杀人不是用刀枪,而是直接用低价倾销把日本布彻底挤出中国。 如果日本布一件都卖不出去,他们的厂子自然只能关门。 这似乎对中国人是好事,可是你这样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你连带着把中国人也杀了啊。 “汪老板,你是个精明人,也是上海滩松江布的老大,我先和你谈这件事,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吕老板,你的意思是?”汪仁宽这时候比较糊涂。 对方称他为松江布的老大,实际一点没错,他当得起,但是他当不起吕阳说他是精明人。到现在为止,汪仁宽一点不明白吕阳到底怎么想的。 如果吕阳不是住在礼查饭店,手里又有真正的新布样品,本人又英俊高大,身边还有两位如花似玉的夫人,汪仁宽都觉得吕阳根本不是活人。 他一定会认为吕阳疯了。 现在日本人的势力多么庞大,难道你不知道吗? 他们在青岛连德国人都打败了,整个山东都归了日本。 这也就是在上海,还有英国法国美国等压着小日本,否则他们在上海都要跋扈起来。 可是尽管上海有着西洋列强的各种租界,也已经管不住日本人了。 在上海的日本人聚集在虹口区,那里并不是租界,但是自从日德青岛战争之后,日本人已经开始派宪兵队上街巡逻,维持虹口区的治安,同时他们开始有计划的驱赶本地的中国人。 那里几乎成了事实上的日本租界! 在这样的局面下,上海滩突然出现一个吕阳,说要杀死日本人,这让汪仁宽怎么敢相信! 他没有拿吕阳当疯子已经是很有涵养,也很给吕阳面子了。 这全是因为他手里的这块样品新布! 但是他根本把握不住眼前这位年轻人的心思。 在商海沉浮这么多年,汪仁宽自认为自己已经能一眼看破任何人的虚实,但是今天他发觉自己错的厉害。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眼前这个年轻的让人嫉妒的年轻人,他就一点也看不清楚。 “汪老板,我要让日本人的纺织厂倒闭,有我必然的原因。不妨坦白的告诉你,这是我和日本人之间的一场商战。这场战争只能有一个结果,就是日本人在华的纺织厂必须全部破产。” 汪仁宽根本不明白吕阳哪里来的这个自信,可是这份自信却很有感染力,让他不由得问出一句话:“吕老板,你要和日本人打仗,我也不拦着,可是你在杀死日本人的同时,还捎带着我们的同胞啊。你知道上海滩多少人靠松江布活着吗?起码得有五万人!你这是砸他们的饭碗啊!” “所以这就是我佩服汪老板的地方。这么大的利益在眼前,汪老板还能想起同胞,想起同行,不简单。” 吕阳这样一说,双林对汪仁宽的认识也改变了不少。 这个人看来没有那么可恶吗——他刚才说吕阳要杀人的确是惹恼了俩女。 “吕老板,你就别捧我了。我现在捧着这块布,就和捧着一颗大炸弹似的。这要是爆了,我都不知道上海滩会变成什么样。” “这块布,会让上海滩的同业过得更好,而不是破产!” “吕老板说的是真的?”汪仁宽不敢相信吕阳的话。 “有个前提,就是上海的纺织厂,要听我的安排,跟着我的计划走。跟我走的人,我保证他会更好。可是如果不跟着我走,那么他们就会成为日本人的陪葬!” 第一百零二章 东瀛歌女和光头男 吕阳和汪仁宽深入谈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晚饭前汪仁宽才婉拒了吕阳共进晚餐的邀请。 他这时候根本没心情和吕阳吃饭。 汪仁宽深深的意识到,吕阳的出现,必将给上海滩带来一场前所未有的腥风血雨。这时候他哪还有时间浪费在吃饭上,他要连夜召开大会商量对策。 吕阳理解他的心情,也就没多挽留。 送走了汪仁宽,林茵和林慧一左一右挽着吕阳的胳膊一起来到了餐厅。 礼查饭店的餐厅是当今上海最顶尖的餐厅。 这里不但有全中国最好的中餐西餐,还有一个硕大的舞台,一支顶尖的西洋乐队,每夜都有著名的歌手——全世界各地的,来这里表演。 双林很喜欢在这样的环境下用餐。一等汪仁宽离开,她们就匆匆“绑架”着吕阳来到了餐厅。 今夜的礼查饭店亦如往日,依然是座无虚席。 仿佛全上海的名流都聚集到这里。 这也难怪,这时候的礼查饭店就如北京的六国饭店地位一样,也是上海的社交核心。 而且上海的洋人要远远多过北京,所以礼查饭店夜夜高朋满座。 双林着急忙慌的过来就是怕找不到好座位。 她们希望能找一个靠近舞台的位置,能近距离欣赏歌手。 还好有个空位,吕阳走了过去。 “运气不错。”坐下之后,吕阳左右看了看,感觉这地方还可以。 “哈哈,哪里有什么运气,这是妹妹早花钱定下的。就是怕你说她乱花钱没告诉你。”林慧马上揭穿了林茵的小伪装。 林茵见林慧说了出来,也就不装了。 “我们当然要坐好的位置。难道要本小姐坐到角落里去吗?听歌听歌!” 有侍者奉上林茵早订好的晚餐。 林茵一边愉快的吃着喝着,一边望着舞台上的歌手。 今夜的歌手是一位东方女性。这还是很稀罕的。 林茵作为名媛,来到上海之后自然要尽快的弄清楚上海上流社会的生活时尚,否则显得自己多没见识。 她知道礼查饭店是洋人的地盘,在舞台上表演的歌手也都是洋人的歌手。 上海人喜欢的越剧名角都没机会在这里登台——不够资格。 可是现在舞台上却站着一个东方女性,这让林茵有点好奇。 她仔细的看了片刻,发现这女人虽然整体看起来像东方人,却多少带点洋人的血统,好像是个混血儿。 歌手一开口,林茵才明白,这是个日本女人。她唱的是日本歌曲。 难怪能登台演唱,原来是个东洋人。东洋人也是洋人,不是中国人!中国人没资格在这个舞台上表演。 “她唱的什么?”林慧听不懂日文,只好请教林茵。 “日本歌。” “我当然知道是日本歌,我问你她唱的是什么。” “心逐渐的被吸引,被你那迷人的笑脸。 我们一起逃离这无尽头的黑暗之中吧。 …… 和我共舞一曲好吗! …… 心逐渐的被吸引 在这宇宙中希望的碎片 我想不论是谁一定都想得到永远 ……” 林慧不懂日语,但是通过林茵的翻译,她也不由得被舞台上的东瀛歌女所吸引。 这个女人和她见过的日本女人都不同。 她有着一双大大的眼睛,还有长长的睫毛。最让人无法忘记的,是她有着一头蓝色的头发。 显然这不可能是天生的。林慧也见识过不少东洋西洋女人。 她们有金发红发黑发,甚至还有白发,但是没有人是蓝色头发。 这一头的蓝色头发让台上的日本歌手散发出难以言说的魔力。 她似乎是一个精灵,在台上蹦跳着歌唱。 “日本女人,真不要脸!”林茵一边听着看着,一边对林慧说道:“姐姐,你看她的胸,都露出大半截了。” “就是。东瀛女人就是烂。”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祸从口出。 双林虽然是咬着耳朵私语,但是旁边桌上一人显然有着超乎寻常的听觉。 他立刻转身过来,望向了两人。眼神中一片冰冷。 双林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这股怪异的眼神,她们同时扭头望了过去。 邻桌只有一个年轻男人,头上一根毛都没有,大光头锃光瓦亮的好像灯泡一般晃眼。 此人正冷冰冰的看着双林。 林茵顿时恼火起来。 什么人敢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 难道不知道自己林大小姐的身份吗? 她正要开口,却被吕阳轻轻握住了手掌。 林茵望向吕阳,就见吕阳摇了摇头。 显然自己的男人不想自己在这里惹事,那就听他的吧。 林茵恶狠狠的瞪回去一眼,然后不再搭理对方。 吕阳一动没有动,但是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他现在法力一天比一天深厚,如今的吕阳已经能不经过冀州鼎就可以分辨一个人是不是修仙者了。 隔壁桌这个光头男人,竟然是一个修仙者!这让吕阳又没有料到。 怎么现在修仙者如此的多。 难道世界也做了提升? 就如自己改造了纺织机之后,织布效率大幅度提升。这个世界制造修仙者的效率也比自己那时候高多了吗? 否则自己的时代修仙者不过了了,怎么到了民国,短短时间自己遇到这么多位呢? 是民国错了?还是大汉朝错了? 这个世界处处透着古怪。 修仙者的战斗,一般都不希望被凡人看到。显然对方也是如此心思,光头男只是冷冷望了双林一眼,也没再进一步行动。 吕阳刚松了一口气,却又眉头一皱。 他看到一个人,正从饭店门口走进来。 怎么会是他? 林慧的视角能看到大门,这时候她也看到了来人。 “杨度!”林慧连忙扯了扯吕阳的袖口,让他看向大门:“杨度也来上海了。” 林茵也望了过去,果然是杨度。 他正在门口东张西望,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果然,杨度似乎发现了目标,他径直的向着吕阳这一桌走了过来。 吕阳有点奇怪。难道杨度是来找自己的吗? 他现在有九成九的把握认为那个惩罚者就是杨度派出来的,除了杨度,没有人会这样对待自己。因为自己的试探,如果对方是真正的知情者,一定会被惊到。 只有知情者才会派出杀手来杀自己。除此之外,吕阳找不到惩罚者要杀自己的理由。 这样的一个强大的杀手,绝不会白白的出来杀人。 吕阳也一直在等待杨度后续的手段,可是惩罚者死了之后,杨度再没有任何动作。吕阳也再没有遇到像惩罚者这样的杀手出现在自己附近。 杨度难道会放弃杀死自己吗? 显然不可能。 吕阳瞬间想到了旁边那一桌的光头男人。 难道这是杨度新请的杀手?惩罚者杀不死自己,杨度一定会请更高明的杀手。 看来这个光头男要比惩罚者还要强大。 吕阳猜的一点没错,光头男的确是杨度请来的杀手。但是他也猜错了一点。 杨度并不知道吕阳在上海。吕阳是从天津来的上海,才来没几天,以现在的通讯速度和杨度的实力,他还不能时刻监视吕阳的行踪。 自从麦神父告诉他刺杀吕阳失败之后,杨度对吕阳的怀疑马上变成了肯定! 这个人显然是看破了自己的阴谋,所以极力小心防备,竟然连麦神父派出去的杀手都被他干掉了。 杨度知道麦神父的身份,知道他能调动的人手有多恐怖。 那是麦神父派出去的杀手竟然死了,还死的那么惨!被烧成焦炭了! 杨度可不是袁氏父子那样的局外人,他知道那具尸体不可能是成思的,一定是麦神父派出的杀手。 吕阳这样强大让杨度万万没有想到。之前他仅仅把吕阳当成一个攀上豪门的小白脸。 现在看来自己错的离谱! 吕阳到底是什么人?他身后还有什么人? 如果给杨度再多一点时间,他一定会先小心谨慎的调查清楚再说。但是现在他没有时间了。 袁世凯称帝的事情,必须今年搞定。 现在都六月份了,没多少时间了。所以杨度借着筹安会来上海为袁世凯造势的机会,联系了日本方面,让他的上级派出真正的杀人机器。绝不能再放过吕阳。 只是他没想到,今天自己来礼查饭店和日本杀手见面,却意外碰到了吕阳一家子都在这里。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 这下好了,都不用去天津找你,就在上海解决问题吧! 杨度热情洋溢的走到吕阳桌前,一脸惊喜的和吕阳打着招呼:“吕公子,还有两位林小姐,没想到你们也来了上海。” “杨参政,好久不见。”吕阳也微笑着和对方打招呼。 “哈哈,吕公子,这不巧了吗,这不巧了吗!”吕阳抱了抱拳说道:“我这边有个朋友,约好的,改天再请吕公子聚聚,抱歉抱歉。” “杨参政请随意。” 杨度一边挥着手作别,一边坐到了旁边的一桌。 “天津饭,你要等得人是我,我就是杨度。”杨度微笑着向光头男人伸出了手。 第一百零三章 鸟山组织 杨度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了一样东西,在天津饭眼前晃了一下。 天津饭暗暗点点头。 不错,是组织的信物。 此人虽然等级很低,是最低的一级,也就是小喽啰,但是他的确是组织的人。 杨度掏出信物的时候,背身对着吕阳的一桌,而且是把信物躲在桌子底下给天津饭看的,但是他不知道吕阳不是凡人。 就算杨度在礼查饭店外面拿出信物,吕阳都看得到,何况就在隔壁,隔着一个身子。 吕阳装作被东瀛歌女吸引的样子,目光一直停留在舞台上那女人的胸口,好让别人无从怀疑,可是他看到了杨度拿出来的东西。 那是一个透明小球,球上阴刻了一个五角星。 天津饭看到这个有一颗星星的球,马上就点头认可了。吕阳听到杨度称呼对方为天津饭,也就这么给光头男命名了。 虽然这个名字怎么听怎么奇怪。天津的大米饭吗?难道他是天津人? 显然这是一件信物,杨度和天津饭通过这个信物达成了信任。 这么说,杨度和天津饭很可能是同一个组织的成员。 想到这里,吕阳大为兴奋! 他知道杨度操纵袁世凯称帝是一个巨大的阴谋,是对整个中国的阴谋,但是显然杨度一个人干不了这件事。再说从他个人角度来看,做这件事他本人根本得不到好处。 袁世凯称帝,能让杨度得到最大的好处。但是杨度的阴谋是让袁世凯称帝的同时,保留下所有反袁的势力,这就意味着袁世凯称帝之后,这些反袁势力会马上起兵反对袁世凯。 中国立刻就会陷入混战,进而分崩离析。 这对杨度半点好处都没有!袁世凯这个皇帝都当不成了,作为皇帝手下最大的红人,杨度还能落到好吗? 除非他隶属于一个背隐藏在他背后的组织。而那个组织是与中国为敌的。 中国陷入内乱只对中国的敌人最有利。 吕阳一直试图找出杨度背后的人,但是他一直没有找到。今天到是让吕阳意外看到了天津饭,才对那个组织多少摸到点门路。 但是天津饭一看就是东方人,他和那几个美国怪人又有什么联系吗? 吕阳还是想不清楚这些。 正在他一边留意观察杨度和天津饭,一边看着蓝发美女歌手入神的时候,那歌手已经唱完了歌。 她轻盈的跳下舞台,径直走到吕阳面前,突然伸出手在吕阳的脸上摸了一把。 没等别人反应过来,她已经坐到了天津饭那一桌。 “这位先生就是杨参政吧?我叫布玛,就是你要接待的客人。”来人原来叫布玛。 林茵一边恶狠狠的记住这个名字,一边就要起身去找她算账。 敢非礼我的男人,你是活腻味了吧。 吕阳连忙抓住了林茵。 他知道布玛是个凡人,不是修仙者,所以她摸自己一下不会对自己造成任何伤害。 刚才他装出被布玛迷住的样子,只是为了迷惑杨度和天津饭,让他们放松警惕,所以才故意没有躲。 但是这份心思林茵显然不可能知道。她只看到一个东瀛鬼女骚扰了自己的丈夫。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如果不是吕阳拉住了自己,林茵一定要给那女人几个大嘴巴。 布玛根本就没把林茵放在眼里。 在座的所有人,她都不放在眼里。 布玛的身份高贵,她的父亲,是日本最大最神秘企业的总裁!这个机构在日本并不出名,因为它过于神秘。 但是在日本高层中,占据最高位置的几个人,就是日本顶尖的权贵,都知道这个企业,知道她的父亲。 日本这些年在科技力量上的突飞猛进,基本上都是布玛父亲的功劳。 但是布玛的父亲非常低调,低调到全日本都没几个人知道他的存在。 普通日本人也不知道布玛家的企业。 这个企业与其说是企业,更不如说是一个秘密组织。 布玛的父亲将其命名为“鸟山”。 这也是布玛的姓。鸟山-布玛,是她的全名。 天津饭就是“鸟山”组织的一员。他有一颗三星的珠子,这也是他在组织中的级别。 一颗星最低,两颗星比一颗星高一级,最高是七颗星。 七星的组员只有一位,就是组织的创立者,布玛的父亲,鸟山嚎。作为创立者和组织的老大,他当然不需要佩戴七星珠,所以天津饭从来也没有见过七颗星的组织信物。 就是四颗星的组织成员他都很少看到。 一颗星的最低等打杂人员到是不少。只是一个中国高官竟然是组织的一员,这让天津饭也没有想到。 他来到中国,正是接受了老大的命令,来这里为组织杀一个人。到时候会有人联系他。 顺便他还有另外一个任务,保护布玛,确保老大的独生女绝对的安全。 在天津饭看来,这两个任务都很轻松。 杀一个人对他来说太容易了,来到中国,他想杀谁就杀谁,难道还有人能比自己强大不成? 至于保护布玛更不成问题。布玛别说有自己的保护,就是她本来的身份,还有数不尽的财富,都足以让她在中国横着走路。谁敢招惹布玛大小姐呢? 历来只有她戏弄别人的份!就好像刚才布玛来了兴趣,突然就跑上去唱歌。钱给到了,没有做不到的事。下台时候她还顺手调戏了那个中国男人一把。 这在布玛大小姐身上都不算事。 杨度看着眼前的布玛,立刻堆砌了满脸的笑容。 他知道这位姑娘的身份。老大的独生女。这可比林茵那莫名其妙的身份贵重多了。 杨度有幸在日本时候被鸟山看上,让他加入了组织,成为了一颗星的入门人员,并且他得到了鸟山的亲自命令,回到中国执行这个计划。 一旦计划实现,他将获得组织的重奖! 杨度对鸟山敬若神明。在杨度眼里,鸟山不是人,根本就是个神。 神的奖励,那是凡间任何人都给不了的。 即使袁世凯当上皇帝,他赏给自己的,比起神赏给自己的,完全不能放在一起相提并论。 所以杨度自回国以来,一直在积极并且坚决的推动这个计划。 他知道这是针对中国的一个巨大阴谋,所以生怕被别人发现。那天吕阳意外的问了自己那么一个奇怪的问题,立刻引起了杨度的警惕,所以他才一定要杀了吕阳。 麦神父的手下杀不了你,我们组织的杀手难道还杀不了你? 你就是再强大,能有神的徒弟强吗? 现在吕阳就坐在旁边一桌,杨度不是很方便和天津饭说话。再说今天第一次见到布玛小姐,也不能上来就谈杀人放火。 杨度知道鸟山对布玛视如掌上明珠,她来中国玩,自己必须让她玩的尽兴。这才是自己目前的第一要务。 吕阳来到上海,肯定是卖他厂里布料的,这件事一时半会完不了,杀人的事可以等一等。 先招呼好布玛大小姐。 “布玛小姐,您这是第一次来中国吧。” “是啊,上海很不错,比起东京都差不了多少。中国也没有人们说的那么破烂吗。”布玛没心没肺的说着,一点不在乎眼前就是一个中国人,还是很高很高级别的中国官员。 “上海是东方的巴黎,自然还看的入小姐的眼,不过别的地方就差日本恁多了。如果小姐在上海玩腻了,我到是可以带您全中国到处都转转。中国很大,各地都不同的。既然小姐来了一次,不能不让小姐玩的尽兴。” “好呀,我先在上海玩两天。不知道上海哪里好玩?我听人家说,上海最好玩的地方是四马路。杨参政,明天你就带我去四马路。” “这个……” 杨度脸上顿时挤出一丝苦笑。 布玛小姐,你听说四马路好玩,不用问,那一定是来过中国的日本男人说的。 男人说的好玩的地,是你一个女人能去的地方吗?那是中国的妓院,就好像日本东京都的新宿红灯区一样。 如果让我说日本哪里好玩,我也会说是新宿。那里都是出来卖的日本歌舞伎,对男人来说能不好玩吗。 天津饭说话了:“布玛小姐,四马路不是好地方,您请换个地方吧。那个地方,不适合小姐的身份。” 布玛天生聪明,她立刻意识到四马路是什么地方了。 不过布玛一点都不在乎,她没有半点尴尬神态,表情依然那么轻松。这世上没有什么人什么事能让布玛大小姐不自在。 “那好吧,明天就去逛街。我看她们身上的旗袍很好看。”布玛一指林茵和林慧:“我也要买几十件。” “好,这事包在我身上。”杨度连忙点头答应下来。 布玛的声音不高不低,不吵闹也不蚊子叫,可是林茵离她太近,隔壁桌的话她听得清清楚楚。 尤其布玛指着自己的手指,在林茵看来充满了不屑一顾。 自己什么时候竟然沦落到被一个东瀛女人看不起了! 林茵的怒火顿时就被点燃。 吕阳一看不妙,连忙再次拉住林茵:“我吃饱了。我看你们俩也吃完了。走,跟我看电影去。” 林慧也不想惹事,她顺势拉住林茵另一只手。 俩人齐心合力把气的要爆炸的林大小姐给拽离了餐厅。 等到吕阳离开餐厅,杨度悄悄的对天津饭说道:“刚才布玛大小姐摸过的那个男人,就是你的目标。找时间杀了他。” 天津饭点点头。 原来那个人就是目标。很好,小子,遇到我天津饭,你死定了! 第一百零四章 吕阳和汪仁宽的会谈 昨天晚上,林茵和林慧都是又期盼又有点担心。 他们住的是一个大套间,有三个卧房,晚上睡觉时候一个人一屋,但是昨夜吕阳却把俩人叫到了自己的卧室。 这让双林又惊喜又害羞。 难道今夜吕阳要和我们两个一起洞房花烛? 虽然说起来怪不好意思,但是俩人都期望着能和吕阳真的做成夫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林茵只是吕阳名义上的未婚妻,而林慧连名义都没有。 只是外人都觉得她们俩是吕阳的太太而已。 她们早就想和吕阳入洞房了,尤其是林茵更热切一些。 那天在荒郊野外,如果不是三个美国野人出现,她觉得自己早就成了吕阳真正的太太。 后来林慧就加入了进来,这样多了一个女人,她们彼此提防好像防贼一样,结果最终谁也没和吕阳洞房。 昨夜吕阳出乎意料的举动,让两人兴奋了一整夜。 她们一左一右睡在吕阳身边,心里想着他会先要哪一个,可是结果吕阳哪个也没有要,这一晚就这样平静的度过了。 俩人大感意外,又有点害羞。 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她俩当然猜不到吕阳的的心思。她们只是凡人,根本不知道有一个修仙者已经盯上了吕阳。 吕阳是怕她俩出危险,所以才特意让俩人在自己身边睡觉。 结果天津饭昨夜并没有杀上门来。 林茵和林慧梳洗过后,连忙打开今天的报纸,都装作看报纸来隐藏自己的羞怯。 可是没想到报纸上的消息让两人顿时忘了昨晚的事。 “君道,快来看,”林慧连忙招呼道:“上海的洋布真的涨价了,还不止一成!” “噢。给我看看。”吕阳接过报纸,飞快的扫了一眼。 真是涨价了。上海的洋布市场,在翁家协祥布店的带头下,各色洋布普遍涨价一到两成。 没想到啊,胖虎还真能干。 “君道,快吃饭,吃完咱们出门去逛逛,看看热闹。”林茵三口两口的吃完了早餐,一叠声的催促着吕阳。 他们来到了霞飞路,这里是法租界最繁华的商业街。这条街上有各色商店,都是上海最好最顶尖的。 卖洋布的布店门口,挤满了人群。 他们吵吵闹闹的拥挤不停。 洋布的突然涨价,让很多人一时无法接受。因为有些人是下过订金,预订了布料,现在突然涨价,而且有的涨了两成这么多,如果按照新的价格,就要付出多许多的钱。 很多人根本不接受,所以他们揪着店员吵架。 这样的事不止一例,而是很多,于是整个霞飞路就变了模样,感觉整条街都吵了起来。 林茵和林慧紧挨着吕阳的身体,防止被人冲倒,也提放着被无赖揩油。 她们望着眼前热闹的情景,心里乐开了花。 吕阳的计划一步一步的在她们眼前变成了现实。 让洋布涨价只是第一步,洋布涨价了,购买洋布的人就少了。 这样一来,当大华的新布上市时候,一定会引起抢购热潮。比洋布还好的质量,比松江布还低的价格,这谁不喜欢呢? 三人躲着人群,一路走一路看,最后来到了了汪仁宽的一个门脸。 祥泰布店。 吕阳进了门,立刻看到了汪仁宽。 汪老板和吕阳约好了今日在这里见面,他一早就等在了店里。 看到吕阳进门,汪老板连忙起身把三人迎到后院。 这是他办公的地点。 宾主落座之后,小学徒奉上香茶,然后很规矩的为主人关好门,退了出去。 “吕老板,你一来上海,上海的洋布就涨价了。你的手段可真是……” 汪仁宽昨天听到了吕阳的两个太太戏弄胖虎,也听到了胖虎吹牛,但是他没想到今天洋布价格真的涨起来了。 这让汪仁宽不免对吕阳多了一层顾虑。莫不是昨天那件事,也是吕老板布的局? 翁家怎么就那么听别人的话呢?瓮老爷子可不是一个没主见的人。 “汪老板,你高看我了。我之前根本不认识翁少爷,是他自己跑出来的。我如果真的有这么高明的手段,我直接要日本人死了就完了,何必这么麻烦还要打商战。” “这个吗……”汪老板沉吟了一下,觉得吕阳说的也在理。 胖虎那小子见到女人走不动道。他的钱都花在女人身上了。 以他的为人,突然看到天仙一样的两位吕太太,肯定忍不住要自己靠上去,都不用人设局。 他决定暂时不提洋布的事。 “吕老板,昨天我召集大小纺织厂的同行开了个会,我把大华的布给他们看了,大家都很惊讶。” “然后呢?”林茵立刻追问。 “然后我说了吕老板的定价,大家都吓傻了。” “再然后呢?”林慧也连忙追问。 你说了半天都不说重点,到底他们愿意不愿意跟着我家走啊。 “然后我就说了吕老板的建议,大伙到是都点头了。不过你知道大家办厂子,都是身家性命搁在这里,只靠这些布的样品,他们还不敢完全相信吕老板。” “这事容易。”吕阳说道:“我这次来上海,带了一船的货,两千件坯布,就是要在上海卖的。这样,这件事我交给汪老板你了。卖谁不卖谁,由你分配,我只40元一件出手。” 吕阳在原来的定价上,又大幅度降低了十元。他要逼着所有人都进入自己安排好的轨道,让战争速战速决! 听到吕阳这话,汪仁宽心里大喜。 他是心里牵挂着别的同行,牵挂着那些做纺织厂的老板,但是自己的生意还是更要紧一些。 汪仁宽不做纺织厂,他只染布和卖布,实际上吕阳的布越便宜质量越好,他才赚的越多。 现在吕阳把货全由他经手处理,这是摆明了要让自己发财呀。 大华布的质量比洋布都好,价格还这么低,自己只要拿到大华布的代理权,日后的上海滩布业,自己就成了大拿,他翁家都得靠后。 这怎么能不让汪仁宽欣喜。 “汪老板,布我是给了你,但是染成之后卖给顾客的布,我必须提一个价格要求,就是不许比洋布高。” “这个……”汪仁宽有点犹豫了。 坯布,染布,卖布,这虽然是一连串的事,但是却是三个行当,不是一门生意。 正常来说,卖坯布的把布卖给了印染厂,这单生意就结束了。 印染厂再定价多少卖出去染好的布,显然和卖坯布的商人无关。 至于布店把成品布定价多少,更是和卖坯布的无关了。 现在吕阳突然提出这样一个要求,就是给大华布定了一个上限。 这么好的布,却不能赚取高额的利润,让汪仁宽心里多少有点遗憾。 “汪老板,”吕阳继续说道:“你看今天洋布的价格已经涨了一两成,这也可以代表我送给上海同行的礼物。” 听到吕阳这么一说,汪仁宽顿时想起了外面吵闹的大街。 难道说洋布涨价这事,还真有吕老板在里面掺合? 这下汪仁宽越发的看不透吕阳了。 “嗯,就按吕老板的价格来办事,这事我应承下来了。不过,吕老板,你不知道上海的生意人有多难缠,何况你要他们办的是关系到身家性命的大事,很多人不好讲话的。我的话他们都不一定听。” “不跟着我们走,那就等死好了。”林茵不满意的说道:“我给了他们一条金光大道,愿意卖给他们新的纺织机,让他们都用新纺织机做新布。这样又能提高质量,又能提高产量,还能降低成本赚到更多大洋的好事,他们竟然不领情。我男人已经够好心的了。我看菩萨都没他这么好心。如果不是我男人非要给他们一条活路,我才不肯做这样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呢。他们不领情就算了,等新的纺织机一到,凡是不用新纺织机的厂子,就等着关门喝西北风去吧。” “林老板息怒,息怒啊。”汪仁宽连忙陪着笑解释道:“新的布大家都看在眼里,按照吕老板的定价,松江布一丝活路都没有,这个大家都知道。只是大家都想看看那个神奇的新机器。他们没见过吕老板,不知道吕老板是人中龙凤。林老板也知道,现在咱们用的机器都是洋人的,中国人自己做的机器,一样都没有啊。这个也难怪他们心里没底。” “这事好办。等我处理完上海的事,有心跟我走的人可以一起和我回天津。到了天津,我不但让他们看到新机器,还可以让他们现场提货,带着新机器回来直接开工生产新布。” “那敢情好了!”汪仁宽大喜:“瞧吕老板说的,我都想借着你的东风,也开一家纺织厂了。” “这事好办。”吕阳点头说道:“吕老板这次为我出力不小,如果你要开纺织厂,我一定先把机器卖给你,还打八折。” “那一言为定!”汪仁宽更加高兴。 以他的阅历和眼界,他到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吕阳一定要弄死日本布,打死日本人的厂,但是这和自己无关。 只要机器是真的,汪仁宽就可以和吕阳精诚合作。日本人死不死和汪仁宽没有关系,他们死了更好,反正牵连不到自己身上。 “吕老板,你看什么时候和大伙见个面?” “暂时不需要。我也明白大家的心思,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几块样本不足以让大家心安。这样,你马上派人去码头搬货,这一批货就全卖给汪老板了。你收了货之后,尽快卖给各家印染厂。我要让这批布以最快的速度上市销售。越快越好。越快,对日本人的打击越大。” “好!就按吕老板说的办。不知道吕老板在现在用的是哪家银行?渣打?大通?还是惠丰?(这个银行的名字如果打正确了就显示不出来,读者见谅。)” “都不是。我自己开了一家银行,中国发展银行,以后所有的银钱往来,都经过这家银行就好。汪老板,这也是和我做生意的一个条件。和我做生意,咱们都通过这家银行。” “中国发展银行?”汪老板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好像有一点印象。 这是一家小银行,没想到是吕老板开的。能在上海开银行,可见此人布局不小。这又让汪仁宽对吕阳多了几分佩服。 可是同时,也更加了几分小心。 银行是最容易让人受骗的地方。如果我们存进去钱,却拿不到货,银行反而跑路了。这不是坑死人吗? 毕竟小银行没什么信誉。 “货到付款!”吕阳就知道汪仁宽在担心什么:“汪老板,你转告同业,所有和我做生意的商家,不论多大款项,多少货量,一概货到付款。我先发货,你们收到了,再去我的银行付款,这就童叟无欺了,绝不用担心上当受骗。” “吕老板言重,言重了。”汪仁宽一边说着言重,一边坦然接受了这个建议。 这个办法不但显得吕老板实力雄厚,更是避免了对方的怀疑。先给货,再收钱,你不虞上当,不担心银行拿钱跑路。 这是大好事。 “吕老板有情,我汪仁宽不能无义。来人。” 汪仁宽叫来了本店的掌柜,吩咐了几句,掌柜的连连点头,然后出门办事。 “我先去开个折子。吕老板2000件的布,一件40元,我都收了,八万大洋,我凑个整,先存十万到贵行。” “汪老板客气了。” 一件改变上海滩整个布业格局的大事,就在两人三言两语中敲定。 这时候孙金贵正焦急的等在办公室。 吕道长说了,大客户这就要上门,怎么都快中午了,还没人来呢? 孙金贵对吕阳现在是奉若神明。 吕阳说的话,他半个字也不怀疑。道长说了有大客户,就一定有大客户。 正等的心焦时候,大客户真的来了。 上海滩汪仁宽,汪老板,十万大洋存进了孙金贵的中国发展银行。 大客户,真正的大客户!十万大洋,不少钱了。 关键还不是钱,而是汪仁宽这个人的地位。 他是上海布业的半壁江山,他在自己的银行开户存钱,这是对这家银行多大信任。 有了他带头,自己的银行才算真正得到上流社会的认可! 孙金贵亲自跑出去接待。 结果来的不是汪老板,是他手下的掌柜,那也一样。 孙金贵奉上一套VIP待遇,随手封了一个一百大洋的回礼给掌柜的。 他亲自为汪家办好手续,亲自送掌柜的出门。 等掌柜的走远了,孙金贵扭头看了看门上的招牌。 中国发展银行! 好,神仙一来,咱们就发展起来了! 第一百零五章 林慧的文章 汪仁宽意识到现在是个千载难逢的良机,他可以一跃成为上海滩真正的布业巨头。 吕阳和他的大华布,就是自己登上巅峰的阶梯。 汪仁宽充分调动了自己的一切资源。 他只留下了两成的坯布,剩下八成全部按照上海滩各个印染厂规模的大小卖了出去。 上海滩近乎六成的印染厂第一时间就拿到了新布。 吕阳设计的无梭纺织机能织出更宽的幅面,但是这一批货并没有大幅度增加幅面,因为吕阳考虑到了下游的印染厂。 纺织印染是连续的一个工作,如果新布太宽,印染厂的设备就无法无缝的连接进来, 需要改造一下。这对于绝大部分印染厂来说超出了能力范围。 同时也会极大的耽误新布上市时间。 宽半尺多的新布,正能被印染厂拿来就用,工序流程设备都不用调整。 种种方面综合到一起,这批新布最快七天就可以上市。 在这期间,吕阳并没有留在礼查饭店干等着,而是和汪仁宽一起,拜访了大部分的上海滩纺织印染界大小老板。 他借此深入的了解了整个上海滩的布业详情,同时也对上海滩布业的大小老板有了切实的接触。 林茵对于每天跟着吕阳跑来跑去很习惯,她一直以来就和各种各样层次的人物打交道,到了上海,进入各种车间,她并不觉得辛苦。 但是林慧却有点不适应。 厂房里隆隆的噪音,染料布匹发出的怪味,以及工人身上的汗腥气,都让她很不舒服。 这也是她的生长环境所致,在遇到吕阳之前,她从来和这样的底层人士没有半点接触。 就是在大华纺织厂,林慧也一直坐在办公室,和她打交道的都是目前的办公室白领,起码穿着和个人卫生都还可以,不让她厌恶。 连续下了几天工厂,林慧忍不住了。 “君道,咱们天天这么跑有意义吗?我们不去看着,他们也会干活的。” 这天洗完澡之后,林慧依偎在吕阳身边开始小小的抱怨了一句。 因为一直有天津饭的威胁,所以吕阳时刻把两人带在身边,就是睡觉也是如此。 现在俩人都已经习惯每晚睡在吕阳的左右。 “姐姐,你要累了就在饭店休息吧,我们去就行。”林茵这时候到是善解人意。 你别去了,我俩去,顺便还加深感情。 “要去一起去,要不去都不去。”林慧连忙反对。 吕阳清楚林慧和林茵的不同。林茵对于创业有着极度的渴望,所以每一件事都身体力行。她有热情关键还有体力。 林慧一直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她以前没受过这样的罪。 吕阳想了想说道:“明天我们休息一天。” “好呀!”林慧立刻拍掌说道:“我们去看电影吧。正好明天虹口大戏院有新的电影上映。” 林慧已经成了电影迷。 “可以啊,不过先做一件事。” “什么事?” “写一篇文章。文章的题目是:你买的每一尺日本布都将成为日本人射向国人的子弹。” “好,我这就写。不耽误明天咱们看电影。” 说着话,林慧披上睡衣爬了起来。 打开电灯,就在梳妆台上飞快的写。 写文章对于林慧来说就好像林茵玩枪一样极为熟练。 她从吕阳拟出的标题就知道,吕阳要进一步对日本人下手。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的男人简直就不是人。他太能干了,而且干的事都是别人根本想不到的。 现在中国刚刚发生了一件影响巨大的事件,袁世凯和日本人签署了21条。 这是一个丧权辱国的协议,立刻引发了全国的舆论风暴。 大家对袁世凯口诛笔伐,愤怒异常。 吕阳在这个时候提出让自己写这么一篇文章,一下就把日本布推到了全国人民的对立面。 你买日本人的布,就是支持日本人的武装。他们用卖布的钱造子弹,反过来打我们中国人。 林慧不但再次深刻认识到吕阳的能力,同时她对于自己的未来也多了一丝新的期待。 自己又将成为名动文坛的女人。 自从跟着吕阳从北京去了天津之后,林慧就再也没写过什么东西。现在重操旧业,林慧竟然隐隐的兴奋起来。 尤其光着身子只披着一件敞口的睡衣在自己男人身边写作。这种感觉又幸福又刺激。 在这双重感受之下,林慧下笔如有神,一篇慷慨激昂的文章一挥而就。 吕阳和林茵一起看过了文章,都连连点头。 林慧的一支笔果然不是吹的,真能把死人写活。 在这篇文章里,林慧把买日本布的人写成了汉奸,败类,卖国贼,直接等同于袁世凯,甚至比袁世凯还要坏! 买日本布,比签21条还坏的多! “不错。写的真好。”吕阳夸奖了一番。 “姐姐你的笔真是厉害!”林茵对林慧这点也不得不佩服。她虽然读书不少,但是一直没有写过东西。 要她写文章真是要了她的小命,她可写不出半个字。 吕阳双手分握着两个人的手,让俩人尽快的休息。 他并不是要和俩女亲热,而是借助这种接触,为两人的红宝石戒指注入法力。 红宝石戒指就相当于枪炮,法力就是子弹炮弹。要想武器能发挥威力,没有弹药是不行的。 弹药越多,武器威力越大。一个日本修仙者出现在上海,让吕阳不得不尽可能的提升安全措施。 双林完全不知道吕阳的用意,她们只是感受着那种温馨,很快的进入了梦乡。 林慧的文笔没得说,她在报业也有关系,第二天,这篇文章顺利的发表在上海最大的报纸:申报。 而且是头版头条。 现在的中国民间正对21条口诛笔伐,怒气冲冲,这篇文章的出现仿佛是给汹涌的民意找到了一个发泄出口。 一时整个上海滩对日本布穷追猛打。 甚至连带着所有的日本货都受了波及。 买日本货,就是卖国贼! 日货都受了影响,但是受影响最深的还是日本布。 其余的日本货有一定的独特性,唯独布没有。 日本布的上面,高档次的有洋布。西洋人的布更好,不论面料还是染色,都比日本布强。 日本布的下面,也有松江布足够替代它。 这下印染日本布和贩卖日本布的商家大受影响。 抗日是抗日,可是抗日抗到自己吃不上饭,这就问题大了。 上海滩季云林,开着一家规模很大的印染厂,论实力能排进印染行业的前五。 他专买日本坯布印染,不用松江布。因为他和日本人关系很好,日本坯布卖给他要比卖给别的印染厂便宜一成。 汪仁宽拉着大小印染同业购买大华布的时候,季云林也接到了邀请函,也看到了新布,但是他拒绝买新布。 季云林不是傻瓜,新布的好处他一眼就看到了,但是正因为他精明,所以他看得出来。如果新布在上海滩上市,那么日本布就没了活路。 日本布没了活路,自己就失去了日本人这座靠山。 所以他不但没买布,还着急的想办法。不能坐以待毙呀。 他马上给丰田佐吉写了一封信,信里详细的把上海目前的情况介绍了一遍。 如今不是二十一世纪,所以不能一个电话,一通微信就能沟通。 季云林发出信件之后只能等,起码七八天之后才能有回信。 这时候申报上突然出现了林慧的这么一篇讨伐日本人的文章,季云林更加坐不住了。 不能坐以待毙。等不到丰田的回信自己也要展开行动。 再这样下去,日本布不就等死了吗。 出动黑道人物去吓唬吕老板,这是个选项,但是不到万不得已,季云林不想走这条路。 毕竟他也是个商人,在商言商。如果动辄就用刀枪,他自己也害怕别人这样对付自己。 季云林调查清楚了,这篇文章正是吕老板的二太太写的。 好,你来文的,我也来文的。 他立刻联系了自己的好友木人。 木人是上海滩的著名文人。他在这块天地可以说呼风唤雨。 此人文笔辛辣。他的文字好像刀枪和匕首,直奔对方下三路而去。 一般文人没有这个脸皮,所以到也让他杀出了一番名声。 关键一点是,木人和季云林一样,都是日本人的好朋友。 林慧对日本人开刀,那就别怪我们对你下手了。 于是俩人一合计,马上木人写出了针锋相对的文章《庸医害人》。 他以前几年牺牲的一个女革命者为背景,讽刺林慧这篇文章毫无用处。 你是误导百姓。抵抗日货就能救国吗?你不买日本人的布,难道国家就强大了?这是欺骗,这是你为了自己的生意,绑架爱国群众! 你的心眼,大大的坏了! 比起林慧的文笔,木人一点不差。更何况他还是个男人,所以行文更加肆无忌惮。 荤的素的一起上,只把林慧骂个狗血喷头。 林慧看到这篇文章时候,差点拔刀去找木人算账。虽然她没有刀,但是林茵有,大可暂时借来一用。 吕阳看的也直皱眉头。 反倒是林茵直接。 “这混蛋是谁?别让我找出他来,否则我一枪崩了他。” “对!就该这么办”林慧立刻符合。 她本以为自己这篇文章能顺势引导百姓抵制日本布,转而为大华布造势,可是这篇文章却恰好把她那点私心给点了出来。 你不是为了救国,你是为了你自己家的生意。 这不得不说木人看的也很准,林慧的确有这个意思。不但有,而且很大! 这个木人到底是谁呢? 林慧只可惜自己以前没来过上海,不熟悉这里的文坛,否则她早带着林茵提刀上门去算账了。 她不知道这个木人是谁,但是有人知道。 杨度,就登上了木人的门。 他亮出了自己的一星信物,木人也亮出了自己的一星信物。 木人也是日本留学回国的,在日本,他成了鸟山组织的一员。一星打杂人。 “周先生,你的文章写的很好。”木人本姓周。 “杨参政,这是我应该做的。”木人送上烟卷,俩人一起喷云吐雾。 “周先生,袁世凯称帝的事,你是不是也跟着吆喝两句?” “这却不能。杨参政,我接到的命令是对于这件事不能插手。我的任务是打断中国脊梁。具体说就是以反思为名,诋毁中国的一切。就是说我要让中国人明白,中国的一切都是落后的,都是愚昧的。” “噢。原来是这样。”杨度政点点头。 他来拜访木人除了希望此人能为袁世凯称帝说两句话之外,还是想侧面从木人这里了解一下布玛大小姐的爱好。 这个大小姐杨度是第一次见,她地位又那么尊贵,杨度生怕不小心得罪了她。 当然,顺带也彼此通一下气,毕竟都为了同一个组织效力,万一有需要互相拉扯的地方,自己还是能出点力的。 “我正构思一部小说,写的是不管中国牺牲多少人,都无法唤醒中国的绝大多数人。因为他们的本质就是愚昧,从他们的文字,到他们的传统,比如中医,都无可救药,需要被大日本先进的文明殖民,才能获得新生。” “先生的想法果然巧妙。”杨度也是文人,他立刻明白了对方的高明之处。 这就是“扛着龙旗反龙旗。” 放在大清朝来说,表面上木人是扛着大清的龙旗为大清的崛起拼命,实际上他做的却是刨大清祖坟的事。 整个大清的人,全都是傻子,是弱智,是无可救药。 这样情况下,一个大清朝的觉醒者做再多又有什么用?整个国家已经无药可救,从根子上就是烂的! 除了换种,彻底被日本人殖民,否则别无前途。 只是现在这个环境下,木人巧妙的把自己打扮成扛旗者,这样更有极大的迷惑性。省的被人当成靶子打。 如果像章宗祥那样岂不是糟糕透了。他是现在北洋政府的驻日公使。 百姓认为是他勾结日本人,出卖了中国利益,所以现在全国都在骂他,人人皆曰可杀! “不知先生小说的主角可有名字?”杨度有点好奇。 “不要名字。要名字就具体化了,我要范儿广之。就叫阿贵。” “阿贵?” “哈哈,杨参政,这里我是反用这个贵字。明面上说的是中国人‘贵’,其实是‘贱’的意思。” “先生高明!”杨度拱手拜服。 木人果然是个人才。 他对布玛小姐还真比杨度了解的多。 因为木人领到的任务和杨度不同。杨度的任务极为明确,就是忽悠袁世凯称帝。这件事几句话就可以说完,所以杨度和鸟山老大见面时间不长。 但是木人的任务是一个时间跨度很长,而且涉及面非常广的任务。 这件事比袁世凯称帝要复杂的多,所以鸟山花了更多时间给木人详细讲解如何运作。 因此他就见过布玛小姐两三面。 布玛小姐的惊人容颜让木人一见难忘。虽然布玛小姐没和他说过半句话,但是木人已经对布玛小姐情根深种。 甚至他回了中国之后,依然喜欢日本女人。 杨度说到布玛小姐来了中国,立刻激起了木人的幻想。 他想起了布玛小姐,想起了布玛小姐的衣服。想起了短袖子,进而想起了白胳膊,想到全luoti,立刻想到shengzhiqi,立刻想到xingjiao,立刻想到杂交,立刻想到私生子。 杨度马上发现了木人的异常脸色。 糟糕,这可不妙啊。 他心想可千万别让此人见到布玛小姐,否则天津饭的拳头你可招呼不住。 告辞了! 第一百零六章 吕阳对上海纺织业的解决办法 丰田佐吉收到了季云林的信,随着信而来的还有一块大华布样品。 他一下就蹦了起来。 大事不好!吕阳竟然要对自己,甚至对整个在中国的日本纺织业赶尽杀绝! 有了这样的新布,日本布哪里还有半点活路? 不等死还能干吗? 他瞬间陷入了深深的后悔中! 那一次火烧大华厂失败之后,丰田佐吉暂时没有再敢轻举妄动。 日本忍者都没有办成的事,还有谁能办到? 如果要烧掉大华纺织厂,看来只能出动日本军队。 但是林茵那块地名义上是英国人的,日本军队如果敢在英国人的地盘上动武,国际影响太大。这绝不是一个天津陆军司令能担得起的责任。 他不敢做,丰田佐吉更不敢做。目前日本还不敢得罪英国。 而且一个忍者在中国下落不明——丰田私下认为他肯定死了,这个忍者还是帮丰田办事的,丰田也担着责任。 忍者在日本地位尊贵,死一个都是大事。 丰田还得想办法对付忍者组织的问责。 就这样丰田没有继续对吕阳下手,可是哪成想吕阳不声不响的搞出了这么一个绝户计! 这不是要把自己刨坑活埋了吗! 丰田佐吉再也坐不住了。他马上来到了上海。 时间刚刚好。上海市面上大华的新布今天刚摆上柜台。 大华布一露面就引发了上海的抢购狂潮。 前有洋布的涨价,后有林慧那篇文章引导,还有汪仁宽不断的吹风点火为新布造势,市场早就在期盼这批新布了。 果然,新布让所有人都眼前一亮。 大华的布是斜纹布,斜纹布在印染上比横竖纹布有着天然的优势。 同样的工艺和染料,斜纹布染色更均匀,更透彻,而且还更不容易褪色。同时斜纹布也更加结实耐用。 总之是相比原来的布各方面都有了大幅度的提高。 同时价格还不贵,没有高过洋布原来的价格。但是新布的幅面可是宽了半尺。 这等于变相的降低了价格。多出半尺的布几乎是白送。 这谁还不积极抢购? 一时各家贩卖大华布的店面门框都差点被挤垮了。 相反的,没有大华布的店面,立刻门可罗雀。 两种情况泾渭分明。 这让还在观望的一些纺织业同仁马上受到了现实的教育!你们今天不用新布,不肯追随吕老板的脚步,明天这个行业里就不再有你的位置。 顿时汪仁宽家就变成了菜市场,曾经的积极分子变得更加积极,生怕别人替了自己的位置,他们要排在前面。 落后观望分子也都一窝蜂的赶了过来,他们也要搭上这班车。 汪仁宽面对这种情况,心里不禁一声冷笑。 你们早干嘛去了。 早点找我,也不至于现在这样。 好在一切都在吕老板计算之内。 是时候了。 汪仁宽马上召开了一个全体同仁大会,这一次吕阳正式出席。 他坐了主位。望着四周一圈期待的眼神,吕阳开口道:“大家的来意我都清楚,我也就开门见山,长话短说。新的纺织机,我肯定要卖给大家的,价格就和洋人的纺织机一样,五万一台。“ 这次开会来的都是纺织厂老板,他们每家都有或多或少的纺织机。 大华纺织厂的新式纺织机能造出新布,他们现在都相信了。 现在他们唯一担心的是价格。这么好的布,如果需要更贵的纺织机,怕是他们一时筹措不到那么多钱。 听到吕阳给的价格和洋人的机器一样,大家心里一块石头落地。 这时候一台纺织机五万大洋。(这是我查的资料,但是未必准确。就按此为准吧,不影响剧情展开。) 实力雄厚的老板马上就能拿出来,可是还有一些小老板,没有这么多钱,他们一时半会筹措不及。 “吕老板,能不能先赊账?“有人看到吕阳似乎不那么难说话,立刻想到了先赊账。 “赊账可以,不过你拿什么抵押呢?“吕阳也没有拒绝。 “我厂子里面的纺织机可以吗?“ 此人的话顿时引来一阵哄笑。 他们都觉得这小子太会做生意了。有了新机器,谁还要旧的。再说你还想抵押给吕老板,新机器就是人家做出来的,他要你的旧机器干嘛? 林茵也觉得这人实在是太过分了点。我家男人是好说话,但是也不能任由你们糊弄。 她马上说道:“你莫不是看我是个女人,就好哄骗不成?“ 林茵的气场强大,顿时吓住了许多人。 “这样吧,我看看有多少人想先赊账要新机器?需要的请举手。“吕阳缓和着会场的情绪。 “我,我,我!“很多人都举起来手。 “那好。诸位换下来的机器对我肯定没用。我相信,当我们大华的新机器出现之后,所有旧式纺织机都会被淘汰的。早晚的事。我建议大家可以早点处理掉,可以卖给上海之外地区,那里应该还可以用一阵旧机器。至于咱们吗,如果钱实在不凑手,我有个建议。“ “吕老板,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讲吧。我们大家都听你的。“汪仁宽马上帮着吕阳敲边鼓。 他觉得吕阳做事实在地道。人家没有自己吃独食,而是顾及到整个上海的纺织业,没有让同行饿死。相反的,他还带着大家一起发财。 这样的人,汪仁宽觉得值得交往。 “好,那我就直说了。如今的情况大家也都看到。如果诸位继续用旧机器生产松江布,我看市场已经不再接受了。不说新布的质量远好于松江布,就说这个幅面。大华布宽出多半尺,这多半尺能做的事情太多了。如果诸位继续做原来规格的松江布,这就变成不是大华布多了半尺,而是松江布少了半尺。诸位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众人听过之后纷纷点头。 吕阳说的太对了。买布的人谁不希望布大点呢?一块大华布和一块松江布摆在一起,你这块窄了半尺,顾客都不会考虑。除非你把价格降到亏本的程度,就这样也未必能打动顾客的心思。 他们都是做生意的,深刻了解买家的心思。 松江布的确不能再生产了。 “现在诸位如果继续生产松江布,产多少亏多少。亏本的买卖不能干。“ “对,不能做亏本的买卖,我的机器早就停了工了。“有人附和着。 “诸位的机器停下来,但是工人的工资还要付,场地费运营费也很难不给,诸位还需要继续有进项。“ “是啊,吕老板,你可是给我们出了个难题。“汪仁宽说道:”大同业还好说,小同业可难熬过这段时间。“ “汪老板,诸位,我吕某人做事,不会让自己吃肉,大家连汤都喝不上,甚至要饿死。这不是我的风格。我的宗旨是有钱一起赚。鉴于目前的情况,我希望诸位把无用变成有用,我们一起合作解决目前的难题。“ “无用变有用?“所有人都不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呢? “我的意思是,诸位停了工,原材料就有了积压。大家手里握着棉花,短时间内却用不出去,这极大的挤压了各位的成本。所以我建议大家把暂时用不到的棉花先卖给我,如果钱还不够,可以去我的中国发展银行再贷一笔款子,利率从优,一定会比别的银行低。这样大家的棉花换成了钱,无用变成了有用,也就解决了问题。“ “这办法好!“汪仁宽当先鼓掌表态支持。 吕阳的办法的确非常合理。不但解决了纺织厂积压的棉花库存,还可以让他们少借一些钱——有棉花抵押了。 同时吕阳得到了上海的棉花,大华布的生产就有了保障。在上海本地的新机器没用起来之前,天津大华纺织厂的布可以全力运到上海,省的市面匮乏。 他是布业的老大,新布如此畅销,结果你就只能有2000件的货,显然会引起百姓的不满。这对他声誉有很大影响。 吕阳的办法一举多得,完美的解决了上海的问题。 汪仁宽越来越觉得吕阳是个天生的商人。他这么年轻,怎么做生意如此老道。就是自己比起此人都大有不如。 有了吕阳的解决办法,困扰大小老板的问题一下就全解决了。 这次会议开成了一个成功的会议,圆满的会议。 汪仁宽趁势要组织大家一起吃个饭,但是大家都拒绝了。 他们着急回去,或者筹款,或者清理仓库,赶紧按照吕老板的提议动手。先到先得,谁都不想落后。 这一下孙金贵顿时忙的脚丫子朝天。 一时之间,小小的中国发展银行涌来了大量的纺织业大小老板,纷纷开户存款,还有直接办贷款的。 孙金贵立刻痛却快乐起来! 忙呀,忙的好! 道长真特么是个天才,任谁能想到这样的办法呢。这下孙金贵确信自己的银行不但在上海站稳了脚跟,甚至可以谋求更大的发展了。 他知道吕阳做了一个新机器。这样的机器连洋人的机器都比下去了。 现在市面上的洋布已经被大华布抢去了风头,洋布不再是买家认为的最好的布。最好的布是大华布。 孙金贵在上海开阔了眼界。眼界一开,看的就远了。 他很确信,日后洋人也得求到道长这里,求着买道长做的新机器。 所有和大华纺织厂的银钱往来全得经过我这个银行,这样自己的生意可就和洋人挂钩了。 也就是说,自己这家小小的银行,已经可以勉强够到洋人银行的脚面,不再仅仅是一家中国人的小银行。 看来自己要及早的挑几块地,再弄几间分行! 第一百零七章 野口八郎 丰田佐吉不愧是经营奇才。他来上海短短两天,已经彻底弄清楚了吕阳的全部计划。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是行内老手,更因为他在上海滩有卧底。 季云林就参加了那次大会。他仔细记住了吕阳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然后全部都汇报给了丰田。 丰田终于明白了吕阳的狼子野心,同时他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万万想不到,吕公子如此年轻的一个公子哥,却有这么毒辣的手段。 丰田对于吕阳的挑衅并不是没准备还击,他只是在积蓄力量。 他们之间一年十万包的棉花合同,丰田根本就没准备完成。 日本刚打败德国,占据青岛,经营山东的时间还短。丰田需要等日本人更加深入的控制住这块地方,再彻底撕毁合同,让一包棉花都不能运出山东,彻底饿死大华纺织厂。 大华纺织厂位于天津,这个位置决定他们的棉花来源只有山东和河北。 河北的棉花产量远不如山东。山东的棉花一旦断绝来源,大华纺织厂就没有原料可用,他的厂子也就垮了。 可是丰田没想到吕阳新造了一个纺织机,做出了一种全新的布。 凭借这块布,他打进了上海市场。 如果吕阳只是卖布,就算卖的再好,丰田也暂时可以接受。因为他有着断绝棉花供应这一招。 可是让丰田惊讶的是,吕阳竟然不藏私,而是尽力在上海推广他的新机器。 这样一来,上海的棉花就积压了,没人肯在这时候继续生产。 这些棉花就落入了吕阳的手里。大华纺织厂就有了充足的原材料。 然而这还不是绝的,因为一旦上海的纺织厂用上新机器,他们也就继续需要用到棉花,上海,以及整个长江流域的棉花就不能再运去天津了。大华纺织厂还是会饿死。 但是这有个前提,就是日本对山东棉花的控制力度足够强。 如今看来这个前提要完蛋了。在上海纺织业新旧两种机器交接的这个时间段,日本布会被彻底的挤出上海市场。 上海的市场是中国市场的风向标。上海一旦不用日本布了,全中国也就不要日本布了。 毕竟新布大量的做了出来。 这样就导致了日本在中国的纺织企业全部破产。如果一旦发生这个情况,那么日本人控制棉花毫无用处。 棉花纺织成布才有价值,日本的纺织厂只存着满仓库的棉花不生产,这不但没有用,还是巨大的经济压力。 没人能这么干,即使丰田佐吉自己都不可能这样干。 他只有破产一条路可走。 日本在中国的纺织厂一旦破产,那么山东的棉花就算控制在日本人手里也没用,这些棉花还得卖出去。 就好像大华纺织厂要从山东就近取材一样,卖棉花也要就近。山东的棉花必然流向大华纺织厂。 这样吕阳的厂子就彻底摆脱了原料危机,真正的站稳了脚跟。 这条计策是一环扣一环,而且完全摆在明处,根本不是阴谋,这是阳谋。 吕阳把一切都摆在丰田眼前,让丰田看清楚这局棋是怎么一步一步走的。可是丰田看完之后,发现自己毫无解决的办法。 除非他也有新式的纺织机,否则根本没法破局,只能等死。 甚至丰田怀疑季云林这个卧底的身份吕阳都知道,他是故意让季云林把他说的话转告给自己的。 这个人太坏了!这个人也太可怕了! 丰田完全想不到吕阳怎么可以做出这么一台先进的机器。这机器就连英国人都没有。 你到底还是不是中国人?中国人里怎么可能有这么聪明的人,而且还这么强大。 连日本忍者都没杀死你。 你到底还是不是人呢? 丰田闭关不出,紧张的思考着解决办法。 吕阳摆下了一局生死棋,丰田知道自己才是他选定的对手。 他身为大和民族,绝不能输掉民族的荣誉。 应战! 丰田思来想去,面对这个死局只有两招。 第一, 不论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搞到一台新式纺织机。有了新式纺织机,自己就可以出产新布,这样吕阳就没办法了。 第二, 杀了吕阳。 这两招要双管齐下,缺一不可。 丰田生怕吕阳不死会想出新的招数对付自己,那自己还是个死。 你还是死了的好! 还好,这里是上海,不是天津,更不是塘沽林茵那块特区。 这里日本人势力庞大,而吕阳的势力可以说没有。 林茵的身份,在这里也比在北京弱了不少。这里不独有英国人,还有法国人美国人呢。 此消彼长,杀死吕阳就在此地!就在上海! 丰田一来上海就派出日本浪人化妆跟踪监视吕阳,他也多少摸清了吕阳的行踪。 吕阳爱看电影,这可能不是他的爱好,是他太太的爱好。但是没关系,因为吕阳一直陪着他的两个太太。 这就好办。 虹口大戏院就在虹口区,这是日本人的地盘。林慧老拉着吕阳和林茵来这里看电影。 在我们日本人的地方还弄不死你一个中国人?你也太小看我们日本人的力量了。 虹口区不仅有大量的日本平民,更还有大量的日本浪人和日本军队。 你就是铁人,也挡不住乱枪和乱刀吧。 丰田马上传令,请虹口道场的野口八郎会长过来相见。 虹口道场在上海赫赫有名。 如今这个时期,是中国冷热兵器交接时候。现在的上海遍地都是武馆。虹口道场不是日本道士的道观,这是日本武士的武馆。 虹口道场因为野口八郎变得极为有名。 他身怀两大绝技。神道六合流柔术,还有神道扶桑流剑术。 凭借这两大绝技,野口八郎也算打出了赫赫威名。 丰田要想杀了吕阳,先想到的就是他。 虽然丰田对吕阳的本事有着很深的怀疑,但是他不知道忍者新之助是死在吕阳手里,还是死在乱枪乱刀之下,所以他不能肯定吕阳到底有多高强的个人武功。 他现在也没有时间再考虑那么多。上海的日本人中,武艺最高强的就是野口八郎。他不去杀人让谁去呢? 而且他还是虹口道场的会长,手下有大量的徒弟,同时他还联系着众多日本浪人,有着很强的组织能力。 就算野口八郎一个人不是吕阳的对手,一群人上也能砍死他。更何况吕阳身边还有俩女人让他不得不分心。 先找他。 野口八郎是虹口道场的会长,但是同时他还有一个身份,就是日本军方的特务人员。 丰田和日本军方有着很深入的联系,野口八郎马上就接受了这个任务。 杀一个中国人,容易。这个人对大日本帝国有着巨大的危害,就算丰田不请求,野口也要杀了他。 他对于大华布对日本布的影响也很清楚。 绝不能让这个人再活下去。 根据丰田的情报,吕阳现在正在虹口大戏院看电影。 野口马上挑了最厉害的三个师兄弟,外加十几个学员,一起来到了虹口大戏院对面的居酒屋。 这里这对着戏院大门,所有人出来进去都在野口的监视之下。 只要电影散场吕阳一出门,野口八郎就准备行动。 刚喝完一杯清酒,电影就散场了。 人群陆续的走出了戏院大门 。 渐渐地,人群稀疏下来,在野口八郎阴沉的目光注视下,双林一左一右的挽着吕阳的胳膊出现在戏院门口。 好!就是此刻! 野口潜龙,你上! 野口潜龙是野口八郎的亲兄弟,一身武术不弱于野口八郎。 他擅长“真之神道流“刀法。 野口八郎毕竟是虹口地区有头有脸的日本人,他如果带着大批日本人一拥而上在街道上砍人,影响不好。 让野口潜龙先上。弟弟的一身功夫已经足够用的。杀这么一个小白脸没什么问题。 事后可以把责任推到野口潜龙一个人身上,不影响虹口道场的声誉。 野口潜龙多喝了两杯酒,杀心壮大的同时,色心也起来了。 吕阳身边这俩女人太漂亮了。野口潜龙在中国这么久,还没见到过这么漂亮的中国女人。 正好,杀了你,抢了你的女人! “呦西,花姑娘大大的!“野口潜龙操着不熟练的汉语装作酒醉趔趄的撞了上来。 旁人看到野口潜龙一身日本武士服,腰里挎着武士刀,还喝的锒铛大醉,早就躲一边去了。 林慧和林茵都没躲。 她们什么身份?怎么会躲一个日本醉鬼。 吕阳被她们一左一右揽着胳膊,他也没法躲。 于是野口潜龙就这么凑了过来,他一边靠近,一边把手伸向了林慧的胸口。 吕阳眉头一皱。 这时候林茵发动了。 她抬起一脚,看也不看的就踹向了野口潜龙的双腿之间。 林茵的功夫全是崂山道士传授的,就连石祥这样武功高强的小伙子,五六个一起上也不是林茵的对手。 野口潜龙的心思一半放在林慧的胸口,另一半全神贯注的警戒着吕阳的行动。 他对林慧的袭胸还不仅仅是色迷心窍,这是他的一招妙计。 如果吕阳抬手去档野口潜龙,他就可以用自己拿手的“真之神道流“武艺,瞬间抽刀砍掉吕阳的脑袋。 可是野口潜龙万万想不到动手的不是吕阳,而是吕阳身边另一个娇滴滴的中国女人。 林茵的武艺比野口潜龙要强好多,这一脚正中敌人要害。 只一脚,就踹碎了野口繁衍后代的家伙。 野口潜龙痛的哼都没哼出来,直接被踹到了居酒屋门口,昏死了过去。 这下野口八郎神色大变! 情报有误!原来吕阳身边有保镖,还是这么功夫高强的保镖。 弟弟的本领和自己差不多,自己也就勉强能胜过一两分而已。 像这样一脚把野口潜龙踹的半死,野口八郎根本做不到。 不好,不能单挑,群殴吧。 好在现在有了理由,你们打伤了我弟弟。 正好报仇! “杀给给!“野口八郎大喝一声,十几个日本武士高举武士刀冲出了居酒屋,杀向吕阳三人! 第一百零八章 天津饭和布玛 林慧面对突然冲出来的一群日本武士都吓傻了。 这么多人,挥着雪亮的日本刀,大吼大叫的冲向自己,吓得林慧马上又要失禁。 如果不是她手里紧抱着吕阳的胳膊,林慧真要尿裤子了。 林茵也有点吃惊。 她没想到还有这么多日本人。自己是被埋伏了。 怎么堂堂上海滩这般没有规矩。这里不是有英国人法国人吗,小日本怎么还这么猖狂。 她脑袋里面思考着,手脚却不慢。 在上海逛街林茵还真没考虑过安全问题,一来她相信上海治安情况,二来她自己也足够强大,更重要的是,林茵相信吕阳。 她见识过吕阳如鸟一样凭借一根绳子在天空飞翔。这一手本事林茵都没有。 所以林茵知道吕阳的功夫比自己还高。 有自己和吕阳两人,足以在上海滩平趟了,所以林茵并没有随身携带手枪。 现在面对一群日本武士,面对一排锋利的日本刀,林茵立刻随手撕开了旗袍的裙角。 旗袍虽然穿起来显身段,让林茵变得更加漂亮,但是不适合打斗。束手束脚的。 林茵自己先扯破了旗袍,露出两条又白又长的光滑大腿。 这下让对面的日本武士险些破功。 有几个鼻血都流了出来,一边跑,还得一边擦鼻子。 林茵现在的形象太香艳了。苗条的美人,撕破的旗袍,一双漂亮的长腿,还那么白! 甚至有的日本人都准备悄悄收起刀子,哪怕拼命挨上这个女人一脚也值得。那样可以看到美人的裙底风光。 林茵还未出手,已经动摇了日本人的一半军心。 就连野口八郎都停滞了半步。 “放马过来!“林茵怒喝一声,拉开了架势:”姑奶奶今天送你们回东瀛老家。“ 林茵的蔑视惹怒了这帮人。 野口八郎怎么能允许一个中国女人这么轻视大日本武士。 “杀!“他大喝一声,手下顿时冲了上去。 野口八郎很贼。显然对面这个美女武功高强,他在中国还从未遇到过这样武艺高明的人物。 虹口道场能有如今的地位,不是吹出来的,是野口八郎一次次带人去各个中国武馆挑战踢馆打出来的名声。 他的功夫是实打实的,他的眼力也是实打实的。 这个女人,一脚就把弟弟踢的生死不知,这份实力他今天第一次看到。 野口八郎绝不能做第一个死鬼。有事弟子服其劳!你们先上! 一群学员从野口身后窜了出去。 他们到是还有点怜香惜玉,主要是林茵和林慧实在太漂亮,这帮日本人想捉活的,所以他们一刀一刀都冲着吕阳身上砍去。 吕阳动也没动。林茵一个人拳打脚踢,把这些人如沙包一般踢的四处乱飞。 没有一把刀能接近吕阳身边。 林慧躲在吕阳怀里,吓得小心脏噗噗直跳。 眼见着这群炮灰消耗的差不多了,野口八郎使了个眼色,他和剩下的一位师兄俩人同时动手。 他们看出来了,林茵是吕阳唯一的依仗。打了这么半天,吕阳都不敢动手。显然他不会武艺。 杀了林茵,剩下的就好办了。 俩人也算是高手,眼光毒辣。趁着林茵踢飞了一名弟子的瞬间,这俩人一左一右同时出剑。 他们用的是日本剑。 两把剑仿佛两条毒蛇,一起攻向林茵不及防备的地方。 眼见自己遇到危险,林茵心里一点不紧张。她知道身后还有自己的男人。 果然,吕阳看到林茵遇险,立刻抢上一步。 他的速度比野口快多了。 日本人都没看清楚吕阳怎么行动的,俩人就都中了吕阳的一记拳头。 野口的师兄狂喷着鲜血倒飞几米,直接撞碎了居酒屋的大门摔了进去,生死不知。 野口表现要好一点。 这不是因为他功夫高,而是吕阳看出来他是这一群人的头目,所以刻意收了力,要留下他问话。 野口被吕阳打断了双腿,惨叫着瘫倒在地。 所有的日本武士都被吕阳和林茵收拾完了。 这场面让躲在远处看热闹的中国人热血沸腾!英雄!英雄啊!打的小鬼子这么惨,太解气了。 甚至有人大着胆子纷纷叫好起来。 当然,这一场战斗也值得他们叫好。不说别的,单单林茵那一双大长腿就够他们回忆一辈子的。 “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吕阳低头问野口八郎。 “哼,管他们是谁呢?反正都是一群日本流氓。“林慧这时候来了精神,她挺着胸脯站了出来:”日本人平日里把日本功夫吹的天花乱坠,什么神道流啊,天阴流的,还不是花拳绣腿,乱吹法螺。“ 三人中林慧反倒是最了解日本功夫的一个。因为她看报纸留意各种有用没用的东西。她知道虹口道场的日本人老在报纸上吹嘘什么神道流。 只是那个名字太长,她这时候一紧张就记不清了。 林茵和吕阳都不关注这些,反倒不知道日本人的什么功夫。 野口八郎这时候又羞又恼,而且还疼的要死——毕竟双腿都断了。 他不但没有完成任务,杀死吕阳,反倒被吕阳俩人打的这么惨。 尤其是大部分日本武士全是被林茵打伤的。他们败在了一个中国女人手里。这让一向看不起中国人的野口怎么能不恼羞成怒。 可是他再怒也没办法,他连动都动不了,只能倒在地上,任由那个唯一没有出手的中国女人羞辱日本武术。 一时间野口甚至都想自裁!我不能继续任由一个中国女人羞辱,我要自杀,要为天皇尽忠!用我的死,来洗刷日本受到的羞辱。 他还真想到就干。 野口腰里还有一口短刀,这是肋差刀! 肋差刀,是日本人专用的一把刀,只为自杀用! 他抽出刀子就向自己肚子里面扎。 野口这下真的吓住了林慧。怎么自己说了他两句,他就要抛开肚子呢。 这能怪我吗? 难道我说了两句,就说死了一个日本人? 林慧受不住这种刺激,她瞬间又要失禁。 就在这时候,突然一个人闪身出现在野口身前。 也不见他怎么动作,野口这把刀已经到了此人手里。 林茵倒吸一口冷气。这人的身法太快了,快到自己都看不清楚。 这是谁? 她凝神一看,竟然认识。 这不就是天津饭吗,那天坐在自己隔壁一桌的光头男人。 她们都听到了那一桌的谈话,所以到也不用介绍,就知道光头男和东赢女的名字了。 “天津饭?“现在林茵当然知道这个光头是日本人,还是如此一个深藏不露的日本高手。 “哼哼。“天津饭冷哼了一声。 他本不想这个时候露面。虽然吕阳是他要杀的目标,但是天津饭可不是凡人,他不喜欢当着凡人的面杀人。 好在吕阳在上海一时也走不了,自己正好陪着布玛大小姐逛逛街,找机会再杀他。 刚巧今天布玛大小姐也在虹口大戏院看电影,俩人就这么目睹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布玛对旁人的死活半点也不关心。 管你中国人日本人,甚至英国人德国人,随便死。 可是天津饭不能不在意,怎么说他也是个日本人。 如果林慧后来不出声侮辱日本武术,天津饭还忍得住,可是林慧好死不死的蹦出来大肆嘲讽一番,天津饭再也忍不住了。 他觉得林慧是在羞辱自己。 于是他立刻出手,抢下了野口八郎的肋差刀。 这样说来,野口八郎真应该感谢林慧,如果没有林慧,还引不出天津饭这样的真正高手。 “吕太太,你瞧不起我们大日本的武艺吗?“天津饭都没看吕阳和林茵,而是把目标对准了林慧。 这仨人的身份杨度早就给他介绍过,以天津饭的身份,他无需伪装不认识。 林慧被天津饭的眼神一望,瞬间浑身冰凉。 这下她真的被吓尿了。 好悬,这时候吕阳伸手挽住了她的肩膀。一股温暖而强大的感觉瞬间传遍了林慧全身。 林慧的恐惧感顿时消失,整个人也平静了下来。 真是好险,差点就在大街上丢人了。 她连忙躲到了吕阳身后。 吕阳上前一步,顺手把林茵也拉到自己身后保护起来。 “天津饭,你是日本人?你的名字怎么这么奇怪?“吕阳不再搭理躺倒一地的日本武士。 这些人全是凡人,不值得自己分心。 刚才他一直不出手,就是因为他看到了天津饭。 吕阳一直在防备着天津饭偷袭,所以才任由林茵一个人对付日本武士。 现在天津饭突然出手了,而且不是突袭,是正大光明的站在自己对面。 既然没有马上开打,吕阳就想问一问,为什么你的名字这么奇怪。 日本人不是都叫丰田山本藤野什么的吗。 怎么你叫天津饭,难道你是在中国的天津长大,一直吃着天津饭菜? “吕阳,你太多废话。“ 吕阳是天津饭的目标,但是天津饭并不知道吕阳是个修仙者。他的层次还没有那么高,不能一眼看穿对方的身份。 可吕阳刚才出手那两拳,让天津饭知道吕阳的功夫很厉害。 在凡人的层次就是无敌的。 别说野口八郎不是他的对手,就是全虹口道场的武士绑在一起都不是他的对手。 但是就凭这点本事,想跟我天津饭叫板,你太天真了! “嗯,那我不问了。不过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吕阳抛出了下一个问题。 吕阳的名字是杨度告诉天津饭的,但是天津饭却不能就这么说出来。他和杨度的关系还是要藏起来的。 当然,他不知道吕阳早就看到了他们组织的信物。 “吕阳,现在的上海,谁不知道你的名字?“天津饭到也狡猾,马上想出了对策。 “也是。“吕阳点点头。 其实他也在拖着时间。如果现在对天津饭下手,就会被太多凡人看到。吕阳从来不想在凡人面前显露自己的神通。 而且他也不知道天津饭道行的高低,能不动手还是不动手的好。 “吕阳,你打伤了我们这么多日本人,还侮辱我们日本武术,是不是应该给我个交代?“天津饭的中国话说的很好。 “你要什么交代?“ “我要你道歉,为你太太刚才说的话,正式向我道歉。你要承认,我们大日本的武术是天下无敌的。“ “可以啊。“吕阳二话不说就准备按天津饭说的做。 这种口舌之争在吕阳看来毫无意义。反正地上躺着的一堆虾兵蟹将都是日本人,谁强谁弱,大家都看得见。 “不可以!“没等吕阳继续说话,突然旁边传来了一个声音。 布玛蹦蹦跳跳的走了过来。 “道歉如果有用,还要警察干什么?“这个一头蓝发的小妞瞪着大眼睛说道:”你们打死了这么多人,难道道个歉就完了?“ “大小姐……“天津饭连忙要说什么。 布玛一个眼神过去,天津饭立刻住嘴。 “布玛小姐,“吕阳说话了:”我想你眼神有问题,可能看错了。这些人一个也没死,他们只是受了点伤,养几日就会好。当然,我愿意承担全部的医疗费用。“ 林茵和吕阳下手都很有分寸。这些人伤而不死。 就算伤的最重的野口潜龙,也不过只是永久失去了生育权,而不至于送命。 “你是说我眼睛不好了?”布玛眼睛极大,看起来充满了无辜。 “不信布玛小姐可以仔细看看。” “是吗?”布玛二话不说,突然从天津饭手里抢过肋差刀,一刀就砍下了野口八郎的脑袋。 她的速度比起林茵还要快的多。 众人还没有反应个过来,野口八郎已经人头落地。 “你看,他脑袋掉了,你给他治好吧。” “我去!”吕阳暗叫一声。脑袋掉了还怎么治!如果我有这本事,我也不会来到民国,在汉朝我就飞升了。 这是什么样的一个大小姐啊! 这次别说林慧了,连林茵都被布玛的举动吓到了。 她们实在想不到,这样一个娇滴滴宛如漂亮娃娃一般的大小姐,竟然说杀人就杀人。 而且还是砍头,而且还是杀的她的同胞!她砍掉了一个日本人的头。 所有人都被布玛吓坏了。一时场内鸦雀无声。 就连遍地的伤号也不敢嚎叫了。 他们生怕这位大小姐下一刀就砍向自己。 这些人可不敢指望吕阳的医药费能把自己的脑袋按回去! “你能治好他吗?”布玛眼里充满了真诚。砍掉一个人的脑袋,还是一个日本人的脑袋,似乎对她根本不算什么事。她眼里根本就没有这个日本人,只有吕阳。 “这个我真治不好!”吕阳立刻摆手拒绝。 “所以你说的就是错的。他们不是只受了伤,而是被你打死了。” “这人明明是你砍掉的脑袋。” “如果日本警察来了,你和他们这样说,他们会信你吗?”布玛根本不为所动。 吕阳顿时被布玛难住了。 这里是虹口区,是日本人的地盘。这么一闹,警察很快就会出现。 这里的警察可都是日本人,没有中国人。 到时候如果自己不想显露神通脱身,肯定免不了要去日本的警察局走一趟。这事情就麻烦了。 “布玛小姐,你到底什么意思?”吕阳看出来了,这个日本姑娘肯定背景深厚,已经被宠的无法无天了。 天津饭这样一个修仙者,在布玛面前完全是家奴一样的表现,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吕阳没想到布玛武功这么高,他看到布玛不是修仙者就没有再关心。 这小魔女的功夫比起林茵还要强悍不少。而且她的心也太狠了。 杀人比吃饭还轻松。 吕阳看的出来,布玛是真的不把杀人当一回事。哪怕杀的是她同胞,而且看起来地上这位日本人还算是很有地位的一个。 布玛到底是什么人?吕阳第一次把布玛重视起来。 “我的意思很简单。你们想跑,就要越过我这一关。我不放你们走,你跑不了。可是留着你们对我又有什么好处?我只想要你留点赔偿给我。” “这个好说。你要多少钱,开个价。”林慧立刻开口。 要钱就好说。现在她把大华纺织厂看成自己家的产业,自然她也是不差钱的主儿了。 “钱?哈哈。”布玛望着林慧放声大笑。 林慧被笑的莫名其妙。 怎么我说错了吗?你不是要钱吗? “吕太太,你要多少钱?随便你开口,我都给你。千万不要和我提钱。我不要钱,我只要东西。我要你的这个!” 布玛说完,抬手一指林慧手上的戒指,然后又一指林茵,继续说道:“还有她手上的这个。都给我。我放你们走。” 说着话,仿佛怕俩人不相信自己的承诺,她又说了一句:“我可以买你们的戒指,多少钱都可以,你们随便开价。就是买下你们的厂子的价格都可以。” “不卖!”林慧断然拒绝。 “你在做梦!”林茵更加强势。顿时怼了回去。 “是吗。那你们就等着跟警察交涉吧。” 这时候,凄厉的哨子声音传来,日本警察已经出现在远处的街口。 第一百零九章 一场危机的奇怪解决 吕阳的心里有点紧张。 他的紧张不是因为远处已经出现的日本警察。凡人能让他紧张的几乎没有。 他惊讶的是布玛竟然一定要那两枚红宝石戒指。 红宝石是仙家法宝,这个秘密到了现在就连林茵和林慧都不知道。 她们只是把这枚宝石戒指当成了吕阳给自己的定情信物,所以珍贵异常。 以布玛这种不差钱的劲头,凡人世界的戒指尽管再珍贵,对她来说又算的了什么呢? 如果抛开这两枚戒指的仙家法宝属性,单纯看成宝石的话,那么上海滩的珠宝行里一定还有许多足够比肩,甚至超过这两枚宝石的好东西。 布玛别的不要,偏偏要这两枚戒指,让吕阳一时摸不到头脑。 她明明不是一个修仙者,应该感觉不到宝石戒指的仙气。 别说布玛感受不到,就是眼前真正的修仙者天津饭也没有意识到林茵和林慧的一对戒指是仙家法宝。 吕阳通过封印,已经把仙家法宝的气息全部封锁了起来,即使一般的修仙者都感受不到。 但是布玛为什么单单要这两枚戒指,甚至不惜为此毫不犹豫的杀了一个日本人。 吕阳越发看不透布玛了。 他当然不知道,布玛胸口上带的那个宝石,同样不是凡品。那也是一枚仙家法宝。 以吕阳的修为,都发现不了这一点,正是因为制作这枚法宝的人道行要比吕阳高的多。 此人正是布玛的父亲,鸟山嚎。 布玛一个人出来游历,即使有天津饭这样的修仙者保护,作为父亲的鸟山嚎也不可能完全放心,所以他特意制作了这么一枚仙家法宝。 这是一枚心型蓝宝石,蓝的仿佛最纯净的大海一样。 宝石中有一枚金色的指针,悬浮在半空中。 这枚指针不是装饰品,而是有着大用。 这枚宝石其实是一个罗盘,寻宝罗盘。 宝石里的指针和布玛心意相通,如果附近有仙家法宝,宝石就会指向那个方向。布玛可以借助寻宝罗盘到处搜集仙家法宝。 法宝层次的不同,罗盘给出的提示也不同。 在礼查饭店时候,林茵等人处在放松状态,周围没有危险,所以宝石戒指并没有改变状态。 刚才林茵身处日本武士攻击之下,她和林慧俩人手上的戒指自动起了反应。 如果她们真的遭遇到致命危险,两枚宝石马上就会展开反击,杀死一切试图伤害主人的敌人。 这样的变化就被布玛的探宝罗盘感受到了。 她这次来中国游历,不是无聊出来散心,而是领受了鸟山嚎给她的任务,去寻找最大的仙家法宝。 鸟山嚎推断,世界上一共有七个最大的仙家宝贝,如果搜集齐了凑到一起,就可以让自己成为真神! 幸运的是,鸟山嚎手里正有一个这样的仙家法宝。他只要找寻到剩余六个就好了。 他认为这七个仙家法宝本是一体,鸟山嚎称之为神物。 不知道神物为什么会分裂成七块。 现在一块在自己手里,另外六块不知所踪。 正因为鸟山嚎有这么一块神物,所以他才能据此做出寻宝罗盘,去寻找其余的六块神物。 布玛胸口挂着的这块蓝宝石,就是她爹亲手做的寻宝罗盘。这个罗盘不仅仅是可以寻找那六块神物,还可以感受到各种层次不一的仙家法宝。 现在布玛就感受到了,林茵和林慧的宝石戒指全是法宝。 她当然要拿过来。 虽然这不是神物,可是仙家法宝也是很难得的宝贝。放在凡人身上有什么用呢? 这时候布玛也不知道吕阳是修仙者。她只是认为吕阳武艺高强,就好像自己一样。 布玛的功夫是鸟山嚎亲自传授的。她不仅仅被鸟山嚎传授了一身高明的武艺,更是被她爹改造过了身体。 虽然她还做不成修仙者,但是她的身体素质已经是凡人能达到的巅峰了。 布玛以为吕阳也是一个巅峰的武者,所以才这么骄傲自大,不把日本浪人放在眼里。 可是这又和布玛大小姐有什么关系呢?她觉得吕阳和自己一样,都是巅峰武者,她自己都不把凡人放在眼里。 不管日本人还是中国人,她想杀就杀了。只看有没有这个需要。 刚才她需要那个日本人去死,抽刀砍掉脑袋就好。 吕阳是巅峰的凡人,那俩女人一看就是普通的凡人。她们完全不知道法宝的意义所在,所以戒指在那俩女人身上根本就是浪费。 不管浪费不浪费,反正自己看上了就归自己了。 现在她要那两枚戒指,就必须要得到。如果不是尊重同类,尊重同为巅峰武者的吕阳,布玛都懒得和那俩女人废话,给钱不卖我就抢! 反正你们也打不过我。 连我都打不过,更别说我的保镖天津饭了。 布玛好整以暇的站在吕阳面前,一点不在乎越来越响的警哨声,和越来越近的日本警察。 林茵和林慧同时望向了吕阳。 这时候她们的心思极为复杂! 一方面日本警察的确是个威胁,另一方面就是吕阳的问题了。 她们俩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日本大小姐偏偏要她们手上的戒指。她们当然看得出来布玛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小姐,甚至是极为有钱,比林茵都富的多的大小姐。 但是这样的大小姐,为什么偏偏喜欢这两枚戒指呢。她们对戒指看重是因为这是吕阳给她们的定情信物。 除了这点之外,这两枚宝石贵重有限。在上海滩来说,同档次的宝石,哪个大珠宝行没有呢? 如果布玛喜欢红宝石,大可以去把上海滩的珠宝行都买下来,想要什么要什么。 可是她偏偏就要自己手上的宝石戒指,而且不惜为此杀了自己的同胞。 虽然林茵和林慧觉得这事布玛做的让自己解气了,但是这不足以让她们放弃怀疑。 别不是吕阳私下和这位布玛大小姐有一腿吧。 毕竟吕阳之前的历史,她们俩都感觉吕阳没有如实交代。 莫非这俩人以前就认识,莫非还是小情人? 也只有女人才在这个时候还会想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吕阳已经在开始思考如何脱身。 打翻天津饭和布玛,然后离开此地。这是一个选项,但是却不是最佳选项。 天津饭是修仙者,如果吕阳和他打起来,不说打得过打不过,起码彼此都要显露神通。 这下就谁也瞒不住了。 修仙者并不想让凡人知道自己的神奇。 可是如果不打的话,在天津饭和布玛的监视下,吕阳还真走不了。 如果是他一个人还好说,关键还有林茵和林慧。带着她们俩真是不可能跑的过天津饭加布玛。 布玛的功夫已经非常高明了,她比林茵还强。 纵然吕阳觉得自己不算笨蛋,可是在这个局面下,他竟然一时无计可施。 眼见着日本警察冲了过来。 为首的一个看到地上躺着这么多日本武士,被吓了一跳。接着他又看到了野口八郎身首分离,更是被吓得几乎叫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谁这么大胆子,敢在我们虹口区杀日本人! 还杀的是虹口道场的会长野口八郎。 谁啊,谁啊,是谁这么大胆子? 他一边握着警棍,一边来回打量着眼前的几个人。 日本人和中国人的确有点相似,尤其是吕阳他们几个,从穿着上一看就是高等的中国人,高等的中国人和布玛天津饭这样的日本人,从穿着上区分不出来。 实际上日本警察也不能肯定布玛和天津饭的身份。 总而言之,他根本不知道眼前这些人到底谁是中国人,谁是日本人,谁又是杀人犯。 这些警察都认为布玛是杀人犯。因为布玛一头蓝发,一看就不是好女人。而且她手里还握着刀,刀上还有血。 至于吕阳这边,相反到像是受害者。林茵的旗袍撕开一大截,显然是被人欺负了。 远远的还有一群中国人观望,日本警察不能不做点事出来,否则显得自己多废物。 他提起警棍,一指布玛,骂道:“给老子把刀子放下!” 布玛可没想到自己等来这么一个结果! 她要用日本警察吓唬吕阳,结果人是等来了,却指着鼻子骂自己。 布玛哪能受得了这个。你是谁的老子?你敢说是我老子,你就是有一百条命,也承担不起呀! 她二话不说,一刀就把眼前这个警察小头头脑袋砍掉了。 这下把其余的警察都吓傻了。他们根本不敢想象,在自己的地盘,竟然有人当面杀自己的同伴! 这还有王法吗?你们把我们大日本警察当成什么了? 他们哗啦一声,作鸟兽散。 别看这些人平日里凶悍残暴,但是真碰上硬茬,他们跑的比谁都快。 这事不归我们管,我们也管不了。 但是你们等着,我们管不了你,有人能管你。 日本宪兵队,正是管你们这帮悍匪的。 林茵和林慧看到这一幕差点笑出来。 还当她有多大背景,结果连日本警察都不认识她,反倒把她当成了杀人犯。 布玛也觉得有点没面子。 “吕阳,我们做个交易吧。” “什么交易?” “我知道你是做布的。丰田佐吉在找你麻烦,所以你跑到上海找他麻烦。看起来你是占了上风,但是你不知道丰田背后的实力。你想弄死日本在中国的纺织业,凭你是做不到的。你把宝石给我,我可以保证丰田不会再难为你。我让他和你合理的做生意,卖给你棉花。你看怎么样?” “布玛小姐,我觉得你这不是交易,是威胁。”吕阳根本不为所动。 布玛见自己两次吃瘪,顿时恼火起来。 她正要发火,更加凄厉的哨音响起,一群日本宪兵荷枪实弹冲了过来。 他们一到现场,立刻用刺刀把众人围在中间。 林慧又害怕了。 这下完蛋了。被这么多枪指着,我们还有生路吗? 就算有生路,可是被抓进日本宪兵队,也肯定免不了受折磨。落在日本人手里,自己肯定保不住清白。 那不如死了的好。 林慧马上就想到了死。 林茵比她坚强的多。 虽然局面一边倒,是敌人占据优势,但是要想抓自己,他们也要付出代价。 更何况她身前还有吕阳。 吕阳一根绳子用的出神入化,这给了林茵很大的信心。到时候赶紧踅摸一根绳子跑路。 她立刻四处张望寻找合适的绳子。 吕阳没有说话,也根本不看身前的刺刀。 他依然盯着布玛和天津饭。 日本宪兵也不知道这些人的身份,他们和那个死去的警察一样, 把目标都对准了布玛。因为就她特殊,还手里有刀。 十支枪有五支都对着布玛。 这可把布玛气坏了。 她抬头一看,看见了一个人。 “丰田,滚过来。” 丰田佐吉正在宪兵队的后面。 刺杀吕阳这件事他当然会在场。只是他不知道吕阳的功夫高低,所以没敢冒险和野口在一起。 当他看到野口被杀的这么惨,连忙去找宪兵。 不出动军队肯定不行了。正好,吕阳打了我们日本人,有理由抓你了。 等他叫来宪兵,围住了吕阳等人,才发现野口竟然死了。 脑袋都掉了。 可是让他奇怪的是,刀子却在一个蓝发美女手里。 这人是哪蹦出来的? 直到布玛叫他滚过来,丰田脑袋中才突然一声轰响! 他知道这女人是谁了。 这不是那位神秘人物的独生女吗! 以丰田佐吉的身份,还不足以见到鸟山。但是鸟山嚎会偶尔让布玛替自己出席一些重要的活动,丰田佐吉这才有机会知道日本还有这样一股神秘的势力,强大到没边。 那时候布玛没有染蓝头发,所以丰田一时没认出来。 但是全日本敢指着名字叫他滚过来的,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他立刻认出了布玛的身份。 丰田连忙分开宪兵队,连滚带爬跑到布玛面前。 “布玛大小姐,您怎么来上海了。” 看到丰田认识这个蓝发美女,而且对蓝发美女如此恭敬,宪兵队顿时知道这个小美人身份高贵。 他们连忙掉转了枪口。 所有枪支都指向了吕阳三人。 但是他们这时候也不敢动粗,因为能和丰田都恭敬的人站在一起的人,谁知道是什么来头。 而且显然地上的死人是小美人杀的,刀还在她手里攥着呢。 “我来干什么,需要告诉你吗?丰田,你当你是什么人?” “大小姐恕罪,大小姐恕罪。”丰田连忙一躬到地,诚恳的请罪。 看到这一幕,吕阳三人都非常惊讶。布玛的身份看来真的很了不起,竟然连丰田都这样对她。 “给我把他们都抓起来。”丰田请完了罪,不忘正事。宪兵队都来了,还不赶紧把吕阳抓走吗! 宪兵队小队长得了命令,听丰田先生的指令,所以他马上就要动手抓人。 这下吕阳不能再等待了。 到了日本宪兵队,根本没什么道理可讲。 他不能让林茵和林慧受到半点伤害。 吕阳立刻就要发动神通,先解了眼前的危局再说,可是哪成想这时候布玛突然说话了:“谁让你动他们了?” 这句话一出口,所有日本兵都不敢动了。 怎么,大小姐不高兴? 丰田也有点傻眼。他根本不知道布玛和吕阳什么时候有了关系。 你们八竿子也打不着的俩人,有这么熟悉吗? “吕公子是我的贵客,嗯,很尊敬的贵客。我不允许任何人冒犯吕公子。”说到这里,布玛走到吕阳身前,认真的望着吕阳的双眼说道:“吕公子,不知道你明天是不是有时间,我想登门拜访。” “好。”吕阳略一犹豫,答应了下来。 “多谢吕公子。” 说罢,布玛转身喝到:“你们都退下,给吕公子让路。” 一场危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结束了。 吕阳和两女回到礼查饭店,双林立刻不依不饶的扑到他身上问道:“君道,你快给我们老实交代,你和那个小魔女到底什么关系?” 第一百一十章 布玛的病 林茵和林慧对吕阳折磨了大半夜,也没有问出更多情况。 吕阳和布玛本来就没有任何情况,他和布玛的关系,就如冰和水一般的纯洁。 至于为什么布玛会突然放他们走,吕阳也想不明白。 最后,林慧心有余悸的说道:“君道,咱们赶紧回天津吧。上海滩太可怕了,太乱了,一点没有王法。” 林慧这次遇险和前几次不同。 王七那一次,惩罚者那一次,敌人的人数很少。都是一个人。 甚至黄莲绑架她的那一次,出现在林慧眼前的也只有黄莲一个人。 而且那几次危机的绑匪都尽量选择无人的地方,不是在熙熙攘攘热闹的街道上。 这次完全不同了,这次是在大马路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一群日本人挥着长长的日本刀明着砍人。 这场面太过于刺激,以至于林慧都不敢再去虹口区。 可惜了那个大戏院,林慧决定这辈子也不去那里看电影。 还是天津安全。大华纺织厂就好像一个坚固的堡垒,只要自己在厂子里面,任何人都不能威胁到自己。 这一刻林慧真是很怀念在工厂里的日子。 起码不会有人突然抽出四十米的大刀削十五米的铅笔。 “等这边的事办完,我们马上回去。”吕阳安抚着林慧。 第二天他们刚吃过早餐,突然电话铃声响起。 林慧拿起电话听了片刻,把电话递给吕阳:“是孙金贵找你。” 吕阳接过电话:“老孙,这么早找我?难道有什么喜事?” “道长,大喜事啊。”俩人私下说话的时候,老孙就称呼吕阳为道长,这让他觉得自己和吕阳的关系更亲近:“刚有人在咱们银行存了一笔巨款!一百万大洋,渣打银行本票,绝对货真价实!” “一百万大洋?谁存的?” “日本巨富,布玛小姐。” “怎么是她?”吕阳刚才听到一百万大洋的存款,也是有点兴奋,但是接着听到布玛的名字,立刻冷静了下来:“老孙,你之前认识布玛小姐?” “这样的有钱人我怎么可能认识。我不认识她,但是我认识她手里的钱。渣打银行本票,货真价实!道长,这笔钱可救了咱们的急了。现在来咱们银行贷款的比存款的多得多,他们都排队等着买大华的纺织机。我正发愁本金不足呢,结果就来了这么一大笔存款。道长,还是你有本事,哪个女人见到你都得倒贴!” 孙金贵欢喜的语无伦次,直接把吕阳夸成了小白脸。 也难怪他这么想。一百万大洋,在上海滩来说也是极大极大的一笔巨款。 这样的存款怎么会放到名不见经传的中国发展银行,这家银行在上海滩连小弟弟都算不上,完全还没入流呢。 如果不是最近大量的纺织业老板和这家银行打交道,上海人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家银行。 现在一个人日本美女突然存一百万大洋进来,老孙除了把这归结到吕阳身上,也没别的可能性。 显然,这美女是看在吕阳的面子上照顾自己的生意。 至于为什么美女都会看上道长,这还用问吗?林茵和林慧哪个不是美女?她们还不是都倒贴吕阳。 果然神仙的威力是无敌的。 孙金贵给吕阳定了性。 吕阳纳闷的放下电话,把刚才的情况和双林一说,这俩人顿时炸了。 一百万大洋!多大的一笔钱啊! 别看林茵支援袁世凯五百万英镑,这数目比布玛的一百万大洋多得多。但是首先这五百万是分期支付,一年只有一百万英镑,其次,这钱不是林茵的,是崂山道士给她的,所以林茵只是过路财神。 她真正的产业是大华纺织厂,让她现在一下子拿出一百万大洋的现金根本不可能。 一百万大洋的现金,对哪个富豪都是不小的数目。林茵相信,即使汪仁宽占据了上海布业的半壁江山,他也不可能有一百万大洋的现金随时备着。 就算他有这么多存款,但是一下从银行提取这么大数量,都得提前几天通知银行做准备。 布玛显然是突然提款,而且还能提出来,可见她的身家多么恐怖! 布玛家还真是有钱,但是她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呢? 难道是要买我们手上的戒指? 俩人同时向手上望了过去。 这时候门铃响起,门外传来布玛的声音:“吕公子,布玛能进来吗?” 看在一百万大洋的份上,吕阳不能不让她进来,何况这是昨天约好的。没想到布玛来的这么早,这才吃完早餐,一般人哪有这时候登门拜访的。 林茵开门把布玛让了进来,一起来的还有天津饭。 天津饭还是老样子,默默的站在布玛身后。他是布玛的保镖。 布玛却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虽然她还是一头夺目的蓝发,眼睛也还是那么的大,但是她换了一身日本的传统和服,脚上是洁白的袜子,小巧的脚丫登着一双木屐。 这让她看起来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半点也没有昨日的疯狂。 这一刻,她就像林茵接触过的传统日本女性一样,规规矩矩的双腿合拢,双手放在膝盖上,一脸的恭敬和柔顺。 三人都大感奇怪。 一夜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布玛变化这么大? 她到底来干嘛呢? 双林悄悄的把手背在身后,省的她又惦记自己的戒指。 “吕公子,布玛今天是特意来道歉的。” “道歉?” “是的。刚才我在公子的银行存了一百万大洋,略表心意。” “这礼物也太贵重了。布玛小姐真不用如此。” “这是我应该的做的。昨天对吕公子不敬,还请吕公子原谅。” “布玛小姐,坦白说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了,昨天,今天,这是……” “吕公子,是这样的。其实你别看我外表和正常人似得,其实我有病。” “有病?”双林同时望向布玛的一张俏脸。 你有病?看不出来啊!看你能吃能喝能唱歌,砍人家脑袋还那么利索,这哪点像病人? “两位吕太太,我不是身体上的病,是神经有病。我时常精神会错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似的。那时候我也不知道我做了什么,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不过几位放心,那种情况并不常见,大部分时候我还是好好的。” 双林顿时明白了。 你说了这么多,其实俩字就能讲明白。 你是个疯子! 这下连林茵都有点吓着了。 昨天她看到了布玛的功夫,她速度之快,出手之狠,就连自己都比不上。 这样的一个人,竟然是疯子。一个疯子哪有道理可讲,她发起疯来不管不顾,见谁砍谁。 现在她来到自己的房间,万一自己哪句话说不对付,她再当场发疯,那岂不是糟糕透了。 林茵和林慧都下意识的退了一小步。 吕阳也没想到布玛竟然有疯病。这可真没看出来。他见布玛时候,布玛就是这个样子,他以为那就是正常的布玛呢。 没想到那是疯着时候的布玛。 那现在她是好的? 她一般发疯多长时间?什么情况下会发疯?这有准吗? 吕阳不由得看了一眼天津饭。 天津饭表情依然没有半点变化,仿佛一尊雕像,默默守护着布玛。 吕阳到是有点理解布玛家人的想法了。这么一个随时发疯的姑娘,的确需要天津饭这样强大的修仙者才能保护的了她的安全。 否则她发起疯来哪个凡人都控制不住她。 布玛今天和之前的形象反差如此之大,让吕阳都不得不相信她说的很可能是真的。 双林更是信了八九成。今天的布玛,和她们之前认识的布玛,完全就是彻底相反的两个人。 如果她们活在二十一世纪,阅片无数,就会知道这在电影上有个术语:多重人格。医学上叫精神分裂症,简称精神病。 N多电影都以这个为设定,一个人体内住着无数人格,导致她的行为完全没有逻辑可言。 现在她们当然不知道这个词,只能把布玛当疯子看。 疯子不讲道理,咱们得离她远点。 布玛看到三人的表现,不禁心中得意非凡。 自己的目的看来很轻松的就达到了吗。起码化解了对方对自己的敌意。 她半点精神分裂的状况都没有,之所以今天做出这种样子,完全是因为她昨天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昨天就在吕阳要施展神通逃跑的时候,布玛胸前的蓝宝石突然起了剧烈的反应。 那枚蓝宝石是寻宝罗盘,能对所有仙家法宝做出不同的反应。 布玛就是借助蓝宝石发现了那两枚红宝石的不凡,所以才出手要抢。 但是在吕阳发动的一瞬间,布玛突然发现吕阳身上竟然有一件惊天的仙家法宝。 她的蓝宝石中那枚金色指针,其实是一条小小的帆船。 一般情况下,船头会指向仙家法宝的位置,布玛也是靠这个发现了双林手上戒指的秘密。 但是当有她要寻找的神物出现的时候,帆船上的帆会升起来。 布玛就是发现自己的小船升起了风帆,才意识到吕阳身上竟然有惊天的仙家宝物。 金色的风帆并没有升满,如果升满,就意味着神物近在眼前。 可是半帆也已经非常稀罕了。之前布玛的小船从来没有升起过风帆。 她顿时意识到吕阳有问题,他身上可能有惊天的宝贝。布玛当机立断,放走了吕阳,然后打定主意接近对方。 吕阳身上的宝贝对她太过重要,布玛一定要得到。 但是吕阳身上的宝贝也过于神奇,按说这样接近神物的宝贝,不会让小帆船一直没有反应。 神物是藏不住的,如果布玛接近神物附近,小帆船一定会给她强烈提示。 可是吕阳在她身边起码出现过两次,小帆船一直都没有反应。这让布玛感觉到非常意外。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就直接命令天津饭杀人夺宝,哪还需要如此费劲。 这也不符合她一贯的性格。 为了弄清楚吕阳的秘密,布玛彻底改换了形象,现在她完全就是传统的日本女孩形象,低眉顺眼,非常的可爱。 “那个,布玛小姐,”林慧壮着胆子说话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医生?我到是认识一个老中医,也许他能治好你的病。” “多谢吕太太,我来中国正是要找名医治病的。” “那太好了。那个老中医在北京,我给你个地址,你去找他看看吧。你还这么年轻,这个病可得早点治疗。” 林慧马上拿出纸笔,匆匆写好递给了布玛。 布玛双手接过,仔细看了一遍,然后小心的放到自己的包里。 林慧松了一口气,看来她正常时候还是很好说话的,没有林茵那么跋扈。 这时候的布玛,比起林茵看起来顺眼多了。都是大小姐,你看看人家,多乖巧。再看看你,就是个女土匪。 “北京我不熟悉,不知道吕太太能不能陪我一起去看病。你知道我是日本人,在中国没有亲人,北京我也没有去过……” “这个吗?”林慧顿时犹豫起来。陪着一个疯子去看病,她可没这个胆量。万一半路她发疯,一刀砍了自己脑袋怎么办? “是我冒昧了,打搅了。希望吕公子和两位太太看在我是病人的份上,不要和我计较。我先告辞了。” 说着话,布玛起身弯腰九十度,认真对吕阳三人行了一个日本礼,然后结束了这次拜访。 布玛带着天津饭走后,林慧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没想到这么漂亮的美人却是个疯子。还好我把她糊弄走了。” “姐姐,你给她的老中医是假的?”林茵连忙问道。 “怎么可能是假的呢。当然是真的。” “那咱们也没糊弄她。” “反正她走了,我就踏实了。妹妹,我和你说,遇到疯子必须躲着走。疯子不讲道理,见谁咬谁。” 俩人就布玛是疯子这事八卦的聊了起来。 吕阳却没她们这般轻松。 他知道事情不太可能这么简单。布玛是不是疯子,吕阳真看不出来。精神病不发作时候和正常人一样。这个不论民国还是汉朝,甚至到了二十一世纪也是一样。 疯子杀人都不犯法——当然这是二十一世纪的情况。 精神病人发作时候的样子也是千奇百怪。像布玛那个样子,不是说没有可能。她杀人时候的冷血,真不像一个人类。这让吕阳都不能不有点相信布玛说的,她那时候正在发疯。 可是吕阳知道不管布玛是不是疯子,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 天津饭是要杀自己的。在这个前提下,布玛是疯子还是正常人,对吕阳来说没什么意义。 他只是理解不了为什么布玛来的匆匆,走的也匆匆。 其实这就是吕阳不清楚布玛的计划了。 布玛要逐渐接近吕阳,弄清楚吕阳身上的秘密。今天她的小帆船一直没有半点反应,这说明吕阳身上的宝贝又消失不见了。 可是布玛深信,这样的宝贝吕阳绝对会随身携带,须臾不会放手。这就像她父亲一样。那枚神物鸟山嚎一直佩戴在身上。 每次布玛见到父亲,小帆船都会升满了帆。 现在布玛怀疑吕阳是一个修仙者,而不仅仅是武道巅峰。他一定是用什么手段遮蔽了宝物。 为了得到宝物,布玛必须接近吕阳,但是她也不能打草惊蛇,毕竟昨天他们还发生过冲突。 今天只是一个开端,不过却是一个良好的开端,起码两位太太对自己的仇恨被化解了。 自己也没有要她们的戒指,她们应该感谢自己。 布玛和天津饭走出礼查饭店时候,迎面遇到一个人。 此人一看到布玛,顿时哈喇子差点流出来。 此时的布玛好像日本洋行里面售卖的和服少女布偶一样漂亮,漂亮的简直不像人了。 这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美丽的日本女人,如果不是他有要事必须做,他一定不能放跑了布玛。 望着擦肩而过的美女,此人擦了擦嘴角,然后恶狠狠的对手下说道:“跟着我,让姓吕的看看我们翁家的厉害。” 这人正是绰号胖虎的翁家少东家翁虎。 他带着人来到吕阳的房间门口,也不敲门,直接推门就闯了进去。 一进门,胖虎看到吕阳,真是恶向胆边生。 他觉得自己被吕阳害惨了。翁家刚把洋布涨价,紧接着大华的新布就上市了。 新布的上市,让整个上海滩的人都开始疯抢,洋布的生意可以说一落千丈。 这下翁家别说多赚钱了,他们就连原来的利润都达不到,洋布销量大跌,库存竟然有了积压。 翁老爷子大为恼火。他不觉得这个责任应该自己背,他也不觉得这个责任应该翁虎背,这一切都是吕阳设下的陷阱。 他为了让自己的新布取代洋布,所以早早布好了局。一到上海,他就牺牲了自己太太的美色,色诱了自己的儿子。 翁虎年少无知,中了吕太太的美人计,这才导致了现在的后果。 冤有头,债有主,一切损失吕阳必须全部赔偿。 别忘了这里是哪里! 这可不是你的天津塘沽,这是上海滩!这里,洋人说了算,我翁家说了算! 翁年老太爷今天把翁虎派来,就是要“请”吕阳过来见个面,谈谈赔偿。 文的请不来,那就武的请。 胖虎带着四名精干的打手就来请人。 一见吕阳,他自然是有点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都是这个人做局害了自己。 可是他第二眼又看到了两位吕太太,胖虎眼神又迷离了。 如果吕阳真的给自己玩一出全套的美人计,让自己能睡了吕太太,自己到是完全愿意上钩。 胖虎的跟班早就得了翁老太爷提醒,当心自己的儿子,别又中计。 他们连忙咳嗽了一声。 胖虎马上醒悟过来。 “吕公子,我家老爷子有请,跟我走一趟吧!” 第一百一十一章 瓮丰 吕阳这次没把林茵和林慧带在身边。 布玛的来访,让吕阳意识到起码短时间内天津饭不会出手对付自己,否则布玛根本没必要这么做。 不管她是真疯还是假疯,暂时自己和天津饭之间这一仗打不起来。 这样吕阳就不带两女去翁家了,带着她们自己更麻烦,万一发生冲突,自己还要顾着她们俩。 在吕阳坚决的吩咐下,林茵和林慧不情不愿的留在礼查饭店等待,吕阳一个人跟着胖虎来到了翁家。 翁家和汪仁宽家完全不同。 汪老板的宅子是传统的南方住宅,而翁家是一套庞大的西洋式样别墅。 翁老爷如今刚刚年过半百,一点不老,还在春秋鼎盛时候。人家称他为老爷是一种尊敬。 谁能不尊重瓮丰呢?他霸占了洋布市场的一半份额,整个上海滩洋布的价格,翁老爷一言可决。 同时他和洋人关系极为密切,甚至他的一个闺女还嫁给了英国人做妾。 当然,英国人没有妾这个概念,但是人家也入乡随俗,到了中国,自然就娶了一个小老婆。 这么说来,翁老爷是英国人的老丈人,他自然更威风的厉害。 如今的世界,英国人最大,我是英国人的老丈人,我更大。 正是因为翁老爷有这种心态,也有这种实力,所以他根本不觉得这次涨价是翁家的错误。 他也忘了是因为现在洋布货源紧张,他为了保持之前的利润,所以才主动涨的价。 翁老爷只把现在这个结果全归罪于吕阳。如果不是你暗里搅风搅雨,胖虎如何会上当受骗?他又怎么会鼓动我涨价呢? 一切的罪全是吕阳犯的。 翁老爷必须让吕阳做出赔偿!赔偿我全部的损失还不算完,还要加倍赔偿以赎罪。 到要让你这个外乡人知道,在上海的布业市场,老大究竟是哪一个! 他不姓吕,也不可能姓汪。这个行业的老大只有一个,那就是我瓮丰! 翁老爷针对吕阳还有另一层考虑。他看到汪仁宽最近发展的势头太猛。 汪家借助新布一下起了势。之前翁家做洋布,汪家做松江布,可以说井水不犯河水。 但是洋布贵,质量好,一直是上海甚至全国人的首选,所以瓮丰自然稳稳压过汪仁宽一头。 现在情况掉转了。洋布价高,质量却并不比新布好,甚至如果诚恳的说,瓮丰也明白大华的布比洋布质量还好,还宽一截,所以洋布的位置就掉到了新布之下。 上海布业的老大,已经不知不觉换了姓名。 瓮丰决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让吕阳服软认罪赔款,不只是打击吕阳,更是打击汪仁宽。 你跟我也签个21条吧! 瓮丰眼里根本就没有吕阳,他直接把拟好的条文扔到吕阳面前,签字赔款! 这就好像列强对待中国一样,你弱你活该,我强我就横! 吕阳在瓮丰眼里就是虚弱的中国,而自己可是背靠英国人的大山。有英国人给自己撑腰,瓮丰怎么会怕小小的一个吕阳。 你的新机器再厉害,打的过英国人的铁甲舰吗? 这样的铁甲舰,就在上海的港口里,我随时能让铁甲舰炮轰你的大华厂。 当然,这后面就纯属吹牛了。瓮丰再牛也调不动英国人的军舰。除非他是英国国王的老丈人。 “吕先生,你初来乍到,不懂上海滩的规矩,我不怪你。年轻人,谁没有犯过错。可是你不该欺骗胖虎。胖虎是天真了点,但是天真才可爱,你用美人计勾引他这样的良家少爷上钩,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瓮丰看着吕阳迟迟不肯签字,不禁怒了。 “对,都是这姓吕的使坏!”胖虎连忙跟着推卸责任。 “做生意吗,谁都想赚钱,这个没错。可是做生意有做生意的规矩,如果谁用下三滥的手段不讲江湖道义,我翁某人但凡没死,都不会看着不管!” “翁先生,你这是说我不守规矩了?”吕阳看完了条款,随手把纸张扔到一边。 “怎么?难道你敢不认?” “我到要问问翁先生,自从我来到上海,做的哪件事没有守规矩?” “你勾结汪仁宽,逼迫纺织业同仁停止生产松江布,只能买你的机器生产的大华布,这就是欺行霸市。你设下美人计,勾引胖虎让洋布涨价,这就是蒙骗洋人。你打击日本布,让印染厂无人敢买日本布,这就是不讲道义。三罪并罚,你敢不认?” 瓮丰话音一落,客厅中的翁家打手齐刷刷的掏出了手枪,枪口对着吕阳的头。 “你小子快点听话的签了协议,老实的按我爹说的赔偿我家,然后把你的太太送过来给我,我就饶你一条小命。”胖虎狞笑起来:“否则,你就等着去黄浦江里喂鱼吧!” 吕阳看了看四周的枪口,然后身子向后一倒,翘起二郎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沙发上。 “翁先生,我不知道你看没看今天的报纸?” “怎么?”瓮丰拿起身边的报纸,往地上一摔:“你觉得你很了不起吗?打了几个日本浪人,就觉得上海滩你可以横着走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上海滩不是日本人的上海滩,上海滩是英国人的上海滩。” 吕阳一愣。他刚才还真是这个意思。 自己昨天当街暴打日本人,他以为瓮丰没看报纸不知道,所以特意提醒他一下。自己不是那么好捏巴的,我连日本人都不在乎。 可是没想到瓮丰知道这件事,但是人家依然不在乎。 日本人在瓮丰眼里不算什么,他眼里只有英国人。 小日本,比起大英帝国差远了! 这就不好办了。 吕阳并不想在上海滩动辄就杀人放火。这样的名声一旦和他联系到一起,他的生意就不好做了。 毕竟大部分生意人是极为反感,也很害怕和这样的强人做生意。 做生意吗,和气生财。谁敢跟土匪合作呢? 他想吓住瓮丰,可是人家胆量比他想的大得多,根本吓唬不住。瓮丰连日本人都不怕,怎么会怕一个中国人。 这事就不好办了。 对于瓮丰的狂妄,吕阳只感觉怪异。无知者无畏!你根本不知道我是谁,你当我是袁世凯吗?在日本人手下那么好捏巴。 可是他又不能显露自己的身份,再说就算显露了也没用。 说自己是半仙,瓮丰肯定会觉得自己胡言乱语,没准就直接开枪了。 这样就肯定要死人。虽然死的绝对不是自己,但是他吕阳的名声可就糟透了。 就是汪仁宽都得心里起变化。 你一个毛头小伙子,初到上海滩,就横扫了翁家,那我呢?汪仁宽比起翁家势力弱得多。 如果吕阳对翁家都随便开杀戒,汪仁宽哪里还敢和他诚心合作。 这是吕阳不得不顾忌的地方。 遇到傻子,事情真的很难办。 这时候吕阳不由得想起了布玛。 她是疯子,瓮丰是傻子,相对来说,似乎疯子比傻子好打交道一点。 “快签!”胖虎都急了。他着急抱着吕太太睡觉。 正在这时候瓮府的管家走了进来,他看到没看被枪指着的吕阳,快步走到翁老爷身边,俯身低声说了几句。 瓮丰面色稍微有了一点变化。 他起身吩咐道:“看好了他,等我回来。” 说着话,瓮丰走出了客厅,穿过一段走廊,来到了另一间客厅。 翁家来了一个尊贵的客人,这让瓮丰根本没有想到。 丰田佐吉,他怎么来拜访我呢? 瓮丰和日本人并没有什么交情,他也不染布,不需要日本布。 但是都是一个行业的,瓮丰知道丰田佐吉的大名。 此人是日本布的大拿,整个在华的日本布,都在此人控制之下。 他今日来拜访,瓮丰不得不马上中断了刚才的会面,连忙过来见客! 别看瓮丰嘴上说的狠,但是丰田佐吉这样的日本高层也是他必须巴结的对象。 当然,那些日本浪人自然不放在翁老爷眼里。 他看野口那些人,就如看自己的打手一般。都是工具,不算人。 只有丰田这样的日本人,才能算人,而且是尊贵的人。 “丰田先生,是哪阵风把您吹来了。您看您也不早打个招呼,我这都没准备好接待贵客!” “翁先生,客气了,客气了!”丰田伸出一只手。 瓮丰连忙双手捧住,好一顿摇晃。 主客坐好之后,瓮丰小心翼翼的问道:“丰田先生,您这次来……” “翁先生,我听说你把吕公子请来做客?” “是啊,这事丰田先生也知道吗?噢,我明白了。您放心,等我让他赔偿了我的损失,就把他交给丰田先生,任由日本人处置。是杀是罚,你们随意。” 瓮丰以为丰田找他是为了吕阳。 吕阳昨天把日本人暴揍一顿,今天的报纸上全是这个消息。 不过报纸上对吕阳写的不多,反倒是对林茵落力描写。 林茵的一双大长腿,诱惑了所有上海人。 这样一个大美女,就靠一双大长腿,踢死了那么多日本浪人,他们还是拿着刀的。 这极大的鼓舞了国人的士气,同时也极大的满足了看报人的心理。 他们只可惜自己没能亲眼目睹那个场面。这样一个女侠出现在上海,自己竟然无缘看到,真是一辈子的遗憾啊! 这样的场面以后都不会再有了,可惜,可惜! 百姓的想法和上流社会当然不同,层次不一样。 瓮丰也看到了报纸,但是他认为那是写稿的人胡说八道。指不定当时怎么样呢,他一点不信吕阳的女人有这个本事。 再说了,就是林茵真的有这个本事,那也不过就是个高级保镖。 真正的生意人,是吕阳,和林茵无关。 瓮丰认为日本人肯定也是这个想法,所以他们派了丰田来自己家里要人。 毕竟这里是英租界,不是虹口区的日本人地盘,他们不能,也不敢在英租界硬来。 “翁先生果然是聪明人!”丰田会心的一笑。 吕阳,你也有今天!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丰田的反击 “翁先生,我知道你找吕阳为什么,不过请你先把此人交给我。” “噢?这个吗……” 丰田的请求让瓮丰没有料到。他和这个日本人并没有交情,瓮丰热情接待丰田,纯是因为对方的身份。俩人私交半点也没有。 自己刚才说了,榨干了吕阳之后,就会把吕阳交给日本人。 丰田是做纺织厂的,吕阳就算钱被自己榨干,但是他的厂子和机器还在。你们日本人得到吕阳,自然可以从他嘴里撬出新机器的秘密。 这对咱们双方都是皆大欢喜的事。 你现在就要吕阳,那我怎么办? 吕阳到了你们日本人手里,还能剩下点渣给我吗?岂不是连骨髓都被你们吸干了。 瓮丰显然不能答应。 “翁先生,请你放心,我绝不要吕阳半个大洋。他的钱,翁先生能掏出多少是多少,我们日本人绝不会碰一个子的。”丰田马上摆明了态度。 “那您的意思是?” “翁先生,中国人讲究面子,我们日本人一样讲究面子。吕阳昨天打伤许多日本武士,如果今天他不能在日本警察局走一圈,哪怕走个形式,都会让我们大日本帝国很丢面子。我来这里,只是暂借吕阳一用,带他到虹口的日本警察局过一下堂。” “丰田先生,恕我直言。日本警察的做派我也清楚。吕阳被他们过了堂,难道还能剩下点渣子?” “翁先生,这次你说错了。吕阳不是一般的中国人,他现在身份特殊。上海的纺织业唯他马首是瞻,这么说吧,他是个名人。正因为是名人,所以更丢我们的脸,我们必须让他去警察局录个口供。但是也因为他现在太有名,所以我们眼下绝不会动他,否则对我们大日本的声誉有损害。” “噢,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好,那就先把他交给你。” 吕阳就这样意外的躲过一劫,跟着丰田坐上了汽车。 上海的汽车目前还是很稀罕的物件,很多大富豪家里还都没买到——翁家就没有。 只有丰田这样真正有身份地位的人,才能在上海坐上汽车。 这辆车其实是布玛的。随着布玛来中国的,不只是天津饭一个保镖,还有足够保证她继续享受高级生活的各种物资。汽车,司机,全配套运过来,今天丰田就沾了光。他在青岛都没有汽车坐。 车子在百姓羡慕的眼光中一路驶向虹口区。 吕阳一脸平静,这让丰田不得不心底佩服。 换了自己在吕阳的位置,刚打伤那么多日本武士,现在被日本人拉去虹口,自己早就跳车逃跑了。 “吕先生,你不担心吗?”丰田忍不住问道:“咱们可是去虹口的日本警局。” “为什么要担心呢?”吕阳反问道:“昨天是日本武士无端攻击我,我只是正当防卫。你说请我去做个口供,这是流程,我是守法百姓,自然应该配合。” “不愧是布玛大小姐尊重的男人。”丰田连连点头。 “怎么?这事和布玛大小姐有关吗?” “吕先生,布玛大小姐是大人物,咱们之间的这点事,大小姐也清楚了。她认为咱们合则两利,斗则两败俱伤,所以,大小姐希望我们能合作。” “合作?怎么合作?” “我出棉花,你出机器。你看怎么样?”说到这里,丰田不由得双眼放光。 他对于大华厂的神秘纺织机早就虎视眈眈了。 这真是让吕阳完全想不到的一个新情况。 他和丰田之间,之前是你死我活的关系。丰田眼里根本没有中国人,他一点不想给大华厂活路,所以吕阳也不给丰田活路。 可是现在怎么丰田转性了? 布玛的地位到底有多贵重?丰田佐吉实际上控制着整个日本在山东的纺织厂。他说起来也是一个位高权重的实力人物。 怎么他在布玛面前跟孙子一样呢。 丰田的话,到底几分真几分假? 吕阳不禁思考起来。 实际上吕阳并不绝对拒绝和丰田合作。 他之前的计划是彻底打败并且打死丰田,让日本人的纺织厂全部关门,这样他才能保证自己的原料来源。 但是这里一直有个隐忧。日本人强大的军事实力,是吕阳目前完全没办法抵抗的。 这正如现在的中国一样,在列强面前任由宰割。 吕阳可以打败丰田,甚至逼得整个山东的日本纺织厂破产,但是他很可能面对日本的全面报复。 当日本的国家机器开动起来,自己绝对抵挡不住。这点自知之明吕阳还是有的。 他知道这个危险,但是当时吕阳如果不这么做,大华厂就活不下去。在生死之间,吕阳只能选择先活下来。 那时候丰田就如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根本没法平等的谈判,现在他的立场突然软化了,吕阳也认真的考虑起丰田说的是不是可行。 “丰田先生,你来到上海,上海的一切你都看到了。我相信以你的老练,应该明白目前的趋势。当我的机器在上海遍地开花之后,大华布就会占领整个坯布市场,日本布,甚至松江布都没有了活路。我感觉我们双方似乎没必要合作。我为什么要和一个输家谈合作呢?” 吕阳这番话让丰田气的想杀了他。 这等于是当面打脸。难道丰田自己看不到这一切?正因为他看的清清楚楚,所以丰田才要出动日本武士杀了吕阳。 如果不是布玛大小姐跟他谈过一番话,丰田这时候真就忍不住想要再次杀死吕阳。 可是有了布玛大小姐那一番话,丰田不但不气了,他还胸有成竹。 布玛大小姐,果然是高人。 “吕先生,事情诚然会向你说的那样发展下去。那样我就是一个输家,你不需要和我合作。但是你做这些事有个前提,就是我的日本布卖不出去。” “丰田先生,难道你的布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人买吗?” “肯定有人买!只要我降价。你卖40,我卖30。” “30?那你不是卖一件亏一件?” “对,我是亏着卖。只要我亏本卖,中国这么大,买我布的人很多很多。” “丰田先生,中国有句古话:杀头的生意有人做,赔本的买卖没人做。你可以亏一天,十天,一个月,甚至两三个月。当你所有本金都亏完了,你还怎么做?” “吕先生,你错了,我绝不会亏完。我们之间的斗争,不仅仅是中日两个商人的战斗,这涉及到日本整个纺织业的发展。如果我败了,日本的纺织业都会受到牵连。所以我不能败。吕先生,你明白吗?” “什么意思?” “吕先生,我的资本是无穷无尽的。我甚至可以送布出去,一分钱都不要。我亏得钱,日本政府都会给我补齐。我的纺织厂不会倒,山东的棉花,永远在我的手里。” 吕阳顿时清楚了。 这是丰田得到了整个日本的支持。有整个国家为丰田背书,他真不怕亏本。正像他说的,他亏多少都不怕,只要能让厂子运转下去,就是最终的胜利。 这样一来,丰田就不怕和大华纺织厂撕破脸面,就可以把棉花完全留在山东。 那大华厂就完了。 这还真是两败俱伤。 只是丰田什么时候得到了日本政府的支持? 之前他根本没有这个底气,如果有,也不会派人来刺杀自己——吕阳不用想也知道那些杀手是丰田派出来的。 难道是布玛? 她的能量这么大吗?竟然能说动日本政府。 “吕先生,到地方了。”车子停在了日本警察局大院里。 丰田下了车,抢先替吕阳开了车门。 “吕先生,你进去随便说两句话,走个过场就行了。我在这里等你,一会我送你会礼查饭店。” 胖虎看到吕阳被日本人拉走了,心里这个高兴! 好,一个中国人,被小日本拉去虹口,还能落得了好?你等死吧你,都不用我动手。 他好歹在他爹面前熬了一会,以免显得太急色,然后瞅个机会匆匆跑出了家门。 胖虎一路来到礼查饭店。正是午饭时间,这个点刚刚好。 他兴冲冲的走进了餐厅,一眼就看见了两位吕太太正坐在大门旁边的一桌。 胖虎一路小跑的冲了过去,然后不等人家说话,自己一屁股坐在林茵的对面。 “两位美女,你们在等我吗?” 林茵险些直接给他一大嘴巴,是林慧及时拉住了她。 “翁少爷,我家吕阳呢?” “他啊,死了。” “什么!”这下林慧和林茵都坐不住了。 她们万万想不到翁家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杀人,还是杀吕阳。吕阳好歹是现在沪上名人,风头很劲! 就是因为她们绝对相信翁家不敢对吕阳乱来,她们才放心吕阳一个人过去。 怎么这就被翁家人害死了吗? 林茵和林慧一时觉得天塌地陷,俩人同时傻了。 “两位美人,他死的正好啊,他不死,我往哪摆啊?你们以后就跟着我,我胖虎保证让你们吃香喝辣,穿金戴银。” 胖虎说的口沫横飞洋洋得意,冷不防突然一巴掌过来,直抽的胖虎连人带椅子一起翻倒在地,一路滚出好远。 这一巴掌不但抽醒了胖虎,也让双林清醒了过来。 她们定睛一看,却是布玛出现在自己眼前。 那一巴掌就是布玛抽的。 “两位吕太太,别听着个人发疯,吕公子好端端的,一会就回来了。” 布玛的话给俩人吃了一颗定心丸。虽然布玛也疯疯癫癫,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正常状态,但是显然这时候她的话必须相信。 胖虎好不容易爬起身子。他半边脸已经肿的猪头一样,半边牙齿也全被打掉了。 一张嘴满口喷血,样子还真是挺吓人的。 “你是谁?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胖虎长这么大都没受过这样的罪,他拼命睁大眼睛去看,这下看清楚了,抽自己的正是那个日本漂亮女人。 “滚!”布玛只说了一个字。 天津饭立刻提起胖虎,直接把他扔出了门口。 这下清静了。 没等饭店的安保人员过来,这里恢复了原样。 礼查饭店这个地方,是洋人的地盘,一个中国人被打了,还是被日本人打的,这就不算事。 没了胖虎捣乱,双林连忙一人握住布玛的一只手,焦急的问道:“我男人真没事?” “当然没事了。谁敢动吕公子呢?”布玛通过两人的表现确定了一件事。这俩女人虽然是吕阳的太太,但是她们一点不知道吕阳的真正能力。 否则她们绝不会这样担心。 一个翁家怎么可能伤害到吕阳。 如果不是自己及时派丰田出面,翁家现在估计都吕阳被灭门了。该担心的是翁家才对! 这时候布玛对吕阳更加感兴趣了。他身上一定藏着巨大的秘密,所以竟然连两个枕边人都瞒着! 布玛当然不会说破。 “两位吕太太请坐。吕公子一会就回来了。我派车去接的他。” 两人虽然还不安心,但是听说吕阳马上就回来,她们也不能现在去找翁家看个究竟。 那就等会吧。 三人坐在一起,布玛展开了柔情攻势。以她的身份,一旦放低身段下来,天下没几个人能抵挡的住。 很快三人就姐妹相称。林慧最大,林茵最小,布玛排在中间。 聊了没几分钟,果然一辆汽车出现在礼查饭店门口。 布玛一手牵着一个说道:“姐姐妹妹,咱们去开车兜风吧。” 说着话,她拉着俩人出了门,来到汽车前。 吕阳刚下车,布玛就到了。 “布玛小姐。”吕阳看到她和林慧林茵在一起,心里一跳。你别趁着我不在时候对她们下手吧。 他已经看到了饭店里面的天津饭。好在双林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吕阳才踏实下来。 双林连忙拥着他问长问短,一时吕阳都不知道回答谁了。 天津饭走了过来,赶走驾驶员,自己坐上了驾驶位。 布玛拉着双林一起挤在后座,然后招呼吕阳道:“吕公子,咱们坐车去兜风吧。好好看看大上海。” 见到吕阳安然无恙,双林都踏实下来。 她们都知道刚才胖虎在胡说八道,大吹法螺,一时都为自己感觉羞愧!我们是什么样的人,怎么能被一个傻瓜差点骗了呢。 还好还好,这事没别人知道,起码吕阳没看到。 她们不想在这里多待,又加上汽车的确是个稀罕物,俩人都没坐过,所以连忙招呼吕阳上车,大家一起去兜风。 吕阳也只好坐在了副驾驶位置。 天津饭熟练的发动了汽车,驶出礼查饭店,开上了大马路。 坐在车里逛马路和走着逛完全是根本不同的两个体验。 林慧和林茵立刻感受到其中的不同。 现在已经进入七月,天气极为舒适。 布玛为她们打开车窗,凉爽的风夹带着江水的气息轻抚大家的脸颊,双林顿时感觉全身都舒畅了。 坐在车上看风景,果然完全不一样。 “姐姐,我们回去也买一辆汽车吧。”林茵立刻对林慧说道:“咱们可以在天津开车兜风。” 财政大权现在在林慧手里。她们的工厂很正式,所以林茵也要和林慧商量一下。 “好呀,等我们回去就买。”林慧也想要这么一辆汽车。 “姐姐妹妹,你们要买汽车可是很麻烦。现在运到上海的汽车都是被人定好的,你们要买得排队很久呢。” “是这样啊……”双林同时有点失望。好东西,果然有钱也不是马上能到手。 “不过我不会让姐妹等待的。从欧洲美国运汽车肯定漫长,但是从日本就快了。这辆车我就送给姐妹了。我再让家里运一辆过来。” “这怎么使得。”林慧连忙拒绝。 刚认识人家,昨天还打生打死呢,今天怎么能马上接受人家的礼物,何况这么贵重。 “还是要给钱的。我们不能白要。”林茵比林慧直爽。她想要,我们给钱就好。 “何必跟我客气呢,我们可是姐妹。”布玛婉拒了林茵的钱。 “布玛小姐,坦白说咱们认识的时间很短,你这样……”吕阳好奇了。布玛是要干嘛? “吕公子,我有求于你呀!” “什么事?” “先兜风好吗?让我的姐姐妹妹好好欣赏大上海风光,别的事咱们回去再谈好吗?” 布玛的语气充满了恳求,这让吕阳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说话太重了一点。 这时候谁也想不起来,这个瓷娃娃一样的小美人,竟然随便就砍下了一个人的头,眼睛都不眨一下。 精神分裂,果然厉害! 黄浦江畔,一辆时髦的汽车缓缓的行驶着。 在路人羡慕的眼光中,车里产生了一种极为微妙的气氛。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外滩公园 外滩公园,青葱满目,许多衣冠楚楚的洋人男女,还有洋人的小孩,在其中游玩嬉戏。 隔着铁栅栏,一圈中国人扒着围栏向里张望着。 尽管其中有些人从衣着上来看,也是西装革履,看起来是中国人中的白领精英,但是他们和旁边那些穿着破烂的同胞在外滩公园面前没有区别。 一块“犬与华人不得入内”的牌子,将他们和这处漂亮的公园彻底隔开。 守门的红头阿三提着棒子,鄙视的望着这群人。他们随时都准备教训敢于闯进大门的中国人。 吕阳望着门口的牌子,心里不由得一痛。 大汉子民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在洋人眼里,中国人和狗是一样的。 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 布玛的车停在公园门口,吕阳一下车就看到了这块牌子。 布玛左手拉着林慧,右手拉着林茵来到公园门口。 红头阿三立刻恭敬的打开门。 虽然眼前这些人都是东方面孔,阿三也不能从脸上分清她们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但是布玛身上高贵的和服意味着一切。 三人顺利的走进公园,布玛扭头招呼吕阳:“吕公子,快来呀。咱去逛公园。” 吕阳走到大门口,阿三一听布玛用中国话招呼这个男人,本能的就想举起棒子打向吕阳。 他们就是再傻,也知道这个男人是中国人,因为那个穿和服的日本女人和他说的是中国话。 但是当他们刚要挥舞棒子的时候,一种无形的压迫宛如大山一样砸中他们的胸口,两个看门的阿三不由自主退了三四步。 这是吕阳压抑不住的怒火,已经近乎实质化。 吕阳看也不看两个阿三,走进了公园。 天津饭默默的把车开到一边,独自在车内等候。 林茵和林慧都兴高采烈,坐车兜风逛外滩,她们俩都是第一次享受,这种兴奋一延续到现在,俩人完全没注意那块极具侮辱性的牌子。 但是她们都发现吕阳心情很不好,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俩人立刻来到吕阳身边问道:“君道?你不舒服吗?是不是晕车?” 晕车的概念她们都有了,这是布玛告诉她们的。这时候布玛已经成了她们的好姐妹,甚至可以说是小老师。 布玛是真正的大小姐,比起林茵这个冒牌大小姐,她才是真正的名副其实。 林慧和林茵对布玛已经非常信服,甚至有点信赖。 吕阳知道她俩根本没注意到那块牌子,也就不说出来惹她们生气。 “没事,今天跑了一天,可能有点累。” “那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布玛带着大家来到公园里的餐厅。这里从客人到服务生,全是洋人。 除了吕阳一家,再没有一个中国人。 看到三个黄皮肤黑头发的中国人出现在这里,这些洋人都很惊讶。 什么时候中国人也能进到公园了? 难道上海滩变天了吗? 林茵和林慧都感觉到了众人望向自己的怪异目光,她们一时都有点奇怪。难道自己脸上的妆花了?还是身上衣服脏了? 俩人连忙互相检查了一下,发现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她们不禁望向吕阳。这是怎么了? 吕阳这时候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他拉着俩人一左一右座下,布玛自觉的坐在吕阳对面。 “吕公子,姐姐妹妹,你们喝点什么?茶,咖啡,还是汽水?” “我要咖啡。”林慧喜欢西方的咖啡。 “我要汽水。”林茵更喜欢汽水的清凉。 “给我一杯茶。” 吕阳要了茶。 服务生已经伺候在旁边。 布玛吩咐道:“我和这位公子一样,一杯茶。” “sorry,……&*%……&%*……&¥%……&”服务生是洋人,他一边摇头一边说出一串洋文。 林茵马上听明白了,这个服务生说的是英文,他说他不懂中国话,不知道你们要的是什么。 不懂中国话你当什么服务生,这里可是中国的上海! 林茵有点火了。自己在礼查饭店时候也没有服务生敢对自己说他不懂中国话。你做的就是伺候人的活,不懂人话你干什么干?早点滚蛋吧! 她刚要发火,布玛握住了她的手。 “两杯茶,一个汽水一个咖啡。”布玛用日文吩咐道。 服务生马上连连点头。 日本话他懂! 这一刻双林才感受到巨大的侮辱。 她们也下意识的猜到,这里是不是不让中国人进呀!要不怎么除了我们没有一个中国人呢? 难怪那些洋人眼光如此怪异。 布玛又握住了林慧的手:“姐姐,妹妹,跟这些下人不值得计较。辱没咱们的身份。” 听到布玛这话,俩人心情立刻舒畅起来。 这个姑娘太会说话了。一句话不但让她们的恼火全没了,还把俩人捧得飘飘欲仙。 我们才是高贵的,有身份的,余人全是垃圾。 我们不和垃圾计较。 这时候即便吕阳也不得不佩服布玛。你不发疯时候还真挺厉害,这么会说话。 可是紧接着吕阳又想起布玛杀人的那一幕。你发疯时候也很厉害。 这么说,你不论犯病没犯病,都是个厉害女人。 想起丰田在车上和自己说的那番话,吕阳不由得仔细打量起布玛。 在吕阳认真的目光中,布玛羞涩的微微垂下了头。这一刻的布玛,宛如鲜花盛开在阳光下,连发丝都散发着诱人的光芒。 “姐姐,妹妹,洋人就是狗眼看人低。如果我不是穿的这样,哼哼,他们连我都不让进。” “啊,这里真不让中国人进来?”林茵和林慧这才明白自己的猜测是真的。 “有什么办法呢?现在就是这样。就拿布来说。上海滩这么多布,就洋布最贵。上海滩的洋人也就看不起我们。” 双林不由得点点头。如今的中国就是这样,她们俩太渺小了,实在无力改变现状。 布玛的话不知不觉的更加拉进了三人的关系。 她根本不提洋布之下是日本布,日本布之下才是中国布。 布玛偷偷的把洋布单列出来,成为靶子,而日本布反倒和中国布好像站在了一起。 林茵和林慧都没有觉察到这一点,她们这时候已经完全的接受了这个新姐妹。 吕阳却没那么容易骗。 布玛这些小伎俩,在他面前无效。 吕阳反而意识到布玛对自己的确有所图。这也恰好解释了她为什么要接近自己。 最开始红宝石是布玛接触自己的原因,但是现在布玛提也不提红宝石,而是话里话外都是布。 看来她的确要为日本的纺织业尽力。 吕阳和丰田打过交道,他清楚以丰田的地位,绝对不可能得到日本政府的支持,否则他第一时间就动用这个强大的后台了。 看来布玛才是真正能影响日本最高层的那个人。 但是她来中国干嘛?看病吗?这个吕阳不太相信。难道她是为了日本的纺织业而来? 可是天津饭要杀自己,这点吕阳也不怀疑。 天津饭是布玛的保镖,他要杀自己,布玛却似乎要和自己合作。 如果自己被杀了,岂不是对日本的纺织业更有好处? 就凭汪仁宽这些人,绝对扛不住日本人的压力。到时候他们一定会把新式纺织机卖给日本人,丰田根本就不需要再赔本跟自己拼命。 杀了自己能更好的解决日本人眼下的难题,而且日本人也有这个实力。 修仙者的能力是凡人无法想象的。 但是布玛为什么不选择这条容易的路呢?她这样接近自己为什么? 吕阳真是想不明白。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布玛也恰好在此时端起茶杯,优雅的抿了一小口。 “吕公子,我要代表丰田像你道歉。”说着话,布玛起身对着吕阳深深鞠了一躬。 布玛这番举动林慧和林茵完全没料到,她们连忙拉住了布玛。 吕阳也不得不表示:“布玛小姐,不用如此。” “丰田佐吉是个蠢货。”布玛坐了下来,对着吕阳认真说道:“眼光只有针尖大小。他根本看不到世界多大。吕公子,中国布和日本布,不是敌人,相反的,我们是朋友。” “朋友?”这下林茵和林慧都有点被布玛说糊涂了。 虽然她们不知道布玛为什么要代替丰田道歉,但是不管怎么样,中国布和日本布都不是朋友,而是竞争对手。 “姐姐,妹妹,你们听我说了就明白了。” “布玛小姐请讲。”吕阳准备认真听听她怎么说。 “现在世界分为东方和西方两大块。美国人和欧洲人,他们是西洋人。他们在科学技术方面,比我们东方领先许多。纺织业只是一个方面的体现,所以他们的布质量好,卖的贵。只是因为西方到东方隔着重重大海,路途遥远,所以他们才不能运来太多的布。才给了我们一些活路。以后当他们造出更大的轮船,能运来更多的布的时候,整个东方,不论中国还是日本,我们的布都没有活路。量多自然价格就低。当洋布价格降到比我们的布还低,我们的布还卖的动吗?” 不得不承认布玛比起林茵和林慧眼界高的多。 她不但看到了现在,还看到了未来。林茵和林慧都没想过洋人的船还能变得更大,还能运来更多的布。 这纯粹是个人层次的问题。 布玛的出身让她拥有了世界上顶尖人物才具有的视野,双林根本不可能接触到这个层次。 她们顿时对这位姐妹刮目相看。布玛不仅是有钱,还有才呀! “丰田愚蠢。他和吕公子,恰如鹬蚌相争,让西洋这个渔翁得利。西洋的科技一日新似一日,我相信再过几年,他们会有更大货轮,也有更新的纺织技术,如果我们不早做准备,到时候日本布和中国布都会彻底被打败。” “如果西洋人有了新式纺织机就大事不好了。”林茵也变得担心起来。 机器总是摆在那里,自己的男人能做出来,西洋人未必做不出来。这是不能长久隐藏的技术秘密。 当机器运到上海之后,林茵相信洋人一定会去偷学技术的。 这个担忧一直存在林茵心里,只是她没有说出来。现在被布玛一提,林茵忍不住也讲出了自己心底的担心。 “所以我们必须合作!”布玛紧紧握住双林的手:“吕公子有强大机器,我们又有足够的棉花,而且我们是本地生产,不需要运输的成本。所以只要我们精诚合作,就可以打败西洋人,把他们的布挤出东方。甚至我们还能把我们的布卖到西方,卖到全世界。” “布玛,你能让山东的棉花保证供应我们?”林慧现在已经觉得合作似乎是很好的建议。 “姐姐,这个我敢打保票!妹妹家在日本还算有点地位,山东的棉花,甚至山东的人力,只要姐姐需要,妹妹都可以保证。我们两家联手,就以北方为基地,先占住北方,把洋布挤出去,然后再进军上海,彻底把洋布赶出东方。以后整个东方布业,都是咱们姐妹的天下!” 布玛画出了一个天大的大饼,一下就打动了俩人的心。 她们三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仿佛那个美丽的前景已经出现在眼前了。 三人同心,其利断金! 这种情况下吕阳都不好反对了,毕竟自己的两个女人已经被布玛巧妙的拉了过去。 其实吕阳对布玛的建议也有点心动。 布玛说的是实情,并没有欺骗吕阳。吕阳自己也看得清未来前景。 打败日本布,他不但要面临整个日本的强大报复,还要面对西洋人的打压。 英国人,美国人,不会看着自己的布被大华布赶出市场。如果自己一下得罪了全部列强,实在不明智。 既然布玛有这个全新提议,吕阳也不准备拒绝。 当然他还要认真考虑考虑。布玛这个人,不是一个普通的日本女孩。 她太特殊了,她的家庭也太特殊了。谁能让一个修仙者给凡人做保镖呢。 何况杨度和天津饭是同一个组织的人员,他们阴谋针对中国。布玛身在其中,到底扮演一个什么角色?她对这个阴谋知不知情? 如果她知道袁世凯称帝这个阴谋,那么她又要和自己在布业上合作,到底是不是另一个阴谋? 吕阳考虑的比林茵和林慧复杂的太多了。 以他的能力,也不能马上做出判断。事情过于复杂。 “吕公子,你不信我吗?”布玛望着吕阳的双眼中突然多了一丝狂热。 林茵和林慧立刻发现了她的变化。 这时候的布玛似乎开始要发疯。 果然,布玛突然跳了起来:“我这就去杀了丰田。杀了他你就信我了!” 只一瞬间,那个大家闺秀的布玛消失不见,曾经的蓝发魔女出现在三人面前。 林茵和林慧下意识的连忙去拉布玛。 她发起疯来太可怕。 她们一边拉着布玛,一边连忙对吕阳说道:“君道,快说我们信,咱们信她。” “信!我信!我信还不成吗!”吕阳连忙伸手压住布玛的肩膀。 她发疯的时候,林茵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吕阳不敢冒险。 这一下既是控制住布玛,省的她发疯,同时吕阳也要亲自感受一下布玛的实力。 果然,吕阳的手心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让吕阳用自身的力量几乎阻止不住。 他立刻施展神通,以法术为自己的手掌增加了一份巨大的力量。 这一下布玛顿时扛不住了,她被吕阳按的坐了下去。 果然厉害! 吕阳和布玛心中闪过同一个念头! 吕阳了解了布玛的实力,她确实是凡人的巅峰。 布玛此时心中狂喜。刚才那一刻,她胸口的小帆船再次升起了风帆。 果然,强大的宝贝就在吕阳身上。可是他到底把宝贝藏在哪里呢?男人身上能藏东西的地方可不多。 布玛马上变回了原样:“吕公子,和布玛谈谈合作好吗?” 第一百一十四章 布玛的伟大计划 出来好久,又喝了不少饮料,双林相伴着去了卫生间。 暂时只剩下布玛和吕阳两人。 布玛突然靠近吕阳,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吕公子,你看我好看吗?” 吕阳一愣,这是什么问题?他正在心里仔细计算当前局面的各种可能性,完全没想到布玛突然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好看。”这到不是假话。如果布玛不好看,世界上就再没有好看的女人了。 “那我哪里好看?”布玛不依不饶的问道,同时身体更加靠近吕阳。 吕阳立刻提高了警惕。 他仔细看了看布玛,她大大的一双眼睛仿佛清澈的湖水,一眼能望到心底。 “你的头发好看。”其实布玛哪里都好看,但是吕阳肯定不能这么说,这也太暧昧了。吕阳可不敢和这个疯丫头有过多瓜葛。他想来想去,找了一个最无关紧要的地方随便赞美了一下。 “对啦!吕公子!”布玛开心的一拍手,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这就是我关心纺织业的原因!” “嗯?”吕阳不明白了。你的头发和纺织业有什么关系?难道日本纺织厂用你的头发织布? “吕公子,我相信你一定对我突然插手纺织业感觉很意外,甚至奇怪。但是你看到我的头发还想不出原因吗?” “你的意思是……”吕阳突然明白了布玛的心思。 “吕公子果然是天下第一聪明人,一下就猜到了。不错,正是染料!现在洋布压过我们一头,一个原因也是因为他们的染色技术更好。你的布上市之前,上海卖的最好的布是阴丹士林。这正是西洋人的染色技术。如今中国可以自己做坯布。不说你的大华布,就是松江布也还算可以,但是唯独染料,中国不能生产,完全靠从西洋人那里购买。” “你家是做染料的?”吕阳试探的问道。 “染料只是我家的产业之一。你看我的头发,多么的蓝,好像蔚蓝的天空一样。这就是我家做的染料。染料肯定要卖给印染厂,如果日本的纺织厂被你打败,印染厂也会受牵连,我的染料产业肯定会被波及。所以我和你合作,也是为了我家的产业。现在吕公子不怀疑我了吧。” 布玛说的太合情合理,吕阳都被她打动了。 “布玛小姐,你的头发的确颜色漂亮,可是现在日本布的染色,似乎还比不过西洋布。” “吕公子,我家也是最近才在这个行业有了突破,之前日本的染料的确比不过西洋人。我这次来中国,就是视察整个纺织业,为推广我家的染料做准备。只是没想到中国有吕公子这样的天才,在纺织机上竟然超越了西洋人。咱俩简直就是天作之合。我的染料,和你的机器,我们合在一起,整个天下的布业就是咱俩的了!” 布玛的话就好像一个刚出炉的肉包子,顿时钓住了吕阳的胃口。 这也不能怪吕阳动心,因为布玛的提议不但诱人,而且还极为可行。 整个纺织业,卖布只是最终端环节,没有什么技术含量。这行业的关键全在纺织和印染。 吕阳现在仅仅有了新的织布机,只能说有了霸占纺织环节的烛火一样小的可能性。但是全世界的纺织业如太阳一般,烛火与之相比实在太弱了。 如果真要霸占纺织环节,他还需要庞大的资金,和真正强大的势力来支持。 这两样吕阳一样也没有,所以他才只能在狭小的圈子里,对着丰田赶尽杀绝。实际上他之前唯一的目标只是能获得山东的棉花能稳定供应。 可是布玛的话一出口,整个布业的格局就面临着彻底的变化。 布玛有领先世界的染料,就好像自己有领先世界的 纺织机一样,而且布玛有庞大的资金,甚至她都能说动日本政府。这样不但意味着钱,还意味着势力。 如果自己和布玛携手,的确是具备了和西方整个纺织印染业叫板的能力。 吕阳如果点头,大华的前景可就不是仅仅限于山东,限于北方,甚至会扩展到全中国,乃至东亚,甚至全世界。 “吕公子,请你认真考虑我的请求,拜托了!”说着话,布玛站起身来,深深对着吕阳鞠了一个躬。 双林正好回来看到这一幕。 她们都觉得意外,怎么布玛又对着吕阳鞠躬了?我们不在这里的时候,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正在她们疑惑的时候,布玛远远的向她们挥了挥手,然后独自离开了公园。 这下双林更加怀疑起来。 她们连忙跑到吕阳身边,一左一右挟持着自己的男人拷问道:“我们姐妹不在的时候,你和布玛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又对你鞠躬了?” “布玛想和我们合作。” “不对,肯定不是这事。刚才咱们不是说好了合作吗!”林茵敏感的意识到没这么简单。 “不只是刚才说的那种合作,她想和我深入合作。” “深入?怎么深入?”林慧顿时觉得不妙。一个女人,要你和她深入,那意味着什么? “你想什么呢?”吕阳马上发现林慧想歪了:“布玛的头发,你们都看到了吧。” “她头发那个怪颜色,谁能看不到。” “对,就是这个的合作。” “她要给你染一头蓝发?我们绝不答应。”俩人顿时连连摇头。一个满头蓝发的男人,真是吓死人。 “什么啊!布玛的意思是,她的蓝发是她家染料染出来的。你们也看到了,那个颜色非常纯正,比起西洋人的染料还好。她想和咱们一起打造一个强大的合体产业,她出染料,我们出机器,把纺织和印染全部拿下!” “啊!”双林顿时惊呆了。 她们没想到自己俩人才离开短短的一段时间,吕阳和布玛俩人竟然商量出这么一个天大的计划! 林茵和林慧现在都是纺织行业的专家级人物,她们能充分意识到布玛提议的前景。 如果布玛没有骗人——她也没必要骗人,那么她家的染料,加上自家的机器,真是天下无敌的组合。 这样别说山东的棉花了,就是整个中国,甚至全世界,我们都可以闯一闯。 布玛的诱惑太大了,双林立刻点头如鸡啄米。 “答应,答应,咱们和布玛深入合作,越深越好!”两人举双手双脚赞同。 布玛走了,双林也觉得在这里没意思,又得了这么好的建议,俩人兴冲冲拉着吕阳回饭店,准备好好商量商量。 这时候夜色刚刚上来,没有了汽车代步,回去的路就稍显路长。 俩人也不想再坐黄包车了,正好晚风温馨,正好三人一路散步回去。 这里不是虹口区,没有可怕的日本武士,而且路边还有煤气灯照亮,林慧都不再担心走夜路。 她们依偎在吕阳身边,三人就这样走在夜色中的上海滩。 林茵和林慧感觉直到现在,她们才第一次真正的放松下来。有了布玛的相助,日本人已经不再可怕了,甚至他们还成了自己的助力,咱们的事业即将一飞冲天。 她们都开始尽情幻想未来的美好。 可是偏偏就在这时候,一群黑衣人突然拦住了去路。 林慧顿时感觉不妙,她连忙扭头向后看去。后面也出现了一群黑衣人。 “哈哈,吕公子,你怎么还没死啊!”胖虎分开眼前的黑衣人,半边脸上贴满了膏药,走到了吕阳面前。 他被布玛打了一巴掌,哪里肯善罢甘休。 只是他也清楚,打自己的是日本人。而且敢打自己的日本人,自己多半惹不起。 好男不和女斗,我不和你一般见识。我就找吕阳算账。 胖虎回家向瓮丰一顿哭诉,瓮丰顿时怒了。 日本人竟敢欺负到我家头上,你们也太猖狂了!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瓮丰立刻请来了上海天地会青木堂堂主陈久涛。 他要给杀鸡儆猴。日本人暂时不敢招惹,但是杀一个吕阳,不但瓮丰敢做,而且必须马上就做。这是杀鸡儆猴,让日本人也知道我翁家不是好惹的! 这一次是当街杀人,所以翁家不让自家养的打手出面! 杀死吕阳,活捉他的两位太太。她们的男人死了,她们就没了主心骨,更好榨出钱来。 陈久涛和瓮丰是老交情,翁老爷请他帮忙杀一个外乡人,这事容易。 更何况翁家少爷受了欺负,对方理亏在先,更应该出手教训教训吕阳。 一个外乡人到了我们上海滩,不说四处拜拜码头,反而一来就搅风搅雨,把上海滩的布业折腾的乱七八糟,翁老爷的地位都不保了,这绝不能容忍。 陈久涛点齐了人马,趁着夜色堵住了吕阳三人。 林茵心里暗叫糟糕。 今天的敌人比起那天的日本武士可多多了。 前后不下几十号!全是黑衣黑裤黑鞋,人人腰里别着一把雪亮的短刀。 现在不比那天,那天是白天,林茵看的清楚。现在是晚上,只有煤气灯照亮。她不是吕阳,没有一双能夜视的眼睛。 这样的环境下打斗,她实力大减,对方人数太多,又都拿着兵器,他们只要胡乱砍下去就好。 危险放大了不止十倍!但是林茵也不慌乱,她一弯腰,马上就要再次撕开裙角。 吕阳连忙拦住了她。 这次不用你了,别打一次架就撕一件旗袍,这也太浪费钱。 天津饭不在附近,现在又是夜晚,这条街都被这群人清空了,没有无辜路人,这让吕阳卸下了所有顾忌,可以肆意发挥。 陈久涛这时候也走了过来,站在胖虎身边,直面吕阳。 “你就是吕阳?”陈久涛人到中年,武功高强,心狠手辣。 “你是哪位?”吕阳反问道。 “天地会青木堂堂主,陈久涛,小子,记牢了我的名字,别做个糊涂鬼,死都不知道死在谁的手下。” “是吗?”吕阳突然一笑,他对着陈久涛说道:“那你知道他们是谁吗?如果你要是不认识,岂不是死了都做个糊涂鬼?” 陈久涛一愣。什么意思? 他顺着吕阳眼光望去。一看之下,陈久涛神色大变! 在天地会众人的身后,不知道何时又围上来一圈人。 他们蓝衣蓝裤,人人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斧头。显然,天地会被包围了。 陈久涛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知道来的是谁,怎么是他们? 第一百一十五章 癞蛤蟆一群 来的是青帮! 陈久涛知道,对面一定是樊瑾成。 他们是天生的对头。 陈久涛是天地会青木堂堂主,天地会江苏这一块归他管。上海在还是个小渔村的时候是属于江苏的,所以上海也就是陈久涛的地盘。 但是这不是说上海是陈久涛的,这意思是天地会范围内,上海这块地归属于陈久涛。 就黑道来说,上海当然不可能只有天地会一家。这块肥肉滋养了无数吸血鬼。 除了天地会,上海还有青帮,一贯道,丐帮,袍哥会等等。这个时候上海地下帮派数不胜数,甚至还有一个白渡桥帮。 听这个名字就知道,他们霸占着这座桥附近的地盘。这么小的地方都成立了一个帮派。 但是众多帮派之中,天地会和青帮是两个庞然大物。 都是做的黑道生意,两者不可避免的时常发生冲突。 青帮的“大”字辈人物樊瑾成,一直想要杀了陈久涛。他看中的一条街正是陈久涛的地盘。这时候爹亲娘亲不如大洋亲。 别说什么黑道讲道义!从来没有的事!混黑道的,连法律都不遵守,你觉得他会被所谓的“道义”束缚住?这也太天真了。 黑道是赤裸裸的丛林法则,强者为王,抢到嘴里才是肉。 只有吃饱喝足之后,再给自己的恶行披上一层“道义”的外衣。 吃肉时候你讲道义,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陈久涛也知道樊瑾成想要杀了自己,但是他手底下也有一群兄弟,声势并不弱于樊瑾成。 如果樊瑾成只凭他自己的手下那些人,对上陈久涛并不占优势。 但是今天陈久涛害怕了,因为他看到了樊瑾成的人手里不只有斧子,还有长枪! 青帮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多枪啊! 陈久涛不免极为后悔。今天他是帮翁老爷办事,杀一个小白脸商人。 人不多,就一个,吕阳的俩老婆还要活捉的。 对付这么一个人,其实根本不用出动这么多手下。这一次陈久涛带来了四十个人。 一个小白脸,陈久涛随便派出一个徒弟就足够。 今天他带这么多人来,是因为这里有许多新入会的兄弟,陈久涛要给他们开开眼。他要亲手用刀宰了吕阳,给手下立威,让他们见见血。 所以陈久涛就没有带枪。其实他也有十几杆长枪的。 这一念之差,没想到被对头抓住了机会。 樊瑾成显然是一直在监视自己,看到自己露出了破绽,马上就开始行动。 陈久涛略一估算,对面的人比自己多一倍,而且还有不下十支长枪。这仗不用打也输定了。 今夜肯定是凶多吉少! 不过陈久涛活到现在,成为天地会青木堂的堂主,可不是胆小如鼠混上来的,他也是一条生猛汉子。这时候不能怂。 “对面可是樊老大?”陈久涛马上放开吕阳,专心对付真正的敌人。 “陈老弟,正是哥哥我。”樊瑾成越过人群,走到青帮众人之前,和陈久涛隔着不远大眼瞪小眼。 “樊老大,今夜你这阵势是为我陈某人摆的了?” “哈哈,陈老弟聪明。我带着这么多兄弟出来,总不是为了大晚上的逛街吧。” “那就是没得商量了?”陈久涛发出暗号,天地会的人立刻把刀都抽了出来,握在手中随时准备开战。 青帮的人也举起了斧头,同时扛枪的也端起了枪。 街道上瞬时充满了血战之前的味道,似乎空气中都带着腥气。 “陈堂主,”这时候,樊瑾成后面突然又站出一个人,他对着陈久涛说道:“今夜的事也不是没得商量。商量吗,还是有的商量的,只是看你肯不肯让一步了。” “陈英士!是你!你竟然帮着樊瑾成杀我?”来人正是陈其美。 陈久涛有点不敢相信。陈其美他认识,俩人还打过交道。当时反清时候,自己还帮过陈其美。 “错啦错啦,陈堂主,冤家宜解不宜结。今天我来真不是为了对付你。”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自从青帮的人出现之后,胖虎就没了声音。他早缩到一边去了。这种场合实在不适宜高调。 如果不是路的前后都已经堵死,而两边是房屋院墙实在跑不掉,胖虎早就溜之大吉了。 现在不但胖虎没了声音,所有人都不出声了,街道上只有陈久涛,樊瑾成,陈其美三人在说话。 仿佛整条大街只有他们三个一样。 这份霸气一时无两。 陈其美洋洋自得:“陈堂主,今夜你要杀的人,恰好是在下的一个朋友。爱屋及乌,我也不能只救一个不救其他的。你给我个面子,这三人你交给我,我保你全身而退。” 陈久涛一愣,同时又一喜。 这么说自己今晚还有活路! 原来陈其美叫上樊瑾成过来,只是为了吕阳一家三口。这时候陈久涛还能不知道怎么办吗?敌众我寡,人家给你一条路,你就别死撑了。 但是江湖人都讲究面子,既然知道自己死不了,那更不能落了面子。 陈久涛冷哼一声。 “陈英士,樊老大,既然两位出面,这个面子我不能不给。”说着话,他靠近了吕阳。 陈久涛不能在外人面前丢脸,更不能在弟子们面前没面子,所以他需要一个道具。 这个道具只能是吕阳。 陈久涛一伸手,准备拎住吕阳的衣领子,像拎死狗一样把他带到陈其美面前。 这样自己的面子就保住了,同时还能让弟子们看看,自己在这么强大的敌人面前是多么的英勇。 吕阳在他看来就是白面书生一个,这样的人他一只手能打八个。 陈久涛想都不想随便就伸出了手,可是让他做梦都想不到的是,他这十拿九稳的一抓落空了。 吕阳一巴掌就抽到了陈久涛的脸上。 这一掌把陈久涛抽的,正如当日的胖虎一样,半扇牙齿都掉光了。 他可不是胖虎那样的纨绔子弟,而是真正的练家子。还是沙场上厮杀过得,一生火并无数,是一条实打实的悍将。 陈久涛的身体还有他的反应能力,都是胖虎远远比不上的,但是结果却毫无二致。 胖虎只见陈久涛滴溜溜满地打滚,直接滚到了自己脚下。 他这时候突然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往日里趾高气昂的天地会陈堂主,看起来和自己没什么区别吗。那你牛个什么牛! 吕阳这一手让所有人都没想到。 他们瞬间都有点呆滞。实在是没人想得到,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天地会围在中间的一个小白脸,会暴起揍人,揍得还是天地会的陈堂主。 吕阳根本不给他们思考的时间。他身形一动,快如闪电。 一个人仿佛一条龙,一路杀了出来。 他冲着陈其美的方向就杀了过去,所有挡在他眼前的天地会人马,连吕阳的影子都看不清楚,就纷纷四面八方的摔了出去。 几乎一个呼吸的瞬间,吕阳就杀到了樊瑾成和陈其美眼前。 他二话不说,对着俩人一人一个嘴巴子。 这下俩人立刻变成了第二个第三个陈久涛,被抽的满地打滚。 吕阳望着地上的两人,轻蔑的说道:“你们算什么东西!几只癞蛤蟆,也敢在人前装蒜!都给我滚蛋!” 这时候的吕阳的确气坏了。 他这些日子一直有一股火气无法发泄。自从遇到天津饭之后,吕阳就知道真正的对手来了。他时刻都在提防天津饭的偷袭,就算在日本武士对着林茵行凶的时候,他都不得不保持冷静,直到危急关头才亲自出手。 接下来布玛这小疯子就闪亮登场了。 布玛带给吕阳的是另一番压抑。 吕阳对于自己的整个计划本来是相当满意的。他通过新式纺织机,可以说一举就能打垮日本在青岛的纺织厂,山东的棉花就能得到保证。 哪怕是暂时的,这个时间起码也有一年。 如果没有布玛,吕阳的计划百分百完美。 但是布玛的建议让吕阳发现自己竟然还比不过一个小疯子。 无疑布玛的整个计划比他的计划要高明的多,也完美的多。 这让吕阳有点无法接受。一个女人,比自己还强,这在他的一生中从来没有遇到过,可是他还不能拿任何人撒气。 布玛说的对,她的计划的确庞大而且很完美,远超自己现在的计划。 种种压抑积攒下来,吕阳这一刻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他发现自己眼前这些人,面目极为可憎。你们根本就不知道你们是在和谁打交道。竟敢把我看成任人宰割的案上鱼肉。 陈其美竟然敢说林茵是他朋友,救自己是看在林茵的面上捎带着的。 而陈久涛更是不自量力,还想对自己动手。 你们真是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吕阳的怒火一旦爆发,对于凡人来说的确是山崩地裂一般。 林茵和林慧都看傻了。她们真不知道吕阳如此强大。 虽然一开始他是打了陈久涛一个措手不及,但是接下来吕阳赤手空拳冲的可是一片刀阵。 冲过了刀阵完全就是一眨眼的事,林慧还没看清楚呢,吕阳又已经两耳光抽倒了樊瑾成和陈其美。 这下林慧担心起来。她这时候也看到了青帮的人有枪,而且有几个已经把枪举了起来,正向吕阳瞄准。 吕阳飞起一脚,直接把樊瑾成挑到半空,然后一拳过去,樊瑾成就好像一个大沙包,带着一股巨力砸向了青帮那群人。 青帮人马顿时人仰马翻,不是断手就是断脚。这时候别说开枪了,他们站都站不住。 紧接着吕阳如法炮制,又把陈其美当了沙包。 至此吕阳面前再也没有半个能站着的人。 一切事都发生的太快,两三分钟之内,天地会和青帮的三大头目全变死狗,两边也正好折损了一半人马。 剩下一半是在街道那一头,吕阳懒得回头再杀了。 这一通暴打,算是多少发泄了那点邪火。 这时候剩下的还能站住的帮派人物都吓傻了。 他还是人吗? 这是什么武功? 大街上瞬间鸦雀无声,就连受伤的人也不敢喊叫出来。 这时候林茵拍了拍手,站出来说道:“我男人说了,让你们滚蛋,难道你们都是聋子,听不到吗?还不快滚!” 有了林茵这句话,这些人才如梦方醒。 他们连忙各自搀扶着各自帮派的兄弟。正好一个扶一个,顺带架起老大,飞也似得逃命去了。 吕阳下手很有分寸,别看他出手很重,但是他对于力量的运用远不是凡人能比拟的。 即使被他当作沙包的樊瑾成和陈其美也只是受了皮肉伤,不动筋骨。 很快整个街道变回了原样,又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了,就连胖虎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君道,你太厉害了!”林慧眼睛都直了。她眼中的吕阳变得更加高大威猛。 “不是我厉害,是他们太弱。”吕阳拍了拍林慧的脸,安抚着她受惊的心:“世界很大,厉害的人很多。我希望你们永远不要遇到那样的人。”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三合一门派 “英士,今晚我可亏大了!”樊瑾成躺在病床上,对着旁边的陈其美说道:“兄弟们的汤药费……” 这是一家中医馆,也算是青帮的定点医院。被揍了,被砍了,只要没死还有一口气,都拉来这里。 樊瑾成伤的没那么重,除了掉了半嘴牙,说话有点漏风,到是没大碍。 陈其美就不同了,他不是少了半口牙那么简单,他的右手断了,正疼的哎呦直叫。 “轻点!”陈其美训斥着给他接骨的医生:“给老子弄好点,否则老子崩了你。” “英士,这账怎么算?” “樊老大,兄弟们的汤药费都算我的。” “那辛苦费?” “照旧!” 陈其美现在真是打断牙齿和血吞。 他如今正在上海积极活动,为即将到来的反袁大战做准备。筹钱,买枪炮弹药,组织人手。 作为孙中山手下头号得力大将,现在是他该行动的时候了,不需要再浪费时间在北京。 袁世凯称帝一事,在多方明着暗着的努力下,已经不可逆转。 同盟会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一旦袁世凯宣布称帝,孙中山马上就会举起正义的大旗起兵讨伐。 打仗就是打钱,没钱,谁给你打仗? 陈其美来上海最主要的目的是弄钱!全中国目前来说,就上海钱多,可以说遍地黄金。 但是遍地黄金你也得有本事才能捡起来。 陈其美想尽各种手段搞钱。上海现在的布业市场如地震一样,形势风起云涌波澜壮阔,他立刻就注意到了。 吕阳和林茵都来了上海!好! 林大小姐可是真正的有钱人!陈其美立刻把心思动到了林茵身上。 他联络了樊瑾成,每日派出青帮人手跟踪监视着林茵,结果今天就被他发现了一个天上掉馅饼的好机会。 翁家请了天地会去杀吕阳!这太好了。正好英雄救美! 陈其美的如意算盘是,在天地会要杀死吕阳的时候,自己及时出面,救下林茵。 当然,这就不得不便宜了吕阳,不能不捎带着把他也救出来。 我救了你们的命,你们能不意思意思吗?你们一家三口的命难道不值个几十万大洋? 陈其美小算盘打的呱呱响,正常情况下来说,他的计谋不但巧妙,而且可以说的上万无一失。 可是哪想得到吕阳如此生猛。他简直不是人。 这个世界上哪有他这样的怪物,一个人生挑一群人,还都是青帮天地会的干将! 这是人能干的事吗? 到现在陈其美也想不明白,一个人怎么能武艺高强到这个地步。如果中国的武师有吕阳一半的厉害,咱们革命早成功了。 “樊老大,”陈其美问道:“上海的武馆有这么厉害的人物吗?” “哼!老祖宗留下的武术,自然厉害。你就是被洋墨水熏傻了,不相信祖宗。吕阳是厉害,但是还不算顶尖的厉害。” “他还不顶尖?”陈其美听到樊瑾成这么说,一时连疼痛都忘记了。吕阳都这样了,一个打一群,他还不够顶尖,那顶尖的人物什么样?又是谁?你认识? “当然不算顶尖。”樊瑾成骄傲的咧着漏风的嘴说道:“上海滩真正厉害的功夫大师,乃是混元八卦太极门的马师傅。” “混元八卦太极门?”陈其美一听这名头,心里先恍惚了一下。 混元,八卦,太极,这好像是功夫的三个门派吧,怎么三合一了?难道是洋人的速溶咖啡? 咖啡,咖啡伴侣,加糖。 “当然!马师傅乃是两千年不世出的功夫高手,他的闪电鞭世上无敌。今夜如果有马师傅在,吕阳根本就挡不住他三招!” “闪电鞭?他是用皮鞭还是铁鞭?” “不是皮鞭,也不是铁鞭。” “那……”陈其美想不明白了。不是皮鞭铁鞭还能是什么鞭?难道是驴鞭虎鞭? 这时候陈其美脑海中自动浮现出一个画面,一头白发的健硕老人,左手驴鞭,右手虎鞭,耍的虎虎生风。 …… 这也太污了!陈其美想不出哪个高手上阵杀人用这样的鞭。 “马师傅是以自己为鞭,整个人都是一条鞭。” “他是人鞭啊!” “对,闪电五连鞭!半秒之内,五鞭连发,快如闪电。吕阳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英士,今晚可是要怪你了。你怎么没调查清楚吕阳的底细呢。如果我知道他是功夫好手,我拼着多花点钱,也得请马师傅出山。” “樊老大,马师傅真的这么厉害?” “当然!” “你见过他出手?” “马师傅是什么人?怎么能轻易的出手!” “要不这样你看行不行。咱们组织一次比赛,请马师傅和吕阳比一次武。就凭马师傅的名望和吕阳如今的风头,一定能吸引全上海的眼光。到时候咱们卖门票都收钱收到手软。” “陈英士,你是不是被吕阳打傻了?吕阳是什么人?他是公子哥,人家不是开武馆的,他缺你那点出场费?” “我当然没傻!你可见我什么时候犯过傻?”陈其美哼了一声:“比武有各种方式,不需要吕阳同意。我们只要请动马师傅,让他登门去挑战,吕阳能躲得过去?现在他可是正领着上海一群纺织业的大小老板干大事。如果他不敢应战做了缩头乌龟,你看那些老板还看得起他吗。” “嗯,这个办法到是不错。明天我就去请马师傅。” “我和你一起去。别怕花钱,这钱我出!” 第二天,报纸上铺天盖地出现了一批针对吕阳的文章。都是骂吕阳的。 其中以木人骂的最狠。 林慧看着报纸,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脸都红了。 比起无耻,自己还真比不过木人。她自己写文章也难免添油加醋煽动情绪,但是最基本的底线林慧还是坚守的。 就是写文总不能颠倒黑白胡说八道。 但是木人的文章根本就没有底线可言。 他说吕阳一到上海,就勾结日本人,打压中国的爱国老板,打压中国人自己的松江布。他要和日本人一起,彻底埋葬中国的纺织厂,消灭所有中国人自己的布。这就是大汉奸! 并且他还让日本人打伤了爱国人士翁虎。打的翁虎都进了医院,生死不知。 吕阳为虎作伥,助纣为虐,可称之为国贼! 胖虎逃回家里之后,向老爹赶紧汇报了自己看到的一切。 瓮丰听到吕阳这么厉害,多少也吃了一惊。 这个小白脸,还真有点本事! 可是他并不知道吕阳当时究竟多厉害,因为陈久涛一被揍,胖虎趁乱就跑了。 当时的情况他看的太清楚了,天地会肯定不能杀了吕阳,青帮明显占着上风。自己可是主谋,是他要杀吕阳,别到时候陈其美樊老大找他算账。 所以胖虎趁机就溜了,没看到吕阳之后的大发神威,只看到陈久涛被揍得满脸是血。 瓮丰关注的方面自然和胖虎不同。 他不在乎什么武功高强不高强!武功再高,一枪撂倒! 翁老爷看到的是吕阳竟然和青帮有联系。这可就不好办。 黑对黑,青帮对天地会,自己可就没什么把握。 除非自己派出枪手,否则单单靠黑道怕是弄不死吕阳。 武的不行,就来文的。 瓮丰连夜联系了一批文人,马上开始写,就说吕阳是日本人的狗腿子,他勾结日本人,要对中国的纺织业赶尽杀绝! 有钱能使鬼推磨。 翁老爷大把钱花出去,自然效果就来了。 木人作为知名文人,而且还和吕阳的二太太隔空骂战过,当然会拿到最大一份润笔费。 他也对得起这笔钱。报纸上骂吕阳的连篇累牍的文章中数他写的最犀利,骂的最恶心。 恶心的林慧差点羞愧的钻卫生间。 她觉得木人实在太给整个文人圈丢人。自己不幸也是这个圈子中的一人。你这么写,让吕阳怎么看待这个圈里的人?又怎么看我?。 林慧昨天已经丢过一次人了。当天地会的人压上来的时候,她就被吓尿了,好在当时天黑没被吕阳发现,但是回到饭店之后,林茵却立刻看到了林慧的不堪。 她背着吕阳对林慧好一顿嘲笑,笑的林慧今天都不好意思抬头看吕阳。 现在又看到报纸上这般胡说八道,林慧更加觉得不好意思。 林茵刚看到报纸,她顿时勃然大怒。 “姐姐,你看报纸怎么写的,竟然说君道勾结日本人打伤了翁家少爷!当时咱都在,胖虎被打纯属活该,是他自找的。而且这也不关咱们男人的事,是布玛揍的他。就是一巴掌,他也没进医院。他们怎么能这么颠倒黑白,睁着白眼说瞎话呢!” “妹妹,文人一支笔,这个……”林慧面对林茵的指责,一时无话可说。 这时候,电话铃响起。 林慧连忙接了起来。 是申报的记者要采访吕阳,林慧想都不想就挂断了。 可是电话铃接二连三的响起,不只是申报,全上海有名没名的报刊都要采访吕阳,只气的林慧要剪断电话线。 这时候门铃响起,林慧和林茵还以为是报纸记者忍不住上门了。 林茵眉毛竖立,一脸怒容的冲到门口。 我看看到底是哪个不开眼的记者敢上门来骚扰我们。 门一开,来的却是汪老板。 礼查饭店还是够牌面的,他们哪能让记者随便进来骚扰客人呢。 汪老板匆匆进来,对着吕阳说道:“吕公子,你是得罪了翁家吧。” 吕阳点点头。这事显而易见。人家就拿翁家少爷说事。 “清者自清,吕公子不要多心。我们都知道报纸上胡说八道,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那不成。难道全天下会写文章的只有他们吗?我们也会写。”林茵不干了:“我们这就写,也发报纸上,对着骂,谁怕谁!” “吕太太,这事吧,也不是那么容易。”汪仁宽苦笑一声说道:“上海的报业比不得北京报业。上海有个工部局,工部局发放报纸的牌照。就是说没有工部局点头,报刊活不下去。工部局是洋人把持的,报纸上说什么,得看洋人的意思。咱们要是在报纸上跟翁家对仗,怕是发都发不出去。” “可是上次我姐姐写的不就发了吗。” “那是针对日本人。上海的工部局,是西洋人说了算,东洋小鬼子不是他们一路。” “汪老板,你的意思是?”吕阳看出来汪仁宽有话要说。 “我意思是吕公子暂且回避一下。新布上市的事已经妥了,纺织业的同仁也都等着新机器开工,吕公子是不是……” “我明白了。嗯,我也正准备回天津。这样,那就今天走。你马上通知大家,想尽快提机器的,跟我一条船回去就好。” “好嘞!就等吕公子这句话呢。大家都准备好了,我这就去通知大家马上去码头。” 林慧和林茵还想留下来继续战斗,吕阳阻止了她们。 上海的事一日三变,现在已经和他来的时候定的目标偏离了很多。 小疯子布玛和修仙者天津饭,让吕阳对于局势一下失去了掌控。再待下去并不是好策略,先退一步再说。 反正自己当初定的目标全部完成。新布上市,上海的棉花运去了大华纺织厂,自己也联络好了上海的同仁,新机器马上就可以在上海遍地开花。 至于后续吗,吕阳还要冷静的思考一下。 上海这个地方实在不利于思考,吕阳根本找不到清静的地方。 不但布玛和天津饭神出鬼没,就是这些记者,还有文人,还有各路明着暗着的对头,他都忙乎不过来。 昨天竟然一下出现了天地会,青帮,还有同盟会的人。 这都哪挨着哪啊! 吕阳没想到自己单纯的来做个生意,还能和这些江湖势力,和那些会党产生瓜葛。 太荒谬了! 说走就走。双林马上收拾行李。 来的时候简单,回去就麻烦多了。她们都在上海买了大量的衣服鞋子首饰,还有各路老板送的大大小小的礼物。 俩人收拾了好几个皮箱,忙到中午才算收拾利落。 行李都送上了船,老板们也已经纷纷出发准备去天津。有的跟吕阳同船,有的自己坐火车去——这是怕晕船的。 汪仁宽送吕阳一行来到了码头。 俩人拱手正在告别,这时候就听有人说道:“吕阳,你就这样走了吗?不给我们上海武馆同仁留下点交代?” 吕阳扭头一看,只见一个白发老头被一群穿着武馆服装的青年弟子簇拥着走了过来。 老头一边走一边说道:“休走!先领教领教我混元八卦太极门的闪电五连鞭!” 第一百一十七章 码头闹剧 当今上海武术界有两大高手,南马北雷,号称上海滩的卧龙凤雏。 北雷,自称雷公。他的功夫已经练到化境,一只小鸟放在他手里,都飞不起来。这有个名号,叫“雀不飞”。 他通过控制掌心微妙的力量,让小鸟无从借力,从而飞不离他的手掌。 因为他武功太高,生怕动辄要人性命,所以特意在他的雷公武馆挂了一个招牌,上书四个大字:术高莫用! 意思我功夫太高,绝不出手,否则一出手就要人命。 南马就是吕阳眼前这个白头发老头。 他本名马国宝,自创了混元八卦太极门。他的绝活是闪电五连鞭。半秒时间连发五鞭,快如闪电,无人能敌。 因为他武功太高,所以上海武术界就根据他的名字,称之为中华国宝闪电鞭。 当时虹口道场的野口也曾经登门挑战,可是他去了几次都没有遇到南马北雷。 俩人不是出门办事,就是约了朋友打麻将喝花酒,总之都不在家。 野口直到被小疯子布玛砍掉了脑袋,也没机会和俩人真正打一架。 不过这个遗憾今天总算能稍微缓解。今天,南马,马国宝带着一群子弟来到了码头,特意要教训教训不知天高地厚的吕阳。 他本来不想来,但是架不住请他的人牌面大。 青帮“大”字辈樊瑾成出面,这个面子他不能不给,也不敢不给。 他的武馆就开在樊瑾成的地盘,马国宝怎么敢拒绝青帮老大的请求。更何况和樊瑾成一起来的还有陈其美。 这个人马国宝也听说过,此人乃是同盟会的高官! 马国宝人在江湖,却特别关注当今局势。同盟会在上海势力很大,他不敢得罪。再说人家是给钱的,一笔丰厚的酬金先送了上来。 有钱,又不能拒绝,马国宝只能带着弟子来到码头。 其实他内心是真不想打这一仗。自己的斤两自己清楚,他这一身名号怎么来的,外人不知道,自己能不知道吗? 如今的中国,恰在一个极为特殊的时期。 曾经的天朝上国近几十年反复被西洋人东洋人欺侮,国人信心全失。 在洋人的枪炮面前,中国人找不到了几千年传下来的民族自信。 极度的压力之下,国人分化为两个极端。 一部分人认为,中国人处处不如外国人,所以干脆我们都学洋人得了。 拳脚武功,肯定不如洋枪洋炮。 可是另一部分人却截然相反。他们认为洋枪洋炮没什么厉害的,我们老祖宗留下的武功才是天下无敌。 这部分人的巅峰表现就是义和团。义和团本名义和拳。 从这个字也可以看出,他们是要靠拳脚打败枪炮。 当然结果很惨,大家都看到了。但是这不妨碍有一部分人继续幻想着中国武功天下无敌。 马国宝巧妙的利用了这一点。他从乡下来到上海,花钱买通了几个洋人大力士,让他们和自己打假拳。 有钱能使鬼推磨,洋鬼子也是鬼,一样见钱眼开。 马国宝连连打败了好几个所谓的洋人拳王,一时声名大振。 他再花钱买了几个文人,写了大量吹捧自己的文章。一时报纸上把他吹成了武术大师。 马国宝很了解现在一些人的心理,所以他特意创造了一个新的三合一门派,混元八卦太极门,而且给自己的武功起了一个极具创意的名字:闪电鞭。 洋人的子弹再快,快的过闪电吗? 从名字上就碾压了洋人! 本来马国宝只是想在上海滩开个拳馆,混口饭吃,可是没成想他这一套搞的太出色,一下子声名鹊起,成了上海武术界的头牌。 他来自南方,雷公来自北方,这俩人一时南马北雷称雄了上海。 也有不服气想来挑战他的人,但是马国宝嘴皮子多厉害。他起家就是靠的这个。 在他义正辞严的说服下,什么“年轻人要讲武德”,“不要窝里斗”,“好自为之”…… 最终不但没打起来,相反的反倒让马国宝的名声更加响亮起来。 但是到了今天,到了现在,来到了上海的码头上,在众多记者面前,马国宝心里真含糊了。 还有记者啊!这么多,不但有写字的,还有举着相机拍照的呢! 他不知道这些记者全是陈其美叫来的,每人都收了钱! 陈其美不能白花钱,他可是算计极端精明的。请马国宝花的钱,他都得赚回来。 樊瑾成让青帮子弟封锁了这一块的码头,闲人免进。记者想去观摩采访这么一次沪上顶尖高手的决斗,就得掏钱买票! 林茵看到这个白发老头趾高气昂的走了过来,心里突然有点含糊。 作为武者,林茵应该知道拳怕少壮。年轻力壮出拳才有力,一个老头,就是招数再巧妙,你没有力气有什么用,打人不疼啊。 可是林茵和一般人不同,她有一个神秘的大叔,崂山道士。 崂山道士就是一个老头样子,但是崂山道士功夫之高,真可以说的上深不可测。 正因为林茵见识过崂山道士的手段,而这个马国宝恰恰有几分崂山道士的影子,所以林茵破天荒的有点含糊。 别是真的他也有那么高明的功夫吧! 她此时已经把吕阳看成了像崂山道士一样的高人,对于吕阳的本事,林茵深信不疑。但是正因为有崂山道士的存在,所以林茵这时候不敢小看马国宝。否则她早就出手了。 马国宝一路走到吕阳面前,他站定身形,上下打量了几眼吕阳。 “年轻人,我是混元八卦太极门的掌门人马国宝。昨天,有个朋友告诉我,说你看不起我们上海的武术大师,并且打伤了我们上海武术界的朋友。年轻人,这样好吗?这不好。” 吕阳奇怪的看着眼前这个白发老头。他根本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回事。 和林茵不同,以吕阳的眼光一眼就能看穿此人的虚实。他说他是混元八卦太极门的掌门人。听这个名号,应该是功夫高手。但是在吕阳看来,此人脚步虚浮,都半截入土了,和大师根本不沾边。 别说高手,怕是高抬手他都抬不起来,太老了。 你这是来干嘛? “中国功夫,讲究接化发。接,就是接劲,化,就是化劲,发,就是发劲。有个二百多斤的英国大力士,都握不动我这一根手指头。他说和我要试试,我说可以。我一说,他啪就站起来了,很快啊,然后上来就是一个左正蹬,一个右鞭腿,一个左刺拳。我全部防出去了啊。防出去以后自然是,传统功夫点到为止,我的右拳放在他的鼻子上,没打他。因为这时间,按照传统功夫的点到为止,他就输了。如果我这一拳发力,一拳就把他鼻子打骨折了。这就是中华武德。年轻人,你不讲武德呀!” 汪仁宽完全想不到自己码头送别还会遇到这么一出。 他是布业大亨,和上海的武术界完全是两个世界。他听说过马国宝马大师,但是从来都没当回事。 可是现在人家突然找到码头,来到自己面前和吕阳找麻烦。 汪仁宽怎么说也是上海滩有头有脸的人物,而武术界这些所谓的大师,其实是上不了台面的,都是他们的小圈子里,和黑道江湖中互相吹捧。 换个场合,马国宝都没资格站在汪仁宽面前。 但是这里是码头,也不是汪仁宽私人的,谁都能来。 而且这时候一群帮派分子和大量文字记者摄影记者都围在一边,汪仁宽也不能发脾气。 这让作为主人的汪仁宽实在非常尴尬。 这事闹得,你说让我怎么有脸再和吕公子见面呢! 这就好像自己如果去了天津塘沽,到了吕公子的大华厂,一群地痞流氓当面羞辱自己,而吕阳一声不出。那汪仁宽绝对会对吕阳有看法。你到底是不是个人物?有没有能力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汪仁宽的尴尬完全被吕阳看在心里。 他看了眼四周,看到了隐藏在人群中的樊瑾成和陈其美。樊瑾成满脸膏药,陈其美一条胳膊还挂在脖子上。 不用问,一切都是这俩人搞的事。 吕阳实在懒得搭理这些烂人。他理解汪仁宽的处境,不想让汪老板再这么尴尬。 “滚!”吕阳抬手就是一巴掌,抽在了马国宝的脸上。 只一下,又是半边牙齿掉落。 当然,吕阳下手很有分寸。老头都这岁数了,自己别真伤了他,那就惹事上身了。 马国宝立刻如昨夜的几人一般,滴溜溜滚到了弟子脚下。 好在吕阳发力极为巧妙,他一点也没受伤——除了掉落几颗牙齿。 马国宝立刻一骨碌爬起来,转身对着弟子和记者说道:“大家都看到了啊,这个年轻人,不讲武德,来,骗!来,偷袭!我一个六十九岁的老人家,这好吗?这不好。我劝,这位年轻人,好自为之,好好反思,不要再犯这样的聪明,小聪明啊。武林要以和为贵,要讲武德,不要搞窝里斗。谢谢朋友们!” 说着话,马国宝带着弟子扬长而去。 这只把众人看的目瞪口呆。 陈其美眼睛都直了。 “樊老大,这就是你说的高人?闪电鞭?他的鞭呢?” “英士,你别着急,我这就去把他的鞭切下来,给你下酒!”樊瑾成也被气坏了。 合着你就是个老骗子!还敢收咱爷们的钱! 关键是你太给我丢人现眼了! 你等着,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第一百一十八章 布玛来到大华纺织厂 回到纺织厂,三人都马上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 他们不在厂子的这段时间里,厂里的生产虽然能保证正常进行,但是大量的事务不可避免的积压了下来。 林慧马上钻入办公室,开始紧张的工作。 林茵一边处理日常事务,还要安排好这些上海来的老板食宿和参观。 她要让这些人全面掌握新机器的使用方法,让新机器在上海尽早的开始生产。 吕阳则一头扎入自己的工作室。 这个车间对外人是保密的,只有他一个人能进去。就是厂子里面配合吕阳做机器的工人都不能进去。 在外人看来,这太应该了。这样高级的技术,当然应该保密。不给人看才正常。 这些工人的看法实在错的离谱。 吕阳根本不在乎谁看到机器怎么制作——卖出去的机器谁看不到? 他唯一要保密的是自己进行核心制造时候使用的手段。 那根本不是凡人能理解的,他也没法解释,所以干脆以保密为由,一概不让人参观。 双林不但理解吕阳,还极为支持他这么做。 我们家的技术,当然要保密了。不给外人看。 吕阳在制定计划之初就预计到眼前的局面,所以他早早备好了材料,甚至很多外围零件他都制造好了。 这次回来,他只要制造出最关键的核心器件,就可以开始组装新式纺织机。 对于吕阳来说,这肯定没有难度。 只用一个星期的时间,他就和工人们一起装配好了十台新式的纺织机。 这些纺织机当着买家的面试运行一阵,运转良好,上海来的老板心头激动不已。 他们终于眼见为实,亲眼看到了大华厂怎么用新式纺织机制作出全新的大华布,同时他们也学会了新式纺织机的操作。 而且这些人还发现了一个他们之前没想到的地方。 大华的新式纺织机,并不是只能织出比原来布面多半尺的布,而是还可以宽许多。 他们现在明白吕阳的做法了。吕公子只是考虑到目前的印染设备,所以才保守的放大了半尺。 但是他们有的人还开着印染厂,他们有一定的技术能力改造印染设备,可以加宽,可以放大。 这样一来,岂不是自己就能织出更宽幅面的布?布越宽显然越好啊! 比如做被面。现在要两幅拼一起才能做一个被面。如果我放大到一幅布就能做一个被面,岂不是我的布更受欢迎? 每个人都看到了全新的机会,所有人都跃跃欲试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 机器调试好,林茵立刻安排发货。 随着机器去上海的,还有大华厂的一些技师。他们是跟着吕阳一起组装纺织机的 。 虽然他们不会造纺织机,但是都能修理常见问题。 大华厂提供的服务是全方位的,这让上海的老板极为满意。 吕老板,林老板,真是太会做生意了。以后咱们还合作。 忙碌了十天半个月,总算最后一台机器也送了出去,三人这才有时间暂时休息一下。 超强度的工作早就累的林慧不想动了。 今天是周末,厂里放假一天。 林慧早上醒来就没有起床,而是赖在被窝里。好容易休息一天,她可不想浪费这个难得的好时光。 她不起,也拽着林茵不让她起。要懒一起懒,别显得你一个人勤快。 她们俩都不起床,自然也不许吕阳起床。 这样三人正好在一起说说闲话。 可是没等林慧好好享受这个周末,她的秘书却敲响了门。 有客人来了。 “谁?”林慧隔着门问道。 “她自称布玛小姐,对了,林经理,她还带着礼物过来。是一辆汽车啊!”隔着门林慧都感觉到女秘书的兴奋。 显然林慧的女秘书没有见过真正的汽车。厂子里面突然来了一辆汽车,客人还说是送给林经理的,这让秘书赶紧跑过来报告。 “布玛妹妹!”俩人一听布玛来了,连忙爬起来,手忙脚乱的穿衣服化妆。 吕阳皱起了眉头。 布玛的到来他早就看到了。大华纺织厂周边几里都在吕阳的监视之内,没人可以躲得过他的人体雷达扫描。(意思就是这个意思。这时候没有雷达,我这样写是让读者好理解。) 这一次来的是布玛一个人,天津饭没有跟着她出现。 “君道,快起床,穿衣洗漱,别让布玛妹妹久等。”林慧一把将吕阳身上的被揭开,一叠声的催促。 回到天津之后,她们俩都习惯了在上海的方式,俩人不再和吕阳分开睡了,而是夜夜睡在一起。 布玛安静的坐在会客室。大门一开,吕阳三人走了进来。 “吕公子,姐姐,妹妹,我们又见面了。”布玛立刻起身,对着三人鞠了一躬。 这种日本大礼让林慧和林茵都有点不好意思。 她们连忙握着布玛的手,一起坐了下来。 “妹妹来就来吧,还带什么礼物。太贵重了。”林慧已经看到了停在门口的那辆车。 这辆车不是她们在上海坐过的那一辆,这是一辆全新颜色的车,显然是布玛从日本新运过来的。 单凭这份心意,林慧就感动不已。 林茵也一叠声的道谢。 “我们是姐妹,不用和我这么客气的。”布玛微笑着招呼着俩人,然后转头对吕阳说道:“吕公子,咱们一起合作好吗?” “当然没问题。”林茵没等吕阳开口就应承了下来。 和布玛合作的事,他们仨也讨论了很久,最终吕阳决定同意布玛的计划。 布玛的染料,大华的新机器,一起出击!杀向全世界。 当然,这是远期目标,近期就是扩大生产,尽量多生产大华布。同时他们也要搭建一个新的印染厂。以后大华不只是卖坯布,也要卖成品布。 这样赚的就更多了! “布玛小姐,你什么时候来的天津?你的保镖天津饭呢?”吕阳对天津饭更紧张。 “他还在码头那边忙。这次从日本发来的货不只是这一辆车,还有全套的印染厂设备。我就相信吕公子一定会和我合作的,所以早早就做好了准备。” “什么?设备都到了?”双林大吃一惊。 布玛做事也太利落了。我们答应不答应她都不知道,就敢开始运货。 咱们都没谈好合作细节,甚至钱都没提呢。 这时候她们更加认识到布玛身家的雄厚。显然这些东西在布玛眼里不算什么,就是白给出去她也不在意。 有货物马上就到,林茵和林慧只能暂时让吕阳陪着布玛,她们先出门去准备。 到时候怎么卸货,怎么暂时安置设备,都需要她们俩亲自指导。 吕阳一直不管具体的生产业务。 等两人离开之后,吕阳突然问了布玛一个问题。 “布玛小姐,你认识杨度吧?” “认识呀。咱们第一次见面时候,杨参政不是出现了吗。” “那你应该知道杨度是我们中国很大的一个官。” “知道。” “他现在正忙着为袁世凯称帝造势,这件事布玛小姐知道吗?” “我知道。” “布玛小姐,不知道你对袁世凯想当皇帝这件事怎么看?” 这是吕阳必须弄清楚的关键问题。布玛的背景比林茵还神秘。 吕阳现在起码知道了林茵身后是崂山道士,但是布玛身后是谁他一点不清楚。而且看起来,布玛身后那个人,比起崂山道士一点不弱,甚至还更加强一些。 崂山道士只是化身算命先生,通过一些不上台面的手段影响北洋政府,影响袁世凯。 到目前为止,吕阳没有发现北洋政府中有任何一个人和崂山道士有关系。 可是布玛不同,她可以直接说动日本政府为丰田背书。 以布玛个人的能力肯定不可能,她就算再有能力,可是她太年轻了。她比林慧还小一岁。 而且她还是个凡人,不是修仙者。这只能是她身后那个人的能力。 那个人是谁? 不管那人是谁,显然此人实力异常强大,他不但对日本政府有很大影响力,同时他还能命令一个修仙者做布玛的保镖。 这就是说不论在凡人世界还是修仙者的世界,他都有着强大的实力。 这点比起崂山道士还要牛。 吕阳问布玛这个问题,其实是问她背后那个人的意思。 而且吕阳怀疑这件事根本就是布玛背后那个人指使的,杨度和天津饭属于同一个组织,而这个天津饭又是布玛的保镖,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布玛等到今天才来天津见吕阳,除了要等着日本发来的货之外,也是在准备今天的这一次见面。 她已经怀疑吕阳是修仙者,同时也不太敢保证吕阳没有猜到杨度和组织的关系。 布玛把这些都报告给了自己的父亲,然后她接到鸟山的指示。 鸟山命令布玛,袁世凯称帝的事必须办,但是和吕阳的合作,也要进行。他对吕阳也很感兴趣。 在布玛弄清楚吕阳的秘密之前,天津饭不要出手。 布玛得到了她父亲的指示之后,反复思考了很久才终于想好了对策,她这才胸有成竹的出现在吕阳眼前。 “吕公子。我是日本人,不是中国人。袁世凯当不当皇帝,和我没有关系。世界上所有的男人中,布玛的眼里只有吕公子你一个。自从遇到你的第一天起,我的心里就再也忘不掉你。布玛的眼前,时时刻刻都是你的影子。” 布玛这话说的让吕阳一下不能再继续问了。 她回答的太巧妙,吕阳如果再问,你为什么眼里只有我一个,布玛敢直接说我爱你。 那就完蛋了。 这小疯子杀人都不当一回事,更别说只是说三个字。 吕阳知道凡人对于感情看的很重——从林茵和林慧身上得到的经验,布玛怎么说也是个凡人,如果自己惹到她感情上的事,再刺激的她当场发疯,那就根本没法收场。 可是布玛这样的回答又让吕阳感觉怪怪的。 她一定知道很多事,却不肯对自己明白说出来。 吕阳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纯粹冒傻气。 自己也有许多事根本不可能告诉布玛。别说布玛了,就是林茵和林慧都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 好吧,那就走着瞧。总有一天,你会露馅的! 吕阳暗暗在心里把布玛定义成了大号的林茵。 这时候,厂房里面传来了嘈杂声。印染厂的设备到货了。 “布玛,咱们一起去看看。” “吕公子,”布玛顺势起身贴近了吕阳的身体,她对吕阳的身体太好奇了,你到底把宝贝藏哪了?今天又没有感觉到你身上的宝贝:“不知道布玛在你心里吗?给我看看你的心好吗?” 说着话,布玛双手抓住了吕阳的外衣。 吕阳瞬间提高了警惕。 布玛的功夫他清楚,单凭自己肉身的能力控制不住对方。 这一刻吕阳不知道布玛要干什么,她是不是突然发疯了?是不是真的要撕开自己的胸口看自己的心脏? 一个正常姑娘怎么能这样抓住陌生男人的胸口呢?吕阳这时候已经看到了布玛眼中的狂热。 不好!吕阳马上发动神通,瞬间做好了应敌准备。 布玛顿时感受到了自己胸口的帆船再次升起了风帆。 她这时候彻底肯定了一件事。宝贝就在吕阳身上,但是只有他遇到真正的危险宝贝才会出现,平时都藏起来不见。 这真是个好东西呀! 布玛眼神中的狂热瞬间褪去的干干净净。 她连忙后退一步,鞠躬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布玛冒犯了。” 吕阳彻底无语。 布玛究竟是个什么人呢?她到底疯还是不疯?现在看起来,她又变回了好端端的一个温柔女子。 真是太伤脑筋了。 林茵就算够奇怪的了,她一个人两个身份。 但是布玛更加奇怪一百倍。她是两个人挤在一个身体里。 是不是自己要把布玛分开两半,才能让她恢复正常呢?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丰田的野心 丰田也来到了大华纺织厂。 他的到来立刻就激起了护卫队的怒火。 大华护卫队的军官就是那次跟着吕阳去山东的那些人,他们都被日本宪兵抓走过,受尽折磨才放出来。 冤有头债有主,这一切都是丰田做的恶。 现在丰田大摇大摆的来到大华纺织厂,有些人压抑不住就想冲上去揍他。 石祥作为连长,他必须控制自己的情绪。 丰田来到大华就是客人,这里不是战场,不能那么做。 在他的约束下,护卫队总算暂时安定下来,丰田也就躲过一劫。 但是丰田本人根本没意识到这些,他完全被新式纺织机吸引住了。 他是这一行的老手,而且丰田本人就是一个发明家。 日本现在的纺织机,就是丰田在原有纺织机基础上做了很大的改进成型的。 十几年前,丰田研制成功柴油机带动的狭幅动力木织机,在日本被称为丰田织机。他与别人一起成立乙川棉布合资公司,用丰田织机生产棉织物。此后,在三井物产公司的资助下,丰田织机在日本被迅速推广,并于1906年成立丰田织机公司,之后他才来到青岛建立纺织厂。 丰田的发迹就是因为改进了纺织机,极大提高了纺织效率。 他对于一个中国人,而且是一个中国的公子哥,养尊处优的长大,能发明新式纺织机,从心底根本没法相信。 吕阳之前就没有接触过这一行,他怎么就能做出新式纺织机呢?就是现在的纺织机,他估计吕阳都理解不了怎么运作。 但是现实摆在眼前,那么多新布在上海上市,这只能是新式纺织机制造的,旧有的纺织机没有这个幅面。 丰田对新式纺织机太好奇了。今天,跟着布玛大小姐,他终于如愿以偿的进入到大华纺织厂之内。 进入厂房,见到了传说中的新式纺织机,丰田立刻大开眼界,同时对吕阳也倍加佩服。 这个新式的纺织机最关键,也是最革新的设计是取消了飞梭。 梭子和纺织,一直联系在一起。没有梭子怎么织布? 所有人都是这个固有思想,即使丰田改进纺织机,也没有动过梭子的念头。 这就好像一双筷子必须两根,梭子和织布不能分离一样。 丰田想都没想过一个纺织机可以没有飞梭,但是吕阳这台机器还真就没有飞梭。 去掉了飞梭的限制,纺织机革命性的扩大了布幅,极大的提高了纺织速度。 新式纺织机的效率远超旧式纺织机。这时候丰田不得不真心认输。 如果没有布玛大小姐出手,吕阳的确可以将自己打的七零八落,整个青岛,甚至中国的日本纺织企业全得破产。 不过现在吗,在华的日本纺织厂不但不会破产,反倒会赢来巨大的发展。 这还是因为布玛大小姐。 丰田知道,布玛和吕阳达成了合作。这就意味着自己也将得到这种新式纺织机,自此以后,日本的布将超过西洋布。 日后东亚大陆的布将横扫整个世界! 丰田毕竟是这时候的日本人,有着这时期日本人特有的心态。 现在日本正是一个飞速上升期,每个日本人都充满了自信,他们虽然觉得自己暂时不如欧美,但他们都觉得我们早晚有一天要超过欧美,成为世界一霸。 布玛和丰田一起考察了新式纺织机,然后她对吕阳请求道:“吕公子,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出这台神奇的纺织机的,能不能让布玛看看你的机械制造车间?” 听到这话,林茵和林慧脸色有点不好看。 她们俩毕竟是中国人,而且是这个时候的中国人,所以手工业作坊的思想还存在于她们心里。 布玛的请求在她们看来就是偷师! 可是阻止的话她们俩一时也说不出口。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软。布玛刚送给她们一辆全新的汽车,这让她们怎么开口呢? “请!”吕阳没有藏私,他大方的带着布玛来到了大华的机械制造车间。 这个车间,就是生产新式纺织机的地方。 丰田也不声不响的跟了过来。 进入车间,丰田又是吃了一惊。 不是因为这车间里面有各种新式设备,而是恰恰相反。 吕阳的这个机械制造车间,只有三四台落后的机床。 没有机床,就没有机械制造。吕阳也明白这点,所以他让林茵想尽办法从天津搜刮了几台机床,拼凑了这个机械制造车间。 如果没有这个做幌子,真只靠锤子打造出一台机器,这就太过玄幻。吕阳不能这么做。 目前中国的机械制造厂非常原始,他们买到的机械都是欧洲日本淘汰下来的旧机器。 丰田一时无法相信,吕阳竟然就凭借这些上一代的机床,造出了下一代的纺织机。 这个中国人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正是眼前几台简陋的机床打消了丰田,尤其是布玛的怀疑。 鸟山让她一定要看到吕阳的机械制造车间,看看他是怎么做出来的纺织机。 现在中国的机械制造水平,鸟山很清楚。他怀疑吕阳是个修仙者,所以这一切可能不是凡人的能力。中国人应该造不出这些东西。 鸟山是修仙者,但是他深度的介入凡人世界。日本的重工业,化工业,轻工业,等等方面,处处都有鸟山的影子在背后。 日本高层对鸟山如此尊重,正是因为这几十年如果没有鸟山,日本的科技水平根本不可能提高到现在的程度,他们还得在欧洲人美国人屁股后面捡破烂。 有了鸟山,日本才有了自己的一些独特科技,有了和西洋人叫板的底气。 鸟山对工业如此了解,自然对吕阳能做出新式纺织机深表怀疑。 中国都没有重工业,他怎么实现的这一切?莫非一切全是他个人的神通? 可是鸟山也没想到吕阳做事非常谨慎,他早早就布置好了障眼法。 而且他这个障眼法还不完全是障眼法,这些机床虽然旧,但是真的有用。 大华纺织厂成立了机械制造局,吕阳是直接领导。 他带着一些心灵手巧的工人,学会了机床的使用。然后吕阳背地里使用法术改造原材料的品质,同时也制造那些目前机器根本做不出来的零件,剩下的能造的部件,全是他和工人一起在这间机械制造车间,用这些车床一刀一刀车出来的。 布玛对于怎么造机器没什么了解。这种厂房显然不是布玛这样的大小姐应该去的地方。 她装作不经意的看了一眼丰田。 丰田连连点头。他知道这些机床虽然旧,但是旧的机床也是机床,能做机器。 自己改造日本旧式纺织机时候,丰田手里的家伙还不如吕阳现在这一摊呢。那时候他不是也造出来改进的日本纺织机了吗? 这个漏洞就这样被吕阳巧妙的遮掩了过去。 机械制造车间是大华纺织厂最忙碌的一个车间,这里一刻不停的进行着工作。 林茵把有限的电力全用到了这里,即使停了纺织也不停制造。 机械的嘈杂声让布玛难以忍受,她看了一会就跑了出来。 “吕公子,青岛,甚至山东,甚至日本,都需要您的新式纺织机,不知道大华一个月能出产多少台这样的纺织机?” “如果开足马力的话,我可以保证一个月出十台。” “这太少了呀,吕公子,咱们还得扩大规模。” “扩大是可以,但是我们缺少电。”吕阳立刻婉转的提出了要求。 “电!好说。”布玛认真的对吕阳说道:“我去找天津驻军司令,让他们优先为大华供电,二十四小时不停。” 听到布玛这句话,林茵和林慧都是大喜。 电力在这个时候已经成为工厂开工必不可少的条件。大华不能二十四小时全天候运转,就是电不够。 他们的电来自于天津发电厂,但是天津发电厂被日本人管着,日本人说掐就掐,给他们的生产制造了巨大的困难。 林茵为了这件事,没少和北洋方面沟通。但是袁世凯哪有时间管大华纺织厂的生产,他现在全力忙着准备当皇帝呢。 他把问题丢给下面的人去解决。 王士珍就负责这件事。可是王士珍能为林茵解决土地问题——因为地主都是中国人受他管,但是王士珍解决不了用电问题。 日本人哪里会听王士珍的,他们连袁世凯的话都当耳旁风。 现在有了布玛,一切都解决了。 布玛,真是我们的好姐妹。 林茵和林慧对布玛更加接受了。 “多谢布玛大小姐。来而不往非礼也!正好现在有一台刚出厂的纺织机,丰田先生可以马上接货。”吕阳也做出了自己的表示。 他们都知道,这一刻开始,吕阳和布玛,中国和日本,两者的合作开始了。 丰田立刻招呼手下,马上装船运货。 他跟着机器随船回了青岛。新的机器马上投入生产,日本的新布也如瀑布一般生产出来。 新式纺织机极大的提高了织布速度,同时新布还比原来的布要宽。 两样提高合在一起,丰田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原来山东的棉花足够日本的纺织厂使用,甚至还有剩余可以向外出售。但是现在用上了新式纺织机,而且以后各个厂子都换上新的纺织机,棉花就不够用了。 这可就要了命了。 丰田知道布玛的计划,他也对布玛大小姐的计划佩服万分。 虽然看似便宜了中国人,但是日本的纺织业才得到了真正的大发展。 中国现在还是个农业国,他们的基础建设,从基础设施到熟练工人都差的很远。大华还经常断电呢,他们怎么和青岛的日本厂相比? 不说日本本土,就是青岛,比起天津塘沽,完全是两个世界。 这里有着完善的基础设施——德国人打下的基础。 日本人全盘接受之后,又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继续发展。 现在青岛不缺电,不缺油,也不缺熟练工人。丰田意识到,以后棉花会成为制约青岛纺织业发展的瓶颈。 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要把山东的棉花加倍卖给吕阳。 这可怎么办?不能让我们的纺织厂无米下锅呀! 既然我们得到了新式纺织机,以日本的国力当然能够仿制。是不是我们抛开吕阳自己干更好呢? 这个念头一起,就如野火烧过山林,丰田再也压制不住。 “别管吕阳,我们自己造!” 当第二台新式纺织机到了青岛之后,丰田没有把机器投入生产线,而是立刻组织日本的技术人员,开始全面拆解学习,进而仿制。 “吕公子,比起大日本帝国,你们的大华机械制造远远不够看的。以后,无梭纺织机就是我们日本制造了!” 第一百二十章 棉花是大问题 丰田立刻成立了丰田皮尺部。 这个部门的任务是拆解大华出品的新式纺织机,然后依样绘出图纸,送交本土仿造。 这样他们用到最多的就是皮尺了——测量啊,所以丰田直接取名皮尺部。 这不是丰田的独创,而是之前日本就一直这样追随欧美的脚步。 他只是万万没有想到,来到中国大陆自己竟然也需要用到皮尺部。 中国人哪有什么东西值得日本人仿造的呢?可是现在就有了。 在皮尺部员工夜以继日的努力下,他们终于完成了大部分的测量和绘制工作,可是最后有两个零件彻底难住了这些人。 困难报到丰田案头,丰田感觉很奇怪。 怎么?你们仿造都不会?那我要你们干嘛吃的? 他觉得手下这些人太废物了,于是亲自出马。 丰田佐吉本身就是一个高明的工程师,他当然可以看不起那些手下,可是等他看到了那两个零件,丰田也傻眼了。 这两个零件是新式纺织机的核心,缺少它们,纺织机就会趴窝。 但是这俩零件却让丰田也感觉挠头。一个零件的造型怪异,复杂度太高。他拆都拆不开,除非强力破坏。 就算他破坏了这个零件,勉强绘制出图纸,但是他也不知道用什么工艺制作这个零件。 而另一个更加麻烦。这个零件复杂度可以接受,但是精度却让丰田无法接受。 这个零件的精度,已经超出了目前日本工业的最高水平。丰田知道以现在日本机械制造厂的实力是无法做出这个精度的产品,除非日本的机床再升一级。 这怎么可能呢? 丰田百思不得其解。大华的机械制造车间他里里外外看了一个遍,就那三四台破机床,白给丰田都不会要。他们怎么可能做出这些东西? 突然之间,丰田想起了大华车间里一个封闭的门。 那个门上挂了一个牌子,闲人免进, 莫非那才是吕阳的核心制造车间? 一定如此!这时候丰田完全想不到吕阳不是凡人。那个用来做障眼法的车间,彻底误导了丰田的思维。 他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觉得吕阳一定是通过林茵,得到了英国最先进的机床,所以才能做出这两个超乎寻常的零件。 吕阳为了避免自己仿造,所以把先进机床藏了起来。 一定是这样! 想到这里,丰田顿时泄气了。 他感觉吕阳都不是人了。这明明是诸葛亮在世,什么都想到自己前面。 当时卖这个机器时候,吕阳告诉过买家——不论中国的还是日本的买家,机器需要定时更换配件。这是易耗品。 两个月一换是必须的工作,但是这零件价格并不贵,几十块大洋一个。 对于一台售价五万的机器来说,几十块大洋当然不算钱。开工厂用机器的都知道机器需要维修保养换件,这是很正常的也是必须的,所以都对吕阳的这个后续没有任何不满。 几十块大洋,小意思! 可是对于立志仿造的人来说,这就是迈不过去的天堑。 你做不出来这俩零件,剩下的全百分百模仿到一样,机器也运转不起来。 丰田顿时大怒! 好你个吕阳,真是欺我太甚! 他很想找布玛告一状,说吕阳坑了自己。但是丰田犹豫了一阵,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丰田不知道布玛大小姐中了什么邪,她现在竟然和吕阳混到了一起,天天在大华厂里。 在丰田看来,布玛大小姐的身份就连天皇都尊重,你怎么能和一个中国的男人这么亲近呢。 难道你还要嫁给他不成?这也太丢日本的脸面了。 但是丰田人到中年,对年轻人的感情了解的很清楚。如果布玛陷入了盲目的爱情中,自己最好还是别多嘴。 否则布玛不但不会感激自己,反倒会把自己骂的狗血喷头。 机器的事还好说,即便不能仿制,但是大华纺织厂并没有卡日本人的脖子。 不但新式纺织机按合同一台台发过来,而且配件也从不卡脖子,该换就换,从不为难日本人。 可是这样一来,棉花的问题就成了大问题。 山东的棉花产量不够支持扩大化之后的日本纺织业,更别说对外销售了。 这必须要得到解决! 丰田于是再次来到了天津,来到了大华纺织厂。 这次到来,距离上次已经过去了几个月。 几个月不见,大华纺织厂彻底变了模样。 现在的大华纺织厂不但扩建了一个全新的厂房,开设了第二个纺织车间,同时还新建了一个厂区,多出来一个全新的印染厂。 纺织印染已经都配齐了。 大华纺织厂能有这样的大的改变,关键就在于布玛。 布玛从日本运来了一个完整的印染厂,吕阳三人要做的就是本地的基础建设,而这件事吕阳最擅长了。 他暗地里施展法力,让基建速度加快了不止一倍,迅速的建起了新厂房。 当然,林茵和林慧也出力不少。 她们这几个月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几乎每天都要工作十几个小时——快赶上巅峰的丰田了。 同时布玛也没闲着。她一直在大华纺织厂和两个姐妹共同创业。 因为随着设备来的还有大量日本技术人员,双方的协调工作必须布玛来做。 如果布玛不在,以现在日本人对待中国人的态度,谁能指使他们办事?谁又敢指使他们办事? 有布玛在就不同了。 布玛的地位之高,所有的日本人都不敢对她有半点不恭敬。 正是在四人通力合作之下,一个全新的大华出现了。 大华扩大了这么多,再叫大华纺织厂就有点不合适了。 在双林看来,我们不只是有纺织,我们还有印染呀。 必须改名。 这个厂子不再是全部属于林茵,布玛带着印染厂入股,双方互相持有股份,所以布玛对起名也有很大的发言权力。 现在大家知道布玛的全名。鸟山布玛。 于是布玛提出了一个新名字。吕阳鸟山集团公司,简称吕鸟集团。 林慧念了几遍,总觉得不顺口。吕鸟,谁知道是什么啊。不如取谐音吧,绿鸟集团。 她觉得这名字好叫。 可是林茵又不同意。这名字里面没有自己啊! 她必须把自己的姓名嵌入进去。就叫“吕林鸟集团”。 这样林慧一读,感觉有点变味。这不就是绿林鸟吗。绿林好汉,那是打家劫舍的。咱们是生意人,怎么能和土匪挂钩呢。 不行不行。再说了。你把你的林放进去,我的林呢?要放一起放。叫吕林鸟林集团。 为了这个名字,三人吵个不休。最终吕阳烦了,他直接拍板:“就叫大禹集团。” “为什么?”三人同时发问。 “大禹治水以利天下。我们的布,也是给天下人带来好处,所以我们和大禹的精神是一样的。就叫大禹集团。” “好!”这下三人同时点头称赞。 双林自然不必说。对于大禹,她们自然崇拜尊敬万分,那是我们的祖先。 布玛也没有半点反对。传说日本人是秦朝的徐福带五百童男五百童女从大陆东渡到扶桑,才有了现在的日本。 大禹可以说是我们共同的祖先。 就这个名字吧,总比绿鸟,绿林鸟这些,大气高端上档次。 大禹集团就此挂牌。 丰田的出现,就是大禹挂牌之后。对于丰田的来访,吕阳一点也不意外。 他卖出织布机的时候就知道,早晚日本人会找上门来。 这些新式纺织机卖给中国老板,吕阳一点不担心。现在中国的情况如何,吕阳早就了解的十分清楚。 那些上海的老板,甚至还有远在广东福建的老板,他们只想用纺织机织出棉布,谁也不会想着仿造一台机器。 中国目前根本没有这个工业基础,那些人连这个念头都不可能出现。 但是日本人不同,日本有着强大的工业基础,他们必然会想着仿制自己的机器。 五万大洋一台的纺织机,这是一笔很大的钱。纺织机的成本根本没有那么高。大禹集团——那个制造纺织机的机械制造局也是集团的一部分,靠着这个纺织机赚来了超高额的利润。 比卖坯布赚的可多多了。 这样的暴利日本人不能不上心。他们一定会仿制,但是他们暂时肯定仿制不出来。 王莽给出的图纸,是基于二十一世纪的工业制造水平。现在这时候刚刚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距离二十一世纪还差很远的一段距离,所以凡人世界的工业水平达不到这个层次。 吕阳只是因为身为修仙者,才可以跨时代的制造这种精密零部件,否则如果他是凡人,别说零部件了,就是一块合格的钢铁他都造不出来。 丰田仿造不出来,必然会来找自己,吕阳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没想到丰田提都没提机器的事,他反倒说起了棉花。 这个态度,到是让吕阳比较吃惊。同时他也有点满意。 这说明丰田的确是为了解决问题而来的。如果丰田来都不来,或者来了之后提都不提棉花,吕阳肯定会怀疑他的合作态度。 棉花马上面临短缺,这是吕阳一直惦记的一块心事。 于是大禹集团马上召开了一次扩大会议,吕阳一家三口,加上布玛,然后扩大进来了一个丰田,一起讨论这个问题的解决方案。 这时候双林看着丰田不再那么面目可憎了。 她们也和吕阳一样,知道丰田这次真的是为了解决问题来的。 可是丰田尽管不那么面目可憎,双林也没觉得他有多好。她们认为自己一方已经退让很多了,现在该轮到丰田后退一步。你应该优先满足我们大禹集团的棉花需求,你自己吗,靠后一点。 丰田当然不能靠后!他开厂子也要赚钱的。棉花满足了大禹集团,显然日本人就不够用了。这不行! 布玛面对这个问题,聪明的脑袋里也没了主意。 这问题她也无解。怎么办嘛? 她不由得把目光望向了吕阳。这一次,这个神秘的男人还有办法吗?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大禹集团农业部 吕阳开口了。 “棉花问题,成为了我们当前面临的最主要问题。大禹集团和丰田纺纱厂,都需要更多的棉花。山东的棉花就是那么多,同时上海纺织业也大量使用了新的纺织机,长江流域的棉花,即使我们有心收购,他们也不可能供应给我们。大家都需要更多棉花。所以我们只能在中国的北方想办法。” “什么办法?”布玛连忙问道。她和吕阳在一起时间很长了。这期间她不断通过各种方式接近吕阳,但是只要她不发疯,吕阳身上的宝贝都不出现。 而布玛不能没事就发疯。太多次发疯她怕吓跑了吕阳,所以到现在她还是没弄清楚吕阳把宝贝藏在了身上哪个地方。 布玛到是非常看不起林茵和林慧。你们俩天天和吕阳睡在一张床上,睡了这么久,竟然没有发现吕阳不是凡人,也没有发现他身上藏着宝贝,你们可真是白生了这么一张漂亮脸蛋。 如果换了是我,一晚上我就能把他翻个底朝天。 可惜布玛根本不可能有林茵和林慧的待遇。双林和布玛再好,也不可能让布玛和吕阳滚到一张床上。 如今布玛有九成把握肯定吕阳是一个修仙者,现在她到要耐心看看,吕阳还有什么本事。 棉花的问题,自己都解决不了,你能吗? “现在的问题就好像一个人要吃饭,粮食却不多,总也吃不饱,经常的挨饿。解决这个问题,如果不想勒紧裤腰带,那么只能提高粮食的产量。也就是说,我们要提高山东河北的棉花产量。” “河北的棉花地要扩大吗?”林茵立刻露出了为难的脸色:“君道,咱们只有塘沽,还只有特区这么一小块地。种棉花需要大量的土地,咱们如果想扩大河北的棉花种植地,怕是很难下手啊。” 河北可不是林茵的地盘。现在土地都有主人,很多地直接就是北洋高官的,剩下的也都归为大地主。 人家原来种棉花,自然还种棉花,你要是扩大棉花种植,就必然让一些产粮的地改种棉花。 那些原来种粮食的大地主,为什么听你的话不种粮食改种棉花呢?现在中国的地主普遍保守。 在当前变幻莫测的国内局势和国外局势之下,守住祖宗留下的产业就很不容易了。他们轻易不会变化。 “吕公子,我们山东到是可以在明年扩大棉花种植地。”丰田说话了:“不过如果要扩大种植棉花的面积,就必然缩小粮食种植面积。这样一来,山东的粮食可就变少了。我到是无所谓,但是就怕这对大禹集团的声誉有损害。” 丰田这句话还相当的为吕阳考虑。他说的没错。 靠日本兵的刺刀,强迫粮农改棉农,的确可以在山东扩大棉花种植面积,但是丰田不会让日本背这个黑锅。 如果你要我这么干,那我一定要你承担粮食减产的责任。到时候饿死山东的中国人,责任全是你吕阳的,不要怪我们大日本帝国。 “那不行。”林慧现在不但负责大禹集团的财务工作,还一力承担起集团宣传方面的责任,她对名声看的极重。 绝不能让任何人诋毁大禹集团,这是她的面子,更是吕阳的面子。 “暂时不用扩大种植面积。棉花增产不只是一条路,而是好几条路。我们不扩大面积,但是我们改良棉花种子,改善田间管理和水利措施,这样在粮食种植面积不变的情况下,棉花产量一样能得到大幅增长。” “改良种子?”所有人都先对这点感到困惑。 他们虽然都不是农民,但都是务实的人才。就连布玛也不是韭菜小麦不分的傻瓜。 改良种子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可是现在根本不可能短时间办到。 每年农民种地,都是留上一年的种子。去年种的什么,今年还继续。别说今年了,就是再过后十年二十年,可能也是这些东西。 新的种子,不说哪里来,就是给农民他们也未必敢种,谁知道你的种子怎么样,万一明年绝收了呢? “改良后的棉花种子。我这里刚收到一批新棉种,是我的朋友从四川千里迢迢运来的。她在四川寻访了很久,终于找到了更好的棉花种子。我相信只要在山东和河北推广了这批种子,再加上兴修水力和精心的田间管理,明年两地的棉花产量起码能翻一倍,到时候棉花问题就彻底解决了。” “四川的棉花种子?” 听到吕阳这么一说,林茵和林慧马上想起了一个人,采薇! 林茵心说:“小姨,难道你去四川是为了我男人办这事?” 林慧也心里暗自腹诽:“采薇,你放着京城的享受不要,去四川那地方,辛辛苦苦寻找棉花种子,全是为了君道。难道你们俩真有一腿?” 丰田却惊出一身冷汗。他万万想不到吕阳布局这么遥远。当他才意识到棉花问题的时候,吕阳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 这个人,太可怕了! 作为对手,丰田怎么能不胆战心惊。中国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妖孽! 布玛瞪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问吕阳:“吕公子,你在四川还有朋友呀!我还没去过四川,听说那里很好玩,有时间你能带我去转转吗?” “没问题,等忙完了这段时间再说。” 这批种子是前一阵子采薇派人从四川运过来的,直接交到了吕阳手里。 如今的大禹集团比起之前的大华纺织厂已经翻了不知道多少倍,双林的工作量更是成倍的增加,她们已经不可能每件事都亲自办理了。 四川来人这件事,双林都不知道,吕阳也没和她们说。省的她们再想起采薇又麻烦。这俩人对采薇还是一肚子怀疑呢。 不过有了种子,想来俩人对采薇的怨气也会少不少。 吕阳对这批种子有着绝对的信心。因为这根本不是采薇走遍四川寻到的,而是她用仙家法宝种出来的。 采薇经过吕阳的提升,不但剑阵成形,顺带着她的境界也提升了不止一层。 她现在已经能充分发挥手上翡翠戒指的神效。她制造出来的这批种子,比起现在农民种植的种子,在产量和质量上,都有了巨大的提升。 吕阳完全相信这批种子能彻底改变华北平原的棉花产量。 当然,有了种子,只是有了一个良好的开头,接下来才是更困难的事。 推广这批种子很难。棉农为什么要种你的种子?他们凭什么相信你?万一绝收了呢? 吕阳当然可以采用先付钱,后收货的模式。 先给棉农收购棉花的钱,然后让他们种棉花,这样不管明年收成如何,棉农的利益一点没受损失。 但是这需要先付出大量的金钱,不论是大禹集团,还是丰田所辖的日本纺织业,都不可能把大量资金压在这上面。 生意不能这样做。 所以吕阳只能另想办法。 山东那边的事,吕阳只能交给丰田去做,他管不了。他只要求日本人不许强迫农民改变种植的作物,从粮食变为棉花。你们只在原有土地上推广良种就可以。 河北这块就只能靠吕阳自己了。 这时候管齐收到命令,回到了天津。 吕阳亲自召见了他。 “管齐,山东的事你办的很不错,集团会给你记上一功。” “多谢姑爷夸奖。”管齐是林茵的老部下,他年纪又大,所以看林茵更加亲近一些,连带着也就和吕阳更近一些。自从火烧日本人纺纱厂之后,管齐就称呼吕阳为姑爷了。 “嗯,现在我交给你一个新的任务。不去山东了,就留在河北。” “姑爷尽管吩咐,我一定用心做事。” “这件事相对来说,比在山东搭建棉花运输网络更难一些。你要说服河北的棉农用我们的棉花种子。这件事极为重要,关系到大禹集团的存亡。我特意设了一个全新的部门,农业部。你就是我的农业部部长。你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在河北推广优良棉种种植。” 吕阳的话让管齐一阵欣喜。 他是林茵手下的老人,眼看着林茵从一个黑道头目,混成了林家大小姐,然后有了大华纺织厂。 在如今的中国,有一个自己的厂子,可以说才算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钱。 管齐和那帮兄弟一样,既是为了林茵卖命,也是为了自己卖命。 他们绝不能让这个厂子被日本人整死。能在日本人的压迫下存活下去,已经是这批人最高的幻想。 可是哪成想自从吕公子开始发威之后,整个大华厂短短时间之内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们不但活的顺风顺水,而且如今小小的大华厂已经成长为大禹集团这么一个庞然大物。 大禹集团不但有纺织厂,印染厂,甚至还有机械制造厂。 这样的厂子,全中国都没有,大禹集团是唯独一个。这怎么能不让管齐喜出望外呢? 同时管齐也注意到曾经的兄弟都已经有了巨大的发展。 他们大部分都在护卫队当军官,少部分成为了大禹集团的高层管理人员。 而自己一直在外面搞走私,在厂子里的存在感很低。这让他不免有点担忧自己的未来。 大禹集团一日千里,自己可别掉队呀。 没成想姑爷根本没有忘了自己,他特意为自己成立了一个农业部。 这个位置太高了。要知道林慧是吕阳的姨太太,她也不过是财务部部长。自己可以说在一定程度上能和姑爷的二姨太比肩了。 他当然要全心的办好这件事,绝不能辜负吕阳的信任。 “姑爷,棉花的事,我一定尽心,决不让棉花拖了大禹集团的后腿。” “很好。你办事,我放心。来,我告诉你这件事具体怎么做。” 吕阳拿出一张纸,开始给管齐仔细讲解自己的计划。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下乡工作队 民国四年,1915年,已经进入到11月。 河北的棉花种植一般在4月份,留给管齐的时间并不多。 他只有大概五个月的时间,在河北全面推广新棉种。 不用提如何说服棉农改变传统,放弃种了一辈子的老棉种改换新棉种,就是他们愿意种新棉种,管齐把各地需要的种子运到棉农家里都是个大工程。 靠他在山东组织走私网的经验远远不够。 他在山东时候,基本不和最底层的棉农打交道。管齐联系的是大小地主。棉农租了地主的地,最少要交出一半的产出做地租。 种粮食的基本都是如此,这是保底的地租,除此之外,他们还要交一定的金钱。 而棉花还有点特殊。棉农种的是棉花不是粮食,留着棉花也不当吃不当喝,所以他们的棉花都给了地主。一半交租,一半就卖给地主。 河北的情况也是一样。就是说棉农管种,收下来的棉花,全在大小地主手里。 这样管齐只要和大小地主接触就足够。 现在不同了,大小地主并不在意棉农种什么样的种子,他只要收上来棉花就可以。管齐要推广新棉种,必须直接和棉农打交道。工作量一下放大几十倍甚至上百倍,而且麻烦更是直线上升。 农民限于自身的境地,根本不敢尝试新东西。对他们来说,任何一次不成功的冒险都能导致家破人亡。 他们没有资本冒险。 如果让他一个人领衔这件事,管齐真没有信心完成。好在第一次下乡有吕阳和他一起。 大禹集团成立了第一支下乡工作队。 这支工作队的组成比较奇特。一半是管齐带着从山东召回来的手下,一半是石祥带的护卫队人马。 领队的是吕阳。 二十多人,几辆马车,载着物资和野营装备,来到了沧州。 河北的产棉区主要在三个地方,沧州,衡水,邢台。 吕阳定下的目标是让这三个地方明年全部换上新棉种。沧州距离天津最近,工作队先来到这里展开工作。 具体来说,就是沧州下辖的青县。 县城外的官道上,一字排开五顶帐篷。现在已经是黄昏时分,队伍就在此扎营。 石祥拿出一面小镜子,对着镜子里面的自己认真的审视了一番。 镜子里面是一个戎装笔挺的帅气军官。 护卫队的名字虽然听起来不大气,好像地主家的保镖一样,但是实际情况完全不是这样。 当大华纺织厂的生产力爆发之后,吕阳第一时间就给护卫队全面换装。 他来到民国,见过了北洋军和各国军队的军服,了解了热兵器作战的特点,所以他结合大汉朝军队的军服样式,亲自设计了一款属于自己的军服。 北洋军的军服过于松垮,没型不精神;日本军队的军服又太过于紧张,高高的立领仿佛两把刀顶着人的脖子,看起来仿佛马上就要让自己窒息。 吕阳给护卫队设计的军服完全避免了上述两个缺点。这是一款小翻领、收腰的笔挺军装,这继承于汉朝的男人服装。 秦汉服装一直是曲裾深衣,衣领部分很有特色,通常用交领,领口很低,以便露出里衣。如穿几件衣服,每层领子必露于外,最多的达三层以上,时称“三重衣”。 小翻领就是继承于此。 相对女子来说,当时的男子腰间系有革带,吕阳就在军服上转化为收腰。 支持吕阳做出这种改变的,正是因为大华厂出品的新布。 斜纹布比其余的布都有型,而且还柔软。 随着布玛的加入,吕阳又有了印染厂,可以随自己心意挑选颜色,他果断选择了铁青色。 目前北洋军是灰色,灰蒙蒙一片,仿佛炊烟一样,轻飘飘没有质感。 日军的是黄色,屎黄屎黄的,看着就恶心。 铁青色就不同了。吕阳来自大汉朝,那时候的军队,全盔全甲,浑身上下都是铁,一眼望去是一堵钢铁城墙。 来到民国,吕阳自然就挑选了铁的颜色。 护卫队穿上这身军服之后,从里到外焕然一新。 当他们列队行军的时候,即使不说一句话,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杀气隐隐释放。 吕阳最重军容,他不允许自己的军队如北洋军一般穿上军服也脱不了松垮。 石祥是护卫队中最高长官,他更是时刻以身作则,随时都让自己军容整齐。 他甚至认为如果一个护卫队的军人不能做到戎装笔挺都是犯罪,是对不起这一身军装。 石祥现在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这支部队和当前任何军队都不同。 虽然他们的名字还是护卫队,可是这一支护卫队比起同等数量的北洋军都强大的多。 甚至就连日本军队英国军队,石祥都觉得没什么了不起。 单从军服上看,只要眼不瞎的都看得到,护卫队宛如行走的雕像,充满了冷酷的力量感。 他不知道吕阳要带他们走向哪里,但是他深刻的意识到吕阳绝对没把他们仅仅看成一支守护大华纺织厂,保卫大禹集团的军事力量。 这时候的石祥已经被吕阳完全拉了过去。大姐头已经成为了过去,吕公子才是现在和未来。 当然这也不矛盾,在石祥看来,大姐头是吕公子的太太,他们是一体的。 护卫队的改变不仅仅是军服,他们的改变是全方面的。 包括新式的行军帐篷。 这也有赖于吕阳的人生经历。汉朝军队作战以冠军侯霍去病为代表,动辄转战千里,所以他们有完善的野营设备。 而这些东西北洋军都没有,他们大部分时候不需要千里作战,没有这个需求。即使调动到别的地方驻守,当地也有军营。 所以野战行军不是北洋军考虑的重点,相应的配套措施也就很简陋,甚至简陋到可以忽略。 有了机械厂,有了纺织厂和印染厂,大禹集团已经能提供军队的后勤保障。 护卫队的帐篷脱胎于汉朝野战军,吕阳又根据目前的工业水平加以改造,全新的行军帐篷不但保暖,而且拆装更加方便快捷。 护卫队十个人只用不到一个小时时间,就搭建好了五顶帐篷,足以让二十多人的工作队有个舒适的宿营场所。 石祥走出帐篷,看到兄弟们正在挖行军灶做晚饭。 他心中不由得感叹,吕公子为什么懂得这么多呢?他不但会造织布机,还会设计军服,就连行军打仗他都随手就来。 真是能者皆能。 这时候石祥对吕阳只剩下深深的叹服。他现在再也不是曾经的黑道干将,而是这支光荣队伍中的一员。 石祥整了一下军帽,然后挺胸昂头走进了吕阳的帐篷。 “石连长,坐。”吕阳招呼着石祥。 管齐已经坐在桌子旁边的行军椅上。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吕阳设计,大禹集团出产。 石祥冲着管齐微微点点头。这是他曾经的老大哥。 管齐眼里充满了遮掩不住的羡慕。他也想穿上这样一身杀气腾腾的军装,可惜没有机会了。 他年纪大了,不再适合战场冲杀。未来的战场,是属于石兄弟的。 管齐比石祥更早发现了吕阳的野心。虽然他不知道吕公子到底要做什么,但是在这个乱世,吕公子不论想做什么,他一点都不意外。 哪怕吕公子想做皇帝,管齐都会支持。只从吕阳对待日本人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他比袁世凯强的多。 袁世凯对日本人都只能唯唯诺诺,可是吕公子对日本人说烧就烧,说打就打,如果不是有布玛大小姐出现,管齐确信现在青岛的日本纺织厂早都破产了。 跟着吕公子,管齐信心百倍。 “饭前我们再短暂开个会。”吕阳身后有一块黑板,他拿起粉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 这时候吕阳略感遗憾。如果眼前是采薇,他就不用这么麻烦的亲手写字了。可是石祥和管齐都是凡人,在凡人面前,吕阳除非逼不得已绝不显露神通。 “大地主,小地主,棉农。这是一个链条。”吕阳指着黑板上的字说道:“推广新棉种的事,最终要着落在棉农身上。他们是真正种地的人,如果他们不肯用新棉种,我们来年的原料就会面临巨大的缺口,这足以影响大禹集团的生死存亡。所以我们这次的工作,正如我之前一再重申的,一定要做的扎实到位,务必让棉农从心里认可新棉种。” “吕司令,我的护卫队保证完成任务。”石祥起身,举起右手,郑重的对着吕阳行军礼。 在护卫队中,吕阳不是大禹集团的头,而是他们的司令。 护卫队的军礼也不同于现在的中国军队。 现在中国的军队脱胎于满清,很多军队行的是跪拜礼。 即便北洋军有些部队还是跪拜。 吕阳完全禁止了这一点。战场上大家都一样,子弹不认人,不许跪拜。 护卫队的军礼是右手平直高举四十五度。这也是取材于汉朝的枪林。 当护卫队战士行军礼时候,宛如凭空升起一排枪林,极具杀气。 “请坐,石连长。你们的任务相对简单,但是要保证执行的好,也需要认真用心。” 护卫队的任务的确不复杂。他们只要保持军纪,注意军容,只靠这些就足以吓唬住老百姓了。 吕阳给他们的任务的确就是吓唬住百姓。 百姓没见过什么世面,当这些穿着杀气腾腾军装的军人荷枪实弹出现在他们面前时候,所有人都得加小心。 吕阳这一次的计划是双管齐下,威逼加利诱,力求在最短时间内达到目标。 威逼这一块自然就交给了护卫队。他们唱红脸。 管齐就唱白脸了。 “管部长,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姑爷,我们也准备好了。每家两尺布,给孩子的糖,各色小玩意,还有新棉花的展示。我都仔细核对过,不会出问题。” “好。青县是我们的第一战,首战很重要,我们务必要打好。” 第二天一早,工作队收拾好行李,开进了邓家庄村。 这个村子全部都种棉花,是工作队的第一个目标。 村民被一串响亮的锣声吸引着来到了村口。 他们一到村口,就被吓了一跳。 一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军队,几辆装满货物的大车,还有一些看起来很和气的人,同时出现在大家眼前。 这让村民有点不知所措。 如果只有军队,他们掉头就跑了。这支军队即使站着不动都充满杀气,谁还不跑? 但是大车上满当当的棉布,还有一些他们知道不知道的好东西,最关键的是还有棉花,这让他们仿佛了解了对方的目的。 他们就是种棉花的,看到棉花,自然有了熟悉感,不至于惶恐太过分。 怎么说也是半个同行吧。 看到村民只是远远的看着而没有逃跑,管齐心里大喜。姑爷的计划果然厉害。威逼加利诱,第一时间就见效了。 “乡亲们,我们是天津来的棉商,到咱们邓家庄,是给大家送礼来了。一家两尺布,每家都有。” 说着话,管齐亲自从车上取出一块布,迎风展开。 送礼!两尺布! 简单的话立竿见影的产生了效果,村民不由自主的被吸引着靠了过来。 应付这种情况他们早有计划。 管齐索性站到了大车上,让所有人都能清楚的看到自己。 “不要挤,不要慌,人人有份,大家排好队。” 这个时候的中国,工业化的商品极度缺乏。别看村民都是种棉花的,但是他们却连衣服都穿不起。 最穷的家庭甚至一家就一身衣服,谁出门谁穿。 两尺布的诱惑太巨大了。虽然不知道这个商人为什么给他们布,虽然眼前还有一群带枪的士兵,可是没人会离开。 护卫队的作用这时候就显现了出来。 如果没有他们,村民敢一拥而上抢了商队。反正你自己说的送我们,那我们当然就取了。 但是当着这么多拿枪的士兵就没人有这个胆子。 他们乖乖的在护卫队的刺刀下排好了队。 “乡亲们,这两尺布,只是订金,等明年收了棉花,你们还可以从我们这领到两尺布。” 布,是这次行动最主要的武器。 吕阳不能拿大笔现金砸在棉农手里,但是他可以用布变相完成这个工作。 毕竟大禹集团就是产布的。 “你们要想拿到四尺布,就要种这种棉花。”说着话,管齐从车上拿起一捧棉花。 “大家看看,这棉花比起你们种的棉花,好了可不只一点半点。你们看看这长度。”他扯开一条棉绒。 棉花质量好坏很关键的一条就是棉绒的长度。 采薇培育的棉花,棉绒比现在的棉花长了许多,一看就是更好的东西。 “还有这颜色。”管齐又拿出旧棉花和新棉花做对比。 “我们给大家新的棉种,过了年,你们就种新棉花。大家别担心,我们会派人过来帮助大家种新棉花。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我先给大家两尺布,一家两尺。排队排队,一家一个的来领布。这个小孩,你过来,这两颗糖送你。” 工作队的工作就这样热闹却有秩序的展开了。 吕阳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观察着。 计划是他定的,但是执行效果如何,他也没有把握。现在看来还算不错。 忙碌了一个多小时,这个村子算是搞定。布送出去,棉花种子也送了出去。 吕阳相信,拿了大禹的布,又见识过护卫队的强大,这些棉农起码八九成不敢阳奉阴违,还种旧的棉种。 至于剩下的一成,他也不是神仙,管不了那么多。 有八九成能种新棉花就足够了。 这一支工作队是样板队伍,等他们熟悉了流程,每一个人都要带出一支工作队,出发到三大产棉区开展活动,否则只靠这一支队伍,就是干到明年也跑不完这么大的地盘。 他们忙碌了一天,跑了十几个村子,到了傍晚,又回到了昨天的扎营地点。 护卫队扎好营盘,埋锅造饭。整个工作队的人员士气都很高涨。今天的工作卓有成效,没有一个人拒绝用新棉种。 当然了,换了是自己,有两尺布做礼物,起码也得把新种子接下来。 大家一边做饭一边讨论着今天工作中的得失。 这时候,官道上走来一群骑马的人。 有几个还背着长枪。 “站住!再不站住开枪了!”哨兵一边发出警告,一边子弹上膛。 “你们是什么人?”为首的一个蔑视的看着哨兵。 “你是谁?” “我是曹锟曹将军的管家,你们跑到我的佃户家里搞什么事?” 这时候石祥已经走了过来。听到来人是曹锟的管家,石祥明白了。 地主来了。 “我们是天津大禹集团的,我们吕公子正等着你,跟我来。” 管家到也不怂。别看眼前一群人都带着枪,但是这地方是曹锟的地盘。 曹锟是北洋的大将,手下兵多将广,你们才几杆枪几个人。什么大禹集团,没听过。 管家下了马,让随从原地等待,他一个人来到了吕阳面前。 “你是大禹集团的吕公子?今天你们在我的地头到底要干什么?” “请坐。”吕阳招呼他坐下,然后说道:“我要做什么,难道曹将军没通知你吗?” “你认识我家曹将军?” “如果我不认识他,又怎么会在这里?” 吕阳的话让管家顿时有点示弱。 吕阳和石祥不同。 石祥原来就是混黑道的。这样的人即使穿上军装,在管家看来也不过是兵痞一个。虽然石祥那一身军装的确威武,但是威武也是丘八。 吕阳就不同了。 他本来就是汉朝皇世。他的出身带来的气质让管家不得不心内惧怕。再听说对方是曹锟的朋友,官家连忙放低姿态。 “吕公子,曹将军真的没和小人说起过,你们来这里到底要干嘛?” “嗯,也许你还没收到消息,那我先告诉你吧。” 第一百二十三章 和曹锟谈生意 吕阳再次回到北京,已经距离上次离开过了多半年时间。 这次回来,他明显感觉到京城内的气氛不同以往。 现在的京城,充斥着一种狂欢的味道。 各大戏院茶楼,天天爆满。就算路上的百姓脸上都挂着几丝喜色。 全国各地,天南海北的,各色人物齐聚北京,他们都是为了观礼而来。这就连带着北京城内的生意好做了,他们这些底层小人物也跟着沾光。 袁世凯称帝已经势不可挡,日期就定在了十二月十二日。 在这种状态下,如果不是曹锟面子大,吕阳都定不下广和楼戏院的一个包厢。 这家戏院在北京可是大大有名。这里本来是大户人家私家花园里的戏台,到了康熙年间才逐渐开放给百姓。 一开始改为茶园,名为查家楼,后来一步一步变成了广和查楼。康熙曾到此地看戏,并且赐下一副对联:“日月灯,江海油,风雷鼓板,天地间一番戏场;尧舜旦,文武末,莽操丑净,古今来许多角色。” 皇上都来过的戏院,自然百姓趋之若鹜,所以广和楼已然稳居京城戏院首座——起码也是前四之一。 戏院的主人是查家。查家分南查北查。 南查通常主要指浙江海宁查氏,以文脉胜,明清时便有以查慎行、查嗣庭兄弟等为代表的“一门七进士,叔侄五翰林”。 北查则主要分布在京津两地,一直以来因经商——主要是盐务,而成为京津一代的巨富。 正因为广和楼的主人有这样深厚的背景,所以这里不是你钱多就好使的,也不是权力大就管用。 有钱有权,还得在查家有面子,才说的上话。 曹锟和查家看来关系不错,所以吕阳通过曹锟定下了一个二层包厢。 坐在包厢里,正好俯瞰整个舞台。不论是听还是看,都是最好的位置。 这让吕阳有点纳闷广和楼戏院的座位布局。 广和楼的舞台前面还保有茶园遗风,台前摆着若干张方桌,上置茶具;桌旁放着长长的条凳。观众坐在条凳上。身体与舞台成直角,要把头部侧过来才能看到台上的演出。 这看着多别扭。 而且不仅如此,广和楼还有倒坐包厢。坐在倒厢里面,只能看到演员的背影,只有当舞台上的演员转身背对观众时候,他们才能看到演员的正脸。 吕阳真不知道这个布局用意何在。 曹锟一身戎装,笔直的坐在椅子上,军帽上一根高高的细碎装饰物,衬得曹锟威风八面,个头都高了半尺。 袁世凯马上就要称帝了,作为袁世凯的铁杆拥趸,曹锟从心底里高兴。 项城当了皇帝,自己岂不就是铁帽子王了? 当王爷可比当将军强多了。当将军你只有枪,当王爷不但有枪,还有地。 虽然曹锟现在已经拥有大量的土地,天津附近,还有河北沧州,很多地都是曹锟私人的。 但是这时候他只能说是地主,而不是王爷。 如果变成王爷,那就不是拥有土地这么简单,而是对这片土地上的人有了生杀大权!这是一方诸侯。 曹锟当然打心眼里支持袁世凯称帝,连带着他对吕阳也喜欢起来。 毕竟吕公子是林小姐的未婚夫,而林茵对袁世凯称帝的支持不可谓不大。 有了林茵,就多了一年一百万英镑的巨款,还得到了英国王室的承认,这两样都是最重磅的支持,曹锟不能不感谢吕阳。 这一次他没看到林小姐,就不能当面感谢了。曹锟只能尽心招待吕阳,略表寸心。 吕阳回北京的时候林茵也要跟着,可是现在大禹集团的确太庞大了,已经远不是一个纺织厂那么简单。 大禹集团以纺织,印染,机械制造为三大支柱产业,进而周边发展出许多下游小作坊。 现在林茵那块特区里面,除了各种小作坊之外,饭馆都从无到有到繁荣,已经成片成片的开起来。 有了饭馆,就有了妓院,赌场,裁缝店等等等等,甚至跑江湖卖艺的也凑了过来。因为大禹集团给工人的工钱很优厚,所以这些工人相对来说消费能力比较高。 有需求自然就有了市场,现在林茵的特区已经成为一处极为繁华热闹的场所。 林大小姐每天各种事务忙的不得了,根本不能抽身。 林慧也是一样,她负责财务工作,现在还要坐镇中枢,为下乡的几十支工作队提供后勤支援,也是一天也离不了地方。 所以这次吕阳难得一个人出门,回到北京。 如果说他一个人也不准确,布玛还不声不响的跟了过来。 吕阳是到了北京才发现布玛也来了。这下没办法了,布玛找上门来,他只能把布玛一起带到了戏院。 曹锟对布玛极为尊重,同时也对吕阳更加羡慕。你小子艳福不浅啊,家里俩漂亮中国媳妇不说,这不声不响的还弄个日本花姑娘过来。 而且这个布玛大小姐还那么有钱!怎么天下好事都归了你呢?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台上正是梅老板唱的《捉放曹》,名剧。 曹锟一语双关的对布玛小姐说道:“布玛小姐,我看女人对男人,就好像这出戏一样,要一捉一放,一进一出,一松一紧,才有趣味。” 布玛给了他一个白眼,没搭理他。 别看曹锟是袁世凯手下大将,但是布玛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这次来北京,布玛主要是找机会弄清楚吕阳身上的宝贝到底藏在哪里。如果有可能,趁着双林不在自己正好找机会贴身搜搜吕阳。 对于曹锟这样的下流话,布玛不是听不懂,只是她已经到了武学巅峰的层次,对于凡人实在是看不上。她连发脾气都懒得对曹锟发。 曹锟顿时感觉面上无光。 被个日本小娘皮瞧不起了! 吕阳皱了皱眉头。 曹锟的一语双关让他想到了另一个可能。 袁世凯称帝这个阴谋,曹锟到底知道不知道? 杨度的计划吕阳已经很清楚了。他极力支持袁世凯称帝,然后却保留住所有反袁势力,这只能是为了在袁世凯称帝后迅速打倒袁世凯。 这不就是另一个版本的捉放曹吗。 “曹将军,现在袁公登基在即,不知道南方各省,尤其是云南,有什么动向?”吕阳趁机发问。 “吕公子问的好。”曹锟哈哈大笑着说道:“除了蔡锷那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别的人都不足为患。” “那我就放心了。”吕阳装出安心的样子。 曹锟意犹未尽,继续说道:“吕公子不是外人,也是袁公的肱骨之臣,我不妨透漏个秘密给你。” 说到这里,他左右扫了一眼。 副官顿时把服务生全轰出了包厢。 曹锟这才说道:“袁公准备兵分三路对付蔡锷。蔡锷要出云南,只能走四川,贵州,广西。四川自古易守难攻,再加上有云台的把兄弟陈宧把手,那里万无一失。这是一路。剩下两路袁公命我当总司令,一路走湘西,一路走广东,一旦蔡锷敢跳出来,马上就打他老家。哈哈,比起袁公,蔡锷还是吃奶的孩子呢。” “妙计!”吕阳鼓掌表示钦佩,同时他的心直接就飞到了四川。 显然曹锟根本不知道陈宧的底细。他还在指望陈宧,而吕阳已经确定陈宧不是袁世凯的人。 采薇和吕阳已经建立了频繁的联络线,经常有人从四川过来,不但运棉花种子,还带来最新的消息。 在采薇的暗地侦查下,吕阳知道陈宧早就私下和蔡锷勾结在一起,两人私下信使交流很多。 可惜,这样的情报袁世凯方面一点没掌握。曹锟还信心百倍的指望陈宧守住四川呢。 “吕公子,你不当兵不知道,这仗啊,是能不打就不打。打仗就是打钱。太花钱了。现在项城要登基,皇宫要维修,典礼要筹备,到处都需要钱。如果这时候打起来,真是……” 说到这里,曹锟对吕阳举起一只手,大拇指和食指中指凑在一起,捏了几下:“钱紧啊!” “这可巧了,我这次来,正是给曹将军送钱来了。” “噢?”曹锟立刻侧身向着吕阳靠近,低声说道:“吕公子,曹某人就知道公子会赚钱。你看你去了天津这么短短时间,都弄出一个大禹集团了。还有这位日本小姐的股份。有什么要帮衬老哥的地方,曹某人感激不尽。” “是这么件事。”吕阳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曹将军,你的地里面,很多地方都是种棉花的,刚巧我得了一批新的棉花种子,种下去之后,棉花的收成起码翻一倍,质量也要比原来好的多。如果你的棉花地都用上新种子,人还是那么多人,地还是那么多地,但是你的钱可就翻了一番。” “有这样的好事?”曹锟瞪大两眼有点不敢相信。 “曹将军,我家其实是陕西世家,很擅长农业。自从我开始和内子一起做纺织生意以来,我就一直培养新的棉花种子,现在终于成功了。”吕阳当然不能说这些种子来自四川,那曹锟肯定起了疑心。 你怎么会惦记上四川?你不是在天津做生意吗! “吕公子说的是真的?” “岂敢欺骗将军?你的地产棉花,我需要棉花做布。你的棉花越好,我才越赚钱,这是对咱们都有利的事,我怎么会哄骗将军呢?” 说着话,吕阳拿出准备好的棉花样品,递给了曹锟。 曹锟虽然现在不务农,但是他是穷苦人家出身,小时干过农活,不是门外汉。 他接过棉花一看,果然绒长色白,比起现在他地里产的棉花好得多。 这事不错呀。 可是曹锟还不能就这么决定。 他知道吕阳那个厂子现在越来越大,从一个纺织厂都变成大禹集团了。 你生意做得大,棉花自然就要的多。你让我种新棉花,是因为你急需大量棉花。 比起我多赚的这点钱,你不但赚的更多,而且还更着急。我也不等你这俩钱买米下锅,这时候不拿捏你一下还等什么? 曹锟立刻沉吟起来。 “吕公子,你这新棉花的确好,可是咱们种地讲究的是稳妥。你这新棉花,可能也就是找了一小块地种了一点做实验。现在要在我的地大面积推广,这万一要是没了收成,你说……” “曹将军。如果你的地不产棉花,更着急的是我的厂。我是等米下锅的那一个,我对棉花种子绝对有信心。” “吕公子,话不能这么说。你的厂子总在那里摆着。就算河北的棉花都绝收了,你还能去山东买棉花,甚至还能去上海,去汉口买棉花,无非是贵点而已。棉花贵了,你布卖的贵点也就全回来了。你还有的赚。但是哥哥我可就完蛋了。地里如果长不出棉花,你让我,让我手下几万几十万兄弟都喝西北风去吗?不行不行。” 吕阳来之前还真没想到曹锟会这样说。 新的棉花种子对曹锟可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吕阳甚至觉得自己是给曹锟送钱来的。可是曹锟拿着好心当驴肝肺。 这真让吕阳恼火。 他对于这次推广新棉种的种植有一个完整的计划。这个计划就是顾两头,忽略中间。 就是说,搞定真正的大地主,他们是土地实际所有人,很多中小地主实际是依附在大地主身上的管家而已。 就好像那天他在青县遇到的那人,实际他也是小地主,但是他更重要的身份是曹锟的管家。 曹锟这样的管家很多,吕阳一个个去摆平根本不可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吕阳只要搞定最顶端的几个大地主就可以。 剩下的,就是工作队去搞定真正种地的农民,要让他们肯种新的种子。否则只靠曹锟等大地主发话,农民自己没有积极性种新种,也是白搭。 工作队现在的工作进展还算顺利,吕阳本以为自己在北京的工作也能很顺利,可是没想到当头一炮就没响。 曹锟拒绝! 吕阳这时候真想一巴掌拍死这个死胖子。你跟我拿什么大! 布玛看着两人之间的交锋,心里偷笑。 哈哈,到我出面了。 她嘻嘻一笑,插嘴说道:“曹将军,新种子如果不好用,你亏多少钱,我赔你多少钱。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的那辆汽车送给曹将军做礼物。请不要见外。” 布玛大美人这么一说,曹锟要是再不点头那可就不识抬举了。 他可以对吕阳拿捏,却绝不敢在布玛面前拿捏。 日本人包赔损失,你还不干,那你是要上天吗?再说布玛还把那辆漂亮的汽车送给了自己。那车就停在广和楼门口,曹锟一见就喜欢上了。 好,必须给布玛大小姐一个面子。 “吕公子,那咱们就说好了。我的棉花地,全种新种子!”说着话,曹锟伸手握住吕阳的手:“兄弟,合作愉快,一起发财!” 不等吕阳反对,生意就这么定了。 散场之后,曹锟兴冲冲的上了车,让自己的司机直接开走了布玛的汽车。这时候北京已经有了几辆汽车,曹锟也招了司机,就等着买车呢。 现在车不用买了,正好。开车兜风去。 吕阳望着汽车的背影,只能不好意思的对布玛说道:“布玛,这车多少钱,我给你。” “君道,”布玛突然改口称呼吕阳的字,一下拉进了俩人的距离,同时她顺势依偎在吕阳身上,挽住了吕阳的胳膊:“我为你做的任何事都是心甘情愿。” “……”吕阳这时候也不好推开她的身子,人家刚帮了自己大忙。 那就先这样吧,反正那俩女人也不在眼前。 夜已经深了,北京城又没有路灯,俩人就在星光下走在寂静的街道上。 突然,吕阳停下了脚步。 这一刻布玛心中狂喜!她再次感受到了吕阳身上的宝贝觉醒了。 布玛狂喜的同时还有点纳闷。现在自己没有发疯,对吕阳也没有威胁,他怎么又戒备起来了呢? 正在这时候,只见街道上出现一个黑影,正正的堵在俩人之前。 咦,原来有敌人! 第一百二十四章 铁鬼福尔欧三 一个身高将近两米的巨人,全身黑漆漆的,隐没在夜色中。 布玛的探宝罗盘对他一点反应都没有,所以直到此人突然出现,布玛才发现了他。 可是吕阳早早就做出了反应,难道吕阳比自己更早发现了敌人吗? 这么高的人,布玛也是生平第一次看到。 她不禁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巨人。 虽然夜色浓的如墨,但是布玛的眼光依然可以穿透黑暗。 是一个西洋人。高鼻深目,一头金发表明了他的身份。 “你杀了我的兄弟!我要杀死你!”此人盯着吕阳,不带半点感情的说着。 布玛感觉到耳朵很不舒服。这个人说话的声音不像活人,反倒像死人在说话。 那是一种类似钢铁摩擦的噪音,又高亢又刺耳。 布玛连忙仔细再望过去,这下她有点吃惊。 她看到巨人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散发着钢铁的色泽,甚至不只是皮肤,就连他的眼珠都是钢铁一样。 这是一个铁做的人呀! 世界上还有纯金属做成的人吗?布玛大感奇怪。就是鸟山手下也没有这样的人物。 她不禁望向了身边的吕阳。这样奇怪的人,你看到能不惊讶吗? 可是吕阳还是一如平常,神色没有半点波动。 “你是美国人?”对于每一个自己遇到的美国人都会说中国话,吕阳才感觉奇怪。一个全钢铁的人不会让他再奇怪了,毕竟之前他都杀了四个。 那四个都是钢筋铁骨,皮肤下的骨骼根本不是人类的骨骼。 这一个只不过是更过分而已,他竟然连皮肤和眼珠都钢铁化了。 “我是铁鬼,福尔欧三。惩罚者是我的朋友,你杀了他,我杀了你。” 惩罚者刺杀吕阳失败,麦神父马上意识到大事不好。他把事情上报到自己的上级,法国的天主教会立刻通知了惩罚者所在的组织。 派往中国的人员连续四个人出问题,组织感觉事态严重,马上派出了铁鬼福尔欧三来调查。 麦神父不知道那三个美国人都死在吕阳手里,但是他知道惩罚者的确是吕阳杀的。 铁鬼福尔欧三立刻行动,所有威胁到组织的人,敢于和组织做对的人,一概是他的敌人。 何况此人还杀了惩罚者。 铁鬼决定今晚杀死吕阳,完成组织的任务。 他平日里并不是这个样子。如果在麦神父眼前他也一身钢铁,甚至眼珠都是钢铁做的,麦神父也受不了这个刺激。 正常情况下他还是肉人,只是身材高大一些。 但是当他切换到战斗模式的时候,福尔欧三就全身变化成钢铁,眼珠都不例外。 这时候他的全身上下没有弱点,别说子弹对他根本没用,就是一般炼钢炉的温度都烧不化他。 铁鬼相信自己的实力。吕阳可以杀死惩罚者,甚至那三个新手,但是他绝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那四个人的身体比起自己还差得远,根本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夜深人静,月黑风高,到是个杀人的好时候。吕阳冷静的望着眼前这个钢铁怪物,心里的一个怀疑越来越深。 美国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断有怪物出现? 这明显就不是人类。 他们来中国到底是为了什么? 没等他想出一个答案,铁鬼已经出手了。 钢铁给了他坚固的身体,也给了他更快的速度和更强大的力量。 他不需要任何武器,他整个人都是恐怖的武器。 任何一个部位,拳脚肘膝,甚至连头发都能杀人。毕竟他的一头金发也是钢丝做的。 拳头带着风声呼啸而至。 吕阳一把推开了布玛。 这个时候吕阳根本不会相信任何人。布玛到底是敌是友他完全确定不了,如果布玛趁势偷袭自己,虽然她是凡人,可是在自己全力对付眼前这个强大敌人的时候,布玛也可能对自己造成伤害。 铁鬼眼里根本没有别人,他的攻击完全落在吕阳身上。 眼见拳头就要打中吕阳的身体,吕阳瞬间退后半尺,铁鬼的拳头带着呼啸的风声从他胸前滑过。 “你的速度很快,难怪能杀了惩罚者。他不是你的对手,不过你不是我的对手!” 铁鬼再次发动了攻击。 这一次的攻击宛如狂风暴雨,每一次攻击都带着几千斤的力量。 布玛在旁边看的暗暗咂舌。 原来吕阳这般厉害,他只凭身体就躲过的铁鬼的攻击。 如果是换了自己,现在肯定早就被铁鬼打死了。 当然,自己是不会死的。布玛敢一个人跟在吕阳身边,是因为她有强大的自信。 不是自信于自己的武艺,而是她身上的宝贝。 那一枚蓝宝石不仅仅是探宝的罗盘,还是强大的武器。 虽然她不是修仙者,不能使用法术,但是这枚宝石不需要她亲自使用。 实际上她的蓝宝石和吕阳给双林的红宝石一样,都可以在关键时候自动的攻击敌人。 鸟山的道行要比吕阳深的多,这枚蓝宝石也比那两枚红宝石的层次高的多,他为女儿制作的保命法宝,全天下没几个人能挡得住,所以布玛有持无恐。 吕阳躲过了铁鬼的一番攻击。 他已经摸清了对方的底细。这个铁鬼唯一所持的就是一身蛮力,他并不会法术。 如果继续这样打下去,吕阳能躲过一时,却不能一直躲下去。人的身体会疲劳,而钢铁不会。 该反击了! 这时候吕阳已经不能再隐瞒自己的实力,即使当着布玛的面也不能再藏。 一道火舌从吕阳手心发出。 夜幕中的街道瞬间明亮起来。 布玛看见一条火做的龙,一瞬间缠绕住铁鬼的全身。 吕阳果然是修仙者!这下布玛确定无疑。 她的金色小帆船升起了风帆。虽然还是不到顶,但是足足升到了半腰的位置。 布玛知道,吕阳身上的宝贝发威了。 今夜真是让布玛兴奋,能亲眼看到这样一场战斗。 她默默站在一旁饶有兴致的观战。 火克金!吕阳的火,对上铁鬼一身金属,应该是占尽上风。 “你竟然是中国的修仙者!”被火焰包裹着的铁鬼没有任何惶恐,他反倒狞笑起来:“好,好,好!杀一个修仙者,我的功劳更大!小子,等死吧!” 铁鬼根本不怕吕阳的火焰,相反的,他在火焰的刺激之下,力量和速度更加高涨。 这一拳比刚才又快了一倍,力量也大了一倍,疯狂的打向对手。 这样的速度吕阳已经躲避不及,他的全身都被这一拳所笼罩,根本退无可退。 “来得好!”吕阳喝了一声,一道冰墙瞬间出现在自己眼前。 铁鬼的拳头直接砸在冰墙上。 这一手恰如之前吕阳对付漩涡新之助时候用的一样。 当时小矮子忍者冲不破冰墙的封锁,可是这一招却挡不住铁鬼。 冰墙在铁鬼的钢拳面前寸寸破裂。 不过铁鬼的拳头也被冰墙减慢了速度,吕阳在间不容发的瞬间一跃而起,从铁鬼的头上飞过,落到对手的身后。 “铁鬼,你还真禁烧呀!”吕阳冷笑一声:“再试试冰火两重天。” 一道冰线从吕阳手中射出,眨眼间将铁鬼全身都包裹在冰里。 铁鬼一瞬间失去了行动能力,被冻在当场。不过他马上双肩一震,冰层破裂,铁鬼又冲了过来。 “吕阳,不妨告诉你,我的身体能扛住千度高温,零下几十度的寒冷。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去死吧!” 铁鬼再次冲了上来。 吕阳故技重施,先放出冰墙挡路,然后他又射出一道火舌。 “你是不是傻子!你的火对我没有效果。”铁鬼狞笑着逼近吕阳。 “我只是想看看你能抗多久!”吕阳紧接着再次射出冰线。 铁鬼的身体马上又被寒冰冻住。 冰与火的连续打击,让铁鬼有点烦恼。 他再次抖动肩膀,将身上的寒冰全部震碎。 可是这时候,铁鬼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不如之前灵活,力量也在飞快的消退。 发生了什么事?他连忙低头看自己的双手。 铁鬼的手指这时候已经变色。连续的经受高温低温打击,他身体的钢铁组织已经破损了。 “啊!你竟然!” 不等铁鬼说话,吕阳继续反复释放冰与火的打击。 高温奈何不了你,低温也奈何不了你,但是高低温来回叠加,就是真金也扛不住这番磨练。 铁鬼的身体终于开始崩溃瓦解。 “饶命!”铁鬼的双腿突然变成了粉末,他整个人一下矮了一半,只有上半身还留在地面。 铁鬼恐惧了,惊慌了。他连声求饶。 吕阳根本不给他半点活路。 再一番冰与火的施法之后,铁鬼整个人碎成了一地残渣。 吕阳最后放了一把火,将所有一切都烧成灰烬。 街道恢复了平静,仿佛这里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个钢铁怪人一样。 “君道,你真厉害。”布玛蹦跳着跑到吕阳身边,一下抱住了他的身体。 她一边表达着自己的仰慕,一边双手乱摸。 你的宝贝到底藏哪了? 难道是这里? 就在布玛要摸到吕阳关键地方时候,吕阳攥住了她的双手。 你这可就是耍流氓了啊。 怎么说你也是个大小姐,在大街上这么干,你不怕丢脸吗? 再说这地方你能摸吗。 “布玛,难道你对这一切都不奇怪吗?” “君道,为什么我会奇怪?” “你知道修仙者?” “天津饭不是吗?” “那你见过这种钢铁怪人?” “全身都是钢铁的人我没见过,但是身体被改造的乱七八糟的人,我却见过不少。” “布玛,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凡人,但是却是知道世界真相的凡人!” “世界真相?是什么?” “如果肯给我看看你的宝贝,我就考虑是不是告诉你。” “我的宝贝?”吕阳顿时想起刚才布玛非常不文雅的一抓。 他有点糊涂了。 布玛到底为什么一定要看自己那里? 这也太没有道理了吧。 以布玛的身份,她如果想要男人,什么样的男人没有? 难道她真的喜欢上了自己? 可是喜欢自己也不至于只为了男女之事吧。 真是太稀奇古怪了。 这个要求,吕阳肯定不能答应。起码不能在大街上,在这个时候。 刚恶斗一场,吕阳的法力也消耗殆尽。 这时候他不论体力还是法力都见底了。 “先回家,回家再说。”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世界的真相 来到林茵的家,布玛异常兴奋。 今天总算是发现了吕阳的真面目,而且马上自己就要看到他身上那个神奇的宝贝。 来到卧室,布玛立刻抱住吕阳,焦急的说道:“快,快给我看看你的宝贝。” 吕阳连忙推开布玛。 他感觉布玛现在正处于疯和不疯之间。自己又不能刺激她,还得小心安慰她。 “布玛,先别着急看我的宝贝,你不是要告诉我世界的真相吗?你先告诉我。” “我告诉你世界的真相,你就给我看你的宝贝。” “好。” “说话算数?” “一言为定!” “那好。”说着话,布玛突然双手一拉,她的上衣顿时脱落到腰间。 吕阳完全没有准备,瞬间一呆。 你这是?太让我想不到了。 眼前的布玛,宛如白玉雕成的一位仙女,有着倾国倾城的美貌,却又散发着千娇百媚,看起来诡异非常。 她有着一对几乎和娇小身材不相吻合的硕大胸口,同时在双峰之间,有一颗鸡蛋大小的蓝色宝石,正撒发着妖异的光芒。 让吕阳诧异不已的是,这颗宝石不是用项链串起来挂在布玛的脖子上,而是根本就长在布玛的胸口的山谷正中。 蓝宝石仿佛山间的一汪湖水,倒映着蔚蓝的天空。 布玛整个人就是一副完美的风景,吕阳瞬间被吸引住,不由自主的陷入了失魂境地。 “君道,你看到了吧,这就是世界的真相。” 吕阳努力把眼睛从布玛的胸口移开,然后艰难的说道:“这就是真相?这是什么真相?” 这时候吕阳明白了布玛为什么对那个铁鬼福尔欧三不诧异。 换了任何一个人,看到一个全身都是钢铁的人出现在自己眼前,早就被吓得魂飞魄散了。可是布玛一点不惊讶,现在吕阳知道了原因。 布玛自己的身体就不一般。 他已经看清楚了,那一枚宝石不是被挂在她胸前,也不是靠挤压固定在那个位置,而是真正的生长在那里。 布玛的身体也不是凡人的身体。 没有人会身上长出宝石。 而且这枚蓝宝石竟让能让自己失神,甚至直到现在吕阳也有点精神不稳定。这枚宝石一定是仙家法宝!可是之前自己一点都没感觉到布玛身上有宝贝。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你来摸摸呀。”布玛一点不害羞的拉起了吕阳的手,放在自己胸口。 吕阳的手心顿时传来又温暖又柔软的感觉,同时他也确定了这枚宝石的确是仙家法宝。 正如自己对林茵和林慧做的事一样,也有人对布玛做了同样的事。 这枚蓝宝石,就是布玛傍身的神器。 一道封印,锁住了蓝宝石的秘密。 吕阳马上试图去解开封印,但是此时的他却如那时的崂山道士一样,尝试过几十次之后,吕阳也无法打开封印。 蓝宝石里蕴含着无数的宝贝,但是一道沉重的大门挡住了一切窥视。 布玛身后有高人啊! 他不但给了布玛这枚神器,还把蓝宝石完美的镶嵌入布玛的身体。这一手就连吕阳都做不到。 “君道,大不大?” “大!” “你喜欢吗?” “……”吕阳发现对话脱离了自己预期的轨道,奔着不归路狂奔,他连忙收回了手:“布玛,我说的是世界的秘密,不是你的这个大不大。” “世界很大,也很小。世界的秘密,就在这里。”布玛扑到吕阳身上:“你知道了世界的真相,现在给我看你的宝贝。” 说着话,布玛的双手又不老实起来。 吕阳连忙攥住了她的双手说道:“布玛,世界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你还没告诉我呢。” “好,那我告诉你,你就给我看你的宝贝。” “我答应过你的,一定说话算数。” “那好,我告诉你。中国的老子曾经说过,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所以世界的根本就是老子口中的道。” 吕阳点点头。这和他的认知是完全一样的。 “道,就是这个世界运行规律的总和。它蕴藏在一个神物之内。这个神物据我父亲推测,就是中国的和氏璧。” “你是说,秦皇玉玺?” “对。秦皇玉玺蕴含着天下之道。只是它后来破裂为七块。” “什么?这事你怎么知道的?”吕阳极为震惊。他完全想不到布玛会说出这么一番石破天惊的话。 玉玺蕴含着天下大道,这个秘密吕阳早就知道。否则王莽怎么能从遥远的未来穿越到汉朝呢。 只是他没想到玉玺已经破裂了,而且布玛还知道确切的数目,七块。 “因为我父亲手里就有一块玉玺的裂片。他根据这枚裂片推断出玉玺破而为七。”说到这里,布玛又拉过吕阳的双手放到自己的胸口:“这枚宝石不是普通的宝贝,它是我父亲做的探宝罗盘,可以感受到天下的宝贝。我父亲派我出来,就是要用这个神奇的罗盘,去寻找剩下的六块玉玺裂片。” 布玛的话虽然很短,可是里面蕴含的信息太多了,即使以吕阳的出身,他都需要思考一阵。 卧室中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布玛就这样乖巧的窝在吕阳怀里,感受着他身上的气息,同时小手开始偷偷去寻找吕阳身上的宝贝。 吕阳再次攥住了她的手:“那你找到了吗?” “还没有。玉玺是神物,如果我发现玉玺的裂片,这枚宝石里面的小帆船就会挂起满帆。”布玛抱住吕阳的脖子,硬把吕阳的头贴近自己的胸口,让他仔细看看宝石中那一条金色的帆船。 果然,在一对软玉温香的包裹中,吕阳看到了那条帆船。现在的船帆完全收了起来。 “一般的仙家法宝,只会让小船摆头给我指示方向,只有遇到神物裂片,船帆才会升满。但是我遇到你时候,小船却升起了半帆。这说明你的身上藏着仅次于神物的宝贝。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一定要跟着你,要和你合作了吧。君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女孩子,我本应该快乐的在凡俗世界生活。以我的出身,我要什么就有什么,就算是皇帝家的公主也不过如此。可是我却很痛苦,每天都很痛苦,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世界的真相!世界不是凡人眼中的样子,世界是另一番样子,有更高的层次。你是修仙者,你肯定看凡人如蝼蚁一般。我知道,其实我在你眼中,也不过是蝼蚁。” “这个到是没有。” “不要否认,我不需要你的安慰!”布玛伸出食指贴在吕阳的嘴唇上:“空洞的话不要说,对我没有意义。我虽然是一个凡人,但是我父亲却是修仙者。他跟我说,只要收集齐了玉玺裂片,他就可以让我也成为修仙者,让我可以永生永世的活在另一个世界。我的一生只为这个目标努力。我要你给我真正的宝贝!” 说到这里,布玛的双手又开始不老实了。 “君道,我还没有找到第二块神物,但是你身上的宝贝,却是仅次于神物的宝贝,你快给我看看,难道你能忍心拒绝一个心碎女孩子的要求吗?” “……”吕阳现在完全明白了布玛的心思,他也总算知道了布玛接近自己的原因,可是知道是知道,但是自己身上没有任何宝贝,这个又让吕阳困惑起来。 “布玛,既然你对我这么坦诚,”布玛都这样子了,吕阳不能不说她对自己太坦诚了:“我也不能说话不算数,可是我身上真没宝贝。” 说到这里,吕阳一咬牙:“不信你就搜吧。” 布玛早就等着吕阳这句话呢。 她没等吕阳说完,早就按耐不住的开始动手。 她很快就把吕阳脱个精光,然后从头到脚,布玛双手灵活的翻着吕阳身上每一寸地方。 吕阳只能尽量保持平静。就当是为大道献身吧,毕竟布玛已经告诉了自己这个惊天秘密,这也算是回报。 布玛翻来覆去好几遍,任何宝贝都没找到。 吕阳身上干净的就好像布玛的身体一样,完美的没有瑕疵,也就没有任何宝贝。 布玛大感古怪。这怎么可能?怎么会没有宝贝呢? 她突然想起自己每次发现吕阳的宝贝时候,都是他发动神通的时候。 难道只有他遇到危险才会取出宝贝,平时都藏在身体里面不成? 一定是这样。 想到这里,布玛突然切换了自己的模样。 一瞬间,布玛又变回了最初的东瀛魔女状态。她的杀气瞬间发射出来。 吕阳马上就发现了布玛的异动。 不好,这姑娘要发疯。吕阳知道仅凭自己的身体根本控制不住发疯的布玛,他连忙施展神通,做好战斗准备。 这时候,布玛的小船瞬间挂起了半帆。 布玛大叫道:“君道,我知道了。你就是那个宝贝!” 这时候布玛全明白了。 吕阳现在一丝不挂,身上手上没有任何宝贝,但是小船却挂起了半帆,船头疯狂的对着吕阳乱转。 这就意味着吕阳全身上下被小船感应到宝贝。 “我是宝贝?” “对,你,就是你。你的身体,就是我要找的宝贝!” 布玛大为兴奋! 她似乎看到了一条金光闪闪的大道出现在自己眼前,而那个引路人,就是吕阳。 吕阳能把他自己修炼成仅次于神物的宝贝,我为什么不可以? 这是布玛唯一遇到过的,一个人是宝贝。 之前她看到的宝贝都是各种物品。一块石头,一段木头,甚至一朵云彩。 只有她遇到吕阳,才发现一个人竟然也是一个宝贝。 布玛一瞬间想起了《西游记》里面的唐僧。 原来古人并没有瞎编,真的是吃了唐僧肉就能长生不老。 布玛立刻开始计划自己应该从哪里下嘴。 这个男人吗,自己要吃掉他! 布玛将吕阳压在身下,稍微挺起了上身,开始认真的上下打量起吕阳来。 吃掉一个男人,最好下嘴的地方,显然就是这里! 布玛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向吕阳下半身瞟了过去。 吕阳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意思。 他被布玛刚才的话又震住了。自己是宝贝?我怎么不知道?难道我的身体真的是宝贝吗? 正在这时候,只见布玛突然低下了头,吕阳就觉得下身一痛。 大事不好!布玛又疯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洞房夜话 显然布玛没有经验,但是她有着顽强的执着。 不管吕阳怎么反对,她终于还是得逞了。 布玛仔细的擦干嘴角,最终连手指都吮吸干净,然后她突然全身一震,刹那间似乎整个人散发出了一种金色的光芒。 光芒转瞬即逝,不过吕阳明白,布玛真的进化了。 她不再是一个凡人,不再仅仅是凡人中的巅峰武者,而是一步跨入了全新的天地。 现在的布玛,已经成为了一个刚入门的修仙者。 这种感受吕阳曾经有过,但那已经是很遥远很遥远的记忆。 看到现在的布玛,吕阳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当时。他能切身体会到布玛现在的感受。 布玛此刻已经陷入了无法压抑的狂喜之中。 自己果然猜的没错!吕阳就是自己的唐僧。虽然自己吃的不是他的肉,但是自己吃掉了他更加珍贵的精华。 现在的布玛立刻感受到了世界起了变化。 无处不在的法力,第一次让她切实的可以触摸到。 法力对于修仙者来说,就好像凡人的的空气一样,随处可见却有无影无形。 但是每一个人凡人都无时无刻呼吸着空气,他们也确实能感受到空气的存在。 修仙者对法力也是如此。布玛第一次感受到了法力的存在。 只是她刚刚踏入修仙者的大门,完全无法利用这些法力,但是这已经足够让布玛喜悦到要爆炸了。 她从吕阳身上蹦了起来,然后在床上疯狂的打了好几个滚。 最终,布玛意识到什么,她停止了自己的疯狂发泄,而是恭敬的跪到吕阳身前,深深的对吕阳鞠了一个躬。 吕阳也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如果自己的精华能让一个人从凡人变成修仙者,那林茵和林慧是不是也可以如布玛一样呢? 但是这多半不可能。 布玛虽然是凡人,但是显然她不是一般的凡人,她的身体明显和林茵林慧的不同。 她们俩可不能把宝石镶嵌在肉里。 布玛仅仅是亿万众生中的特例。而自己,也是亿万众生中唯一一个。 只有这两者偶然的相遇,才造就了现在的布玛。 吕阳最终肯满足布玛的非分欲望,是因为他意识到布玛对自己有着巨大的帮助。 她的探宝罗盘竟然能寻到玉玺碎片,那是不是也能找到剩下的八个禹王鼎呢? 这必须去试一试。 正因为如此,所以吕阳放弃了抵抗,任由布玛索取。即使布玛明显的没有经验,一开始弄的吕阳还挺疼,他也忍受了下来。 两人有过这样的亲密接触,双方的感情顿时和从前完全不同了。 吕阳把手掌伸到布玛面前。 一朵鲜红的玫瑰花从种子到盛开,短短一瞬间就展示在布玛面前。 “送给你的。” 布玛现在完全理解了法术和法力,她知道这些神迹是怎么来的,只是自己还做不到。 但是总有一天,自己也要如吕阳一样,也要如父亲一样,成为强大的修仙者。 她美滋滋的把玫瑰戴在鬓角,然后依偎在吕阳身边。 “布玛,既然事情已经如此,我想你应该和我更坦白一些。” “君道,还要我再坦白吗?好的。”布玛说着话就要把衣服全脱掉。 吕阳连忙攥住她的手:“我不是说这样坦白。嗯,我的意思是……” 怎么说好呢?他有太多疑问要弄清楚。因为这些问题太多,宛如一团乱麻,吕阳一时到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想了想说道:“还是从杨度说起吧。杨度是你父亲的人?” “是。君道, 我爸爸和你一样,都是修仙者,我的身体就是被爸爸改造过得。如果不是有这样一个身体,又遇到你这样世上唯一的宝贝,我这辈子都不知道怎么才能进入仙门。君道,你是我的恩人,也是我的男人,我们以后……”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吕阳连忙拦住了她的发挥:“还是先说现在。” “好,听你的。”布玛这时候没有半点魔女的样子,反而柔顺如羊羔:“我爸爸建立了一个组织,就叫鸟山组。杨度,天津饭,都是鸟山组的人。不过杨度是凡人,天津饭是修仙者。” 吕阳点点头。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杨度是为日本人办事。 “袁世凯称帝,是一个阴谋,这件事是你父亲策划的?” “也是,也不是。”布玛想了想说道:“君道,在日本,我爸爸虽然是很高明的修仙者,但是他并不是唯一的一个修仙者。和我爸爸一样强大的修仙者还有几个。我爸爸在日本不是一手遮天的。” 这个吕阳当然知道,起码天津饭就是第二个,还有那个矮子忍者。 “让袁世凯先当上皇帝,然后再轰他下台,这的确是一个阴谋,我爸爸也参与其中。杨度执行的就是他的命令。但是我爸爸对这件事并不在意,这件事是日本政府推动的。但是他们也不是真正的策划者,真正的策划者是西洋人。西洋一样有修仙者,他们也有自己的组织。” “是什么?” “共济会。” 吕阳牢牢记住了这三个字。 “你说是共济会策划了袁世凯称帝的事?” “对,他们才是一切阴谋的推动者。共济会实力比我爸爸的鸟山组强的多,甚至比全日本的修仙者加在一起还强大的多。整个世界都在他们的控制之内。日本政府也是配合他们在行动。” “那你爸爸在其中?” “君道,我说实话你别生气。” “你说吧,我肯定不会生气的。” “袁世凯当了皇帝,对中国来说,是倒行逆施,本来就不得人心,再加上有那么多等着推他倒台的人,他肯定当不了几天皇帝。当他下台之后,中国就会群龙无首,陷入四分五裂的局面。这个局面是共济会需要的结果。但是这个结果对日本,甚至对我爸爸来说,肯定没有坏处。” 布玛一边说,一边偷眼看着吕阳的表情。 吕阳果然半点怒气都没有。因为他早就知道这种结果,布玛只是确切的证明了自己的猜想没有错。 “共济会你了解多少?” “这个我不了解,爸爸也没和我多说。我还没有去过西洋。” “如果袁世凯按你们的计划被轰下台,之后你们会支持谁?” “谁都支持。段祺瑞,黎元洪,冯国璋,只要他们需要我们的帮助,我们都会支持。” 布玛的话虽然说的很轻描淡写,但是在吕阳心里却仿佛一锤一锤的敲打下来。 日本的立场,无疑也就是西洋人的立场。 他们已经预计把中国大地变成了修罗场。任何人只要有想法,都能从西洋人和东洋人那里得到支持。 要钱有钱,要枪有枪。 当然,这一切都不可能是白给的。他们要以中国现在和未来的利益来交换。 洋人可以隔着大海就遥控中国的一切。 这就好像北京城现在流行的斗蛐蛐。洋人拿着一根草棍,坐在桌子四周,看着桌上罐子里面的几个蛐蛐拼死搏杀。 但是蛐蛐并不知道这些,他们只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拼命。 当最终有一只蛐蛐取得最后胜利的时候,它以为自己从此就是蛐蛐罐里的霸主,可是哪成想这根本就是虚幻的泡影。 会有更多的蛐蛐被投进蛐蛐罐。 这个罐子里面,永远没有胜利者。唯一的胜利者是观战的人,而且他们在蛐蛐没开打的时候就已经胜利了。 就好像现在,没等中国陷入四分五裂的内战状态,洋人已经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因为中国局势的发展,正走在他们设计好的轨道上。 吕阳眉头略微皱紧。 他以前就有这样的猜测,今天布玛把一切猜测都变成了现实,可是吕阳应该怎么做? 为了让中国再次强大,再次恢复到大汉的盛况,站在世界之巅,吕阳已经拼命在努力。 可是努力到现在,他只有一个大禹集团。区区几台破烂的机床,再加上一个印染厂一个纺织厂。 即便算上他在四川的布局,也不过是采薇一个人而已。 而吕阳面对的敌人无比强大。 在凡人层面,东洋人西洋人都是他的敌人。 在修仙者层面,日本的鸟山组,西洋的共济会,也是他的敌人。 不论在凡人层面还是在修仙者层面,吕阳的敌人都太过强大,他就好像一只螳螂,挡在一辆马车面前。 这是自不量力。 但是吕阳还得坚持着干下去!他绝不能让中国就此成为列强手中的玩物。 他要让中国回到世界的巅峰。 “天津饭是来杀我的?” “以前是,不过现在不再是了。”布玛也不隐瞒。 “为什么?” “君道,以前杨度说你看破了组织的计划,所以请爸爸杀掉你。但是现在袁世凯马上就要当皇帝了,这件事谁也改变不了,即便是你,也改变不了。一切已经走在既定的轨道上。既然如此,天津饭就不再有理由杀你。何况现在我不允许任何人杀你!连伤害你都不允许。你是我的宝贝,是我一生的依靠!我会用我全部的能力保护你!” “……”布玛的话随时随地拐弯,这让吕阳一时都不好接受。 本来咱们聊的是天下大事,事关全中国,怎么你突然就改到了自己身上。 “你说日本会支持中国任何势力,那如果是我,你们支持不支持?” “你?”吕阳的话让布玛没有想到。 吕阳是一个修仙者,修仙者从来不需要世俗中的势力,他们都是躲在幕后操纵天下。 鸟山正是如此。鸟山和鸟山组,全日本也没几个人知道,但是鸟山甚至可以决定日本的国策。 他没有一支军队,也没有任何名气。 布玛隐约的知道,这好像是修仙者的戒律,不要亲自深入凡俗世界,只能通过代理人。 “你要支持谁?” “我谁都不支持,我要亲自下场。你们能不能支持我?” “你要什么?” “我要一个完整的工业基础。” “这个……”布玛顿时摇起头来:“这个做不到的。但是我们可以卖给你枪炮,要多少都可以。” “哈哈。”吕阳微微一笑,看来自己不可能买到重工业基础了。 他现在对这个时代有了深刻的认识。吕阳知道重工业是一切的基础,没有重工业,就不会有枪炮。 这种东西怎么能靠买来呢?大汉的强大不是买来的。一根长矛,一身铁甲,都是大汉子民亲手打造出来的。 买,永远是受制于人。如果买东西能强大,为什么匈奴被打的家都没有了。 他们也有钱,也能买东西。 买来的武器,就好像给罐子里面的蛐蛐套上两颗钢牙,一样是洋人的玩物而已。 中国要真正强大起来,只能一切都靠自己。 布玛总归来说还是日本人,而且她还有一个强大的修仙者父亲。 吕阳因为特殊的身体,才让布玛完全接受了他。但是这点并不足以让布玛完全顺从自己。 “布玛,你找到剩下的六块神物了吗?” “还没有。君道,不如我们一起去寻找吧。大禹集团给林茵和林慧就好了。你相信我,有鸟山组做靠山,她们绝对不会遇到任何麻烦,有你没你,大禹集团都会越来越好的。” 说到这里,布玛反手把吕阳拥在怀里:“君道,我们是修仙者,她们是凡人,我们和她们不是一样的人。你别以为她们也能和我一样,得到你的精华就能成为修仙者。这不可能的。在我妈妈怀我的时候,我的身体就被我爸爸改造过,所以才能遇到你之后,得到这样天大的机缘。她们永远也不会成为修仙者。” “为什么我能让你变成修仙者?” “因为你的身体本身就是神奇的宝贝。我爸爸有许多法宝,但那些都是没有生命的死物。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或者一头牛一只羊成为宝贝。你是特殊的一个。所以你的精华才让我彻底脱离凡尘。以后,我还要多多的。” 布玛说到这里两眼放光,舌头不由得伸出了嘴唇。 吕阳立刻阻止了她进一步的行动。 自己的身体变成了法宝,这让吕阳也意想不到。而且他自己并没有这个感觉。他觉得自己还是原来的自己。 只是白给布玛精华这样的事,吕阳肯定不干。 做买卖还得有买有卖。不能你什么都不掏,只从我这里拿。 至于能从布玛身上得到什么,吕阳一时也没想好。 不急,这可以从长计议。布玛身上的探宝罗盘对吕阳来说已经足够有用。 为了罗盘,给她一点精华,也是可以的。 反正这东西就好像水井里面的水,总是会有的。 “君道,”布玛笑嘻嘻的说道:“你说你是不是唐三藏转世?” 吕阳知道《西游记》,也知道唐僧和孙悟空。 “那你是谁转世?” “我就是女儿国的国王。唐三藏去西天取经,一路上遇到的妖怪都是傻子。只有傻子才想杀了唐僧吃肉。真正的聪明人只有女儿国的国王。她留着活的唐僧,可以每日每夜的吸取唐僧精华。嘻嘻,你说我是不是女儿国国王?” “不管是不是,今夜都是你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晚。”说着话,吕阳随手一挥,数点火苗出现在俩人四周,把屋里照的灯火通明,又温暖异常。 “君道,你答应做我的唐僧了?”布玛顿时惊喜起来。这些火焰正是洞房中的花烛。 “我是一个乐于助人的好唐僧。” 随着吕阳的话,布玛顿时再次疯狂起来。 一夜春色无边 第一百二十七章 崂山道士的身份 1915年的12月12日,是袁世凯确定的登基大典日子。 全国各地的名流纷纷涌入北京,这就给了吕阳一个意外的方便。 沧州,衡水,邢台三地离北京很近,当地的大地主也都受邀观礼,而且很多地主其实就是北洋的高官,他们更是必须提早来北京。 这就让吕阳可以在北京城一地找齐了三个棉花产区的地主。 前面有曹锟带头,剩下的地主也就不难说话。这是一件对双方都有利的好事,新棉花不但质量好,产量还大幅度增长,除非刻意为难吕阳,否则没人会拒绝。 剩下地主的身份远远比不过曹锟,曹锟都同意了,他们也没敢难为吕阳,何况吕阳身后的林小姐可不是一般人,人家是英国人——很多不知情的人都这样看林茵。 吕阳在登基大典之前,已经谈妥了八成的土地,现在还剩最后两成,是属于一个叫朱福山的地主。 他不是北洋军的军官,也没在北洋政府当官,纯粹就是一个守着祖产吃饭的地主。 吕阳本来以为对付这样的人很容易,可是没想到他在朱福山面前碰了钉子。 “吕公子,其实我并不是地主,我只是管家。地主另有人在。” “是谁?” “是谁,你见了面就知道。今夜子时,西山卧佛寺外。你见面就知。” 西山卧佛寺,那地方发生了太多故事。 前有林慧被林茵劫持,后有自己杀死惩罚者,怎么他的主人也要自己在那见面? 难道说他的主人是…… 一瞬间,吕阳想到了崂山道士。 好,那就见见!今日的吕阳已经不是从前的吕阳。这一年来的辛苦修炼,吕阳的道行又提高了一成。 而且明天就是袁世凯的登基大典,那也就是阴谋的巅峰时刻。这个时候,也是该和崂山道士见见面了。 子时,西山,卧佛寺外,吕阳的对面站着一位老者。 此人一身青布道袍,戴着一顶斗笠,将半张脸躲在斗笠之下。吕阳知道他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当日自己绑架黄莲时候,正是看到此人出现才匆匆躲开。 今夜,终于真正面对面了。 “崂山道士?” “是我。吕公子,咱们之间的账,也该算一算了吧。” “什么账?” “吕公子年纪轻轻,却很健忘。那我就提醒你一下。王七,我的徒弟,死在你手里。虽然他没什么天赋,但好歹也是我培养了几十年的,你说杀就杀了,是不是应该给老夫一个交代?” “如果这样算的话,你杀林黑儿的时候,给了林茵交代吗?” “林黑儿不是死在我手里,我只是抓了她交给官府。” “王七也不是死在我手里,他只是意外摔死的。” “哈哈,吕公子好辩才。”崂山道士哈哈大笑。 吕阳感觉多少有点奇怪。虽然崂山道士嘴上说着要为王七报仇,但是他根本没有半点杀意。 “吕阳,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做的事很疑惑。这是因为你不知道我的真正身份。如果你知道我是谁,或许你就不会奇怪。” “你是谁?” “我姓朱,朱遵錾”(zan 四声,赞美的赞这个音) 崂山道士说出这三个字,神情一派落寞。似乎有无限伤心一时涌上他的心头。 但是吕阳一点反应都没有。朱遵錾是谁?很有名吗?自己应该知道吗? 这就是吕阳来自遥远的汉朝,跨越了将近两千年的遥远时光。这期间发生了大量的事,他不可能一一去了解。 如果换了一个本时空的土著,有一定的历史知识,就会明白这三个字非同凡响。 朱,是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的“朱”。 朱元璋当了皇帝之后,为后世子孙的名字定下了规则。 从朱元璋的孙子辈开始,都要取双字的名,其中第二个字是朱元璋定下的。 东宫太子朱标这一支,他的子孙遵循这个规则:允文遵祖训,钦武大君胜,顺道宜逢吉,师良善用晟。 第三个字必须是一个以五行做偏旁的字。就是字里面包括“金木水火土”。 崂山道士叫朱遵錾。显然他是东宫太子朱标的后代 ,按字排序,他是朱标的重孙,是建文帝朱允炆的孙子。 别说吕阳不知道这件事,就是他知道也不敢相信。崂山道士是建文帝的孙子!现在都民国了,距离建文帝时候已经过去了好几百年。 如果朱遵錾真是建文帝的孙子,他现在岂不是好几百岁? 所以吕阳听到这个名字,没有半点反应。 这让崂山道士大感遗憾。小子,你没学问呀! 还得我给你解释。 “吕阳,我先祖乃是大明开国皇帝洪武大帝。我祖父,乃是建文帝。” 朱遵錾这样一说,吕阳立刻明白了。 原来你是朱明的后人!但是他明白之后,立刻吃了一惊。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岂不是你起码有五百岁了。 这世上有活的这么久的人吗?你是个修仙者,如果你真的修炼了五百年,怎么现在还没飞升? 自己不到二十的年纪,就已经飞升了。当然,自己是飞升失败才来到了民国。 “你是洪武大帝后人,那你现在已经……” “不错,老夫已经有五百岁年纪。” “……” 崂山道士竟然是五百岁高龄的老妖怪,这让吕阳万万想不到。 但是更让他困惑的是崂山道士的行为。显然他的一切作为都是有目的,可是他究竟是什么目的? 为什么他要给袁世凯算命,说袁世凯如果不当皇帝就活不过六十? 为什么他要抓林黑儿交给官府? 为什么他又收养了林黑儿的遗孤?并且培养成了现在的林茵。 太多疑惑一时间涌上吕阳心头。 “吕阳,你和鸟山的闺女勾搭在一起,这让我没有想到。而且布玛竟然在你手里从凡人晋级为修仙者,更是让我吃惊。这点就连她爹都做不到。真不知道你小子怎么办到的。我告诉了你我的真正身份,你不应该满足老夫的一点好奇心吗?” 吕阳就知道这老小子一直用圆光术偷窥自己,自然他也就发现了布玛的转变。 但是她怎么转变的,吕阳肯定不能告诉老道。这可是真正的秘密。比你的身份还秘密。起码吕阳不好意思说出口。 “你认识鸟山?” “略有渊源。” “朱道长,布玛怎么变化的,不妨以后再说。我有很多疑问,今夜既然遇到,不知你能不能为我解惑。” “我今夜让你来见我,自然是要和你好好谈谈。你说吧。” “袁世凯称帝的阴谋,你是不是参与者?” “当然。”朱遵錾立刻承认:“如果不是我让他相信,如果他不当皇帝就活不过六十,袁世凯还没有这个决心。” “你为什么要让他当短命皇帝?” “小子,你不简单呀!这也是我肯见你的原因。当今中国,能看出这一点的,只有你一个。余者皆是蠢才,夏虫不可语冰。” “你为什么要搅乱中国?难道中国不是你老祖宗的中国吗?” “是,也不是。我祖洪武大帝,一手创立伟大的明朝,本来是一步一步应该传到我的手里。但是朱棣抢了我爷爷建文帝的江山,这个天下,就不是我的了。” “那你就来祸害中国?”吕阳想不到这个老妖精活了五百年,就为了当年那件事。 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本应传位于太子朱标,但是朱标早逝,所以朱元璋就把皇位传给了朱标的次子朱允炆。(朱标长子早逝) 按照正常状态,朱允炆,也就是建文帝,他会传位给自己的长子,然后长孙。 这时候就发生了历史上著名的靖难之战。建文帝的叔叔,朱棣,也就是后来的永乐大帝,夺取了建文帝的皇位。 之后建文帝就没了下落,生死不知。 “小子,何为祸害?”崂山道士嘴角露出不屑的讥笑:“我只是让朱家有个还说的过去的结束。袁世凯称帝,他的年号我定为洪宪。洪武,洪宪。也是我作为后辈的一点心意。” 吕阳立刻想到了宪这个字的写法。 这时候“宪”不是后世简体字的写法,而是繁体字“憲”。 宝盖头,下面一个丰字,接下来是一个四字,最下面是一个心字。 朱遵錾的意思吕阳明白了。丰是一竖三横,代表着朱元璋,朱标,朱允炆,三代一统天下。宝盖头就是家的意思,丰就是三代皇帝。第四代,就是建文帝的长子,他没有继承皇位,这时候天下已经是朱棣的了,所以就不继续串了,而是用一个“四”代表。 至于朱遵錾自己,显然就是最底下那个“心”,所以他说“一点心意”,就是这个意思。 袁世凯年号洪宪,竟然是朱遵錾的意思。真是让吕阳万万想不到。 可是这还不能让吕阳解惑。 “朱道长,你即便让袁世凯以洪宪为年号,祭奠你的祖先,但是也不应该祸乱中国。你明显没打算让他长久的当这个皇帝。” “袁世凯何德何能?我凭什么让他当中国的皇帝?他姓朱吗?” “你究竟要做什么?”吕阳现在完全看不透崂山道士。 “小子,你还是太年轻,不了解那段过去。不知道你的道统传自何人?” “无门无派,无师自通。”吕阳只能给他这样一个回答。 没想到崂山道士点点头,竟然认可了。 “难怪你小小年纪能修炼到如此地步。真正的道术就在于无师自通。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真正的大道,本就是无师自通。看来你还不懂我的意思,让我来教教你。” “请讲。” “小子,我教你这些,是因为你和我目前是一伙的,至于以后吗,那就是以后的事。” “咱们一伙的?”吕阳困惑了。我怎么看都和你不是一伙吧? “有你帮着林茵,大华纺织厂才变成了大禹集团。这远远超乎我对林茵的期望。没有你,她怎么能做到这一点。我们虽然都是修仙者,但是一日不成神仙,一日就要在凡间厮混。法财侣地,缺一不可。” “法财侣地?”这个说法吕阳还是第一次听到。怎么修仙还需要这些吗? “小子,我现在相信你真的是无师自通了。你连这个都不知道。法,自然不用说了。法就是道法。一个人不能感受到道法,根本无从修炼。这也是修仙者和凡人的根本区别。侣,是参透仙途的关键。没有伴侣,你到死都无法飞升。至于地和财,都是为我们修仙服务的。这就是权势,缺一不可。” “林茵她?” “她就是为我赚钱的。就好像朱福山一样,他替我管理土地。接下来的几十年,纺织都是很赚钱的一个行业,所以我让林茵去办一个纺织厂。只是没想到突然出现一个你,让我的纺织厂竟然变成了大禹集团,真是后生可畏。” “朱道长,这话你可说的不准确。大禹集团林茵只占四成股份,布玛占四成,剩下两成是我的。所以如果我和布玛联手,大禹集团是我说了算。” “小子,你太年轻,和小孩一样。我在意你占多少股份吗?你的目的是让大禹集团发展的越来越大,我的目的也是一样。我们的目标在这一点是一致的。到了我这个境界,你觉得我还会争一城一池的得失?” 吕阳一怔。他这时候感觉朱遵錾真的层次比自己更高一些。 似乎对方站在全世界的高度,而自己只局限在天津塘沽那一块小小的空间。 格局差很远。 “朱道长,那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你要赚钱,你希望大禹集团发展好,那么自然应该让中国越来越好,越来越稳定团结,这才能更好的做生意。但是你的所作所为,在我看来全是反其道而行之!这是为什么?” “小子,什么叫反其道而行之!我这是顺天行事。” “顺天?” “看来你真不懂其中的关键。好,就让老夫告诉你吧。既然你和布玛走的这么近,早晚你也会知道这些。我不说,等你见到鸟山,你也会猜到。” “请讲。” “天下至宝,唯有两件。一样为禹王鼎,乃是大禹所制,九座神鼎,安定世界。另一样就是和氏璧,后来成为秦皇玉玺。这两样宝物中都蕴含着宇宙的奥秘。我爷爷建文帝,和永乐帝都是修仙者,他们争的就是玉玺。之后我爷爷失败,远走西方,但是他带走了玉玺的一角。你知道玉玺是残缺的吧?” “听说过。”吕阳赶紧含糊过去。他就是来自汉朝,玉玺到底什么样,世界上没人比他更清楚。 “玉玺在王莽年间起了异变。世人传言玉玺被太后摔破,所以用黄金补上。这都是凡人的无知。玉玺乃是神物,岂能用凡间的黄金弥补。那一个角是玉玺自行弥补的。建文帝带走的,就是所谓黄金角。永乐帝留下的,是玉玺大部。” 吕阳完全被朱遵錾的话吸引住了。他根本想不到老朱家一下出了这么多修仙者。 建文帝,永乐帝,都是修仙者,那你老祖宗朱元璋是不是? “玉玺和九鼎一样,都蕴含着宇宙大道。但是天道无情,正如老子所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历代中国修道之人,都以‘生’为正统,以‘死’为邪路。他们妄图以‘生’证道,飞升成仙。但是我家这一脉,从黄金角中感悟到,死亡一样是证道的途经,而且更快。在我看来,生才是邪路,死才是正路。” “是这样吗?” “当然。明朝天启年间,王恭厂爆炸,就是大明所有修仙者妄图以自己的浅薄去完善玉玺,结果天道反噬,玉玺爆裂,一分为七。自此大明一蹶不振,中国沦落到现在。” “王恭厂爆炸!”这件事吕阳知道。历史书上有很多记载。 当时的这一场爆炸极端诡异,非常不合常理。(这段感兴趣的读者可以自行去网上搜。网上资料很多,我不列举了,否则好像浪费读者时间。总之那是一次根本用现在的所有理论全解释不了的爆炸。) “我需要很多死亡。死亡是美妙的,死亡带我走向仙境。小子,你还领悟不到这个层次,但是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你做好准备,明年,你来欧洲,我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死亡。什么是真正的登天阶梯!现在吗,你只要做好大禹集团就好。地里的棉花,你说种什么就种什么。我们来年再见。” 说完这句话,崂山道士突然化为一道金光,瞬间飞向天际,向着北京城落去。 吕阳连出手阻拦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崂山道士消失不见。 此人的道行看来比起自己全盛时候也不差多少。 现在的吕阳是远远比不上的。 他还有太多疑问,但是崂山道士不想讲的话,吕阳根本没法勉强对方。 “好,那就明年再见!今年,还有时间准备。” 不过时间真的不多了。面对一个五百年寿命的老妖怪,自己才来到这个时空短短一年时间,各方面的准备都差的太远。 只能拼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大禹集团面临的新问题 1915年12月12日,袁世凯登基。 天坛,祭天大典。 这是袁世凯的巅峰时刻,也是霍明升的巅峰时刻。 作为袁氏父子手下新晋红人,霍明升受命维持祭天大典的安全。 这份是一份殊荣,也是一条枷锁。 吕阳站在观礼的队伍中,望着袁世凯身着龙袍,头戴高冠,在群臣拱卫之下,脚步健硕的走过丹陛桥。 霍明升脸上充满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他跑前跑后的忙碌着,没有一刻的安定。 数不清的洋面孔出现在袁世凯的四周,吕阳已经分辨不出来他们的微笑后面到底意味着什么。 鼓声响起,祭天大典正式开始。 趁着众人都望向圜丘,关注祭天大典,吕阳悄悄的离开了天坛。 袁世凯达到了他人生的巅峰,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已经站在悬崖之上,踏前一步,将粉身碎骨。 整个中国又有谁在这个时候明白这一点呢? 吕阳本准备今天就回天津,但是想想霍明升,他又留了下来。 怎么说霍明升也是自己的朋友,吕阳不能就这样离开。 第二天,吕阳请霍明升来到东安市场,中央公园咖啡馆。 如果不是吕阳请他,霍明升根本不会出来。 现在要请他的人太多了,霍明升一概不见。他如今前途一片光明,下一任北京市警察局局长的宝座已经向他在招手。 不是什么人都够资格请他的。 但是无论何时,无论霍明升坐到什么位置,吕阳的请帖他都会立刻回应。 因为霍明升知道吕道长不是凡人。 别看道长不贪钱,但是他赚钱的本事太强。这才多半年不见,吕阳已经搞出来了一个大禹集团,同时上海的中国发展银行也发达了起来。 现在孙金贵不仅仅是和上海纺织业的大小老板做生意,就是连洋人都有在他那里开户的。 霍明升虽然尽心的为袁氏父子卖命,但是他时刻都关注着吕阳和孙金贵的发展。 吕阳一到北京他就收到了消息。如今北京城很少有什么事能瞒过霍明升的耳目。 只是那时候吕阳正忙着拜访大小地主,霍明升没敢打搅道长,现在道长请客,霍明升立刻推掉一切公务跑来见面。 “道长,”没外人时候,霍明升也这么称呼吕阳:“怎么就你自己?布玛小姐呢?” 霍明升在这一点上对吕阳更加佩服。 道长是方外之人,刚和自己遇见那段时间,也没见他喜好女色,可是你看现在,天津那养着俩中国美女,身边还跟着一个日本美人。 真是能者皆能,不得不佩服。 霍明升如今不缺女人,但是他悲哀的发现,自己找的女人还真没有一个比的过道长的女人。 人比人气死人。 “布玛回日本了。”吕阳没想到他还挺关心布玛:“我今天就回天津,走之前和你见个面。” “道长,霍某人真是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现在陛下已经登基,你又是陛下登基的大功臣,我看不过一两年,你的大禹集团就能独霸中国的布业市场。到时候道长可别忘了我这个老朋友。” “明升,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来大禹集团做事怎么样?” 听到吕阳这样说,霍明升有点不高兴。 真的给你个梯子你还就上。 大禹集团再赚钱,那也不过是个商人。我现在是堂堂朝阳区的警察局长,过一阵子,北京市总局长都是我的。我放着大好前途不要,跑去跟你做买卖? 道长你怎么想的? 他顿时面露不虞之色。 吕阳对霍明升的心思看的一清二楚。 换了是别人,吕阳甩手就走了,但是霍明升不同。 他是吕阳的老朋友,这世上知道自己神通的人只有寥寥几个,而霍明升是其中之一。 种种原因之下,吕阳想要拉霍明升一把。 他看不出袁世凯已经是一条破船了。这时候,霍明升还以为自己登上龙舟,攀住龙尾,准备跟着袁世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呢。 “明升,警察局长这个位置,让你赚了不少钱吧?” “道长,瞧你这话说的。论起赚钱,我就是坐八个局长的位置,也比不过一个你呀。”霍明升一边谦虚,一边洋洋自得。 警察局长这位置当然赚钱了。不但赚,而且很多。 每个月各条街道,各个会所送上来的孝敬钱,还有无数托他办事送的礼金,让霍明升每夜数钱数到手软。 关键是这些钱并不需要他多辛苦的去赚,这都是别人主动送上来的。 比起吕阳一天到晚在厂子里辛苦忙碌着赚钱,霍明升以为自己这样才是享受人生。 你看吕阳不是为了棉花种子的事跑东跑西忙个不停吗。 就连布玛大小姐的汽车都送给了曹锟。 汽车真是个好东西,自己必须也买一辆。最好也让布玛大小姐送自己一辆。 这时候汽车不好买,有钱也得排队。 霍明升钱是不少,可是名气还不够大,排队也轮不到他。 一时间他的脑袋里面转过无数念头,但是哪一个念头都和去大禹集团无关。 自己已经成为陛下的心腹之人,怎么还可能跟着吕阳去干。 不过以后互相扶持还是很必须的,所以霍明升虽然内心坚决拒绝,嘴上却很谦虚。 “明升,你真觉得袁世凯能给你你要的一切?” “道长,瞧你这话说的。陛下不能给我一切,我还能靠谁?” “靠你,你自己!”吕阳正色说道:“明升,你记住我一句话,袁世凯的好日子已经结束了。你最好和他保持距离,否则最后倒霉的是你自己。” “道长,你这是什么意思?”听到吕阳这句话,霍明升面上霍然变色。 如果换了是任何一个人敢在他面前说陛下没好日子了,霍明升敢掏枪毙了对方,但是吕阳这样说,他半点反抗的想法都没有。 相反的,他全身都是一激灵。 吕阳可不是凡人,他说的话,哪怕再不好听霍明升也得仔细品品。 “警察局长这个位置很赚钱,但是他不是你挣来的,是袁世凯给你的。如果你真想日后有个依靠,我建议你还是回到军队。” 说到这里,吕阳不再多说。他直接起身离开了中央公园咖啡馆。 时间紧迫,不能耽误。主要是吕阳要赶火车。 坐在火车上,吕阳不由得想起了崂山道士朱遵錾。 那一手御剑而行让吕阳极为羡慕。这是吕阳曾经拥有的本领,可是现在却失去了。 如果自己也能御剑而行,何至于要赶火车呢。摇摇晃晃好几个小时才能从北京到天津。 到了天津还要雇马车黄包车,再摇晃几个小时才能回到家里。 境界的差距,直接体现在任何方面——交通就是其一。 只有集齐了九鼎,吕阳才能彻底恢复原有的神通。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想起了布玛。布玛那个探宝罗盘不知道对九鼎有没有反应,等她回来不妨试一试。 袁世凯称帝是轰动中国的大事,即使在天津也是人们议论的中心。 但是在大禹集团内部,从上到下还真没几个人关心袁世凯当不当皇帝,他们都被一件事刺激到了。 随着吕阳发明的新式纺织机在上海在青岛大规模推广使用,新式的斜纹布大批量上市。 新布的质量比起洋布有着明显的优势,即便是眼瞎的人,不用看,只靠摸也摸得出来。 这让新布迅速的挤压了洋布市场。 质量好,价格也不贵,而且新式纺织机的效率远超旧式纺织机,所以新布的产量大增。量大质优,洋布不是新布的对手。 上海的市场充斥着新布,新布彼此之间也就有了竞争。 正如之前的坯布有松江布和日本布之争,现在依然存在这个问题。 虽然山东的日本布和上海的中国布都是同一款纺织机做出来的,但是日本人不能任由中国布抢占自己的份额。 相反的,丰田还要借助纺织机的升级,在打压了洋布的同时,把上海的中国布彻底赶出市场。 为了实现这个目的,丰田联络了上海本地的商人,让季云林牵头,组织文人开始了大规模的宣传。 其宗旨是日本布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洋布,中国布,都要靠后站。 这个任务说实话有点难执行,因为现在日本坯布和中国坯布实在是太相似了。 他们用的同一款纺织机,技术完全一样,唯一不同的只是棉花来源。 但是长江流域的棉花并不比山东的棉花差,所以两种布的质量不分上下。 因为洋布事实上已经比不过新布,所以洋布的事可以不谈。谈的就是中国布比不过日本布 。 怎么能在完全一样的两种布中硬说日本布比中国布好,这的确是个技术活。 一时上海的文人圈纷纷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从各种角度说中国布不好的都有。其中做的最出色,也最出人意料的,无疑是木人。 林慧正被这篇文章气的要疯。 看到吕阳回来,她都忘记了亲热,而是直接把一张报纸拍到吕阳面前。 “君道,你看,这是人说的话吗!” 林茵也气鼓鼓的说道:“君道,我是不能忍了。要不杀了他算了。” “别急,我看看再说。”这时候的天津比北京有一些优势,这里和上海的交通更方便,所以上海的报纸往往是天津先拿到,然后才到北京。 这张报纸他还没看过。 木人的角度果然清奇。 他在这篇文章中并没有说中国的布不如日本的布,而是放开了布,从中国人身上着手。 木人给中国人定性。他说中国人对世界的看法全是错的。 比如“月经精液可以延年,毛发爪甲可以补血”,再比如“大小便可以治病”,“胳膊上的肉可以养亲”,就是吃人肉治病! 进而引申出中国的工人不爱洗澡,不讲卫生,随地吐痰。 甚至还引申出因为中国人做事“太不认真”,所以工厂里肯定会出事故,比如被机器“腰斩”。 最终读者不可避免的眼前就出现了一幅画面。 一群邋遢的中国工人,留着肮脏的长辫子,一边随地吐痰甚至大小便,一边在机器旁边织布。 时不时的还被机器腰斩一个,然后血液和碎肢就成了原料,混杂在中国的新布之中。 而日本人就没有这样的问题。 他们的工人都是穿着干净整齐的工装,指甲缝里面都没有半点泥。 他们以“工匠精神”认真的完成工作,工作间整齐的好像日本女人的梳妆台一样,充满着理性的美。 这样的一番描写,似乎中国的布,每一道缝隙里面都充满着肮脏的污垢,甚至布满了污血和碎肉,还有不知名的病毒。 而日本布就不然了。他们的布简直每一寸都有着和服女人的温柔。 这个时期舆论宣传的力量已经很强大,尤其是上海,更是引领全天下潮流。 在上海的《申报》上出现这么一篇文章,就好像后世最大报刊说中国的煤都是黑煤窑用奴隶挖的一样,每一块都带着血。 中国布的销量大幅度下降,以至于大禹集团最近的坯布都有了积压。 这在之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工厂的生产就好像一个人一样,吃下原料,产出成品。 如果只吃不拉,那人就会憋死。 最近这段时间,幸亏大禹集团还有机械制造部,他们生产的纺织机还一样的畅销,所以才没有出现资金上的断链。但是显然目前的问题必须得到解决。 吕阳看完了报纸,林慧立刻说道:“君道,怎么办?我骂不过他。要不你骂他吧。” “姐姐,骂人如果有用,还要刀枪干嘛?”林茵不满的哼了一声。 林慧这时候也想起了自己被林茵绑架的事情。是啊,如果写文章有用,自己怎么被她拿着刀枪给捆起来了呢? “的确是个难题。”面对这种情况,吕阳也一时没有好的办法。 如果木人的话全是谎话,吕阳自然有一百种办法拆穿他,但是木人却没有全说谎。 他说的一些情况,的确在有些中国人身上存在。但是他却用个体代表了整体,用有限的几个人的恶习,代表了整个中华民族,这就非常不好办了。 吕阳毕竟没有在后世的各种QQ群,微信群,以及各大BBS混过,还没掌握到这种斗争的精髓。 让他一时半刻马上拿出解决办法,即使他是神仙也做不到。 “休息,休息一会,明天再说。” 吕阳说要休息,双林这才想起他已经在外面奔波很久了。 俩人一时都有点惭愧,可是惭愧过后,她们突然想起了布玛。 吕阳去北京之后,布玛也说要出门,然后跟着走了。 她们一直怀疑布玛去找吕阳了,但是偏偏俩人谁也走不开,所以不知道真相。 现在吕阳回来了,布玛却没回来。 不会她这么快怀孕了吧?难道留在北京安胎? “君道,布玛呢?她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林慧立刻诈他。 “布玛?她不在厂里吗?去哪了?” “你不知道?她没和你在一起?”林茵有点怀疑吕阳在说谎。 “没有啊。” 林茵和林慧对望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怀疑。 第一百二十九章 原配蝲蝲蛄 木人和他学生情人正享受着丰盛的午餐。 一份藕焙猪脚;一份腊肉、豆腐干、冬菇、芹菜炒的炒合掌菜粒;一份红萝卜、洋薯番茄搭配的炖牛肉;一份红烧鳜鱼;还有一个雪菜和萝卜调味的蒸肉饼。 一瓶日本清酒,一盒香烟 。 如此丰盛的一顿午餐不过花了不到一个大洋,这对于木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他的教授职位已经能给他每个月都带来将近三百大洋的收入,更别说写文的稿费和润笔费——这才是他收入的大头。 一口酒,一口菜,一口烟,再一口脸蛋,木人吃的很舒服。 但是他的小情人却远没有木人这么洒脱。 她拿起报纸,指着一篇文章说道:“木先生,您看这文章写的,把您都说成什么样了?” “什么样?” “他们说你是汉奸,是被日本人收买了。” “随他们说,反正也没有证据。” “他们还说你去日本留学不是学习,是嫖娼,说你的反清都是假的。说同盟会让你去刺杀满清大臣,你当面答应,临阵却脱逃。” “证据!证据在哪里?” “他们还说你和你弟媳勾搭不清,导致兄弟反目,你才从北京来了上海。” “你信吗?”木人冷笑一声,望着小情人。 小情人连忙拼命摇头。木人先生在她心里是天一样的人物,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虽然他的确是从北京跑到了上海,的确也和兄弟不再往来。 “你呀,就是年轻,单纯,幼稚!”木人又抽出一颗烟叼在嘴上,小情人马上知趣的给他点着了火:“我写的那篇文章,通过大量的事实揭露了中国的黑暗,揭露了中国人性的丑恶。中国人制造的布,怎么比的上日本人制造的布?中国的百姓最可怜。他们是愚蠢的,很容易上当被欺骗。我揭露了中国布的龌龊,也就得罪了上海的中国纺织业大小老板。他们组织一群人抹黑我,这早在我预料之内。” “那先生你……” “铮铮铁骨,何惧人言。”木人一脸正气,大义凛然的说道:“待我写一篇文章,杀他们个屁滚尿流,必须痛打落水狗!” 木人对中国布的打击不仅仅是打击了大禹集团,更是严重伤害了上海本地的新布。 他们从吕阳手里买下新式纺织机,正全力以赴的抓紧生产,想要把这段时间停工带来的损失弥补回来,可是报纸上突然出现大量打击中国布的文章,尤其以木人的文章最为恶毒。 这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损失。 汪仁宽面对这种情况不能不想办法反击。他也有钱有人,于是汪仁宽召集同业开会,大家一起想办法。 有人说要告他,让他吃官司。 汪仁宽不同意。打官司旷日持久,木人能拖,咱们拖不起。 又有人说请他吃枪子,雇杀手的钱他出。 汪仁宽立刻摇头。做生意就是做生意,不能害人性命。你这样做,谁还敢和你做生意。 最终他们只能选择了最无奈的一条路。文斗。 你写我也写。 汪仁宽掏钱找人,调查木人的黑材料,于是就有了那么一篇文章。 批倒批臭你,你的文章也就没人信了。 可是让汪仁宽没想到的是,木人根本不在乎报纸上对他的指责,反而又发了一篇文章,不点名的对汪仁宽等人大加嘲讽了一番。 他说中国人做的布,就好像中国的中医,充斥着荒谬和欺骗。 甚至他以自己举例。 木人说自己的娘生了重病,他去寻医生——中医,为娘治病。 医生给了他一剂药方,其中一味药引子是蝲蝲蛄一对,而且旁边特意说明,这一对蝲蝲蛄必须是原配,二婚三婚的不行! 在中医里面,蝲蝲蛄都要原配,可见中医就是骗人钱财的骗术,而且一骗就是几千年。这正如你们做的中国布一样。 都是骗子! 一石激起千层浪,上海滩的报纸上顿时爆发了舆论大战。 这期间,到是让一众摇着笔杆的文人大赚特赚——连喝花酒都能找上档次的洋妓女了。 中日双方都大量花钱请枪手为自己摇旗呐喊,而现在中国能写文章的人还真不多,物以稀为贵,所以这帮文人的身价更加高涨。 尤其木人,他的润笔费甚至高到一个字一块大洋的地步!那一桌丰盛的菜肴,都超不过他笔下的一个字。 林慧看到最新的报纸,更是气的简直吃不下饭。 她发现自己真的没法反驳木人。这一个时期的国人,尤其是受过教育的那一群人,普遍,甚至可以说百分之百都已经丧失了民族自信心。 言必谈希腊,洋人什么都是好,这已经成为了他们心中的共识。甚至林慧也不例外。 她也觉得中医不可靠,很多都是骗子,而西医无疑是正确的,科学的。 当然,她不知道她的亲伯父刚刚死在西医手里。她亲伯父不信中医,只相信西医,所以生了病去了北京最好的西医院。 然后西医一刀下去,把他好的那个肾脏给切了,留下坏的那个。没两天,此人就归西了。 但是这在西医属于正常,医生不说,没人知道这是医疗事故。 而中医要原配蝲蝲蛄,这真让林慧觉得惭愧。 吕阳拿起报纸看了看,然后随手扔到一旁:“此人不学无术。” “怎么?”听到这话,林慧眼前顿时一亮。难道自己的男人有办法了? “中医的药方中的确有许多奇怪的东西。比如蝲蝲蛄一对,原配;山参一两,千年;龟板半斤,万年。但是世上有句话,药医不死人。只有能治好的病人医生才会治疗,根本必死的,还用治疗吗?这种事明眼人一看便知,医生的意思是说病人病入膏肓,无药可治,所以才故意写下世上根本不存在的药。这是双方心知肚明的事,病人家属应该感谢医生。木人把这个当真,用来指责中医,岂不是不学无术!” 原来是这个样子,林慧心里暗呼惭愧。自己都不知道这点,还以为木人说的都是真的。 “那我这就写文章骂他。” “不用。这种口舌之争没多大意思。”吕阳拦住了林慧。 布多卖一尺少卖一尺,吕阳并不在意。比起当今中国的危险局面,大禹集团的事根本就是一件小事。 “那就这样放任不管了?咱们的布怎么办?”林茵着急了。 “再等几天,很快,天下就要巨变。到时候没人会在意中国布还是日本布。” “什么!”林茵和林慧同时大惊失色。 她们现在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大禹集团的发展中。俩人现在是没孩子,大禹集团,她们都当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 好不容易袁世凯当上皇帝了,算是这件事有个结果,她们都准备好好经营自己的产业,突然听到吕阳说天下就要巨变,俩人怎么能不动容。 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 地面上如果乱了,你就别想好好做生意。 正在俩人惊讶的时候,最新的报纸送到了。 林慧拿起报纸一看,顿时花容失色:“蔡锷起兵了!” 1915年12月25日,唐继尧、蔡锷、李烈钧等向全国发出通电,宣布云南独立,反对帝制,武力讨袁。按照中华民国成立时的体制和名称,设立都督府,以唐继尧为都督。组织护国军,以蔡锷、李烈钧为护国第一、二军总司令,统兵出征,分别进入四川、广西等地;唐继尧兼任护国第三军总司令,留守云南。 12月12日袁世凯才登基当皇帝,同月25日蔡锷就起兵讨伐袁世凯。这期间只有短短的十几天。 即使林慧作为不懂军事的外行也清楚,这肯定是蔡锷蓄谋已久的。否则他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准备好动兵。 自己果然没有看错蔡将军! 林慧一时之间有点兴奋。她毕竟曾经扛着反袁大旗,也是一员干将。只是后来种种原因导致她实在没法扛旗了,但是她的信念并没有改变。 袁世凯称帝,就是倒行逆施,是历史的倒退。 蔡锷反袁,我支持! 林慧马上想写一片文章,为蔡锷壮声色。 她看了看吕阳,吕阳正看着报纸。 林茵也凑过去,一边看一边问道:“君道,这可怎么办。蔡锷动兵,袁世凯肯定也会动,这不就打起来了吗。我们的生意会不会受影响?” “短时间之内,我们不会受影响。”吕阳从书架上拿出一份全国地图,摆在桌上讲解道:“袁世凯在北,蔡锷在南,相隔遥远。我们的棉花基地就在邢台衡水沧州三地,这几乎可以说是袁世凯的大本营,核心区。蔡锷以云南一地,对抗袁世凯庞大的北洋势力,根本不可能成功。所以我们的原材料不受影响。而我们的销售是对外和对上海两个渠道。这两个渠道都远离战火,也不会受影响。所以你们大可放心。” 林茵和林慧同时抚摸着胸口。好,这就好,大禹集团没有受战火牵连。 这时候,林茵好奇的问了一句:“君道,你看哪里受影响最大?” “四川!”吕阳马上给出了答案。 “为什么是四川?”林茵和林慧同时想起了陈宧。陈宧可是袁克定的把兄弟。有他守着四川,难道四川还会乱? “你们看地图。”吕阳修长的手指宛如巨轮划破海面,在地图上沉稳的移动着:“蔡锷出兵,只能走四川,贵州,广西三个方向。贵州多山,不适宜行军打仗,他耗不起时间,所以滇军不会去贵州。如果蔡锷走广西,发展下去必然会走江浙一带,而这里是洋人的地盘,蔡锷不敢动。他即便宣称出兵广西,也不过是佯攻,吸引火力。滇军真正的主力,一定是进四川。” “可是四川不是有陈宧吗?” “正因为有他,所以蔡锷一定会去四川。” 双林都是极为聪明的女人,她们突然意识到吕阳到底是什么意思了。俩人瞬间眼睛瞪的大大的,目光中全是不敢相信。 难道陈宧竟然是反袁的? “我们的布是好是坏,不是一两篇文章能抹黑的。谎言可以欺骗一时,但是不能欺骗一世。何况现在是中国百姓样样都缺。这次工作队的调查报告你们都看过了吧?” 俩人都连连点头。 吕阳派出的各支工作队不但要完成派送种子的任务,同时还要写出工作总结。 双林当时还不知道吕阳的意思,现在全明白了。 这就是市场调查,通过一份份报告,她们大体掌握了河北农村真实的经济情况。 “我们的布,不只是只有城市市场,农村一样是广大的市场。他们可能没有现银,但是我们可以通过收买劳动力的方式得到回报。” “收买劳动力?” “你们就满足于眼下这个大禹集团了吗?”吕阳放下地图,认真的盯着俩人的眼睛:“一个纺织厂,一个印染厂,一个机械制造厂,就是你们的全部梦想吗?” 俩人同时点了点头,又赶紧摇头。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这样一个天下,我们关起门来闭上眼睛做生意,是不可能的。我们需要变得强大,再强大,强大到天下都听我们的。那才是真正的生意!” “君道,你要做皇帝?”林茵马上心动起来。她的成长经历让她有远超本时空中国人的心态。见识过崂山道士和吕阳这样的高人,林茵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问题。 吕阳难道就不能当皇帝吗?连袁世凯都能当! “我们是东西宫皇后?”林慧的想法更超前。甚至这一刻她连自己的孩子要争太子都想到了。 别看林慧反对袁世凯称帝最坚决,但是轮到她自己身上,当她觉得自己能当上皇后的时候,林慧的想法马上彻底掉头。 “皇帝?呵呵。”吕阳呵呵一笑:“你们知道我为什么给咱们集团起名大禹吗?” “为什么?” “为了百姓的平安!”说到这里,吕阳拍了拍俩人的脸颊,温柔的说道:“我准备去四川看一看,家里就靠你们了。” 第一百三十章 再见布玛 吕阳在天津没有待多久,又回到了北京。 现在的北京完全没有了十几天前的狂热和浮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紧张和惶恐。 谁也想不到袁世凯都当上皇帝了,天下反而大乱。 全国上下,不只是有蔡锷在云南宣布武装讨伐袁世凯,上海,福建,广西等地,南方各省纷纷通电天下,誓要让袁世凯退位。 这剧本让百姓彻底懵逼了。 怎么,袁大头变冤大头了?你没那么大脑袋就别戴那么大帽子啊。 现在一半中国都反对你,你这皇帝怎么当的下去? 一时间北京城弥漫着颓败的气息。 这时候袁世凯到没有任何慌乱。 他敢坐这个龙椅,自然就有这份担当。 袁世凯取出玉玺。 这枚玉玺还正是霍明升送上来的那个假货。虽然袁世凯手里有一堆假货,但是霍明升做的这个最有古意,让袁世凯比较喜欢。 一道圣旨下去,兵分三路,进攻云南。 打蛇打七寸。现在虽然南方各省纷纷唱反调,要袁世凯退位,但是真正做出威胁袁世凯皇位举动的只有一人,就是蔡锷。 蔡锷的老窝在云南,断掉他的老窝,蔡锷就成了无源之水,折腾不了几天。 三路大军,第一路从湘西进贵州打云南,第二路进四川,和四川的陈宧汇合,从四川由北向南打云南。 第三路是广东驻军,从广东进广西攻打云南。 第一二路是正面接敌,第三路是偷袭老窝。袁世凯的应对不可谓不妥当。在北洋军的优势兵力之下,云南一省挺不了多久。 为了能尽快平息云南的叛乱,袁世凯特意点将曹锟。由他率领正面强攻的第一第二路大军。 北洋军中最著名的人物是北洋三杰。北洋之龙王士珍,北洋之虎段祺瑞,北洋之犬冯国璋。 按说平叛这样的大事,领军的主帅怎么也要从这三人中出一个。但是最终袁世凯选择的却是曹锟。这不是没有原因。 他们虽然都是北洋军中的重臣,是袁世凯小站练兵时候随着北洋一起崛起的核心人物,但是这三人各自有各自的出身。 三人在小站练兵之前就已经算是功成名就,就是说即使没有袁世凯,他们一样是名噪一时的人物。 曹锟不同。 那三人都算是读书人出身。而且段祺瑞留学德国,冯国璋留学日本,曹锟就是个卖布的。 他小时候家里贫穷,他也是干啥啥不行,曾经很长一段时间他是肩上扛着布到处走街串巷的卖——这也是他懂得棉花的原因。 曹锟是彻底依附于小站练兵才起家的。之后在北洋军镇压义和团运动时候,真正上场厮杀的,不是三杰,而是曹锟等一干中层战将。 所以北洋三杰和袁世凯有点类似兄弟,而曹锟这样的中层才是袁世凯真正的手下。 这一次袁世凯称帝,北洋三杰起初都没有表态。对于袁世凯来说,不支持就是反对,所以袁世凯已经早早布局,变相解除了三人的军权。 尤其冯国璋,他已经在密谋反叛了——他联络各地将军的密电被袁世凯截获。 这种情况下,袁世凯也只能派曹锟出马。 于是曹锟一跃成为皇帝手下头号大将。 此时的曹锟志得意满。出征在即,曹府每日里宴请不断。 吕阳回到北京,也被曹锟请了过去。只是这一次曹锟没时间和他单独会面——客人太多了。 宴会散场之后,吕阳独自一人向着城外走去。 吕阳也马上就要动身去四川,在去四川之前,他要再次去感受一下冀州鼎。 北风呼啸,月暗星稀。 吕阳默默的走在漫天风雪中。 突然,他停住了脚步。 “布玛大小姐。”吕阳抬头向着漆黑的夜空中说道:“既然来了,何不下来?” 如果这件事被旁人看到一定会觉得十分古怪。这人是不是神经病犯了?怎么一个对着天上说话。 可是随着吕阳的话,天上忽悠悠的降下来一朵白云。 云彩之上,正站着布玛。 吕阳没有看布玛,他的全部精神全被布玛身边的一个老头吸引住了。 即使以布玛的漂亮,也无法掩盖住老头独特的气质。 那两道长长的白眉毛,还有光秃秃的脑壳,尤其是他背上还背着一副龟壳,无不说明此人身份特殊。 “哈哈,君道,被你发现了。”布玛拉着老头笑嘻嘻的跳下云彩。 云彩就好像一辆汽车似的,乖乖的停在两人身边。 “爸爸,他就是吕阳君。”布玛为两人介绍:“君道,这是我爸爸,鸟山嚎。” “小哥,半夜三更不睡觉,这又是去找哪个花姑娘呀?”鸟山嚎一脸贱笑,毫不见外的和吕阳打着招呼。 吕阳险些破功。 他自从发现俩人之后,一直全力戒备。 虽然他当时不知道布玛身边那个老头是鸟山,但是吕阳已经感觉到老头的强大。 他比起天津饭还要强大的多。 鸟山是吕阳来到民国之后遇到的最高层次修仙者。在敌友难明的情况下,吕阳怎么能不全身心戒备。 可是万万没想到老头如此不正经。他一开口就险些让吕阳崩溃。 “鸟山嚎?” “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嶋仙人就好。”(嶋,岛的音,意思也一样) “……” “爸爸,你和吕阳君说话不要这么没礼貌。”布玛顿时不高兴了。 “好的,好的。”鸟山嚎很宠爱自己的独生女。他马上清了清嗓子,表情严肃的对吕阳说道:“吕阳君,我这次从日本来到中国,是特意来感谢你。如果没有你仗义帮忙,布玛还踏入不了仙门。所以我要送你一样礼物。你看这个筋斗云怎么样。” 随着鸟山的话,他旁边那朵白云就好像一辆飞舞在空中的汽车一般,上下左右围着吕阳转了起来。 “听布玛说起来,吕阳君还没有交通工具,作为修仙者来说,这实在太不方便了。” 筋斗云就好像一朵大大的棉花糖,如果飞在天空中就和真正的白云一样,谁也发现不了它的异常。 “吕阳君,我这筋斗云虽然没有孙悟空的筋斗云快,不能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但是也不算很慢。从日本到这里,也就两个小时。请你务必收下我的礼物。” 布玛之前和吕阳告辞的时候,吕阳知道布玛肯定是要回日本向她父亲汇报。 毕竟她身上发生了本质性的变化,这种事对于一个修仙者来说无疑是极为重要的。吕阳也揣测过鸟山嚎的反应,但是他真没想到鸟山嚎是这么一个滑稽的老头,而且一出手就送了自己很贵重礼物。 一朵筋斗云,对现在的吕阳来说实在太急需了。 他正要从北京去四川。这一路山高水长,靠现在的交通工具他不知道要走多久。 吕阳正为这件事烦恼,却从天而降一个鸟山嚎,非要送自己一朵筋斗云。 这让吕阳想拒绝都舍不得。 “嶋仙人,这份礼物我不能收。”吕阳伸手摸了摸筋斗云,然后说道:“嶋仙人的道行果然高深。” 他从筋斗云的封印中感受到了鸟山嚎的境界。 这正如崂山道士解不开自己的封印一样,他也解不开鸟山嚎的封印。 “吕阳君,我记得你们中国有句老话,长着赐,不敢辞。我怎么说也比你老吧,算是个长者吧。我给你的礼物,你干嘛不要呢?再说了,你当时赐布玛的时候,她不是也没推辞吗?” 鸟山嚎这句话让布玛和吕阳同时脸红了。 那个“赐”和这个“赐”能一样吗! “嶋仙人,如果你要感谢我,不如就让我看看你手里的玉玺裂片吧。” “吕阳君,你太贪心了。”鸟山嚎立刻摇晃着光头仿佛拨浪鼓一样的拒绝:“玉玺的秘密乃是我的命根。就是把布玛给你,我也不能把玉玺给你看。除非……” “除非什么?” “你帮我再找到其余的玉玺裂片,然后都给我。我就把我手里的这一块给你看看。” “……”吕阳突然觉得这个老头狡猾的太实在了。 如果我找到剩下的裂片,我手里东西比你多,那时候应该是你求着我,怎么好像我还要求你似的。 “吕阳君,这世上除了天地的奥秘,没有什么事值得我们操心。你是天地之间的一个异数,连我都不能让布玛变成修仙者,你却做到了。可是你道行却这么低,肉身还是半神物。你真让我奇怪。如不是布玛求我,我就要把你抓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爸爸,你不要胡说八道啦!”布玛顿时大怒。这话怎么能说出来呢! “嶋仙人,你不妨试试。”吕阳根本不为鸟山嚎的恐吓所动。 他既然敢见鸟山嚎,就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吕阳君,我没看错你。刚才我就是咋呼咋呼你,试试你的斤两。我怎么会抓你呢!你可是我闺女命中的贵人。没有你每天的滋养,她怎么能进步?这件事还要多多拜托吕阳君,请不要浪费宝贵的精华在凡人女子身上,就都留给布玛吧。拜托了!” 说着话,鸟山嚎对着吕阳鞠了一个大躬。 吕阳顿时尴尬不已。 这事怎么看怎么不好意思。 这就好像一个老丈人当着女婿说你多花点力气在我闺女身上。 说的虽然毫不在意,但是听得实在无法入耳。 吕阳连忙说道:“嶋仙人,帮助布玛提升境界的事,我可以答应,但是我有什么好处?” “我把筋斗云送你还不够?” “这个我不要,我要一样另外的礼物。” “你要玉玺裂片可不行,那是我的宝贝。” “我不要那个。”吕阳摆摆手说道:“我要一个炼钢厂,一个机械制造厂。” “这个……”鸟山嚎听到这里,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为难的模样。 “嶋仙人,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不过我并不是要把这两个厂子放在天津,也不会是上海。我会把它们放在四川。四川位于中国深处,出入困难。即使我有了这两个厂子,我对天下的局势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更不会挑战天下各方势力。我仅仅是想要自保而已。” “真的?”鸟山嚎有点不敢相信。 “你给我厂子,我给布玛那个!” “好,不过我还有个条件。” “请讲。” “你要和布玛一起去帮我找玉玺裂片。如果这件事你办的好,我不但给你炼钢厂,机械制造厂,我还给你发电厂,铝厂,好东西大大的有!” “一言为定!” 第一百三十一章 攀枝花村 能再次回到蓝天之上,吕阳才总算多少有了点之前俯视人间的感觉。 他没有收下鸟山的筋斗云,鸟山只能带着遗憾回了日本。 但是布玛还有一朵筋斗云。之前布玛不是修仙者的身体,所以根本无法驾驭筋斗云。现在她的身体吸收了吕阳的精华,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能感受到世间无处不在的法力。 这样她的人生彻底发生了改变,鸟山也就可以给他闺女真正的好东西了。 一个筋斗云不在话下。 布玛和吕阳踩在洁白的云朵上,飞翔在点点繁星之间。 “君道,你干嘛不要爸爸给你的筋斗云呢?这东西他有好多,不要白不要。” “不是有你的用吗?” “不拿白不拿。”布玛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然后认准方向,筋斗云飞快的开了起来——就好像开汽车一样,或者说像开飞机一样。只是这时候飞机还很稀少,布玛也没坐过。 但是从此以后她都不再需要什么飞机了。再好的飞机有她的筋斗云好吗? 这朵云彩和她心意想通,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而且还不需要飞机场,也不需要加油。只需要不断输出法力。 可惜这点目前还是布玛的弱项。 作为一个新晋的修仙者,她的法力储备很低,飞了半个多小时就只能降落了。 夜深人静,荒郊野岭。 吕阳知道布玛已经没办法再飞了,而他也没可能代替布玛。 筋斗云也是法宝,有封印,认主人的。 就好像一辆车有专用司机一样,别人没法开。 吕阳准备就在这里过夜。虽然现在是寒冷的冬天,但是吕阳创造了一个小小的温暖区间,让布玛感觉不到半点凉意。 “君道,让布玛服侍你休息吧。”说着话,布玛从包里掏出一样东西,向地上一摔。 顿时一间漂亮的小木屋出现在吕阳面前。 这自然也是鸟山为自己闺女准备的好东西。布玛以后要千山万水的去寻找神物,路途的休息很重要,鸟山就精心制作了这间可收拢释放的小木屋。 不用时候收起来,只有鸽子蛋大小,用时候只要施展法力,就可以变成一个设施俱全的日式小别墅。 吕阳还真是好奇了一会。 他在自己的时代,可没做过这样的玩意。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这时候吕阳突然想起了采薇。他觉得鸟山和采薇多少有点相似,他们的精力全浪费在了没用的地方。 但是采薇是女人,爱美是女人天性,她精心研究驻颜术还多少说的过去。 鸟山可是个老头,你不好好钻研天道,反而捣鼓这些没用的东西,真是不好说你什么。 不过这间小木屋还真是很可心。 吕阳进来之后,发现木屋里面客厅卧室卫生间,一应俱全。 布玛为吕阳换上拖鞋,然后拉着吕阳来到卫生间。 洁白的瓷砖,温馨的木地板,还有充满温度的一池水,在明亮的灯光下,让吕阳恍惚有一瞬间几乎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地。 布玛把吕阳泡进浴池,然后从壁橱里面取出两个酒杯,一瓶葡萄酒。 她一边倒酒,一边抱歉的说道:“君道,只可惜这里有酒无菜。这间木屋不能放粮食蔬菜,肉也不可以,任何活物都不可以被收纳。咱们就只能喝酒了。” 这就不能是82年的拉菲了,因为现在才1915年,还不到1982年呢!这个就不能瞎吹牛了。 “已经很好了。”吕阳早就对饮食可有可无。一杯酒足矣。 不过吕阳也清楚,这些东西自己不能白吃白喝白享受,该交货的时候还得交货。 最终在这样迤逦的气氛中,布玛终于再次得到了自己的伙食。 吃到了吕阳的精华之后,布玛心满意足。 她抱着吕阳躺在温暖的被窝里面,在吕阳耳边轻轻说道:“君道,我们什么时候去天下寻找神物呢?” 此时的布玛对修仙有着疯狂的渴望。之前她是凡人,看着鸟山弄出来的各种不可思议,她只能羡慕却无法理解。 现在她已经是一个刚入门的修仙者,也就完全明白了她爸爸到底追求的是什么。 只要集齐了神物,鸟山嚎,甚至包括自己,还有吕阳,都可以成为真正的神仙,从此彻底脱离俗世,与天地不朽,与日月同辉。 她太向往那一天了。 “神物在哪里?你大概有个方向吗?” 布玛摇摇头。她如果知道神物在哪个方向,也就不会在上海浪费时间了。 “那我们要找的地方太多了。未必四川就没有。我们就从四川开始找起。” 第二天,他们继续启程。 有了筋斗云,旅行就是快。这时候也没有什么航空管制,他们想怎么飞就怎么飞,只用了一个多小时,他们就飞到了四川上空——期间还不可避免的要休息两三次好让布玛恢复点法力。 这时候,吕阳让布玛放慢了飞行速度。太快了他看不清楚地下的情况。 大汉朝的都城在长安,也就是现在的西安,在陕西。陕西挨着四川。 自从明朝开始把京城改为北京之后,这几百年来,大家对中国的认识才慢慢以北京为中心。所以四川现在变成了偏远的西南之地。 而在之前,长安,洛阳,开封等地,也就是陕西和河南,才是中国的中心,四川挨着陕西,可并不偏远。 吕阳当时没少在这快地方的天上转悠。 他对这里的地形和矿产了解的很清楚。 只是现在经历了两千来年,他不知道这块地方发生了什么变化。 现在借助布玛的筋斗云,他再次审查了这片土地。 吕阳现在的能力又恢复了一些,他已经可以看到地表之下的矿产情况。 “这里,我们下去。” 布玛马上降下云头,俩人落了地。筋斗云变成了一枚云彩样的发卡,别在了布玛的一头蓝发上。 还真是蓝天配着白云,更为她添了不少美丽。 吕阳走在山路上,曲曲折折,转过山脚,这里是一个小小的村落。 村里的百姓显然很少看到外人,他们看到村里来了这样的一对男女,一看就是上等贵人,一个个都有点害怕。 吕阳停下脚步,取下背包,然后从包里拿出一罐子盐——这是他在天津特意准备好的。 盐罐子放在一边,吕阳又从背包里面取出一张纸,铺开在地上,然后他再把盐洒了一堆在纸上。 四川的百姓各种物资都缺,尤其缺盐缺布。这都是采薇向他汇报的。 布实在不好带,盐就好带多了。 吕阳的举动让村民忍不住怯生生的靠了上来。 “老乡,这些盐给你们。我来问个路,这是什么地方?”吕阳说着一口布玛听不懂的中国话。 但是她看到那些村民似乎全听懂了。这让布玛多少有点奇怪。怎么吕阳还会说他们的话? 她当然不知道吕阳是从大汉朝穿越而来,四川就是吕阳的隔壁,吕阳会说此地各种方言。 看这些人的服饰,吕阳挑选着他们的语言。 还好,几千年了,他们的语言变化似乎不大,吕阳的话他们一下就听懂了。 见到这么一个贵人竟然是自己的同族,村民都又惊讶又自豪。 我们族里什么时候出了这样的大人物。 于是很多人争着和吕阳说话。 吕阳总算弄明白这地方叫什么了。 这是一个村,因为村口有一株古老而高大的攀枝花树,所以这个村就叫攀枝花村,村子属于会理县。 吕阳和村民聊了一阵,大概弄清楚了此地的情况,然后就让村长把这罐子盐分给村民,自己带着布玛继续向前走。 “这地方有什么特别吗?是有宝贝吗?”布玛大为兴奋。 吕阳降落在这里不会没有原因的,难道是因为这地下埋着宝贝?可是自己的罗盘并没有给自己指示呀! 正在这时候,她胸口的罗盘突然一动,小船掉转了方向。 咦,真的有宝贝! 哈哈,布玛大喜。 这次改为她拉着吕阳飞快的奔跑。 虽然他们是在山上,几乎没有路可走,可是布玛悄悄的祭出了筋斗云。有了筋斗云的相助,山涧树林断崖都不再是阻挡。 他们就在林间穿梭。遇着河就过河,遇着崖就过崖,一气飞了十几里地,小船的船头终于停止了摆动。 蓝宝石中的金色小帆船,这时候船头直直的指着地下,宛如一根擎天柱,立起来了。 布玛顿时傻眼了。 这里是一片荒芜的石头群,肉眼所见除了石头就是石头,这里哪有什么宝贝。 宝贝一定是在地下。 可是她现在没有能钻入地下的法宝。之前鸟山派出天津饭跟着布玛,除了做保镖,另一个任务就是当苦力。 如果遇到需要挖洞打墙的时候,自然有天津饭上。 现在有了吕阳,鸟山自然不能再派天津饭跟着闺女了。你这不是耽误我闺女提升吗! 打扰人家小两口亲热。 布玛一时撅起了小嘴。 这时候,吕阳也感受到了仙家法宝的召唤。 他对布玛微微一笑说道:“你找宝贝,我挖宝贝,到时候咱俩一人一半。” 说着话,吕阳拉住布玛的手。 布玛就觉得眼前一花,她发现自己和吕阳已经沉入了地面之下。 哇!君道果然厉害! 这一手天津饭都不会。他要是来了这里,也只能拿铲子一铲子一铲子的挖土。 这么说吕阳比天津饭还厉害了! 布玛心中不由得把吕阳放在了鸟山组里做起了排位。 天津饭是三星级别,那吕阳是不是最低也是四星了?能不能到五星呢? 吕阳在地底穿行的速度很快,一点不比布玛在天上飞的慢。 几乎一个呼吸的瞬间,他们就看到了宝贝。 这是一个黑漆漆的类似铁块的玩意。 布玛伸手拿了起来。她马上就感受到了黑铁块中蕴藏着无数宇宙奥秘。只可惜她水平太低,一条道理也参悟不了。 但是这绝对是仙家法宝无疑! 布玛连忙把铁块交给了吕阳。 吕阳握了握说道:“这是一块铁精。” “有什么用?能做出来什么好东西?能做兵器吗?”布玛连忙问道。 这块铁精只是一样寻常的仙家法宝,布玛的小船连半点升帆的意思都没有,所以布玛知道这也不是很贵重。 这块铁精比起林茵和林慧手上的两枚红宝石还差着好大一截。 “兵器?你要打谁?” “谁欺负我,我就打谁!”布玛骄傲的昂着头说道:“我爸爸说了,修仙路充满危险,我既然踏上这条道,就要有拼命的觉悟。” “……”吕阳心说你爸爸到真是很绝! “给你做个兵器到也不是不行,不过……”刚说到这里,吕阳突然抬头向上望去。 布玛也跟着抬起头向上望。 可是他们现在身在地下,头上就是一片土和石头,布玛什么都看不到。 正在她糊涂的时候,突然上面传来了声音。 “下面是哪位道友,可否出来一会!” 第一百三十二章 白莲圣女 不等吕阳回话,就见几十条树根突然出现在两人的四周。 树根仿佛活的蛇一样,根须宛如剧毒的蛇信子,滴着红色血液一样的粘稠液体向着吕阳和布玛就缠绕了过来。 布玛大惊。这地面之上明明全是石头,半棵树都没有,这是哪里来的这么多树根,而且还如此疯狂生长。 吕阳祭出一团烈火,火焰好像城墙,把两人保护在中心。树根在火焰前变成了灰烬。 “有点本事。”天上又传来了声音:“能在我青城木圣手下走上一个回合,小子,你可以骄傲了。” 随着青城木圣的话音,一些树根突破了吕阳的火焰堡垒,再次抓向两人。 有一颗树根几乎已经碰触到了布玛的脸颊。 吕阳一挥手,一道薄如蝉翼的冰刀锋利的切断了树根。 “走!” 他拉着布玛立刻极速的下沉。 下沉,再下沉。 穿过泥土,穿过石头,穿过地下暗河,一路向下。 树根仿佛一群猛兽,紧跟在两人的身后。 吕阳不断的释放着火和冰,阻挡着一波又一波的追兵。 布玛不知道自己逃了多久,她眼见着吕阳的身体开始渐渐颤抖,额头上冒出豆粒大的虚汗。 “君道,我们跟他拼了吧。”布玛指着自己手腕上的镯子说道:“爸爸说,如果我想杀谁,只要把这个镯子扔向他,他肯定死。” 吕阳摇了摇头。 “不用,我们已经逃出来了。” 布玛这才发现他们身后已经没有可怕的树根了。 “那个青城木圣跑了吗?” “不知道,但是我们已经逃过了他的追踪。我试出了他的极限范围。现在我们安全了。” 吕阳已经向地下疯狂钻了几千米。在大地的掩护下,青城木圣失去了对两人的感知。 目标丢失。 “真是,什么魑魅魍魉都敢来我的四川捣乱!这次算你们跑的快,下次再敢过来,定斩不饶!” 自古有传言,四川多神仙,布玛现在信了。 她来中国之后,直到吕阳显露神通,才遇到了这么一个修仙者,然后就再也没有发现第二个。 可是这才刚进四川,就遇到了这么强大的一个修仙者,自称青城木圣。不知道爸爸听过这个人没有。 应该是没听过,否则他早和自己说了。 布玛这时候才真正感觉到了仙路艰难。离开了鸟山的羽翼,果然随时都会送命。 可是自己又哪里得罪了那个什么青城木圣呢? 难道是这块铁精?布玛忍不住把铁精又仔细研究了一阵。 以她微末的道行,自然还是研究不出什么东西。 “休息一下,我们离开这里。” 他们在地底行走了几十公里。布玛满眼望去全是铁矿石。 她突然意识到吕阳来这里的目的了。 “君道,你要在这里建钢铁厂?” “是啊,这么多铁矿石放着不用岂不是可惜。” “可是这里距离成都很远啊。”布玛觉得吕阳如果在这个地方建一个钢铁厂,又要怎么利用这些钢铁呢?这地方非常偏僻,也非常贫困。 那个攀枝花村的村民,很多人大冬天还光着脚,连一双布鞋都没有。炼出钢铁显然不可能给他们用,必须要运到大城市才能继续造东西。 而这个地方…… “不用去成都,我要的是重庆。布玛,你没发现这里紧靠长江吗?顺水而下,一路就能到重庆。我要在这里建一个钢铁厂,在重庆建一个机械制造厂。” 听到重庆两个字,布玛心里立刻浮现出中国的地图。 鸟山在离开之前和吕阳谈判了很久,最终鸟山答应了吕阳的一系列条件,当然,吕阳也付出了几乎不能接受的代价。 每天给布玛喂食不过是其中之一。 这很难说到底谁占便宜,总之是各取所需。 但是吕阳和鸟山谈判时候,只是提到他要在四川发展,却没有具体说在哪里发展。 布玛和鸟山都以为他看重了成都,可是哪成想吕阳选的却是这两个地方。 一个会理县, 一个重庆。 会理县还好说,这里是四川和云南的交界处,已经距离中国的中心很远了, 对中国的局势可以说起不到太大的影响。 但是重庆就不同了。 重庆坐拥长江,四川的物产就是汇集到重庆,从这里沿着长江向外输送,而外面的物资,也是逆着长江而上,从重庆输入四川。 鸟山当然知道钢铁厂加机械厂意味着什么。这就意味着吕阳拥有了强大的军械制造能力。 他可以源源不断的生产出武器,武装自己的军队。 如果他有了一支强大的军队,又霸占住了重庆,这就等于锁住了四川的门户——起码从长江上敌人过不来。 退可以保四川而割据,进则能以长江为运输线,杀入中原腹地,逐鹿天下。 这个地方,布玛根本想都没想过。 吕阳带着布玛跃出地面。 布玛连忙抬头寻找,那个青城木圣早没了踪迹。 “他不在这里了。放心。”吕阳安慰了一下布玛,然后说道:“我们走。” “去重庆吗?” “不,先去眉山。” 眉山,在成都之南,紧靠着岷江。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眉山县的仙女山就不高,但是这里现在已经变得非常著名。 白莲圣女再次出世,就在仙女山修行。 传闻言道,这一位白莲圣女年过八百,但是容颜却如十七八的姑娘一样,漂亮的好像天女下凡。 她出世短短不过一年,却招揽了大量信徒。 如今仙女山已经成了白莲圣地,白莲圣女就在此一边修行,一边为百姓造福。 从白莲圣女手里施舍出无数优良的种子,让方圆几百里的百姓都获得了巨大的好处。 一时仙女山成为了眉山圣地,竟然压得隔壁的乐山都低了一头。乐山可是有一座大佛的,在白莲圣女出山之前,那里香火最旺。 吕阳和布玛就落在了仙女山上。 白莲圣女,也就是采薇真人,已经走出了自己的卧房,来到庭院之中。 她发现吕阳竟然从天空飞过来,这让她万分惊喜。师父的道术又提升了一截!之前吕阳可是不会飞的。 采薇已经吩咐手下全退出了白莲殿,都去外面等候。 她独自一人迎接师父,还有师父身边这位奇奇怪怪的蓝头发少女。 “采薇,这就是布玛。日本修仙者。嗯,现在算是我们的帮手。” 采薇早知道布玛的大名。大禹集团能有现在,布玛功不可没。只是她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布玛,而且也是才从吕阳口里知道,布玛也是个修仙者。 看着布玛漂亮的脸蛋,采薇顿时为自己的外甥女担心起来。 布玛可比你一点不差呀!而且她还是修仙者,还一直跟在师父身边。 “布玛,这位是采薇真人。是我的朋友。”吕阳不想在布玛眼前说出俩人的关系。 采薇引领两人来到会客厅。然后才唤人奉茶伺候。 等下人离开后,采薇说道:“吕公子,恭喜恭喜。” 师父都会飞了,自己离会飞还能差的远吗?采薇早就盼着有一天能真的如仙人一般在天空飞翔。 “采薇,别恭喜了。”吕阳给她泼了一盆冷水:“那个筋斗云不是我的,是布玛的。我现在还做不出这个。” 采薇闻言顿时略感失望。原来他们乘坐的云彩叫筋斗云。这不是西游记里面孙悟空的座驾吗。怎么布玛有了?难道她这个样子是假的?她的真身其实是个猴子? 采薇的眼光顿时向着布玛的屁股扫了过去。这把布玛看的心头一颤。 采薇真人怎么回事?这眼神,怎么这么怪异啊!别是她是个喜欢女人的女人吧! 布玛连忙把屁股挪了挪,躲开了采薇的视线。 吕阳接着说道:“采薇,你听说过一个人吗?青城木圣。” “这个名字我听过。他在成都附近很有名气,很多人家供奉着他的雕像。只是我没有见过这个人。” “采薇姐姐,我们刚遇到他了,还打了一场。”布玛立刻把刚才和吕阳一起的遇险活灵活现的说了出来。 采薇从布玛的讲述中听明白了。这小丫头意思是她和师父关系密切,一起同生共死! 真是!太有心计。 “吕公子,青城木圣很厉害吗?” “现在你不是他的对手,我暂时也不行。咱们先躲着点。不提他了,你好好给我讲讲四川的情况。” 采薇看了看布玛,见她没有离开的意思,于是只能当着她的面讲了起来。 她来到四川也小一年了。为了完成吕阳交给她的任务,采薇这些日子也是尽心竭力的忙碌。 这个地方的选择就很有讲究。 采薇没有选择成都,省的惹眼,而是选择了紧靠成都的眉山。 在这里有几个好处。第一是距离成都近,可以方便了解成都的动向,掌握陈宧的情况。 第二就是粮食。眉山是产量大县,这附近都是四川有名的产粮区。采薇要借助这里,实验她的种子。 第三就是交通方便。岷江就在眼前。在目前的中国,最方便的运输方式就是水运 。毕竟高速公路和高速铁路连影子都没一个。 她为了尽快达到目的,所以借助了白莲圣女这个名号。 白莲教历史悠久,自唐宋就已经出现。虽然屡次遭到官府打压,但是白莲教从未灭绝。 而且因为白莲教比较神秘,所以外人也难分辨谁是真白莲,谁是假白莲。 以采薇的身份,作为一个得道的修仙者,她扮演白莲圣女没有半点难度。相反的,因为她的确身负神通,反倒可以更方便的吸引教众。 众多采薇的信徒都亲眼目睹过圣女的神迹。 他们看到圣女赤足从仙女殿出来,她每踏出一步,脚下就盛开一朵洁白的莲花。 采薇的神通让凡人不得不追随,所以短短时间之内,采薇以白莲圣女的名头聚起了很大一股势力。 上到官员乡绅,下到贫民百姓,许多人都是她的信徒。如果没有这样的势力,她也完不成吕阳交给的任务。 不说监视陈宧了,就是送种子去天津都做不到——这都需要人手。 采薇的工作又庞大又细致,她又想要向吕阳表功,一下说了好几个小时,一直说到月上柳梢头。 吕阳认真的倾听着,时不时还要问两三个问题。 最终,他终于把四川的情况了解到差不多了。 “采薇,做的好!”吕阳握住采薇的双手,真诚的说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你的白莲教还要扩大,要一直扩到重庆。” “君道,你要拿下重庆?不要成都?”被吕阳握住了手,采薇心中顿时涌起了别样的感觉,就连对吕阳的称呼都亲近了。 “暂时不管成都。这个地方现在看上的人太多了。我们要重庆。准备一下,明天我们一起去重庆!” “好!”采薇眼珠一转,接着说道:“君道,你忙碌一天也累了,我给你准备了卧房,跟我来。” 没等吕阳说话,布玛起身说道:“采薇姐姐,不用这么麻烦。君道习惯了我的房间。” 说着话,采薇来到殿外,随手把小木屋丢了出来。 眼见着仙女殿内凭空多出一间日式木屋,饶是采薇身为修仙者也是惊诧不已。 “采薇姐姐,君道就由我服侍吧。他还要喂我吃药呢。晚安。” 第一百三十三章 况三爷 重庆十七门,九开八闭。 重庆城有城门十七道,是顺应风水,讲求生克,应“九宫”、“八卦”之象而筑,以示“金城汤池”之意。其中,有九门是专供力夫挑两江河水入城的水门。另外八门本来也可开放,然而后来重庆城内火灾频生,官府认为乃水门洞开不能制克火星之故,便将八道水门统统封闭,此八门从此有名无实,仅当作摆设。 吕阳望着狭小的城门洞,不禁摇了摇头。 在城里建厂不是个好想法。城门限制了出入物件的大小,如果以后要制造大件出入城很麻烦。而且重庆城内已经很拥挤了,想要找一块塘沽特区那样的地方,根本不可能。 吕阳只能把目光投向城外。 重庆的朝天门,是嘉陵江和长江交汇的地方。中国两大水系在这里汇聚,也由此带来了重庆的兴旺。 现在这里并不是只有城墙内才繁华。围着重庆城区,方圆十几里甚至几十里都非常热闹。重庆城墙已经处在人潮包围之中。 从朝天门出城,左手嘉陵江,右手长江。 吕阳面对滚滚江水,不由得陷入沉思。 他需要选择一个地点建厂。向右走是长江,在长江沿岸建厂,日后可以顺流向下进入湖北,进而占据汉口。如此就是中心开花的模式, 但是汉口为九省通衢之地,自己羽翼未丰贸然进入恐怕多有不利。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吕阳不得不慎重考虑。 目前重庆有一个日租界,就在朝天门南岸,长江边的王家沱。 这一处日租界就好像一座炮台,锁住了重庆进中原的航路。 只要日本人在岸上架起几座大炮,整个长江的航运都会中断。 这是一个深深的隐忧,吕阳不得不考虑周全。 如果向左去嘉陵江边建厂,就是另一条战略。 嘉陵江逆流而上,可以走南充,广元,深入四川,然后就可以出兵陕西。 如此就能坐拥蜀地和八百里秦川,这就有了争天下的资本。 比较来比较去,吕阳最终决定向左走。 “走,我们去磁器口。” 他和布玛沿着嘉陵江一路向北,不紧不慢的走着。 杨从州带领着几个白莲教的兄弟跟在俩人身后,不远不近的保护着两人的安全。 他是白莲圣女手下的得力干将,第一次运输棉花种子去天津,采薇就是点了他的名。可见采薇对他能力的认可。 杨从州也没有辜负白莲圣女的信任,他带着兄弟,押着货物,有惊无险的安全到达天津。 在如今这个世道,能做到这一点的人无不是有着很强的能力。 采薇派他来保护吕阳,当然只是一个说辞。吕阳如果需要杨从州的保护,估计离死也就不远了。 杨从州更多的是当吕阳的向导。 他不是四川人,是陕西人。年轻时候在陕西杀了人,一路逃到四川,最后拜在了采薇门下。 对于这次的任务,杨从州心里很不以为然。 甚至他还有点敌视吕阳。 白莲圣女在杨从州,甚至在所有白莲教兄弟们眼里都是天上的仙女,兄弟们哪怕只得到圣女一个眼神的鼓励,都会几天几夜睡不着觉,情绪亢奋。 可是圣女显然对这个吕公子另眼相看。他又有什么本事呢?除了家里有钱,在天津开着厂子,还有什么? 这让杨从州和一众兄弟多少有点不忿。 而且他们还替圣女不值得。这个公子哥并没有把圣女的青睐放在眼里。你看她身边跟着一个日本姑娘。这姑娘对他还非常亲密,走路都挂在他的胳膊上。 这连带的杨从州脸上都有点惭愧。因为这时候日本人在重庆有租界! 如今洋人在中国的租界很多,但是深入到大西南这么遥远的地方开租界的,只有一个,就是小日本。 日本人在重庆,宛如太上皇一般,肆意欺负中国人。 四川人早就对日本人气的咬牙切齿了。现在杨从州等人给一个日本女人做保镖,他们立刻被周围百姓鄙视的眼神所包围。 这让几个人都有点抬不起头。 一身和服的布玛,再加上她一头怪异的蓝色头发,让她和吕阳不可避免的成为路人的焦点。 布玛根本就不在意这些。她很享受和吕阳这样依偎在一起的感觉。 这可以说是她第一次如此轻松的和吕阳一起漫步,之前俩人不是打打杀杀,就是忙着赶路,从来没有这样的愉悦时刻。 沿着清澈的嘉陵江,他们一路来到磁器口。 这里始建于宋代,拥有“一江两溪三山四街”的独特地貌,形成天然良港,是嘉陵江边重要的水陆码头。 白日里千人拱手,入夜后万盏明灯,此时的磁器口热闹如斯。 巴渝文化和中原不同,和上海北京都不同。布玛是第一次来四川,她正如后世的游客一般,对什么都好奇。 高低起伏的石板路,别具特色的沿街商铺,人声鼎沸的茶馆,都让她很稀罕。 过了清水门,吕阳挑了一间茶馆走了进去。 坐在这里,可以清楚的看到码头的情况。 这个码头是他这次考察重点之一。这里能不能支撑起日后工厂的进出货量,是他必须了解清楚的。 他们来的时候,还不到午饭时间,茶馆里人不多,还有几张空位。 吕阳挑了一张视线最好的桌子坐下。 还没等他点茶点菜,这时候门口进来几条大汉。 为首的一进门看到吕阳,立刻一愣。 “你是哪里来的?懂不懂这里的规矩?滚!”那人一脸怒容的骂道。 吕阳皱了皱眉头。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候店老板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他一边对那人陪着笑一边说道:“况三爷,都怪我都怪我。刚才在厨房忙着,招待不周。这位客人一看就是外乡人,不懂咱们地面的规矩。” 老板这番话说完,连忙转头对着吕阳说道:“这位少爷,您初来乍到的,不知道咱们小店的这张桌子是况三爷包下的。怪我了,怪我了。麻烦您换个位置。今天这餐我请您。” 原来是这么回事。 吕阳看了看对面几个人,都是典型的巴蜀汉子,瘦小却精干,尤其被称作况三爷那个,眼神中充满着凶悍,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人物。 他对布玛说了一声,准备换张桌子吃饭。哪里吃不是吃呢? 可是这时候杨从州站了出来。 吕阳如果就这么换桌子,那就是打了白莲教的脸,打了白脸圣女的脸。 这一次杨从州来重庆,不但是为了保护吕阳,而且他还接到采薇的命令,要让白莲教向东发展,从眉山到重庆,要壮大起来。 重庆地面是哥老会的天下,是袍哥的天下。(哥老会就是袍哥。) 这位况三爷一看就是此地袍哥的大人物。如果他一句话就逼得吕阳换座位,白莲教的脸往哪里搁? 杨从州马上走到吕阳身边,一伸手把吕阳按在椅子上。 “况三爷,咱们总得讲个先来后到。这张桌子是吕少爷先坐下的,你可以再换一张桌子。况三爷和兄弟们的这顿饭我请客。老板,捡你拿手的上,别给爷们省钱。” 况三爷一直望着布玛的漂亮脸蛋发着呆。听到杨从州的话,他才清醒过来。 怎么着?有人不服? 在瓷器口敢不服自己的人可是少见。 重庆深处大西南,这里山多水多,民风彪悍。袍哥正是应运而生的一个江湖组织。 这么多年以来,他们从社会底层人物抱团取暖的团伙,发展成了一个包涵士绅官员的庞然大物。 重庆这块地方,袍哥成为了事实上的话事人。地方政权反倒浮于表面,没有什么实际的权力。 况三爷掌管着磁器口这块地方的一切。他每日都要在自己的领地巡视,累了饿了就找个茶馆喝茶歇息。 这块地方是监视码头的最佳所在,况三爷在好几个店里都有固定的桌子。 他一来别人就得让位。当然,一般也没人敢坐他的位置,除非是吕阳这样的外乡人,不懂规矩。 可是一般的外乡人看到况三爷的气势也知道赶紧躲开,没有谁敢如杨从州这样和况三爷当面叫板的。 这可是个稀罕事。 况三爷看了看吕阳,又看了看布玛。这俩人怎么看都是外地来的有钱人家的少爷和太太——还是个日本太太。 他们的依靠看来就是跟自己叫板的汉子了。 况三爷冷眼望向杨从州:“兄弟是哪条路上来的?” “白莲圣女门下,大掌柜杨从州。” “你是白莲教的人?”况三爷瞳孔一缩,宛如看到了魔鬼一般。 白莲教的名头况三爷能不知道吗。 不是采薇来到四川之后才有的白莲教,而是白莲教一直存在于这块土地上,绵延近千年了。 只是这个教派的组织一直很模糊和散乱,没有形成袍哥这样真正的地方势力。 但是白莲教比袍哥更出名,因为他们一直处在造反,被剿灭,再造反,再被剿灭的过程中。 历朝历代都曾经大力打击过白莲教,也是杀的人头滚滚,但是每每过了不多久,白莲教又会死灰复燃。 他们就好像打不死的小强,生命力无比顽强。 身为袍哥的况三爷也不得不对白莲教心存忌惮。这些人不怕死啊!真敢玩命。 怎么白莲教突然来了重庆,还来了我的磁器口。 他们要干什么? 这多半年来,眉山出了一个白莲圣女。她一出世就吸引了大量信众,很快就成了气候。 好在那地方离重庆还很远,没有对袍哥造成冲击,况三爷一时也就没多理会。 今天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白莲教的大掌柜,而且还有这么一对年轻男女,这意味着什么? 况三爷立刻提高了警惕。 但是警惕是警惕,面子不能丢。 如果对面简单一句话,就吓得自己不能坐这张椅子,那自己还算是袍哥三爷吗? “既然是白莲教大掌柜驾到,兄弟我作为地主,这顿接风宴当然必须是我请。还请这位少爷和太太移步,这地方哪能招待贵客!” 况三爷心狠手辣,但是却绝不是一个莽汉。 袍哥已经成了气候,能做到前三名位置的人,都不是靠打打杀杀冲上来的。他们有着足够的江湖智慧。 这番话说的漂亮。又解了一张桌子俩人争的危局,又给了对方面子,同时也没落了自己面子。 杨从州也不得不佩服况三爷的精明。 他望向吕阳。 吕阳起身说道:“好,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况三爷请带路” 第一百三十四章 武家庄 况三爷刚出茶馆门,一个瘦弱的男人突然冲到他面前,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况三爷,求您再宽限几日吧。我家二娃病的厉害,抓药的钱都借不到。您大人大量,那两块大洋我过几日一定……” 没等此人说完,况三爷鼻子冷哼一声:“武大,你是不是抽大烟抽迷糊了,净说屁话!那两块大洋不是我要的。这是讨贼捐!是皇上要的,是柳文辉旅长要的!你不交钱,当兵的没军饷,谁替皇上打仗?云南的蔡锷就要打过来了,到时候把你漂亮的老婆抓去当妓女,你哭都没地方哭。” “况三爷,二娃的病耽误不得呀,求您……” 这个被叫做武大的瘦弱男人想不到蔡锷,也想不到皇上,那都距离他太遥远了。他只知道孩子病的厉害,必须找钱去看医生。 两块大洋的讨贼捐,是最近派发下来的。即便孩子没病,以武大家的贫穷,凑这两块大洋都难,更何况现在他家老二还生了重病。 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求况三爷宽限几天。不交钱是不行的,袍哥行事的作风武大很明白。 不交钱,就交老婆,要不就去嘉陵江里喂鱼。 他今天早早来到磁器口码头,就是想等着况三爷出现后来求个情。 况三爷被武大的顽固激怒了。 如果不是当着外人的面,他都懒得和武大说那番话。 他什么身份?磁器口袍哥三爷。 武大就是个大烟鬼,都抽的没人样了。这样的人况三爷连眼皮都不带扫他一下。 现在自己已经用极大的耐心和他解释了,此人还不知好歹。 况三爷顿时怒气爆发,他一嘴巴就抽了过去。 武大抽鸦片抽的整个人跟柴火棍似的。况三爷练武出身,一身腱子肉就连衣裳都遮不住。 这一巴掌要是抽中了,武大半条命都没了。 况三爷根本不在乎武大的死活。死了武大,他婆娘还在。 别看武大抽大烟抽的一副痨病鬼模样,但是他有个漂亮媳妇,娘家姓潘。 死了武大,正好把潘小娘送到窑子,能卖一笔好价钱。 讨贼捐是不能少的。 袍哥已经成为了重庆地面的实际管理者,各种捐税,上面一般都交给袍哥代收。况三爷如果完不成上面的交代下来的任务,他自己的地位也难保。 武大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况三爷看了厌烦。他正要一巴掌把武大抽飞,却突然被一只手握住了自己的腕子。 况三爷的手硬生生被停在半截。 谁这么大胆子?他扭头一看,竟然是那个吕少爷。 吕少爷不知道怎么就出现在自己身边,还及时的拦住了这一巴掌。 况三爷心里大吃一惊。 看走眼了! 他本以为吕阳是个白面书生一样的人物,是有钱人家的阔少爷,风吹就倒,手无缚鸡之力。 可是哪成想人家手底下真有点功夫。 虽然自己这一下没有用全力,可是对方竟然能毫不费力的拦下,这身功夫也不简单呀! “况三爷,武大怕是经不住你这一巴掌。我刚到来此地,到是不想看到什么不愉快。不如这样吧。” 说着话,吕阳放开况三爷,走到武大面前:“孩子的病要紧,你先去给孩子看病。” 他回身招了招手,布玛走了过来。 她走到吕阳身边,从包里取出十块大洋。经过这些日子的亲密接触,布玛不用吕阳说话都能猜到对方的心思。 “这些钱,你交了之后,剩下的拿去给孩子看病。”吕阳把钱放到了武大手里。 武大完全想不到自己会遇到这样的好事,他浑浊的双眼顿时一亮,连忙接过钱来,立刻又要给吕阳磕头。 吕阳把他拉了起来。 “快去给孩子看病吧。” “谢谢少爷。您以后一定大富大贵,长命百岁。还有这位太太。您多子多福,寿比南山……” 不等武大继续说些没用的吉祥话,况三爷已经靠了上来。 武大连忙点出两块大洋,交到况三爷手里,然后转身做贼一样的跑了。 况三爷把大洋交给手下的小弟,然后对吕阳说道:“吕少爷,您呢,可是白做了一回好人。这个武大是个大烟鬼,你给他钱他也不会给娃子看病,准得都孝敬了大烟馆。” 杨从州也微微摇摇头。他对大烟鬼没有半点好印象。吕少爷枉做好人了。 况三爷请吕阳来到了磁器口最好的酒楼——小洞天。 一行人落座。 况三爷来吃饭,还带着贵客,掌柜的不用吩咐,马上最好的最贵的菜都端上来。 有酒有菜,边吃边聊,气氛就比刚才缓和多了。 “吕少爷,您要来磁器口开厂子?”这时候彼此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况三爷知道吕阳是富贵人家出身,在天津有一个大厂子。这次来重庆,是要在这边新建一个厂子。 “是,我看磁器口这地方不错。” “我们重庆当然是好地方。水为财,嘉陵江,长江,围着我们重庆,谁开厂子不赚钱?就连日本人都跑这里来开厂子。” 说到这里,况三爷不由得瞟了一眼布玛。这日本小妞可真漂亮。他一辈子也没见到过这么漂亮的女人。 “是啊,所以吕少爷也想在这里建个厂。”杨从州插话道:“吕少爷是圣女的朋友,我们白莲教当然要帮衬。” “只是磁器口这地方,都快针插不入了,没有空地呀。”况三爷露出了为难的神情。 他说的也不是假话。 大西南本就是山连山水连水,虽然比不上贵州的地无半尺平,但是也是典型的山地地貌。 重庆就被称作山城。 这里平地本就少,磁器口又是繁华的渡口,这块地方早就拥挤不堪了。吕阳要建厂,建在哪里? “从这里向西,十几里外,有片地方,我看人不多。”吕阳早就在天上看好了这片地方的地形。 他说的这个地方,况三爷一下就想到了:“那不就是武家庄吗。就是武大他们家那里。吕少爷看中了那里?” “嗯,那块地方距离渡口不远,难得又是一块平地,我看不错。” “武家庄那地方大小也几百户人家,几千口子,吕少爷看中那地方……” 况三爷露出为难的样子。 “那块地,况三爷知道谁是地主吗?” “那里的庄户地都是武举人的。”况三爷给吕阳讲起了武举人:“武举人姓武,武家庄大部分都姓武,他本名武奎,是光绪二十四年最后一届武举的举人。他是那边的袍哥老大,可以说家财万贯。吕少爷看上他的地,怕是难办。武老大不缺银子。” “他不缺钱缺什么?”布玛这时候开口了:“他总有缺的吧?他缺什么,我们给他什么。我先生只要那块地。” 况三爷借机正好仔细看看布玛。 他是有身份的人,吕阳和杨从州自从表明身份之后,况三爷也不敢肆无忌惮的看布玛。 这时候他才敢大大方方的好好看看。 这日本小娘们还真是漂亮。这身和服穿在她身上,整个人都好像一朵鲜花。尤其那一头蓝色的头发,更是妖艳无比。 况三爷偷偷的咽了口口水。 这小娘皮,口气还真大。武举人要什么你能给什么?他要是要你呢? “吕太太,武老大有地,有钱,也有人。他还真是不缺什么。你要硬让我说吗,他到是喜欢漂亮女人。哈哈。” 况三爷放声大笑。 吕少爷真是年轻气盛,屁事不懂。 真以为自己家里有两个臭钱就能在重庆摆谱吗? 天津卫的有钱少爷,在我们重庆什么都不是。 这里哪个袍哥老大不是坐镇一方的土皇帝!谁缺你那俩钱。 “这事不急。”吕阳没什么反应,他依旧不紧不慢和况三爷聊着。 重庆当地的情况杨从州已经和他介绍了不少,但是杨从州毕竟是外人,了解本乡本土的消息,还是要找当地的袍哥。 况三爷无疑是个合适的人选。 这顿饭在吕阳和布玛的刻意周旋下,双方到是吃的很和谐。 回到重庆城内最好的饭店——渝府大饭店,杨从州连忙来到吕阳的房间。 “吕少爷,今天这事你可有点莽撞。你就是看上了武家庄那块地,也不能当着况三的面说呀。袍哥都是同气连枝的。你今天当着况三的面说要武举人的地,你信不信现在况三已经去了武家庄找武举人了。他一定把你要地的事都告诉了武举人。” 杨从州觉得吕阳终归还是年轻。在天津卫那一套,拿到大西南没用。 你在天津卫可以呼风唤雨,那是因为你还有个英国老婆,这里可不是天津卫,这里英国人说了不算。 就算是王家沱有日本租界,他们可管不到武家庄。 你这个日本老婆也没用。 “杨大掌柜,武家庄那块地我必须拿下,而且要快。如今的局势你也清楚,蔡锷带兵已经从云南打过来了,四川,重庆,可以说是他一定要打的地方。到了那个时候,兵荒马乱的更难办。” “可是武举人肯定不会卖地的。现在他得了况三的通气,更是有了准备。” “嗯,这几天辛苦你和兄弟们一下。你们去武家庄,帮我调查一下那边的情况。具体就是看看穷人有多少,有多穷。至于武举人吗,先别管他。” “好。” 杨从州领命离开。他受了圣女的命令,在重庆以吕少爷为主。吕少爷怎么吩咐怎么办。 不过杨从州对吕阳今天的表现很不满意。 不说白白给个大烟鬼十个大洋,就是那么轻易的说出自己的目的,也是商场大忌。 虽然杨从州没经过商,但是他家曾经是陕西的大户,对商场的一些门道也是很明白。 吕少爷这种做派在杨从州看来太不精明,甚至可以说有点傻。 可是他哪知道吕阳的心思。 吕阳根本不在意况三还是武举人知不知道自己的目标,他要做的事,必须要做到。 不同层次的人,不同实力的人,考虑问题的出发点完全不同。 布玛就和杨从州不一样,她根本不考虑武举人会不会卖地。 不卖地,你就可以去死了。 死了之后,你的地传给你儿子,你儿子还不卖,那也可以去死了。 反正杀了你全家,地总能到手。 武举人,识相点,快把地卖给我先生!否则,哼哼,我布玛可不是好惹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柳文辉 柳文辉,是重庆目前最高的军事长官。他带着一个团的北洋军,接管了重庆的城防。 陈宧来四川上任,袁世凯给他派了三员大将。李炳之、伍祥祯、冯玉祥。 三人每人带着一个混成旅,规模庞大。 柳文辉是冯玉祥手下的一个旅长,但是他手下只有一个团的人马。这时候军队的编制是很混乱的,这种情况很常见。 这一个团的人马还不是柳文辉的嫡系。柳文辉是模范团出身,现在面临打仗,模范团的很多学员就被派遣到各支军队中。 这也正是袁世凯的御下之道,哪能从上到下都是一个人的人呢! 李炳之、伍祥祯、冯玉祥,就是对陈宧的制衡;而柳文辉这样的中层军官,又是对冯玉祥的制衡;制衡柳文辉的,就是他的手下——都不是他的老部下。 柳文辉来到重庆之后,第一要抓的事,或者唯一要抓的事,就是军饷! 当兵的为什么打仗?为了钱!没有钱,别说柳文辉指使不动他们,就是袁世凯都指挥不动他们。 这是北洋军起家的法宝,也是北洋军日后覆灭的原因。 当时北洋军发军饷的时候,为了避免层层克扣,袁世凯往往亲自发饷。 北洋军被问道:“谁给你们的衣?谁给你们的钱?” 士兵必须立正回答:“袁大帅给我的衣!袁大帅给我的钱!” 北洋军建军之初,并不是袁世凯脑袋一热就要拉起一支新军。北洋新军是朝廷发饷银组建的,但是袁世凯凭借多种手段——包括亲自发饷银,把北洋军和清朝隔离开来,变成了自己的私军。 这不得不说是袁世凯高明的地方。 但是这种手段,有利必然有弊。北洋军自此养成了没钱不打仗的传统。 饷银不按时发,罢训!打仗时候没有开拔费,伤残费,抚养费等等开拔银子,不出征。 柳文辉身为中级军官,而且他这一年多一直在北京的模范团受训,对天下的局势很清楚。 在他看来,现在正是中国最要命的时候。 袁大帅变成了洪宪皇帝,天下也纷纷造反。 这次造反可和之前历史上的农民造反不一样。 这一次带头的是蔡锷。蔡锷也是正牌军人出身,云南就是他打下来的。 他带的兵和北洋军一样,都不是清朝的虾兵蟹将,人家带的是云南新军,用的不是大刀长矛,也是火炮火枪。 最终是袁世凯赢,还是蔡锷赢,柳文辉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但是不管怎么样,钱必须先想办法解决了。所以他一到重庆,马上征了一笔新的捐。讨贼捐——蔡锷相对于洪宪皇帝当然就是贼。 他还算是有点良心,没有按人头收钱,而是按家庭交钱。一户两块大洋,不管人多人少。 重庆这时候人口很多,即使按户收钱,也能收上来十几万甚至几十万大洋。 有了这笔钱,柳文辉就能真正的控制住这一个团的人马。到时候是战还是跑,起码这些人能听自己的。 只是他主意打的好,执行起来却很困难。 百姓哪有那么多钱交呢? 这都好久了,拢共才收上来两万多大洋,差太远了。 看来重庆袍哥的水准也就那样。都是吹的。 正在柳文辉准备催促下去,要他们抓紧收钱的时候,突然副官来汇报,有吕公子来访。 吕公子?柳文辉唯一认识的吕公子就是吕阳。难道是他? 他来重庆干什么? 在模范团的时候,柳文辉和霍明升关系比较好。因为他们出身差不多,都读书识字,年龄也相仿,所以很快成了朋友。 之后霍明升当了局长,成了袁世凯父子手下的红人,柳文辉自然对霍明升更加巴结,俩人关系一直没断,相反还很不错。 也因此,柳文辉通过霍明升和吕阳有过一次见面的机会。 “快请!”柳文辉连忙吩咐下去。 来的果然是吕阳。他身边还有一个穿着和服一头蓝发的日本小妞。 这让柳文辉一怔!吕公子在京城可是大名鼎鼎,谁不知道他是林家的女婿,而且还顺手钓走了另一个林家的小姐。 怎么到了重庆,他身边就换上了这么一个漂亮的日本妞。 真不愧是京城第一公子。 “吕公子,什么风把你给吹到重庆来了。” “柳旅长,我来这里,自然是乘着东风。” 吕阳微笑着为布玛和柳文辉做了介绍。 “原来是布玛小姐,两位请坐。” 副官为客人沏好茶,然后关门退了出去。 办公室只剩下吕阳三人。 “吕公子,这时候来重庆,不是为了散心吧?”柳文辉单刀直入。这时候前方战事紧张,没时间虚应故事了。 “不是散心,是来送你一份前程。” “什么?”柳文辉大惊失色,险些把手里的茶杯打翻。吕阳一上来就甩王炸,他还真一时接受不了。 在他这个层次,自然明白吕阳话里的意思。 “柳旅长,前方的战事你也清楚。如今蔡锷已经带兵来到川滇交界处,向川南镇守使伍祥祯部发起进攻。前两天,滇军占领了四川高县西北之横江。接下来不用问,他一定是要打泸州。打了泸州,顺江而下,就是重庆。很快这里就是前线了。” 现在报刊业畸形繁荣,所以前线的战事很快能出现在报纸上。 这就省的吕阳每天飞过去看,只要拿起报纸就知道战况。 但是报纸的消息比起柳文辉还差一截时间。他掌握的最新战报是伍祥祯部已经溃败,高县早就失手了。 现在宜宾也眼看着保不住了。 宜宾一丢,马上泸州就将面临着蔡锷的大军。 已经有一些溃兵从前线逃回了重庆,弄的柳文辉的手下也人心惶惶。 所以柳文辉才这么着急筹钱。没有钱,这些兵都聚拢不住,别说让他们去打仗了。 “吕公子,那我就不明白了。前线战况如此,我的前程何在?” 柳文辉反倒糊涂了。现在明显是滇军占着主动。虽然他们可能打不到北京,但是打下重庆可能性很大。 如果伍祥祯都顶不住蔡锷,自己更不行了。他官职比自己高的多,兵也比自己带的多。 现在局势很明显,如果蔡锷顺水杀来,自己只能望风而逃。这样别说前程了,能保住小命就不错。即使他从前线跑了,袁世凯能不治他的罪? 养兵千日,就在这用兵一时。你白拿袁家的钱了!不治你的罪治谁的罪? “柳旅长,伍翔祯为什么会败?”吕阳反问柳文辉。 “这个……”柳文辉犹豫了。前线失败,怎么也是军事秘密,自己不适合对外人说。 但是吕阳又不是一般的外人,他在京城的能量极大。而且他刚才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他已经了解内幕。 这让柳文辉很难开口。 “蔡锷远来是客,他的兵并不是很多。整个滇军不过两万左右,还分为两路大军。进攻四川的军队不过一万,高县之战,滇军出动的也就是团级规模,可是伍翔祯带着一个混成旅却败了。这说明什么?” “什么?” “还有,”吕阳没有回答柳文辉这个问题,而是自顾自的说道:“高县,宜宾,泸州,甚至重庆,是滇军必经的路线。走高县,一定要打沿江的这一串城市。即使我作为外行都看的明白,难道四川总督陈宧看不出来?冯玉祥、李炳之的人马留在后面等着吃肉吗?为什么不去支援?” “这个……”柳文辉思索再三,终于不敢相信的说道:“吕公子,这里没有外人,我也坦白说了。你的意思难道是督军坐等伍翔祯失败,然后诱敌深入,再全歼蔡锷?” “……”吕阳没想到柳文辉说出这么一番话。 真是,自己之前到小看了此人。 显然柳文辉心眼太多,一番话说的云山雾罩,故意把他的真实想法隐藏在谎话中,却偏偏又让吕阳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柳文辉已经对陈宧有了怀疑。这年头军阀变换山头极快,今天咱俩还哥俩好,明天就拔刀相向,是很寻常的事。 陈宧是袁克定的把兄弟不假,可是在柳文辉心里,根本就不把这当一回事。 兄弟,那是用来出卖的! 只有利益才是永恒的! 他已经完全明白了吕阳的意思。吕阳只差明着说,陈宧暗中勾结蔡锷,根本不抵抗。 但是作为陈宧的下属,当着一个外人,他自然不能这么说出来。所以他反倒故意说督军要诱敌深入。 彼此都是聪明人,意思全明白。 “文辉,宜宾有岷江连接成都。如果宜宾丢了,那么成都再派兵支援,只能走沱江到泸州。如果泸州再丢了,重庆就是孤城。宜宾是关键,只要宜宾丢了,成都的抵抗能力就大幅度下降。” 柳文辉是军人,对于军情他当然了解的比吕阳清楚。 宜宾现在已经丢了,只是之前没见到吕阳时候,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身为四川总督的陈宧会和蔡锷暗中勾结,所以还一心备战。现在听吕阳这么一说,柳文辉如醍醐灌顶一般。 他彻底明白了。吕阳说的虽然是他的推测——这事不可能有什么证据,但是事实恰恰如此。 从成都发兵,走岷江到宜宾,要比走沱江到泸州方便的多。宜宾在前,泸州在后。重庆在更后面。如果陈宧要抵抗,最佳地点就在宜宾。 宜宾是关键。宜宾守不住,整个下游都守不住。 柳文辉瞬间想到了自己的下场,脸都白了。 他发现自己现在是进退维谷。 想抵抗,顶头上司却很可能暗中和敌人勾结在一起,如果不抵抗,自己跑了更没有好果子吃。 他看了看肩上的肩章,突然想起了霍明升。 还是这小子好啊,从模范团跑出去当警察局长,每天大斗的金子收进来,还不惊风惊雨。 想到霍明升,柳文辉又意识到吕阳的不凡。 他说送自己前程,莫非他有解决的办法? 这一刻柳文辉终于真正的重视起吕阳来了。 布玛心里暗笑。在吕阳君面前,你能玩出什么花样来?还不是一切都在吕阳君的掌握之内。 “吕公子,那你看重庆的城防应该怎么加强一下才好?”柳文辉也是聪明,他转弯抹角的表达着自己的意思。 不提跑,不提战,也不提陈宧和蔡锷,咱们先看看自己能干点什么。 “文辉,你的前程,就在于此!”吕阳终于开始说起他的真正目的:“我听明升说起过北洋军,知道文辉现在缺什么。无非就是钱。钱到了,军队才有战意。” “我是缺钱。” “三十万大洋,暂时够用吗?” “这个……怎么好劳烦吕公子破费!” “文辉,你只说够不够就可以。钱吗,无非是个数字。” 吕阳这样霸气的话让柳文辉暗里咂舌。真特么的是有钱人。 他立刻点头。 “好。有了钱,军心能安定,这算是暂时解决了一件事。不过要想有更大的前程,还需要文辉再努努力!” “怎么努力?” “一定要守住泸州。如果守不住泸州,蔡锷就会兵临重庆。到时候你守土有责,丢了城全是你的责任。而如果你出兵泸州,和泸州守军汇合一处,北洋军兵力就雄厚了。这样胜了,你有功,败了,你无过。” “这……”柳文辉发现吕阳的办法还真是个办法,只是他却难以这样办,毕竟他上面有冯玉祥,再上面还有陈宧。 擅自调动守重庆的兵马跑去泸州,这就是不受军令呀! “文辉,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是你可以想一下另一种情况。我是说,假如陈宧和蔡锷暗中有勾结,意图割据四川,那么你不听他的命令,在袁公那里是功还是过?” “吕公子,你的假如有多大把握?”柳文辉现在也倾向于相信吕阳的判断。 毕竟吕阳在北京接触的人比他接触的人层次高的多。 北洋军一二路总司令曹锟,是柳文辉根本够不到的人物,他想送礼都进不去曹府门槛,但是吕公子送了曹司令一辆汽车。 正因为如此,柳文辉相信吕阳说的话绝不是空穴来风。 “有绝对的把握。” “这……”柳文辉这下冷汗都下来了。 万万想不到,四川最高长官,袁克定的把兄弟,竟然和蔡锷私下勾结。 这仗还怎么打。难怪一接战就丢了高县,丢了宜宾。 那泸州还保得住吗? “文辉,泸州是必保的,也一定保得住。” “为什么?” “丢了泸州,重庆根本守不住。重庆丢了,四川也完了。所以即便陈宧想反,曹锟也会派兵死守泸州。所以泸州不会丢,那里一定是决战之地。” “可是然后……” “然后吗,成都是成都,昆明是昆明,重庆吗,自然就是重庆了。” 吕阳的话让柳文辉腾的站了起来。 他快步走到地图面前,仔细的对照地图思索吕阳的话。 吕阳这番话说的虽然短,但是内容太丰富了。 按照吕阳的判断,滇军和北洋军会在泸州决战,然后陈宧宣布四川独立,反对袁世凯。但是四川这么大,他说独立也只能独立成都。 这样蔡锷够不到重庆,而重庆在自己手里。 这岂不是说自己成了事实上的重庆王? 要坐在这个位置,柳文辉自然知道自己实力不够。他才是个旅长,实在官职太小。 可是刚才吕公子说了,如果自己带兵去泸州打一仗,有了军功,再坐这个位置就十拿九稳了。 论功行赏,袁世凯也得把这个位子给自己呀! 陈宧都反了,冯玉祥李炳之俩人又毫无作为,自己不坐这个位置谁坐呢? 难怪吕公子说来送自己一份前程!果然是大放光明的一份前程! 这时候对一个人来说,真正的前途就是当军阀。霍明升就有这个理想,柳文辉当然也不例外。 一旦机会出现在眼前,柳文辉根本不需要多考虑。富贵险中求,何况这件事对自己根本没什么坏处。就算陈宧不反,自己带兵去前线打仗也是积极求战,是立功的表现。 好! 他坐回沙发,真诚的对吕阳说道:“吕公子,你这样帮我,我实在愧不敢当。你让我帮你办点事,什么事都行,否则我心里愧得慌,不踏实啊。这不是买卖!” “哈哈,有道理。”吕阳知道柳文辉上道了。 柳文辉的话还真不是客气。如果吕阳什么都不求自己,只是跑来给自己送上这么厚重的一份大礼,柳文辉哪敢要!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你必须求我点事,我才能肯定你没想害我。 “文辉,我准备在重庆新建一个厂子,就在磁器口西边十几里,武家庄那块地。我需要那块地。多少钱都好说,只要你肯点头。” 柳文辉顿时心里踏实了。 这下明白了。吕阳的所有作为,因为武家庄那块地,一下都有了着落。柳文辉确定吕阳不是给自己挖坑害自己。 只有自己在重庆位置越来越稳,说话越来越有份量,他的生意才能越来越好! 共同的利益,让两人瞬间达成了共识。 “一言为定!吕公子,武家庄那块地,是你的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吕阳的筹款方式 武奎是武家庄的庄主,也是武家庄袍哥的老大,人称武大爷。 袍哥的基本组织结构中,头把交椅叫“大爷”,二把交椅是虚职,敬关公的,所以袍哥“二爷”有的地方有,有的地方没有,真正管事的一般是“三爷”、“四爷”、“五爷”。 况三爷就是磁器口袍哥三爷,专管帮里的日常事务。 况三爷。况青云,从三十岁开始升为磁器口的袍哥三爷,如今已经十年了。 这十年恰恰是中国风起云涌变幻莫测的十年,满清倒台,民国建立,这还又有了新皇帝。 中国最高层的上层建筑不断瓦解重建再瓦解,这就不可避免的给底层社会带来了巨大的影响。 上层都没了,依附于上层的吏治显然不可避免的就削弱了下去。 这时候,底层的民间组织自然而然的就取代了曾经的管理阶层。 后世说起民国,说起上海,都会不约而同提到上海滩三大亨。为什么?因为他们的确在管理地方上发挥了相当于官府的作用。 重庆位于大西南,这地方更是天高皇帝远,所以哥老会更是早早的取代了下层官吏,成为了本地的实际管理人。 柳文辉这样的军官都需要借助他们来收钱。 哥老会已经成为了一个遍及重庆,遍及四川,甚至辐射陕西云南等周边各地的庞大组织。 况三爷和武举人同是哥老会的头面人物,面对外来户吕阳,他们自然是穿一条裤子的。 他当即就找到武举人,把吕阳要买武家庄的事完整的通知了武奎。 武举人听到这个消息,一时都不敢相信。 世上还有这样的傻子不成? 一个天津卫来的公子哥,他有什么勇气,敢到我重庆来摆谱? 武举人第一时间以为吕阳是吃错药了。 土地在武举人眼里是最要紧的财产。 武家庄这块地,是武举人祖上一路巧取豪夺才弄到手的。 整个武家庄的地,包括田地和宅基地,有九成都属于武举人。 剩下的一成,武举人正准备全弄到自己手里。 现在正好柳旅长派下来讨贼捐。一户两块大洋。 这两块大洋将成为压倒武家庄那剩下一成不肯卖地的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讨贼捐要的急,谁都知道蔡锷的兵已经打进四川,很快就要打到重庆。 这钱不快快的收上来,北洋军肯死命守城吗? 你们要交钱,却没钱,没钱就跟我借呀!九出十三归,甚至十四归,到时候你们拿什么还?还不上我的钱,只有把你们的地卖给我。 这样武家庄就全属于武举人了。可是在这个时候,突然来个外乡人,说要买整个武家庄开厂子。 真是笑话! 武举人有点不敢相信的问况青云:“况三爷,那憨娃真是这样说的?” 况三爷点点头。 “他凭什么?”武举人有点纳闷了。 你年纪轻轻,在重庆没有半点根基,凭什么敢和本地大佬叫板?不知道我们能分分钟弄死你吗? 嘉陵江不怕多一具尸体。 “我看,他应该是依仗白莲教。”况青云想起杨从州的老练,也不得不佩服的说道:“武大爷,这多半年,白莲教可是又起来了。眉山那个白莲圣母搞出了好大的名堂,别说百姓信她,就连有的袍哥兄弟都加入了白莲教。” “重庆总是我们袍哥的地头,还轮不到白莲教放肆。” “但是也不得不防!” “况三爷,不是我武奎吹牛。我这武家庄,可以说是铜墙铁壁。白莲教的人不怕死就来,管保他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 武举人还真不是吹牛。 他明白况青云的意思。 他们都是江湖人士,江湖人士做事,和官场人物自然不同。 况青云让武奎提防的是生命安危。 如果你一家子被人莫名其妙的灭门了,武家庄自然就成了无主之地。这种思路正是江湖人的思路。 而武奎的自信也有原因。 他是清朝最后一科的武举人,手底下很有功夫。 武奎,和他的同族兄弟子侄,都是自幼习武,可以说人人都是精通武艺的汉子。 如果白莲教敢玩阴的,那就尽管来。武举人根本不怕。 可是尽管这样,该有的防备还是要有的。 第二天,武举人就加强了庄子的防备。 这时候正好杨从州带着人来到庄户里,奉了吕阳的命令来了解庄户人的情况。 当然这时候不能像后世一样,拿着一摞问卷,带着各色小礼物,拦着路人就做市场调查。 现在还没这个模式,但是本质也差不太多。 杨从州一行人扮成了做生意的行商,他们挑着担子,带着各色商品,来到了武家庄。 盐,糖,布——还是大禹出品的新布,还有针头线脑什么的庄户人家很需要的小玩意,都堆在担子里。 这样的行商是武家庄百姓很需要的。 虽然这里距离热闹的磁器口只有十几里地,但是这个时期的中国,很多人一辈子都没离开过村子三里地,磁器口,重庆,虽然近在咫尺——相对于后世,但是对他们来说就是另一个世界。 他们的生活限于这个村子,也需要杨从州这样的行商。 这里的百姓很穷,杨从州带来的好东西,对他们来说,太贵了。即使大家十分的需要,可是却没几个人能拿得出钱来。 可是让这里百姓没有想到的是,杨老板说可以赊账。 盐,糖,布,针线,等等商品,都可以赊账。 至于什么时候还账,杨从州也撂下话来。等到一把菜刀十文钱的时候,他再来收账。 还有这好事?众人都感觉不能相信。现在菜刀的价格可是百文,而且还越来越贵。什么时候菜刀也不可能十文钱一把呀。 那就是说永远不用还账了? 好,赊账! 几乎所有人家都从杨从州这里赊账买了货物,他们来时候担子满满的,离开时候彻底空了。 不过在一买一卖中,杨从州已经完全掌握了武家庄的情况。 武奎站在自己碉楼的楼顶,借着单筒望远镜从始至终看全了这一幕。 还真是要对自己下手呀!这些白莲妖人! 按照武奎的想法,他真想直接杀了杨从州等人,给白莲教一个下马威,可是人家是扮成货郎过来的,也只是正常做买卖,硬要开战自己就理亏了。 这也是袍哥作为一个成型的组织之后不得不顾忌的面子问题。 如果武奎是土匪,自然什么都不需要考虑。他只要感觉到自己被威胁,或者纯粹是想杀人,那自然就可以拔刀。 看来天津卫这小子还有点门道。 去会会他。 武举人直接来到了磁器口,准备见见吕阳,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这么不知天高地厚呢。 可是他却根本找不到吕阳。 吕阳此时已经不在重庆,而是来到了千里之外,清朝的东陵。 有了布玛的筋斗云,长途跋涉就再不是问题了。 唯一的问题就在于吕阳必须带着布玛。她成了吕阳的专职司机。 借助夜色,吕阳带着布玛再次沉入慈禧的地宫。 布玛看到如此多的金银珠宝,如此富丽堂皇的死人坟墓,也多少有点惊讶。 这个老太太,还真会享受。死了还弄这么多宝贝。 不过现在都归外人了。 吕阳这一次不再客气,他让布玛把小木屋变出来,然后将金砖能装多少装多少,一股脑全丢进了小木屋。 布玛现在又变成了背包客,专门替吕阳拎包。 只有她的小木屋才能装完这么多金砖之后,还不占地方。 装完金砖,木屋又变回小小的一块,收到了布玛的包包里。 他们今夜就住在了慈禧的地宫。也许旁边有一个鼎鼎大名的老佛爷睡着,所以布玛表现的更加疯狂,差点就把吕阳弄虚脱了。 第二天,吕阳和布玛来到了上海。 找个没人地方降落之后,俩人随着初升的朝阳踏上贝当路,走进了中国发展银行。 “吕老板,您怎么来了。”孙金贵完全没想到吕阳突然出现在这里。之前连个电话都没来。 他一边看着吕阳,一边看着布玛。道长真是厉害,这又骗了个日本小妞。 “找个安全地方说话。” 孙金贵看吕阳这样说,知道事情重大,连忙带着俩人来到后院。 吕阳看了看环境,感觉还是不够大。贝当路也是寸土寸金,中国发展银行的后院比较狭小,根本放不下小木屋。 “有更大点的地方吗?” “有,吕老板跟我来。” 中国发展银行借助新布的东风,最近发展的很快,孙金贵也大赚了一笔。 有钱了,先买房买地。这是中国人的传统思想。 孙金贵刚买了一套西式别墅。虽然是西式别墅,但是以孙金贵目前的地位和财力,还买不到真正的好地段,他只能在略微偏僻的地方买。 这正好满足了吕阳的要求。 到了孙金贵的家,孙金贵把仆人全赶了出去。 布玛从包里掏出小木屋,向院中空地一掷。 孙金贵顿时被惊的目瞪口呆。 哎呦,原来这位布玛大小姐也不是凡人啊! 这世上到底有多少像道长这样的神仙?怎么日本人也有一个? 一时太多疑问都涌入了孙金贵的脑袋里。 “老孙,进去看看。” “是,道长。”老孙连忙进了木屋,一眼就看到遍地金砖。 “这是……,道长你把慈禧的家底给搬空了啊?”孙金贵自然明白这些金砖哪里来的。 “金砖全留在上海,你给我兑换成大洋。先弄三十万过来,剩下的慢慢准备,我再来取。” “好,我这就办。” 上海滩有的是大洋。三十万大洋放在别的地方是很大一笔数目,但是在上海真不算什么,尤其老孙还是干银行业的,天天和大洋黄金打交道。 不用半天时间,三十万大洋筹集齐了,满满当当的摆放在许多箱子中。 吕阳把箱子搬入了小木屋,然后让布玛收了起来。 “老孙,接下来你要办好一件事。” “道长请吩咐。” “过一阵子,会有一批日本人来上海,他们会找你接洽。你负责把他们安全运到重庆。” “大概多少人?都是什么人?”孙金贵对吕阳的命令无条件执行,他根本不问原因,只问具体事情。 “具体多少我还不清楚,想来几百人是有的。我给他们留了你的地址和联系方式,你招待好,送出去,就算大功一件。” “道长尽管放心,这点事我一定办妥了。” “还有,现在上海的中国布情况怎么样?” “嗨,这事真特么不能提。木人那孙子写的狗屎文章,把我们的布贬低一毛不值。现在中国布还是卖不过日本布。” “嗯,不怕。这样,你和汪仁宽去商量商量,就说我的意思,用合适的价格把中国布买下来,然后也运到重庆,我在那边接收。” “好。” “老孙,好好干,你办事,我放心。”吕阳写下了一个地址交给孙金贵:“这是我在重庆的地址,有事发电报。” 孙金贵连忙把地址小心的收藏好。 有了这个就好了。现在中国的大城市已经有了电报房,有这个玩意,千里万里都能联系的到。 孙金贵这下才心里真正有了底。只要能随时联系到道长,自己根本不用担心害怕。 “我这就去重庆。” “我送你们到码头。”老孙正要召唤仆人叫车。上海的汽车也越来越多,老孙出门都叫汽车了。 “不用。你在这里送就可以了。” 吕阳的话让孙金贵莫名其妙。怎么?这里怎么送? 这时候布玛摘下发卡,向地上一丢,一朵洁白的云彩出现在老孙眼前。 老孙顿时再次陷入痴呆状态。 “孙掌柜,回头见。”布玛拉着吕阳登上筋斗云,然后倏忽而起,瞬间就消失在半空。 过了好半晌,孙金贵才从痴呆状态中缓了过来。 “哎呦,这不就是大圣的筋斗云吗?难道说道长是孙猴?那布玛大小姐是不是白骨精啊?我看像!” 老孙决定马上去茶馆,好好听一听《西游记》。 经过半天的折腾,老孙现在已经濒临精神错乱。 第一百三十七章 乱世将至 三十万大洋摆在柳文辉面前,这位年轻的旅长双手不由自主的有点痉挛。 自己要几辈子才能赚到这么一笔钱呢? 现在当兵,尤其是当北洋军的军官,已经是很好的一个职业。但是即便如此,他也需要三百年不吃不喝,才能攒下这么多钱。 一瞬间,三百年的苦修轻松变成了现实,柳文辉甚至想卷款而逃。 干脆带着钱去上海当寓公好了,反正一辈子两辈子都花不完,何苦还要上战场冒着死的危险。 好在他很快恢复了理智。 “君道,”有了钱,关系立刻变得密切,他对吕阳的称呼都变了:“现在战况危急,重庆作为后方必须尽早备战。我准备征收武家庄一带作为后勤基地。造军营,仓库,医护所。这件事,非阁下不能胜任。我代表北洋军重庆政府,全权委托君道负责此事。” “旅长放心,为了战事,我一定尽心尽力。” 吕阳伸出手,和柳文辉轻轻一握。武家庄的结局已经注定! 这时候武举人根本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 他来到磁器口,通过况三爷约出来吕阳,他要好好看看这位铁憨憨。 是什么人给了你来重庆撒野的勇气。 为了这次会面,武举人带来了手下的八大金刚——都是他的子侄。 一个个身强力壮,武艺非凡,都是霸道一方的人物。 况三爷作陪。 武举人叼着水烟袋,耷拉着眼皮看也不看吕阳,似乎对这空气说道:“吕少爷,听说你要买我的地?” “武举人,我的确想买武家庄的地。现在四川的局面大家都看得到。蔡锷已经拿下宜宾,接下来就要攻打泸州。如果泸州丢了,重庆就很难守住。盛世古董,乱世黄金。这重庆要是乱起来,我想什么都不如黄金可靠。武举人,你愿意要黄金吗?” 况三爷听到这话,感觉心里也不是滋味。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你一个外来户,凭什么这样强势?你难道真不把我们袍哥放在眼里? 武举人更是怒火中烧。 不等他开口,武举人的长子武霸天忍不住破口大骂:“日你先人板板,你娃儿有点凶哦,老子给你两耳屎!” 武霸天从小就是武家庄一霸,只有他欺负别人,何曾被别人骑在脸上。 更何况吕阳年纪轻轻,又是白面书生一个,怕是从小到大连鸡都没宰过一只,你怎么敢在我们父子面前如此猖狂! 你也不提着四两棉花访访(纺纺),重庆这块地面上,谁不知道我们武氏父子! 我爹也就是个男人,他要是女人,那就是活着的武则天! 真是不知死活!武霸天根本不管这是什么场合,不管武举人和况三爷都在场,他上前真想抽吕阳。 杨从州立刻站了起来。 “武霸天,这是什么场合,你懂不懂规矩!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白莲教的神汉,你少在我面前拿大。别说你一个大掌柜,就是你们的圣女过来,我一样揍!” 一场高端的谈判局瞬间要变成武斗。 杨从州这边虽然人数少,但是他们一点不惧。大西南之地,帮派械斗和吃饭一样寻常。 今天你还高高在上是个人物,转眼不是进了土就是入了江。谁也不敢保证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 袍哥的人敢侮辱圣女,杨从州根本不能忍! 圣女在白莲教教众眼中是天仙一样的人物,他们敬若神明,哪能任外人侮辱。 两边人马瞬间排成两道人墙,剑拔弩张。 “武举人,”吕阳安稳的坐着,看也不看已经拔出刀子的武霸天:“武家庄那块地,是你武家几代的祖产,这点我知道。但是不说几千年前,就是几百年前,那块地也不姓武吧?不管你们怎么拿到那块地,现在我愿意公平买卖,买你那块地。眼下重庆的局势不稳,有什么比手里攥着黄金更让人踏实的呢?我请你认真考虑考虑我的建议。” “吕少爷,要是我不卖呢?”武举人放下水烟袋,开始认真的打量起吕阳。 这小子看来有点门道。他只带着十几个人,自己这边几十号人,在这样悬殊的实力对比面前,吕阳没吓得尿炕,算是个人物。 只是武举人很不理解,为什么你就看上我的武家庄了? 再说,你看上我的地我就要卖?你真当自己是袁世凯了? 武举人也打听过吕阳的背景,听说他的老丈人是英国人。 英国人怎么了?英国人在重庆说话也不好使。 反倒是吕阳身边一身和服的布玛让武举人多少有点忌惮。毕竟日本人在重庆有租界。 那里不但有日本平民,更有日本军队!这才是让武举人能和吕阳坐下来聊聊的原因。 如果没有布玛,武举人根本连见都不见吕阳。 “吕少爷,”况三爷也说话了:“我们重庆的袍哥敬你远来是客,不过你做事也别太过分。做生意哪有强买强卖的!” 重庆的袍哥是一个比较成熟的帮派组织,况三爷和武举人是一伙的,当然要立场一致对付外人。 况三爷发话了,他身后的兄弟立刻也站了出来。 这下局势更加对吕阳不利。 吕阳不慌不忙的说道:“正是因为我愿意好好做生意,才会和两位见面。如果我不好好做生意的话,恐怕两位根本见不到我。” “什么意思?”况三爷和武举人同时一愣。 他们不明白吕阳到底在说什么。 什么叫不好好做生意?你还敢硬来不成?可是这事怎么能硬来?俩人想不出吕阳怎么玩不讲理的手段。 正在这时候,武家的管家匆匆跑了进来。 他气喘吁吁的显然是一路小跑狂奔过来的。 一进院子,管家着急忙慌的说道:“大事不好,大事不好。老爷,咱们武家庄被北洋军给占了!” “什么!”武举人腾地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况三爷也坐不住了。 怎么北洋军出手了?什么个情况? “老爷,北洋军说武家庄被军管了。” “军管?”这个词比较新鲜,武举人一时没明白什么意思。 “武举人,军管就是说,武家庄地面上的一切,都得听北洋军的安排。”吕阳不紧不慢的给武举人解释道:“重庆马上就要被滇军围困,柳旅长不得不加紧备战。武家庄那块地,北洋军征用了。” “征用?干什么?”况三爷还没明白过来。 “建军营,库房,医护所,一切为了打仗!这是天大的事,任何人也不能违抗军方命令。” “你!”这下武举人和况三爷全明白了。 难怪吕阳坐的如此稳,却原来他勾搭上了北洋军。 袍哥势力在重庆纵然强大,但那是对百姓来说,遇上真正的军队,尤其还是中国最强的北洋军,他们就什么都不是了。 大刀长矛怎么能是洋枪洋炮的对手! 武举人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 武霸天也不由得放下了手里举着的刀。 这消息不但震惊了哥老会的人,也让杨从州大为吃惊。 他根本没想到吕阳会和北洋军有勾结,而且还勾结的这么深。 能让北洋军出动去抢武家庄,这意味着重庆那个柳文辉旅长和吕阳关系不浅呀! 杨从州这一刻有点迷糊。 他本以为吕阳来重庆办厂子,要仰仗的是白莲教。 依靠自己,依靠圣女,他才能成事。否则重庆的大小袍哥能玩死他。 但是现实却让杨从州大为意外。吕阳根本就不靠自己,他一个人就把这件事办成了。 自己只不过是做个跑腿的,去武家庄调查了一下当地情况。 真正的大事,自己半点都没参与。他根本不知道吕阳还有这么一手。 这手太毒辣! 武举人如果不卖地,那就一分钱拿不到,地也就事实上没了。 北洋军接手了武家庄的一切,那还不是吕阳想建什么就建什么。 什么军营仓库医务所,都是假的。 吕阳盖个工厂硬说这就是军营,谁能说他说的不对?谁敢说这不是军营是工厂? 这时候,所有人都望向了吕阳。再也没有人敢小看这个外来的年轻人。 “武举人,况三爷,军事上的事,真是一刻也不能耽误。我看最好现在咱们就把地过户。” 布玛提起一个箱子,摆在武举人面前。 打开箱子,一片黄澄澄的光芒放射出来。 这是满满一箱的黄金。 财帛动人心。前有武家庄被军管,后有这满满一箱黄金,连番刺激之下,武举人的心里不可避免的产生了变化。 但是要他就这么卖了土地,那就太小看武举人了。 他冷哼一声,起身离席而去。 武举人要赶紧回武家庄看看情况。 等武举人带人走了,况三爷才神情复杂的对着吕阳说道:“吕少爷,却不知柳旅长还要怎么备战?我们哥老会有人出人,有力出力。” 吕阳听得懂况三爷话外之意。 “况三爷,武家庄这件事,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打仗的事一刻也不能耽误。不过我听柳旅长的意思,武家庄一地已经足够。至于别的地方,一切照旧。” 噢,那就好。 况三爷松了一口气。 如果只动武家庄,这点损失对重庆的哥老会来说还可以接受。 武家庄在磁器口西边十几里地,已经不算是重庆的繁华区了。 拿一个武家庄换整个重庆的太平,还算是划得来。更何况吕阳并不是强抢,人家是做的合理买卖。黄金都摆在这了。 这么一箱黄金,买下武家庄绰绰有余。吕阳并没有占武举人的便宜,没有仗势欺人。 吕阳的这番举动,让况三爷又惊讶又佩服。 他想不到吕阳和北洋军勾结的这么深。况三爷当然不会相信什么备战建军营,这一定是吕阳要盖工厂。 可是北洋军的柳旅长说要建军营,谁敢质疑?他连兵都派过去了。 别看况三爷没当过兵,可是他多少懂点军队的门道。柳文辉这也是担着干系呢! 他肯为吕阳担干系,可见俩人关系匪浅! 这让况三爷看不透吕阳的背景。同时他又觉得吕阳有这么强大的背景,却还肯老老实实做生意,不得不让人佩服。 换了是自己在吕阳的位置,他一个大洋都不肯掏。 能动枪明抢,为什么还要买? 而且吕阳身边这位娇滴滴的日本花姑娘也不简单。她一只手能拎起这么大一箱黄金,这份功夫可太惊人了! 换了是自己都未必做得到。 吕阳身边有这么一位日本功夫高手,还是个小姑娘,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况三爷带着这些疑惑离开了会场。他要抓紧时间联系重庆各个哥老会大佬,商量对策。 北洋军越过正常渠道直接插手地方政务,这对哥老会可是天大的事。 杨从州也跟着吕阳回到了宾馆。 一进屋,杨从州立刻对吕阳说道:“吕少爷,既然武家庄都军管了,干嘛还要花钱买呢?那么多金子……” 杨从州这时候看了看布玛。一路上都是布玛提着装满黄金的箱子,而且看起来很是轻松。 这让杨从州不免想到,如果黄金不是假的,那这个日本姑娘的身手太可怕了。 换了自己也做不到这一点。 难怪吕阳有持无恐的在重庆到处乱逛,原来身边有这么强大的一个保镖。 自己这些人纯粹就是摆设。 “做事,不能仗势欺人。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吕阳给了杨从州一个答案。 但是这个答案根本说服不了杨从州。 你还不仗势欺人?北洋军扛着枪带着炮杀进武家庄,这还不算欺负人吗? 吕阳也懒得再解释。 “大掌柜,我们的时间很紧迫,不管武举人卖不卖那块地,武家庄的建设马上都要展开。你再去武家庄,组织当地的百姓腾房子出来。那里我要全拆掉重建。” “吕少爷,你要把百姓都赶走?”杨从州有点吃惊。 这天寒地冻的,你把百姓赶出家门,岂不是要他们死?杨从州顿时恼火起来。吕阳也太没人味了! “不是。不是赶走,是拆迁。盖工厂需要那片平地,所以百姓的房子都要拆,拆了腾地方。你要做的是在附近盖新房子,让百姓全搬进去。” “这……”杨从州糊涂了。 吕阳之前的话显得太没良心,现在的话又显得过于善良。 我们还给百姓新房子?我们是大善人? “武家庄的村民年龄结构不错。我们建工厂需要大量的工人,他们以后会成为厂里的工人。从现在开始,武家庄就不再是武举人的武家庄,而是我的武家庄。所以那里的一切,我们都要管起来。” “吕少爷,那可需要不少钱啊。” “钱不是问题,我只要快!”吕阳说完,布玛已经从卧室提出了一个箱子,交给了杨从州。 他打开一看,里面满满的都是大洋。 “去做事吧!大掌柜。”吕阳拍了拍杨从州的肩膀说道:“乱世将至,我们必须早做准备。” 乱世将至? 杨从州费劲的拎着一箱大洋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一直在琢磨吕阳的这句话。天下已经够乱的了,难道还能更乱不成? 第一百三十八章 王家沱 重庆,王家沱。 这是一个传奇的地名,因为一个传奇的人。 王信文。他是白手起家,靠制盐贩盐赚了大钱,买下了朝天门对岸的一块地。此地就因此得名王家沱。 曾经的王家,是王家沱真正的主人。鼎盛期的王家,五代同堂,接近一百人口,是王家沱说一不二的主人。 但是现在的王家沱换了主人。 如今日本人说了算,因为这里是日租界。 随着日租界的成立,大量日本洋行工厂蜂拥涌入王家沱。他们不但有工业化的技术,还被清政府免除了一切税务。 这直接打垮了中国的民族工业,王家自此一蹶不振。 王子文对于祖上的繁华和权势,如今只剩下怀念。王家再也没有了曾经的荣光,如今的王子文,因为良好的家世和受过的教育,成为了日本新利洋行的经理。 日本人在中国开的公司工厂,很少有中国人能做到中层管理人员。在日本人的企业中,日本人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不用说管理层,就是工人阶层也一样等级分明。 在日本人的企业,中国工人要每天劳动十几个小时,但工头会故意将标准指标定的很高,再加上刻意刁难,工人经常因为完不成工作量而被罚款,以至于辛苦一天,反倒欠了公司钱。 与此相反,同样的工种,日本工人就待遇优厚。不但他们的工资是中国工人的好几倍,甚至他们还可以肆意侮辱中国工人,欺负女工更是家常便饭。 日租界的法律,日本人说了算,中国政府无权管辖。 不论是满清,还是北洋,在王家沱都没有执法权。 在这样的情况下,王子文能做到日本新利洋行的经理,不得不说他的确有很强的能力。 但是他每日做的并不快乐。家族曾经的荣耀并没有从他的记忆中彻底删除。面对日本上司的辱骂,日本同僚的鄙视,王子文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今天,又是这样重复的一天。 午饭时候,王子文走出办公室来到街上。 他的日本同仁结伴去吃饭,没有人会叫他,他也不会主动凑过去。 就去吃一碗杨家抄手吧。这个店是他经常光顾的一个小店。店老板是杨寡妇,带着一个五岁的女孩独自撑着门面很不容易。 王子文看她们娘俩可怜,所以能来这里吃饭就来这里。 杨寡妇对王子文很尊重。来她这里吃饭的食客很少有穿洋装的。何况她知道王经理是在日本人的洋行做事,能和日本人说上话,这让杨寡妇不免加倍小心的伺候。 一碗热气腾腾的抄手,麻辣到心底的感受,让王子文吃的很惬意。 在寒冷的冬天能吃上一碗抄手,算是王子文不多的享受之一。 他放下碗筷,正要结账,这时候就听店外的街上突然吵闹起来。 王子文抬头向外看去。一看之下,他惊的连钱都忘了给,直接跳起来跑到门外。 一个骑着战马的日本兵,踢到了杨寡妇的独生女小顺。 这时候小顺躺在街边,一群百姓围着正要逃跑的日本兵。 王子文分过众人,连忙去看小顺的伤势。 小顺双眼紧闭,额头正有血不断渗出。 杨寡妇这才发现自己的孩子出事了。她哭天抢地的跑了出来,抱着孩子大哭。 日本兵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马踢到了中国小孩。他一边挥舞着鞭子,一边骂骂咧咧的驱赶着身边的百姓。 在王家沱,日本人杀了中国人都没事,何况只是踢到,还未必就死。 四周的百姓已经气炸了肺,他们头上青筋都暴起,纷纷大骂着日本人。 可惜他们不会说日语,而这个日本兵也不知道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中国话,反正对百姓的愤怒根本一点也不在乎。 他挥舞着马鞭,咒骂着试图逃跑。 这时候有人看到了王子文,有认识他的人立刻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王经理,你会说日本话,你告诉这个日本人,伤了孩子想跑,没门!” 王子文这时候已经冷静了下来。 刚才他和周围的百姓一样,也气的恨不得杀了这个日本兵,但是现在他心里犹豫了,含糊了。 日本人和中国人起了纠纷,去到警察局绝对落不了好。 整个王家沱的警察局全是日本人开的。那里没有中国人说话的地方。 这时候,日本兵也注意到了王子文。他马上用日语对王子文命令道:“八嘎,你快点让这群疯子给我让路!” “王经理,小鬼子说了什么?”有人立刻问王子文。 王子文看着日本兵,又看着身边的百姓,他的心一时气愤,一时软弱,脸上也一阵红一阵白。 杨寡妇的孩子小顺一直跟着杨寡妇在店里,小顺也可以说是王子文看着长大的。现在小顺躺在她娘怀里生死不知,这让王子文心里疼的滴血。 可是他能怎么办呢?抓住这个作恶的日本兵,送进警察局?然后呢?他还不是一样啥事没有的走出来。 这个日本兵仿佛已经看透了王子文的心思。他骄横的对着王子文说道:“快点让这群疯子松手,否则我就开枪了!” 说着话,日本兵把背上的步枪端了起来。 这下百姓更是气愤,可是同时他们也不由自主的退后几步,让出了一条通道。 “东亚病夫!”小日本轻蔑的吐了一口痰,然后端着枪,骑着马走出了人群。 王子文气的双拳紧握,恨不得上去一拳打死这个日本兵,但是他的双脚却如生根一般,紧紧钉在地上,一步也不敢动。 眼看着日本兵就要这么大摇大摆的逃走,正在这时候,一个人挡在了路中间。 这人也是穿着一身洋装,也会说日本话。 “你,下来。”来人正是吕阳。 他今天来王家沱办事,恰好看到了这一幕。 “八嘎,滚开!”日本兵根本不鸟吕阳。他对着那么多人都不害怕,何况眼前只有一个人了。 那么多人都不敢动自己,这个人又能如何? 他说着话,就把刺刀对准了吕阳。 杨从州紧张的手心冒汗。他跟着吕阳来王家沱办事,哪成想会遇到这一幕。 吕阳根本就没和他商量,一个人就跳出去拦住了日本兵。 这里可不是重庆,这里是王家沱,是日租界。不论是袍哥还是白莲教,对日本人都只能恭敬。 他们没有胆量和日本人叫板。 在重庆都没有,何况来到王家沱日本人的老窝。 杨从州握了握腰里藏着的匕首,正准备不顾一切的跳出去——怎么也不能让吕少爷发生危险,却在这时候,就见吕阳一抬手就把那个日本兵从马上给拽了下来。 不好! 杨从州暗叫一声。吕少爷,你这就是和日本人开战了。就凭咱们爷们,怎么能在日租界讨得了好! 这里到处都是日本人,不但有日本警察,日本宪兵,还有日本军队。 码头还停着人家日本人的炮舰。你这是蚂蚁啃大象啊! 日本兵在吕阳手里就好像小鸡子一样,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威风。 吕阳拎着他一路前行。 这一手把所有在场的百姓都吓坏了。 他们一个个的是都希望有人能教训这个日本鬼子,但是当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出现的时候,他们心里的胆怯也不知不觉滋生出来。 没有人敢说话,似乎一说话就要惹祸上身一样。 杨从州连忙追了上去,跟在吕阳身后。 这时候他不由得看了看布玛。布玛也不紧不慢的跟在吕阳身边。 看到布玛,周围的百姓一时也糊涂了。这个年轻人到底是站在哪边的?他抓住日本兵是给我们出气了,可是身后这个日本娘们看起来和他又是一伙的。 这下更没人敢说话了。 吕阳来到杨寡妇身边,把手放到小顺鼻子下。还有一丝微弱的呼吸。 他连忙掏出一丸丹药。这是采薇给他的。采薇不但培育种子,更是培育了不少珍贵的药材。 由她炼制的丹药对凡人来说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吃了这个药,能救命。”吕阳不等杨寡妇同意,直接把药送到了小顺嘴里,然后运功让她吞服下去。 杨寡妇这时候都傻了,她根本不懂拒绝,也不敢拒绝。 任何一个穿洋装的人,都是她只能听从的对象。 采薇的神药奇妙无比,小顺吃下去之后,顿时呼吸渐渐强劲起来,眼见着苍白的小脸也逐渐在恢复血色。 吕阳知道孩子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这时候,日本兵还在大声叫骂。 吕阳任由他叫骂,根本没搭理他,而是起身对着四周百姓说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这个日本人差点害死这个孩子,你们说应该怎么办?” “揍他!” “送警察局。” “让他赔钱!” 这时候各种声音都有了。 杨从州连忙凑到吕阳身边,小声说道:“吕少爷,就把他交给警察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吕阳微微摇了摇头。 他继续对四周百姓说道:“就我所知,像这样日本人欺负中国人的事,在王家沱,在重庆不是发生一起,而是很多很多。之前我没有看到,但是不代表没有发生。现在我既然看到,就不能不管。这个日本兵,伤了我们中国人,必须要受到惩罚。” 王子文都听傻了。 你哪位?姓甚名谁?重庆啥时候跳出这么一个神人。怎么竟敢在日租界说要惩罚日本兵? 这些日本兵连日本警察都管不了,你敢管? 百姓也都傻了。 他们完全不能相信在王家沱突然出现一个人,说要惩罚日本兵。 这还是现实吗?这不是自己在做梦吧。 这时候反倒是杨寡妇最先清醒了过来。 这位年轻的先生说要惩罚日本兵,那岂不是要连累到自己?眼见着闺女活了过来,精神越来越好,杨寡妇真不敢多事。 她连忙求情道:“这位先生,我闺女好了,没事了,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求您放了这个日本兵吧。要不我的小店以后也开不下去了。” “大嫂,如果今天我放了这个人,日后再有这样的事,你是不是也就认了?”吕阳一点不为所动。 周围的人都沉默了下去,街上只剩下日本兵恶毒的咒骂。 杨从州急的满脑袋都是汗。 他已经看到不远处有日本警察正跑过来。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吕阳依然不紧不慢的说道:“鄙人,吕阳。在磁器口西边武家庄办了厂子,我来这里就是想告诉大家。在我的厂子里,没有日本人可以欺负中国人,大家凭力气赚钱吃饭。你们如果想换个地方活的不受欺负,可以来武家庄看看。” 这时候日本警察吹着哨子越来越近。 周边的百姓又害怕的想跑,又舍不得跑。吕阳的话让他们一时发懵,一时又充满期待。 正在他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时候,布玛默默走到吕阳身边。 她随手拿起日本人的步枪,就把长枪当砍刀,一刀就砍掉了日本兵的脑袋。 这下所有人都吓傻了! 这日本娘们疯了吧!她怎么把自己的同胞给宰了。 虽然这一刀太解气了,但是也太吓人了。 杨从州也吓傻了。他万万想不到布玛小姐如此霸道。 之前尽管布玛提着一箱子黄金已经让杨从州很诧异,但是他还没想到布玛是这么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妖怪。 说杀就杀,一点让人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那个日本兵更是根本想不到自己会死在这里,还是死的这么惨,脑袋都掉了。 随着脑袋掉落,他的咒骂声戛然而止。 这时候,一群日本警察已经冲了过来。 他们刚好看到了这一幕。一个穿着和服的日本小妞,一刀,或者说一刺刀,砍掉了一个日本兵的脑袋。 这下他们也傻眼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我们自己人杀起自己人了? 他们不知所措的时候,杨从州更加紧张的握住了匕首。 这时候只能拼命了。好在自己这边还有个战斗力强大的布玛。到时候她和自己一起护着吕少爷冲出去,没准还能闯出王家沱。 只是到了江边就不好办了。 这时候可没有任何一条跨过长江的大桥,跨嘉陵江的也没有,都是靠坐船摆渡。 到了岸边就不好跑了。不过能逃到那里再说。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杨从州连忙更加靠近吕阳,好贴身保护他。 吕阳看也不看的扔掉了没了脑袋的尸体。 警察们这才反应过来,为首的连忙挥着警棍指着吕阳说道:“你是什么人?敢在这里闹事,跟我们回警察局!” 这里不只有日本小妞,还有中国人。这就好办了。先把这个中国人抓起来再说。 他们正要动手,布玛发话了。 “巴嘎押路!” 这一声立刻惊住了警察,他们连忙停下脚步。 布玛的气质非凡,一看就是大人物家的贵女,他们还真不敢造次。 “你们去把山崎武藏叫来。”山崎武藏正是日本租界的最高长官。 听到布玛叫出山崎武藏的名字,这些人顿时明白这件事自己管不了。 他们连忙分出人手,一边看住眼前的凶手,一边去联系山崎武藏。 以他们的职位,距离山崎武藏还有好远的距离,要一层一层的联系到山崎武藏很花了一番工夫。 过了一个多小时,山崎武藏总算出现在布玛眼前。 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经过。听到有人敢当街杀日本兵,山崎武藏顿时暴怒。 日本人在王家沱就是太上皇,谁敢动日本人一根毫毛? 更何况杀的还是日本兵!这太不把大日本帝国放在眼里了! 可是接下来他听说是一个日本女人杀的人,山崎武藏有点纳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连忙赶到现场,一眼就看到了吕阳和布玛。 这俩人就如鸡群里的仙鹤,想不被看到都不行。 “你是?”山崎武藏不认识布玛。 “鸟山-布玛。”布玛随意的说道:“你肯定不知道我,不过这道命令你可以看看。” 说着话,布玛递过去一张纸。 山崎武藏连忙接过去。 别的不看,他首先看到了一个大印。 日本参谋本部的大印! 这让山崎武藏顿时惊呆了! 如今的日本,正如后世所说的军国主义一样,实际上掌权人的确是军方。天皇是个摆设。 军方的大本营就是日本参谋本部。 这一个章比起日本天皇的大印还强悍的多。 山崎武藏连忙看公文。 公文上的文字又让山崎武藏出了一身冷汗。 参谋本部命令看到公文的日本军方,要尽量满足布玛小姐的要求。 这就别说杀人了,就是让他们被布玛砍头,他们都得照办。 这个布玛小姐到底是什么身份? 山崎武藏彻底糊涂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武家庄改造 日本总督府。 所有的日本人都好奇的偷偷打量着吕阳。 什么时候山崎总督阁下会对一个中国人如此客气呢? 这位年轻人究竟什么身份?听说他还当街杀了一个日本兵。 小道消息飞速的在总督府流传着。 这时候的山崎武藏已经平静了心情。 他正不断揣摩吕阳的身份,和布玛的真实意思。 吕阳说了,他来王家沱是采购兼招工。采购自然不用多讲,吕阳要买水泥,钢筋,目前整个大西南只有王家沱能提供。 招工就比较让山崎意外了。尤其是吕阳还想招日本人! 你一个中国人,竟敢招日本人给你打工,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有那么一瞬间,山崎恍惚觉得这里不是日租界,仿佛这地方回到了中国的盛唐时期。 自己又成了谦恭的扶桑夷人,来大中国朝圣。 这念头如此荒唐,让山崎忍不住摇了摇头。 他的举动引起了布玛的不满。 “山崎,你不同意?”布玛冷冷的问道。 布玛的话让山崎连忙摇头分辨道:“布玛大小姐,我怎么会不同意呢。” 山崎尽管用心的揣测布玛身份,但是他的地位距离知道鸟山组的存在还差得远,所以他根本不能从鸟山布玛这个名字判断出布玛的身份。 但是那一封来自于参谋本部的命令却比什么身份都管用。 山崎知道,日本的参谋本部经常有一些奇思妙想。有时候可以说精妙无比,有时候又稀烂异常。 在出现结果之前,山崎也不好判断这是一步妙棋还是下了臭子。 他认为布玛是参谋本部在重庆的一个布局,但是出于保密的需要,却不许自己插手,甚至连通知都没通知自己。 这种事常有,山崎并不意外。他只知道那个大印是真的,眼前的布玛,这身压不住的贵气也是真的,这就足够了。 “布玛小姐,吕公子一下要这么多,这么急,怕是让我很为难。” “再难也要做到。”布玛冷冰冰的说道:“这是命令!” “嗨!”山崎连忙点头答应。 吕阳的要求虽然急了一些,但是好在他是公平做买卖。 他买的水泥钢筋电线等等一切产品,都按照市场价格走,并没有白拿,甚至也没压价。 至于日本工人吗,这个也好说。 吕阳要的是建筑队。他想在武家庄盖楼房,而不是现在中国的低矮小平房。 这的确需要用到日本人,因为盖楼房目前的中国人没有经验。 好在现在是冬天,不适合动土,所以在王家沱的日本建筑工人正巧不忙。 对方又肯给高价,这又是为了大日本帝国的事业,所以山崎马上答应了吕阳的要求。 吕阳留下一张清单,然后离开了日本总督府,离开了王家沱。 杨从州一路跟在吕阳身后,心里又是佩服又是后怕。 他万万想不到吕少爷办事这么稀奇古怪。 之前吕阳说来王家沱买建材,招工人,杨从州想的是逛商店,市场。可是哪成想吕阳上来先杀了一个日本人,然后去了日本总督府,最终吕少爷啥事没有的安全走出来,还把事情都办了。 杨从州对吕阳的看法再次改变。 这时候吕阳在他心中不但是个善良的人,还是个很能干的人。 那种毛头小伙的感觉,早就不见了踪影。 回到宾馆,吕阳吩咐道:“大掌柜,接下来的事就全看你了。武家庄的建设,你按照图纸来。看不懂的问我,实际施工中,也可以请教日本人。” 说到这里,吕阳用更认真的口气说道:“大掌柜,不管日本人欺负不欺负我们中国人,但是在具体做事上,我们不会的就要学。学不会才丢人,才活该被欺负。我们不能事事比别人差。” 杨从州连连点头。 “还有,接下来我估计王家沱,甚至还有重庆各个地方的人都可能来武家庄找活干。你看合适的就都留下。我们的厂子以后会很大很大。几万,甚至十几万人都不够。” “什么?这么多人!”杨从州顿时被这个数字吓住了! 十几万人在一个地方工作,这场面他连想都不敢想。 “还有可能更多。不过那是后话,先不提。来的人要开出合理的工钱,如果没有住的地方,也要想办法解决。我在武家庄规划图里面都设计好了。现在优先建宿舍,建住宅,抓紧时间把那片空地清理干净。那个地方要建厂子,不空出来不行。” “是,吕少爷。别的人都好说,可武举人怎么办?他家好大一片碉楼,占着最好的地方。如果他不肯拆,那我……” “这你别管,交给我来办。” 武举人的确是杨从州心里的一个难题,但是武举人本身面临的困难比杨从州可大多了。 他活了一辈子,从来没有落到过如此被动的局面。 整日里一睁眼,就看到北洋军的士兵扛着枪架着炮在武家庄巡逻,尤其就在他碉楼之外,摆着一个炮兵阵地。 几门大炮的炮口就对着他的碉楼。 武举人曾经对自己的碉楼很自负。任何人都别想打下他的碉楼。 他可以和他的子孙后代,千秋万载的安全住在碉楼里,统治着整个武家庄。 可是那时候他想的任何人,是庄里的泥腿子,是天下的泥腿子,他们是扛着大刀长矛的一群刁民。 武举人哪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面对的敌人是扛着洋枪洋炮的正规军人。 我哪里得罪了你们?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难道田里的租不是我收上来再交给政府的?你们把我打跑了,还要不要地里的租子? 武举人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他不知道怎么一夜之间武家庄就变了一副样子。 在庄子后面的山上,一群人已经开始拼命的盖房子了。 那里不但有中国人,还有日本人。用的材料也不是木头茅草,而是钢筋水泥。 这又是一个让武举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吕阳是不是疯了。他给庄户人盖房子,为什么用这么好的材料! 泥腿子有钱买吗?我这碉楼都用不上水泥,全是石头垒的。 可是尽管他想不明白,却不能对眼前发生的事情当看不见。 武家庄已经有序的开始拆迁。即使楼没盖好,也要尽量腾出空地。 杨从州秉承吕阳的命令,让大家尽量快的从武家庄搬走。 有亲戚的可以投亲戚,没亲戚的可以去磁器口租房。钱都是杨从州掏。 总之,尽快清空武家庄的场地。 现在武家庄的人已经走了九成,房子也拆的差不多了,这时候武举人的碉楼就显得格外碍眼。 怎么办?武举人不是没想过办法。 这些日子以来,他和重庆各地的哥老会大佬连番密会,可是结果却让他心里彻底凉了。 哥老会的大佬已经开过了会,他们不但开了会,还找柳文辉见过面。 从柳文辉那里他们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只动武家庄,别的地方一概不动。 作为重庆的最高长官,柳文辉这样已经算是很给哥老会大佬的面子了。他们不能不识抬举。 于是忍痛割爱吧。武举人,你自己扛着吧。谁让吕少爷看上你那块地了呢!再说人家也不是抢你的地,不是给你黄金吗。 武举人气的想杀了这群平日里称兄道弟的玩意,甚至他还想杀了吕阳。 可是碉楼外的火炮让他明白,胳膊真拧不过大腿。 何况吕阳有这么粗的一条大腿,北洋军都听他的。 武举人只能终日以酒浇愁。 当吕阳提着黄金再次上门时候,武举人终于签了合同,武家庄就此改姓吕了。 大事办妥,吕阳宴请柳文辉。 这事如果没有柳文辉背地里出力,吕阳绝对不能这么轻松的拿下武家庄。 柳文辉也开心。他总算可以把自己的手下都调回来了。 合同一签,武家庄就没自己什么事了。至此谁要再指责自己私下调动军队,他大可以一推四二五,一概不认账。 反正现在武家庄没有北洋军一兵一卒。 “君道,你猜的果然不错。”柳文辉喝的尽兴,这时候也打开了话匣子:“蔡锷在泸州果然吃瘪了。曹司令急电各部增援泸州,滇军在泸州吃了败仗。不过我们北洋也伤亡惨重。” “这样岂不正是文辉立功的好时候?” “我正有此意,不过我还是要听听君道的意思。你看蔡锷还能打吗?”柳文辉有点心虚。 他最开始对这次讨贼作战信心十足。 北洋军兵多将广,整个北方可以说全是北洋军的地盘。而敌人呢?不过只有云南一地。 柳文辉是军队中高级军官,他对军事很在行。 打仗就是花钱,没钱你怎么打仗? 云南的兵饷本来是一年三十多万大洋,这是前清的时候。袁世凯一上台,马上各方面打压地方势力。 地方的军队首当其中受到打击。他直接把军饷从三十多万消减到四万。 四万大洋连养兵都不够,还别说采买枪支弹药了。 听说这次云南的护国军出征,云南方面又是向地方募捐,又是挪用各部门的款项,好说歹说才凑了十几万大洋。 这点钱够什么?柳文辉本来想从重庆一地就筹集二十万大洋,现在因为吕阳的意外出现,他一下拿到了三十万。 而他手下不过才有一千来人,一个团的兵力。 正是因为有了这三十万,柳文辉才有了足够的底气。打仗,就是打钱。不给钱兄弟们不拼命啊! 但是有了底气,他还欠缺点勇气。蔡锷能突破宜宾已经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这帮人打仗不要命啊!否则他们怎能打下来宜宾? 如果蔡锷的护国军一直这样玩命,自己可也危险。 他现在把吕阳视作智囊,所以出征前还要再问问计策。 “蔡锷能不能打我也不清楚,但是我断定他打不下泸州。文辉,你看,如果泸州失手,重庆必然不保。重庆不保,云南和四川就成为一体,同时长江的航运就归了蔡锷。这样整个大西南全是蔡锷的地盘。这个结果,谁也不能接受。” “谁不能接受?”柳文辉有点糊涂。 “洋人。”吕阳知道他层次不够,只能明说了:“文辉,云南地处边疆,地理位置本就偏僻,他想以区区一地,对抗整个北洋,如果换了你坐在蔡锷的位置,你敢吗?” 柳文辉连连摇头。这不明摆着吗。滇军打北洋,就是鸡蛋碰石头。 你连钱都筹集不到,还想打仗?反正自己绝不可能这样做。 但这时候柳文辉突然明白吕阳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君道,你是说蔡锷背后有洋人?” “显然。如果没有洋人的支持,他连子弹都没几颗,怎么打仗?所以这一场仗,不在于蔡锷,也不在于北洋。胜负的根本,就在于背后的洋人。我断定洋人不允许蔡锷独霸云南四川,所以泸州必然不能丢。” “那太好了!”柳文辉激动的一拍桌子:“君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你说的我心里敞亮了。我这就出征。鞭敲金蹬响,高奏凯歌还!你就在重庆等我好消息!” “不,这次我和你一起去泸州。” 第一百四十章 泸州人市 泸州的战事已经打到白热化。 曹锟下了死命令,泸州绝不能丢。 他很清楚,泸州丢了,重庆一定不保。重庆不保的话,四川就完了。 泸州之战从2月打到3月,足足打了一个多月。 泸州的外围蓝田坝月亮岩等战略要地被反复争夺。蔡锷的滇军曾经多次攻克这些地方,但是在北洋军的疯狂反扑之下,蔡锷不得不命令部队暂时后撤到纳溪休整。 北洋军人员伤亡惨重,泸州城里遍地伤兵。整个北洋军中弥漫着失败的气氛。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北洋的兵力要比滇军强的多,但是泸州却一直得不到加强。 一时各种小道消息横飞。有的说陈宧早就和蔡锷勾结到一起,宜宾,泸州的北洋军就是来送死的。 有的说曹锟司令马上就带着增援过来,兄弟们再坚持一阵就能打败云南兵。 此时的滇军状态也大不如从前。 他们战意旺盛,作战勇敢,但是他们是劳师远征,连番作战之下体力精力都到了衰弱期,最关键的是他们弹药几乎消耗殆尽。 这时候的战争早不是大刀长矛了。现在打的就是火力。 没有子弹炮弹,长枪火炮还不如烧火棍。 蔡锷作为滇军第一军司令,此时心急如焚。 他的手下早就多次汇报弹药缺少,请求补给。但是蔡锷又不是神仙,他哪能变出来子弹炮弹? 这一次滇军能出动打到四川,最关键的是法国人卖给了他们武器弹药。如果法国人不卖,他们有钱都没地方去买。 可是钱就是那么多,弹药也就是那么多。打到现在各支部队的弹药都见底了。 现在滇军之所以还能在泸州耗着,一个关键原因是四川北洋军一部,就是驻扎泸州的刘存厚第二师直接阵前倒戈,加入了滇军。 刘存厚是同盟会的人。蔡锷反袁,同盟会也反袁,所以刘存厚关键时候插了袁世凯一刀。 滇军得到了人员和弹药的补充,再加上刘存厚本身驻扎在泸州,熟悉泸州的城防,所以滇军才能一路攻克泸州外围防线。 只是到了泸州城下,滇军才吃了败仗。 此时的泸州已经被曹锟的亲信接手了防务,曹锟下了死命令,死保泸州,所以滇军才没能拿下泸州,威逼重庆。 泸州战事一时僵持下来。 这时候的泸州城内,物资奇缺,粮价暴涨。当兵的勉强还能有军粮供应,百姓家早就断顿了。 于是泸州的“人市”反倒逆潮流而动。 别的行业萧条不堪,就这里越来越繁华。 人市,就是买卖人口的。 除了正常的出卖劳动力,比如做佣人保姆的女人,做力工仆人的男人,这里主要是卖小孩。 家里没米,大人孩子都养不活。与其一起饿死,还不如把孩子卖掉,至少能保住一条命。 麦神父来到泸州。 如今北洋军中信天主教的不少,麦神父来泸州的理由是为了死去的教中兄弟做弥撒。 但是这不过是麦神父的障眼法。他来这里真正的目的是买孩子。 麦神父永远需要幼童。大量的幼童,有多少要多少。 可是他不敢大张旗鼓在中国的大城市搞这些,毕竟大城市多少还有点秩序。大量儿童的失踪会让舆论警觉。 泸州就不同了。这里是前线,仗打的正热闹。 百姓的生活状态本来就是如履薄冰,现在枪炮落下,冰面顿时破裂,一个个的家庭沉入无尽深渊。他们要生活下去,只能卖孩子。 病死的,饿死的,卖掉的,各种原因之下,孩子的失踪是悄无声息的一件事。 麦神父现在买孩子不但不是恶行,反倒是善举。孩子的父母觉得把孩子卖给洋人神父,总是有口饭吃,能活下去。 他已经陆陆续续买了一百多孩子,都暂时居住在泸州的天主教堂内。 今天他再次来到人市,准备继续购买孩子。这时候,麦神父突然看到了一个人,一个熟人。 吕阳,他怎么来了泸州? 麦神父顿时吃了一惊。他连忙对身边的一个漂亮女人说道:“戴安娜,那个人就是吕阳。” 惩罚者死在吕阳手里之后,组织派来了这个女人调查事情真相。 只是戴安娜来到北京时候,吕阳已经不在北京了。 她不会说中文,离开麦神父没法展开工作,所以这次麦神父来泸州,她就只能跟了过来,暂时充当了麦神父的保镖。 没想到在这里意外遇到了吕阳。 戴安娜不由得望了过去。 在一群面黄肌瘦的中国人中,吕阳健康的如阳光。他宛如鹤立鸡群一般,想不被注意都难。 吕阳第一时间也发现了戴安娜。 这也是一位修仙者。还是个洋婆子。 这是吕阳第一次发现洋人修仙者。之前他杀死的那几个美国人,更多的像是怪物。他们并没有修仙者的能力。 这个女人不同,她是同道。 吕阳低头对着布玛小声说道:“注意那个女人,她是修仙者,很危险。” 布玛也早就看到了戴安娜。 戴安娜这一身打扮,要想不被注意到一样很难。 布玛本来觉得自己一头蓝发已经算是很有个性了,但是看到戴安娜,她才真正明白什么是个性。 在这个寒冷的季节,戴安娜竟然光着两条修长的大腿。那两条大白腿就好像两根汉白玉柱子一样,又粗又白。 看到长筒皮靴套在这样的一双腿上,布玛不由得拉了拉自己和服的下摆,试图遮掩一下自己的腿。 人比人气死人呀。自己的一双腿,比起戴安娜的这一双,的确是短了那么一点。 人市上出现吕阳布玛这样的组合,再加上麦神父戴安娜这一对,如此奇怪的四个人让百姓连饥饿都暂时忘记了。 他们都直勾勾的盯着四个人。 当然,更多目光是落在了戴安娜的一对大长腿上。 真是看到西洋景了。洋婆子的大腿原来是这个样子。这么白,这么长,还这么粗! 麦神父看到吕阳,吕阳也看到了麦神父。 俩人本来就认识,这时候不能当看不见。 麦神父带着戴安娜走到吕阳身边,亲热的招呼道:“吕公子,怎么你也来了泸州?不在天津做生意了?” “做,不过我做的是全天下的生意,泸州当然也要来看看。到是麦神父怎么会跑到这里?泸州正在打仗,这里是前线。麦神父不怕危险吗?” “主与我同在!”麦神父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北洋军中有我的兄弟姐妹,他们蒙主召唤而去,我要为他们做弥撒。” “噢,原来如此。这位女士是?” “戴安娜。”麦神父为两边做了介绍。 布玛悄悄的踮起了脚尖。就这样她也只能到戴安娜的肩膀。这让布玛又是一阵懊恼。早知道会遇到戴安娜,自己应该穿高跟鞋的。 “吕公子,你来泸州是做什么生意?卖布吗?不过这里是人市,怕是没人能买得起你的布。” “麦神父,你看这些人,”吕阳指了指面黄肌瘦的一群灾民:“如果战争再打下去,很多人可能就要被饿死。都是中国人,我不能眼看着同胞被饿死。我在重庆也办了一家工厂,正需要工人,所以我来招工。” “噢。吕公子宅心仁厚,愿上帝保佑你。阿门。”麦神父松了一口气。好,不是和我抢孩子的就好。 成年人,麦神父没有兴趣。 不过吕阳接下来的一句话又让麦神父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麦神父,我已经来了几日。我听说一个神父在人市上大量买孩子,之前我还不知道是你,现在才知道是老相识。麦神父也是宅心仁厚呀!只是不知道你买这么多孩子,又要把他们带到哪里?北京吗?” “吕公子,人类是上帝的羔羊,孩子更是小羊羔。他们是无辜的,他们不应该死于战火。我是上帝在人间的使者,我来救这些迷途的羔羊免于战火。阿门。” 这句话充满了外交辞令,说了等于没说。麦神父当然不能告诉吕阳,自己要把这些孩子全运回欧洲。 吕阳对麦神父的话,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他根本就不是这个时空的人,所以半点也没有这个时空土著对洋人的迷信。 在吕阳看来,麦神父一身都是疑点。不是麦神父本人,而是整个天主教,都是疑点。 义和团起因之一,就是有人传说当地的洋教堂拐卖中国的小孩,这才激起了遍布中国北方的义和团运动。 林茵的娘也正是死在这一场运动之中。 这个传说——洋教堂拐卖中国小孩,自然被现在的文化界叱责为无稽之谈,是乡下愚昧百姓的愚蠢猜测。 洋人,洋教,多高大上,人家是上帝的使者,怎么会偷孩子呢。 但是吕阳对现在的文化界也是半个标点符号都不信。前有严复,后有木人,除了喷粪没有一句真话。 吕阳只相信自己。 他只相信自己了解的真相。 现在麦神父冒着枪林弹雨来到泸州买孩子,这不得不让吕阳心生警惕。 “麦神父,这些孩子也有父母。哪个父母不心疼自己的孩子?这样骨肉分离的人伦惨剧,就算是上帝我想也不希望看到吧。不如这样,你把那些孩子都卖给我,我会带着他们和父母团聚,然后都带到重庆。我在那有厂子,足以让他们找到一份工作养活一家。” 吕阳的话好像一颗子弹,精准的命中了麦神父的心脏。 麦神父黑袍下的双腿不由得一软。 他都以为自己的阴谋被吕阳发现了。 若是换了一般的中国人,麦神父根本就不会在意。中国人在他眼中都是软弱愚蠢的代名词。 即使高高在上的袁世凯,他都当了皇帝,可是在麦神父眼里,袁世凯依然是一个被洋人耍的团团乱转的傻瓜。 袁世凯都不知道自己当上皇帝是一个多大的阴谋,是多大的一个布局。 现在估计他正焦头烂额的发疯呢。 不过他也疯不了多久,很快他就要去见上帝了。 袁世凯都不能让麦神父有半点担心,可是吕阳却让他如坐针毡。 麦神父真看不透吕阳的底细。 这个人仿佛土堆里面蹦出来的,突然就出现在世人面前。 他一出世,就傍上了林家这样的靠山。如果仅仅如此,麦神父也只当吕阳是个走了狗屎运吃上软饭的小白脸。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让麦神父意识到自己错了。 惩罚者的死亡,还有吕阳在天津,在上海弄出来的事情,让麦神父知道吕阳绝对非同一般。 这个人根本糊弄不了,而且惩罚者都杀不死他! 这时候麦神父下意识的看了身边的戴安娜一眼。 你是组织的人,应该说话了吧。 他相信组织再次派来的人怎么也得比惩罚者厉害点吧?惩罚者杀不死吕阳,你能杀的了吧? 你看你,大冬天都不穿裤子,显然抗冻的很! 能抗冻,也能打吧? 麦神父求助的眼神戴安娜收到了,但是戴安娜不懂中文,她根本不知道吕阳说了什么。怎么几句话一过,麦神父萎了? 这可不是她认识的那个麦神父。 之前的麦神父不论走到哪里都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难道吕阳真的是一位东方修仙者? 戴安娜看不破吕阳的身份。这种能力不是哪个修仙者都有的。就好像如果吕阳不说,布玛也不知道戴安娜是修仙者一样。 但是这个问题难不住戴安娜。因为她有一根绳索。 这根绳索乃是圣物,有着神奇的功能。 只要戴安娜用这根绳索捆住吕阳,吕阳就能老老实实的说出实话。 这根绳索,正是圣物“诚实之索”。被诚实之索捆住的人,只能说实话,不会说假话。 (这比测谎仪还厉害。测谎仪只是能分辨被测试的对象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而不能强迫对象只能说真话。而诚实之索可以!所以测谎仪只是机器一台,而诚实之索是圣物。) 只是现在这个场合不适合拿出圣物。 这里可是人市,到处都是人。都是凡人。 戴安娜作为修仙者,也不喜欢在凡人面前展示神迹。何况她也不想让麦神父发现自己的身份。 麦神父并不知道自己所在的组织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他只是组织的一个凡人帮手而已。 “神父,他说了什么?”戴安娜询问麦神父。 “他要我们买的那些孩子。” “哼!”戴安娜冷哼了一声:“告诉他,可以给他,让他今夜来教堂带走孩子。” “这?”麦神父想不到戴安娜这么说。你就这么把孩子给吕阳?你的组织怎么这么怂? “翻译给他!你放心,我今晚会在教堂等他,他一个人也带不走。” 听到戴安娜这话,麦神父心里顿时有底了。 “吕公子,你说的也对。那就这样吧,今夜你来教堂,我把孩子交给你。不过教堂乃是圣洁之地,我不想被外人污染,所以吕公子最好一个人来。” “噢?好!” 吕阳看了看麦神父,又看了看戴安娜,点头答应了下来。 第一百四十一章 诚实之索 泸州天主教堂在阴暗的月光下仿佛一个怪物,试图吞噬一切进入的生灵。 吕阳的脚步停在台阶前。 他已经看到了教堂内的戴安娜。 麦神父正偷偷透过窗户看着外面。见到吕阳突然停步不前,他不免有点着急。 “戴安娜,他怎么不进来?”麦神父连忙问戴安娜。 “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去问问他。你就等在这里,不要动。”说着话,戴安娜走出了教堂,出现在吕阳面前。 “follow me!”戴安娜对着吕阳说了一句英文。 吕阳现在多少懂一点英文——和林茵学的,他明白戴安娜的意思是跟我来。 于是吕阳不紧不慢的跟在戴安娜身后。 刚转过一个角落,来到黑暗无人处,戴安娜突然回头一笑,说道:“follow me!” 这时候,戴安娜的长筒皮靴突然变得金光四射,一对羽翼出现在皮靴上。 吕阳就见戴安娜腾空而起,直上黑暗的天空。 如果没有布玛在,吕阳根本无法“follow me”. 好在吕阳身边还有一个布玛。 布玛召唤出筋斗云,俩人立刻跟在戴安娜身后。 戴安娜吃了一惊。她猜测吕阳应该是一位东方的修仙者,否则惩罚者不会死在他手里。 现在她也确信了一件事。铁鬼也是死在此人手里。 以铁鬼的钢铁身躯,凡人的枪炮对他都不能造成任何伤害,怎么会一去没了音信。 她只是没想到布玛也是一位修仙者。 现在自己是以一敌二,不过戴安娜根本不担心。 她有着强大的战斗力,即使在组织中,她的能力也是排在前三位。 千米高空,又是暗夜时刻,这里不论发生了什么,地上的凡人都不会知道。 戴安娜停下了飞行。 吕阳也停在戴安娜面前。 戴安娜不懂中文,但是这根本不重要。因为她有“诚实之索”。 只要用绳索套住敌人,敌人会说出一切实话,而这时候对方说的话,是她可以理解的,不论什么语言,都会变成她理解的语言。 不用废话,干就完了! 戴安娜的风格就是打了再说。 她当即抽出了皮鞭——诚实之索就是一根皮鞭。 布玛一看,顿时感觉古怪极了。 你上天来是要打仗啊,还是要玩另类游戏? 眼前的戴安娜,比起白天的戴安娜穿的更少。 她身上几乎没有正经衣服,只有三点被少的可怜的布料遮挡住。 漆黑的夜空中,有这样一个白白的肉体,再加上高筒皮靴,一头金色的波浪卷发,还挥舞着皮鞭的漂亮女人,以布玛丰富的见识,她立刻想起了日本的“江户四十八手”。 《江户四十八手》是日本色恋文化的起源。十七世纪初期,当时的江户地区是日本望族德川幕府的驻地,是全国最富裕的地区,税收占全国的一半,人口百万,经济繁荣,诞生了新兴的中产阶级,相对天皇所在地京都而言,江户地区的人们经济富裕,少了传统思想的束缚。但是社会地位和经济地位还是不够匹配,在这种情景下,人们自然会把积蓄的心境转向放纵感官娱乐,在享乐主义的时代背景之下,浮世绘这种色恋文化进一步形成,这也是今天日本色恋文化的来源。 翻遍四十八手,布玛也没想到有这么一手。 不等布玛想更多,皮鞭已经呼啸而至。 戴安娜的速度比起铁鬼又要快的多。吕阳根本来不及躲避。 他只能再次祭出冰盾。 一层冰盾被皮鞭轻易打碎。 吕阳意随心动,再一层冰盾祭出。 皮鞭势如破竹,冰盾几乎无法阻挡。连续十几层的冰盾都在皮鞭下碎裂。 吕阳心头骇然。这是他来到这个时代遇到的最强大对手。没想到竟然是个西洋女人。 他不能只挨打不还手。 吕阳射出一道火龙,火龙以不弱于皮鞭的速度瞬间缠绕住戴安娜。 “not bad!”戴安娜对于吕阳的反应感觉还算满意。 如果只挨打不还手,那就少了战斗的刺激。 火龙携带者几千度的高温,围绕着戴安娜。 以戴安娜强大的肉体也感受到了灼热。她的发梢微微起了卷曲。 不过戴安娜一点也不担心。她右手皮鞭,左手变化出一枚护盾。 护盾飞舞,将吕阳的火龙打的四分五裂,再也不成威胁。 两人你来我往,你抽一鞭子,我射一条龙,就在半空中斗个不休。 这样的战斗是布玛根本无法参与的。她除了安心给吕阳当司机,驾驶着筋斗云,别的事什么都做不了。 但是以布玛的心态怎么可能只做个看客。 她大声对戴安娜说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上来就开仗?” 布玛当然是精通各国语言的天才。 戴安娜发现布玛竟然懂英语,这让她暂时停住了攻势。 “我,乃是好奇大侠!” “好奇大侠?”这个名字让布玛有点想笑。你这么大女人了,怎么还和三岁小孩一样,什么都好奇。好奇就好奇,还叫大侠。 “你们是什么人?”戴安娜以为吕阳和布玛都不是真名。 “我们就是我们,没有什么名头。”布玛回答道:“我们不是大侠,也不是恶霸。你为什么要打我们?” “惩罚者和铁鬼是不是你们杀的?” 布玛一边和戴安娜对话,一边给吕阳翻译者。 听到戴安娜问起铁鬼,布玛还算清楚,那天她亲眼看着铁鬼被吕阳杀死,但是惩罚者她就不知道了。 吕阳现在弄清楚了。原来这个好奇大侠和惩罚者还有铁鬼都是一伙的。 他们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怎么又有修仙者又有怪物! 吕阳对布玛说道:“告诉她,都是我杀的。” “对,都是我们杀的!铁鬼和惩罚者,我们俩一起杀了他们。”布玛这时候不会让吕阳一个人面对风险。 “很好!那就跟我走一趟吧!” 说着话,戴安娜突然发动了攻击。 这一次她没有半点保留。之前的攻击只是试探,戴安娜想要摸清吕阳和布玛的底细。 经过上一轮的战斗,戴安娜已经清楚了吕阳的能力大小。 这一次戴安娜绝不留情。诚实之索远远不是她的杀招,她真正的杀招是火神之剑。 吕阳善于用火,戴安娜一样精于此道。 一把带着更高温度的火神剑凭空出现在戴安娜的手中。 剑在手,杀无赦。 戴安娜一剑挥出,吕阳设下的层层防护顿时破裂。 他的冰盾没有能挡住戴安娜半秒钟,剑锋已经到了吕阳的面前。 这种层次的战斗,布玛已经看都看不清楚了。 她完全没有看到戴安娜怎么动的手,她只看到吕阳胸前突然出现一个大洞,正在心脏的位置。 紧接着,吕阳就从筋斗云上跌落了下去。 这一刻的布玛心头一片死灰。 她知道吕阳死了。 筋斗云非修仙者不能坐。凡人是无法乘坐筋斗云的。这也是之前为什么鸟山有筋斗云,却不给布玛用的原因——当时的布玛没法用。 现在筋斗云无法承载吕阳,显然只有一个原因。吕阳失去了生命。 死去的修仙者,也就不再是修仙者,只是一个凡人——凡人的尸体。 吕阳君就这样死了?死在这个西洋婆子手里? 布玛还没反应过来,她的身体已经被皮鞭紧紧捆住。 戴安娜冷笑一声:“布玛小姐,让我告诉你。这根皮鞭乃是圣物,号称诚实之索。在我这根皮鞭之下,没有人能说谎。你们杀了惩罚者和铁鬼,我杀了吕阳为他们报仇。至于你,就作为我的俘虏。现在你老实交代,你们是怎么杀的那俩人。还有之前的文森特,是不是也是你们俩杀的?” 布玛被皮鞭捆成一个粽子,半点反抗能力也没有。 她本来很有底气。鸟山给了布玛护身保命的法宝,这才让她放心的去世界闯荡寻宝。 即使戴安娜的火神剑也不可能伤到布玛,布玛身上的保命法宝会自动开始反击。 但是诚实之索不是火神剑,这根皮鞭不能对布玛造成伤害。戴安娜只是想把布玛活捉了,然后问出事实,再带回组织。 这样布玛的法宝就没有反击,于是布玛就成了戴安娜的俘虏。 而且她发现自己的嘴已经不受心的控制。戴安娜问什么,自己就老实的回答什么。 这时候布玛恍然明白戴安娜为什么叫好奇大侠了。 原来她真的什么都好奇。从布玛的身份,到他们杀人的经过,甚至连布玛喜欢穿什么颜色的内衣都问到了。 布玛此时心里悲痛欲绝。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布玛早就把吕阳当作自己唯一的伴侣,她想着以后和吕阳一起踏遍天涯海角,一起寻找神物,一起成为神仙,自此做一生一世的伴侣。 可是哪成想自己的路还没开始,吕阳就死在这个女人的手里。 她万分想要杀死戴安娜为吕阳报仇。 布玛手腕上的玉镯就是她的底牌。只好她取下玉镯掷向仇人,就可以让戴安娜灰飞烟灭。 可是布玛现在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甚至她连自己的思想都控制不住。 此时的布玛就好像一个开放的图书馆,戴安娜好像读者,她点什么书,布玛就马上提供出来。剩下的事情她一概不能自主。 甚至连杀死戴安娜的念头都难以凝聚。 戴安娜望着布玛一头蓝发说道:“原来你是鸟山的女儿。哼,鸟山的女儿也不能躲过我的惩罚。好在你根本没有杀死我们的人,我饶你一命。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要在你身上留下点记号。” 说着话,戴安娜手中再次现出火神剑。 这一次剑上火焰只有微弱的一层。 “你这一头蓝发我看着碍眼,不如让我给你剃光吧。哈哈。以后你就可以叫光头布玛了!” 布玛听得大惊!这女人好狠毒! 戴安娜说干即干。她的剑缓缓的靠近了布玛的头发。 布玛的一头蓝发马上就要着火。 火光中映射出布玛惊恐的一张脸。 突然,布玛眼中现出不可思议的眼神。 戴安娜一怔。怎么了,这日本小妞疯了吗?自己要烧她头发,她还这么快乐的要飞? 不过紧接着戴安娜就听到身后有人说话。 “放开她,我饶你不死。” 戴安娜猛然回身,就见吕阳已经出现在自己身后。 这是怎么回事?戴安娜大惊失色。自己不是刚刚杀死了他吗?火神剑穿过了此人的心脏,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不好!戴安娜当机立断。不管吕阳怎么活过来的,自己要先杀了布玛。省的他多个帮手二打一。 戴安娜的杀心一起,布玛的保命法宝立刻有了反应。 天空中出现一条巨大的金龙。金龙遮天盖日,连月亮都看不到了。 这一瞬间,戴安娜的眼前只有这条金龙。 金龙长着血盆大口冲向了戴安娜。它要一口吞了她。 戴安娜感觉到了金龙的实力。她不敢怠慢,立刻祭出了盾牌。 盾牌暴涨,把戴安娜完全保护在后面。 可是能驱散吕阳火龙的盾牌在布玛的金龙面前脆的仿佛纸做的一样。金龙随便一口,就将盾牌咬的稀烂。 戴安娜瞬间感受到了双方实力的差距。 打不过,逃! 戴安娜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一条金龙自己都不是对手,更何况身边还有一个不知道怎么活过来的吕阳。 就凭他死了还能复活这一手,戴安娜就不能不担心吕阳还有别的厉害手段。 逃! 她的高筒皮靴也是圣物。此时戴安娜用出了吃奶的力气,飞行速度瞬间达到顶点。 她一辈子也没跑的这么快过。 一道白光从泸州向西划过天际,后面是一道金光紧紧跟随。 两道如此明亮的光芒,让泸州一地没睡的百姓和官兵都看的目瞪口呆! 天降异象!这意味着什么?谁也不知道。 难道这就意味着是北洋军和滇军的战斗结果? 那白的是滇军还是北洋军?谁败了? 戴安娜带着她的诚实之索跑了,布玛顿时解除了束缚。 她一下扑入吕阳的怀里,一双手不够用的从上摸到下。 “吕阳君,我刚才还以为你死了!” “要我死,没那么容易的。”吕阳微微一笑。 他望着戴安娜消失的方向,心头充满了疑惑。 刚才他的确是被戴安娜杀死了。即使修仙者的心脏被烧没了,也一样会死。 可是吕阳坠落的时候,身上出现了神奇的变化。 他破损的胸口,消失的心脏,全在一瞬间又修补好。 当戴安娜想要折磨布玛的时候,吕阳已经完全的复活了。 他不仅仅是再次获得了生命,同时吕阳惊喜的发现,自己的法术境界更上了一层楼。 这是一次突破。他毫不费力的恢复了飞行神通。这才不用凭借筋斗云,只凭自己的本事飞到了天空。 但是这时候的吕阳法力储备还浅,他根本斗不过戴安娜,所以只能虚张声势。 好在吕阳早就算定鸟山绝不可能任由布玛冒险,布玛身上一定有保命的法宝。 关键时刻,果然是布玛的金龙打跑了戴安娜,解了两人的危险。 鸟山果然厉害。只看他凭借一样法宝就打败了强大的戴安娜,这点自己尚且远远不如。 好在自己还有时间,而且自己似乎拥有了不死之身,这让吕阳心里多少有了点底。 之前在古墓里,孙金贵就曾打死过吕阳一次,遇到戴安娜,吕阳又死了一次。 两次死而复生的经历让吕阳确信自己拥有了不死之身。 “好,咱们这就去教堂。”吕阳话音未落,突然从空中开始坠落。 布玛连忙驾着筋斗云接住了吕阳。 “君道,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只是法力消耗空了。哈哈,不过对付一个麦神父,还不需要法力,只要这个就够了。” 说着话,吕阳突然掏出一把手枪。 对付凡人,还是手枪管用! 第一百四十二章 霍明升再次从军 昨夜的天空异像,北洋军和滇军大部分人都看到了。 他们和老百姓不同,他们是当兵的,这里是前线,正在打仗。好多人半夜都没睡觉,他们恰好看到了天上一道金光追着白光向西方去了。 这绝不是流星。流星要比这两道光线高的多。 这两道光极为刺眼,又亮又快,而且明显是白光在前面逃,金光在后面追。 这是什么天象? 北洋军和滇军都是心内惴惴不安。 北洋的士兵当然认为是滇军在逃,北洋军在追。很明显,金光就是皇帝,袁世凯不就是皇帝吗。 云南有白族,他们就是白光。 滇军试图反过来解释,但这两个颜色的确不好说。 硬要说金色是滇军实在有点自欺欺人。 于是滇军的士气顿时跌落大半。难道天意如此?这次讨伐袁世凯,就是这样失败的结局吗? 蔡锷也看到了天上的异像。虽然蔡锷是进步人士,不信鬼神,但是不信鬼神你不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睛看到的还不承认,这就不能说是一个合格的军人。 蔡锷看到了天上的追逐,也发现了部下士气极其跌落,这让他大为着急。 军心可鼓不可泄! 他立刻召开团以上军官会议。 “弟兄们,昨天的事大家都看到了。我知道兄弟们心里想的什么,但是我要告诉大家,我们滇军一定能胜利!北洋军支撑不了多久!” 说到这里,蔡锷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弟兄们,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贵州,广西,已经通电全国,宣告独立!” 这个消息宛如一支强心剂,蔡锷的部下立刻精神振奋了起来。 贵州广西和云南接壤,这三个地方独立,就是反对袁世凯,就是云南的盟友。我们的地盘急剧扩大,相反的,袁世凯的地盘就小了。 咱们力量变强了呀! “不止如此!”蔡锷继续神秘的说道:“马上四川就要独立。哈哈,袁世凯万万想不到,他的亲信爱将陈宧,早就想反了。” “司令,这是真的?”这个消息极具爆炸性。大家都不敢相信! 我们跑到四川来打仗,结果四川督军是自己人,这还打的什么仗? “确凿无疑!”蔡锷肯定的说道:“我们在宜宾打败伍祥祯,就是为陈宧扫清独立的障碍。” 在座的就是高级军官,他们立刻明白了蔡锷的意思。 陈宧来到四川,他带的人不可能全是自己人。伍祥祯显然是袁世凯的嫡系。借助蔡锷的手,除去伍祥祯,这就让陈宧少了掣肘。 滇军的中高级军官经过这一场鼓动会,又恢复了信心。 但是陈宧要独立的事是很秘密的事。现在他既然还没通电全国宣布独立,在滇军中自然也要保密。 这样一来,军官们就不能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士兵。 士兵也就鼓不起士气。 同时北洋军方面已经得到了后续部队的加强,再加上昨夜的天象,士气一时大振。 这样此消彼长之下,战争竟然暂时进入了平静期。 枪炮声难得平息了。 柳文辉心内大喜。他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天生的福将。 自己一来泸州,天上就呈现异像,然后对面也不进攻了。 看起来,滇军成了强弩之末,这仗,似乎就要赢了。 来到前线一枪不发,不冒半点风险就能取胜,还有比这再好的事吗? 柳文辉心里喜悦万分。不用上战场总是好事,否则枪炮不长眼,万一一颗炮弹掉自己脑袋上,那就小命都没了。 不过就这样一点事不干,怕是显不出自己。 正在柳文辉想办法的时候,吕阳找到了他。 “文辉,泸州战乱如此,百姓生活不堪。我看很多人都开始卖孩子了。” “是啊,老百姓苦啊。”柳文辉同情的点点头。 “我看不如这样。我的工厂正需要大量工人,现在这里的百姓吃不上饭,连孩子都要卖,这不是个事。不如我把他们都带到重庆,到我的厂子里混口饭吃。你看怎么样?” “这是大好事啊,我完全赞成。”柳文辉连夸吕阳是大善人。反正出钱的是他也不是自己。 “只是这一路上都是军队,带着这么多人赶路很困难。我想请文辉帮我个小忙。” “明白了!”柳文辉立刻点头。他正发愁怎么立功呢,这不就有了吗。 救老百姓于水火之中,这也是功劳呀! “君道,我派一个连,护送这些百姓去重庆,你看怎么样?” “如此甚好!”吕阳连声感谢。 他昨夜进入教堂时候,麦神父早就跑了。 麦神父也不是傻子,他虽然不知道戴安娜的组织到底什么样,但是他知道那个组织的强大,也知道戴安娜等人的厉害。 现在戴安娜出去一圈,人没了,吕阳到来了,不用问,戴安娜别是又做了第二个惩罚者和铁鬼,死在吕阳手里了吧! 他当机立断,顺着地道就逃了。 吕阳这时候法力消耗殆尽,也没精力去抓他,只好任由他逃跑。 好在那些孩子还在教堂。 这么多人他和布玛俩人可带不走,所以今天吕阳特意来找柳文辉想办法。 俩人一拍即合,柳文辉还买一送一,他派兵带着小孩去找他们的父母,一个家庭一个家庭的转移。 一件大事办完,吕阳终于能静心思考戴安娜的事。 一个西方修仙者,让吕阳感觉非常的意外。 在自己那个时代,吕阳的足迹可以说踏遍全球。 除了中国这块地方,他再没有遇到过异族的修仙者。为什么现在突然出现了洋人修仙者? 这几千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是玉玺的爆炸导致了这一切吗?他望了望身边的布玛。现在不但有西方修仙者,还有扶桑修仙者,布玛和他爹,还有天津饭,还有那个小矮子忍者,不都是吗? 对于吕阳的死而复生,布玛欣喜若狂。 吕阳不但活了过来,而且还强大了不少。吕阳越强大,自己就会越强大。这点布玛有着切身的体会。吃了那么多天的精华,她的境界也比最开始提高了不少。 唯一让布玛不高兴的是吕阳也会飞了。而且他比自己的筋斗云飞的还快还好。 这样自己还怎么好一直在他身边呢? “布玛,别担心,我会一直带着你的。”吕阳看穿了布玛的心思:“我还是更喜欢坐你的筋斗云。” 布玛顿时开心起来。 吕阳这种心态一点也不奇怪。自己开车,一开始是新鲜,时间久了,肯定还是坐有专职司机的专车更舒服。 在大汉朝时候,吕阳早就飞腻味了,现在有专职司机不用白不用。 泸州因为修仙者的大战,意外的陷入了短暂的平静。 这时候的天下可不平静。 袁世凯早就焦头烂额了。他万般想不到,之前一直跟自己点头哈腰,甚至称兄道弟的朋友,现在纷纷通电宣布独立。真是一群狐朋狗友! 这时候袁世凯才意识到自己陷入了阴谋之中。 是谁布的这个局,袁世凯不知道,但是他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 袁世凯的一生,就是在大大小小的风浪中度过。什么样的场面他没见过? 这点小伎俩想打倒袁世凯?做梦! 战!谁反对老子,老子就打谁!打到服为止! 打仗就需要有兵。兵不难,给钱就能有,难的是带兵的军官! 没有军官,这些士兵只是一群扛枪的庄稼汉而已,根本打不了仗。 现在天下到处都是敌人。南方各省,有的已经宣告独立,有的正在准备独立,还有同盟会光复会岳王会各路民党或者摇旗呐喊,或者私下准备武装反袁,袁世凯不得不马上准备。 他最先想起的就是模范团。 模范团就是军官再培训的地方,这些军官经过训练,各方面都比以前提高了不少。他们就是北洋军的骨干。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是用到你们的时候了。 霍明升就这样又带起了一个团的军队。 他是袁克定眼里的红人,袁克定让他带兵的时候,还特意征询了他的意见。是继续当局长还是去军队。 霍明升思考片刻,马上有了选择。 他想起了吕阳告诫自己的话!那时候他还完全听不明白,可是现在的局势教育了他。 这个局长是人家赏给自己的,能给你自然能拿走。 但是军队不同。如果自己操作的好,这支军队就会成为自己的私兵。自己以后的前途才是真正不可限量。 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继续从军! 这让袁克定大是欣慰。老子没看错你,果然是袁家的忠臣!不贪恋富贵。 他哪知道霍明升打的什么鬼主意呢。 不过霍明升当上团长之后,也面临着一个非常尴尬的事。 打仗必须有钱,袁世凯钱紧。必须去弄钱。 哪里弄?能弄的地方都弄。 云南为了这次打仗,各种募捐,挪用,借款,凑钱打仗。 袁世凯也只能如此。霍明升领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去天津,找大禹集团收税。 大禹集团发展迅速。从一个大华纺织厂短短时间发展为大禹集团这样的庞然大物,这让袁世凯没有料到。 既然你发展了,那交的钱也就不能那么少了。 袁世凯要大禹集团多掏点,十万大洋起步。只是林茵的身份让袁世凯不得不顾忌,但是钱又不能不要,所以想来想去,只能派霍明升过去要钱。 霍明升带着一个连的人马来到了天津塘沽。 北洋军来了,石祥立刻紧急集合部队。 现在他们已经圆满完成了发棉花种子的任务,全体队员都在集团。 一支北洋正规军过来,不论是敌是友,石祥都不可能任由他们开进厂区。 霍明升还真没想到吕阳手底下竟然有这么一支强大的军队。 不说这些人的精气神,就是那一身军服他都没见过。 吕道长,你这是要干嘛?怎么不声不响的你弄出这么一支军队啊! 霍明升一时都傻眼了。 他发现自己真是从没看透过道长。 霍明升说明来意,不是打仗,是要钱,石祥这才把他放进来。 只能一个人进,军队全留在外面。 霍明升也不坚持,他一个人来到了林茵面前。 “林小姐,恭喜恭喜,你的买卖越来越大,陛下特意派我来道喜。” “是吗?”林茵淡然说道:“霍局长……” “林小姐,现在我不是局长,我是团长。” “霍团长,袁公让你来道喜,是带着兵马来道喜吗?” “这个却是林小姐误会了。我这是顺便拉练。马上我也要上战场了,部下不操练一番不行。顺道呢,也来看看老朋友。怎么吕公子不在?” “嗯,他出门忙去了。” “那真是不巧。我这次来找吕公子,还有点私下的话要说。” “噢?”这下林茵来了兴趣。吕阳和霍明升还有什么私下的事瞒着自己吗?女人天生的八卦之火顿时燃烧起来:“霍团长,我们夫妻一体,你有什么话不妨和我说吧。和我说也是一样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林小姐,陛下这次要大禹集团多交点税,十万大洋。这是急务,本来我想私下和吕公子说,既然林小姐和吕公子夫妻一体,那我就麻烦林小姐了。” “这是什么话!”不等林茵表态,林慧怒了:“我们该交的税款一分没少,为什么突然又要十万大洋?” “林小姐,”霍明升转头对林慧说道:“这是陛下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我和吕公子是好朋友,我怎么会要他的钱呢。” 霍明升现在对吕阳很是佩服。他这俩女人,一个绑了另一个,自己还亲自去解救的。现在她们到处的和亲姐妹一样,好的穿一条裙子。真不知道道长怎么办到的。 “霍团长,”林茵摆手说道:“你只看到我们大禹集团这么大块头,却不知道一个人体量越大,吃的越多。我们集团没有那么多现金,就算是袁公想要,我也没办法可想。” “这不要紧。”霍明升早就想好了主意:“布,布也行。做军装也要布,用布抵现金。” 双林顿时对视了一眼。 这时候她们同时想到了吕阳。这件事,还真的需要吕阳回来处理。可是他现在在重庆,怎么能回得来。 “霍团长,你等等,这件事我要和我家男人商量一下。” “好的,两位林小姐,我回天津等。只是战事吃紧,我也等不了太多时间。七天,最多七天。我等两位的好消息。” 霍明升说走就走,带着他的一个连拍屁股回了天津。 林茵这下着急了。她不怕霍明升这一个连。她对石祥带的队伍充满自信。 这支吕阳训练出来的军队,面对一个连的北洋军完全能战胜。但是霍明升可不是只有一个连,他有一个团。 再说这根本不是打仗的事,自己要是敢对霍明升开枪,那就是对北洋宣战。 现在全天下都在反袁世凯,可是他们都在南方,天高皇帝远。 京津这里是北洋的核心区。在这里造反,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 林茵不能开枪,不能开枪,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姐姐,马上给君道发电报。” “好,我这就发。” 吕阳是最近才通知了她们自己的落脚地。 她们也不知道吕阳有布玛的筋斗云能坐,几个小时就从北京到了四川。 按照人类正常旅行,起码要半个月一个月才能从天津到四川,如果再出点意外,比如天气不好,道路不通,两三个月也可能。 所以她们一直联系不到吕阳,直到吕阳在重庆落脚,才通过电报发来了地址。 还好有电报。 看不见的电波,在这一刻,又把林茵林慧和吕阳联系到了一起。 第一百四十三章 袁世凯的病 霍明升最终选择了从军,这不出吕阳的意料。 虽然霍明升在当局长的时候尽显贪婪本色,但是吕阳知道真正的贪婪,是对天下的贪婪。 一个区区的朝阳区警察局长,绝对满足不了霍明升的胃口。即使没有自己的提醒,他一样还会最终走上这条路。 一个重新上路的霍明升,吕阳必须要见一见。 有过死而复生的经历,吕阳的道行更进一步。这一次的见面不方便带着布玛。 布玛只能不情不愿的从泸州回了重庆,负责武家庄的建设。 果然男人有钱就变坏,不分修仙者还是凡人。吕阳刚学会飞,就抛弃了自己。 不过布玛是个极为聪明的女人——智商在本书中排的上号,她知道该怎么和吕阳相处。 男人就好像风筝,只要有一根线牵住,就飞不出自己的手心。 武家庄的事,布玛一定要办好。 在布玛大搞建设的时候,吕阳首先飞回了北京。 这一次他大张旗鼓的在漆黑的北京城上空飞行,果然,他要找的人出现了。 崂山道士发现了吕阳。 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崂山道士明显感觉到了吕阳的提升。 他们再次来到城外西山脚下。 “朱真人,事态进展如你所愿吗?” “我的计划自然天衣无缝。” “陈宧也是你计划之内的一个棋子?” “所有人都是棋子,除了你。” “我不是吗?” “哈哈,吕小子,你太谦虚了。这天下我料不到的事不多,而你做的每件事都出乎我意料。要说你是棋子,我自己都不敢相信。难道你相信?” “既然我不是你手中的棋子,难道你视我为对手?” “是对手还是朋友,那要看你以后走哪条路。” “什么哪条路?有很多条路吗?” “不多,天下只有两条路。一路生,一路死。” “没有人会选择死路吧?” “对凡人来说,自然没有人会选择死路,但是对我们修仙者来说,生和死,都是通天大道。” 崂山道士的这句话让吕阳不太明白。 “小子,别着急,很快你就会懂得。记得上次我们的约定吗?” “去欧洲?” “对,时间马上就要到了。那是一场盛宴,我不希望你缺席。” “时间,地点。” “六月,法国。” “六月?”吕阳不禁皱了皱眉头:“现在国内情势正紧张,你能离开中国?” 现在已经是三月中旬了,距离六月没有几天,可是现在国内的仗正打到关键时候,一时还看不到结束。 泸州方面只是暂时僵持住,但是在别的战线上,北洋军和各路反袁人马还打的胶着不堪。 让吕阳放下中国的一切去欧洲,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所谓盛宴,吕阳真找不到必须去的理由。 “很快就不紧张了。到时候你一定有时间。”崂山道士说着话,随手抛出一尊炼丹炉。 吕阳顿时提高了警惕。 崂山道士不紧不慢的将一样一样的材料投入炉中。 “你所担心的,无非是中国目前没有定局。何谓定局?你要的是什么定局?我要的是什么定局?” 崂山道士自言自语着,继续放着一样一样吕阳或认识或不认识的材料进入炼丹炉。 “目前的中国,唯一能抗鼎的只有袁世凯,但是他不该当皇帝。虽然这是一个阴谋,可是世上谁人不在阴谋之中?看不透,那就是愚蠢。蠢人不应该再浪费粮食。” 说着话,崂山道士将一束毛发投入炼丹炉。 炉中顿时火焰熊熊。 一缕凡人肉眼看不到的烟雾自炉中升起。 烟雾没有四散,而是凝聚在俩人眼前。 随着烟雾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吕阳赫然发现那竟然形成了一个人的模样。 这不是袁世凯吗? 只是这个烟雾袁世凯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精神模样,而是病歪歪好像离死不远。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崂山道士平淡的说道:“袁世凯会死在今年的六月六号。他死了,中国就乱了。神州大地再无可以抗鼎之人。段祺瑞,冯国璋,王士珍,黎元洪,孙中山,蔡锷,皆是碌碌之徒。这个乱,就是我要的定局。” 至此吕阳才明白崂山道士刚才在做什么。 他是作法让袁世凯生病,而且肯定是不治之症,好让他准确的死杂六月六号。 那一缕毛发,应该就是从袁世凯身上取的。 这种巫术古已有之,并不新鲜。只是让吕阳万万没想到的是,崂山道士竟然会这样亲自出手加害袁世凯。 他本以为崂山道士属于真正的阴谋家,只是坐山观虎斗。没想到啊没想到。 “朱真人,你为什么一定要让中国陷入混乱?” “这还是一个生和死的问题。小子,你没见过真正的死亡,是不会理解这些的。我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不如你安心等到六月,来法国。我会在法国等你。” “我看不必了。”吕阳突然展颜一笑:“朱遵錾,你知道我是谁?” “谁?” “我乃八仙之吕纯阳,此次下界,正是要斩妖除魔,涤荡人间,还世界朗朗乾坤!”吕阳瞬间换了一副面孔,神情冷峻庄严:“朱遵錾,受死吧!” 吕阳被戴安娜打死之后再次复活,境界提升了很多。 这时候他心中升起了杀死崂山道士的念头。 崂山道士怎么看都是一身阴谋,他到底是为了什么祸害中国,吕阳也猜不出来。但是猜不出来可以不猜,杀了他就完了。 不杀他,对林茵是一个隐患,更是大禹集团的隐患。 之前吕阳没有这个实力,但是现在这一刻,尤其是在朱遵錾当着自己的面预订了袁世凯的死期,这让吕阳顿时起了杀心。 以崂山道士的本事,他可能暗地里害不死自己,但是他如果要杀任何一个凡人,那实在是防不胜防。 甚至目标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如果他要杀林茵林慧呢? 吕阳不能再留着他祸害人间。 说杀就杀。 吕阳一拳挥出。拳到半路,已经变换成一头燃烧的猛虎。 猛虎张开血盆大口,就要一口吞下崂山道士。 崂山道士开始有点发愣。他还真准备听吕阳透漏身世,可是没想到吕阳说他是吕洞宾下凡。 这让崂山道士神情有了一丝恍惚。 如果吕阳对凡人说起自己是吕洞宾,人家只能以为他疯了,可是他对崂山道士这样的修仙者说起来,崂山道士反倒很容易中招。 因为修仙者的终极目的就是成仙,吕洞宾等八仙就是他们的榜样。 这一丝的走神被吕阳抓住了机会。 火焰老虎一口就把崂山道士吞到了肚子里。 吕阳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容易得手。 火焰的高温转瞬就把崂山道士化为了灰烬,连渣都没剩下一点。 吕阳唯恐崂山道士化作一道光逃跑,所以出手就是全力以赴。这下到好了,崂山道士连遗言都没留下就死翘翘了。 咦,早知道崂山道士这么不禁打,自己也不用躲着他那么久了! 吕阳看了看自己的拳头,果然这次复活进境很大! 他拿起了崂山道士的遗物,就是那个炼丹炉。 一番检视之后,他发现这个炼丹炉很一般,不是什么好玩意,对自己没半点价值。 吕阳不禁有点疑惑。以崂山道士几百年的寿数,怎么手里没点好东西呢?这个炼丹炉给自己都不要。 他随手把炼丹炉也烧没了。祸害不留人间。 今夜没有白过,总算是为了中国除了一个大害。 只是袁世凯怎么办? 他真的会死于六月六号吗? 就在崂山道士死亡的那一刻,袁世凯突然昏迷了过去。 这可吓坏了袁府众人。他的大小老婆,一群儿子闺女团团围着袁世凯,又是中医又是西医,请了一大堆大夫,总算把陛下给救活了。 袁克定又是惊喜又有点失望。 如果袁世凯死了,自己这个太子就能直接登基,对他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可是他也清楚,现在的自己还太嫩了点,羽翼未丰,这时候登基也未必坐的稳。 还好,总算老爹活过来了。 可是袁世凯虽然活了过来,但是却好像被抽干了精气神。原来气宇轩昂的一个大元帅,新皇帝,现在好像没了骨头的老虎,整个人瘫软在床上。 一个人的精神萎靡之后,做事的风格也就变了。 平日里的袁世凯面对下面送上来的各种文件,各种汇报,各地战报,总是沉着冷静的应对。仿佛世间没有任何困难能打倒他。 但是现在他只觉得烦躁。 各地反袁的斗争一浪高过一浪,每天报纸上都是这些玩意,袁世凯看的不厌其烦。 他再也看不下去了。不就是不想我当皇帝吗,那就不当了。 退位。 三月中旬,袁世凯宣布退位。 不当皇帝了。 吕阳看到这个消息时候,正和霍明升在一起。 霍明升带着他的一个团来到汉口。这是他的驻防地。 他从大禹集团拿到了十万的税款。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林茵还多给了他十万大洋。 林茵告诉霍明升,这是吕阳给他的贺礼。祝贺他当上团长,还是实打实的——他的团是满员的一个团。 在霍明升的团部,新任的霍团长盯着报纸的眼珠都直了! 这是怎么回事?袁世凯怎么说退就退了?你拿皇帝当什么了?小孩玩意?喜欢就要,不喜欢就扔? 你这样做也太儿戏了吧? 这才多久啊?霍明升掐指一算,才八十三天。 你是不是疯了?史上有这么短命的皇帝吗? 从这一刻起,霍明升对袁家父子产生了深深的不信任感。 世人都说袁世凯英雄,可这是英雄能办下的事吗? 大山倾倒,霍明升眼前一黑,他知道袁氏父子再也靠不住了。 好在他很快就清醒了过来。幸亏自己走对了关键一步,手下有了一个团的兵马,而且驻扎在汉口这样的九省通衢要地! 这就是自己的政治资本。退可以自保,进可以天下。 哈哈!自己还有个神仙好友。 道长不就在自己眼前吗。 霍明升连忙请教道:“道长,你看袁世凯这事弄的,他到底怎么想的?” “明升,袁世凯怎么想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想?” “道长,我的想法你还不明白吗?国家危难若此,我辈责无旁贷。我要尽我所能的救中国!”霍明升一番话说的义正辞严。 “不错!”吕阳知道霍明升这番话真假参半,但是他承认霍明升的确是曾经有过,或者说现在还有,一颗救中国的心:“那明升准备怎么办?” “道长,要救中国,我先要救我自己。”霍明升可不是蠢才,他很聪明。尤其是在京城混过这么久,接触的人,接触的层次都高了很多,他不再是曾经的那个一心盗墓的小排长了:“我的人马我要抓紧抓死,同时还得扩军。袁公这件事办的不妥。皇帝能说不当就不当吗?这就是逆水行舟,绝不能退。他这一退,自己退一尺,反袁的各方可就要进一丈!道长你也清楚我的身份,我是袁公那边的人,我要救中国,先要能自保。我还得招兵买马。一个团不够,最起码也得有一个旅。” “明升到是看的明白。” “明白有什么用?我没钱啊!”霍明升双眼放光的望着吕阳:“道长,你是不是早就不看好袁家了?” “明升,袁世凯,袁克定,都是明日黄花,已经过去了。你可以不用再考虑他们。”吕阳没有回答霍明升的问题,只是稍微指点了一下他。 “啊!不能吧?”霍明升虽然觉得袁世凯不再像以前山一样可以依靠,但是他绝没有想过袁世凯这就完了。 虽然袁公生了病,可是他也不算老啊,还能再干十几年没问题。 以他的名望和地位,怎么说都是中国最强大的一股势力。可是在道长眼里,他就过气了? “明升,我们是朋友,我不会坑你,也没必要坑你。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如果想要扩军,就趁着现在。最迟到六月份,天下就会大变。到时候每个势力都会疯狂扩军,你要是现在不下手,那时候你连汤都抢不到。” “六月?这么快?”霍明升现在根本不怀疑吕阳的话:“这么短的时间我去哪找那么多钱啊!” 霍明升当局长时候搂了不少钱。但是这个钱是他私人的钱,他不想拿自己的钱招兵买马。 现在他是北洋军的团长,北洋军的军饷是北洋政府给的。他想着怎么从袁世凯那里多要点钱好扩充兵马。 可是道长的意思霍明升也清楚,他暗示袁世凯六月份或许有变化。这个变化会导致天下大乱。 这就是说,袁世凯或许会死! 霍明升不知道吕阳从哪得到的消息,可是他信吕阳,也就相信这个消息。 想到袁世凯六月份就要死掉,霍明升惊的出了一身冷汗。 他更着急弄钱了! “名不正,言不顺。你要扩军先要有个名头。现在你只是一个团长,在汉口像你这样的军官起码有十几个。你先要向上运动一下。” “弄个旅长当当?” “可以走动一下,如果你能当上旅长,再扩军就好说了。钱的事我来解决。” “好!有道长一句话我就放心了!道长,你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道长失望的。” 霍明升望着吕阳,尽量让眼神中充满了坦诚。 天下大变,机会来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解决掉武家庄的麻烦 “这是个最好的年代!”木人搂着妓女,一边喝着日本清酒一边对朋友高谈阔论:“是谁逼得袁世凯下台?我们!是谁左右了棉布市场?我们!想当督军,得求我们写文章捧。如果惹得我们不高兴,搞臭搞黑他!让他别想上台!这是属于我们的民国,是我们这种大师的时代!” “木人说的对!” “真知灼见!” “民族脊梁!” “为了我们的时代,为了最好的时代,干杯!” 清酒洒在木人的仁丹胡上,每一滴都带着放肆的嘲笑。 最近一段时间,的确让木人非常兴奋。 随着袁世凯的退位,中国的政治局势变得空前微妙起来。 所有的有心人全部开始大肆行动。招兵的招兵,邀名的邀名。 也有又招兵又邀名的。 比如霍明升。 霍明升从吕阳手里拿到大量的玉器宝石——这不是慈禧墓里面的,这是乾隆墓里面的。 如今中国的政治中心在北京,但是舆论中心却在上海。因为上海的报业不受北洋政府控制,他们是在洋人的管辖之下。 所以他们想说任何关于中国的话都可以,没人管。 于是上海就如一个装满了青蛙的大池塘,整天全是呱呱呱。 声音大,那就是有道理。这年头有理就在声高。吹你的文章多,你就红。黑你的文章多,你就臭。 清末民初的中国,尤其是袁世凯退位之后的中国,这段时间大家都不太敢大张旗鼓玩武的,都来文的。 霍明升深明此理,所以他特意来了一趟上海,重金买下多位枪手,天天吹嘘北洋军的霍团长。木人也是借着这波势头转了大量的银子。 虽然霍明升在军事上的确没什么作为,他最厉害的一次军事行动,就是和吕阳孙金贵一起把杨老爷家给屠了,这个还不能说,但是在文人笔下没有不可能。 没有的,也能吹成有的。 比如他们说霍明升是保定陆军军官学校第一届第一名毕业。不怕读者查,你查出来他不是,还不是要登报批判?这一里一外霍明升又露了一次脸。 反正吹嘘的文章不是霍明升自己写的,和他没半点关系。 还有说他做警察局长时候,奉公守法,纪律严明,把八大胡同整顿的充满了新风尚。 这点小凤仙可以作证——她就差点被整死。 此时的大上海,各种消息甚嚣尘上。霍明升还真不算什么。 吹捧段祺瑞曹锟孙中山的文章更多,毕竟他们更有名,也更有钱。 他们都想做袁世凯之后第一人。这时候的袁世凯身体已经很差了。中西医看遍都治不好。 大家都知道他日子不多了。 他走之后,谁继承北洋庞大的遗产,谁能当中国第一人,这必须得争。 此时四川也已经独立。随着四川的独立,袁世凯的退位,由蔡锷在云南发起的护国运动也算正式停止。大家都不打了。 武斗暂时结束,文斗正式开始。 在袁世凯去世前这段微妙的时期,每个有心人都想在未来博得一个好位置。 甚至遥远的四川重庆,和袁世凯八竿子打不着的一个小小村庄,武家庄,也斗争了起来。 这里的斗争就和天下大事无关了,纯粹是百姓的私人利益。 如今已经进入五月份,武家庄的建设已经初具规模。 这时候吕阳回了天津,他的大禹集团也需要他。他不回去,很多纺织机就要趴窝。到现在日本人也没仿造出那两个关键零件。 再说林茵和林慧也急需他回来。他在外面太久,大禹集团积攒了大量的事务还等着他处理。 这样武家庄的建设就留给了布玛和杨从州负责。 以布玛的身份,她肯定不会和最下层人物打交道。她只负责看管住日本人,别让日本人惹麻烦就好。真正办事的,是以杨从州为首的白莲教团体。 采薇从眉山又陆续派来了大量的教众,这样让杨从州才有了足够的人手应付眼前庞大的建设规模。 现在的杨从州对吕阳佩服不已。他越办事,越理解吕阳的一番苦心。 本来杨从州对于吕阳要在重庆办厂子是不看好的。重庆可不是白莲教的地盘,这里哥老会势力庞大。 他们如一棵千年老树的树根,盘根错节勾结在一起。 哥老会是真正的地头蛇,他们把持着重庆的一切。 白莲教比起重庆的哥老会,真是差的很远。白莲教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只有一个人,就是圣女本人。 但是你总不能让圣女亲自上阵打擂台吧。办事的还得是杨从州这些教众。 可是他们来到重庆,就好像深入敌阵,根本没施展的地方。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杨从州也没觉得自己手下这仨瓜俩枣是强龙。 哪成想吕少爷出其不意的召唤出来了真正的强龙。 在重庆能压哥老会一头的,一个是北洋军,一个是日本人。 吕阳把两大强龙全召唤出来,生生把哥老会的势力赶出了武家庄。 现在武家庄已经是白莲教的天下。 杨从州经过这几个月的锻炼,成长的飞快。他已经能有条不紊的处理各种事务。 从安排人员食宿,到管理工程进度,到监督施工质量,到发放工钱。 放在后世,他已经是一个合格的项目主管——还是全能选手。 但是他现在遇到了一个非常头疼的问题。甚至让他极端恼火。 武家庄的百姓需要腾出房间,为以后的工厂让地方。 如果换个人办这事,在他有了北洋军和日本人的支持的情况下,肯定一家发个仨瓜俩枣的钱就打发走了。和抢一样。 但是吕少爷很讲良心。他是按照各家具体情况,核算出每家的房子值多少钱,然后再加一些钱买下来。 同时在他们没有房子居住的时候,还给他们钱去投亲靠友或者租房住。 当武家庄新的楼房建好之后,还会卖给他们新房子。如果愿意来厂里当工人,都招进来。 杨从州根本想不到吕少爷会这么办事。这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大善人吗。 他一辈子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 甚至武家庄之外的重庆老百姓都觉得武家庄人是中了大奖。天上落下来的好事,怎么没落在我们头上呢! 很多武家庄的人一下有了钱——拆迁款,而且以后还有新房子,还是楼房,他们顿时成了民间的香饽饽。 大家都想和他们结亲。娶媳妇聘闺女,优先找武家庄。 对于吕阳的善举,武家庄绝大部分百姓非常的感激,可是偏偏有一家,死活不肯拆。 这个人杨从州很熟悉。他就是那天求着况三爷缓交两块大洋的武大。 吕阳当时还好心的给了他十个大洋。现在可倒好,遇到白眼狼了。 整个武家庄的搬迁,就剩下他这一户。就连武举人的碉楼都拆没了,武大的房子还在,宛如钉子一样钉在了武家庄的土地上。 武大的理由很充分。他的地和房子,不是武举人的,是他的祖产。 这在武家庄还是唯一的一户。别的地都是武举人的,只有武大,他家祖上阔过,所以买了许多地,现在卖的还剩这么一个院子。 武举人卖地是他的事,和武大无关。 武大要吕阳拿着黄金来买他的地。 可是吕阳哪有时间跟一个武大纠缠。这件事他都不知道。工地的事太多,这点小事杨从州都没敢告诉吕阳。 那也显得自己太废物了。 他知道武大为什么这么做。重庆的哥老会在吕阳手下结结实实的吃了一个瘪,而且他们还不能反抗。 不论北洋军还是日本人,都是他们得罪不起的。 但是他们也不会就这么老实的认输。武大就是他们推出来腻味吕阳的。 既然你要做好人,不玩暴力,那我就来个非暴力不合作。 重庆和印度虽然相隔好几千里甚至万里,但是重庆的哥老会提前剽窃了印度人甘地的妙计。 也没准甘地是从这里取的经,日后的事现在谁也不清楚。 总之,非暴力,就是你不揍我,那我就不合作。 当然,甘地的这个和重庆的这个还不同。重庆的这个非暴力不合作,就是给吕阳一个难堪。 既然你标榜你是守法好商人,不打人,不强迫,公平买卖,那我不愿意卖总可以吧。 即便卖,也要一个高高的价格。别人二三十大洋一家,武大要两千大洋。 这个价格别说吕阳不可能给,就是杨从州这里都过不去。 你也看看你长没长赚两千大洋的脑袋。两千大洋,我能买你十条命了,你一家才几口人? 如果杨从州不是得了吕阳的命令,不能暴力拆迁,他早就带人把武大一家连人带房子都抹平了。 他现在看着武大恨得牙根痒痒。武大背靠哥老会,他是哥老会的阴招,自然就得到了优待。 每天都有人请他吃饭喝酒抽大烟,日子过得别提多快活了。 眼见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距离吕阳限定的时间越来越近,杨从州等不起了。 今天,他一定要了结这件事。 武大今天要过江去王家沱。现在他的口味比较刁,重庆本地的妓女他看不上,他要开开洋荤。 王家沱日租界有日本妓院,里面有日本花姑娘。 杨从州带着几个兄弟尾随着武大上了同一条渡船。 船到江心,杨从州挤到武大身边,掀起遮挡脸庞的破毡帽,阴狠的对武大一笑说道:“武大,哥哥我今天请你吃全鱼宴!” 这时候杨从州的手下故意闹事,惹的船老大和一干乘客都望向他们。 趁此机会,杨从州不等武大反应过来,一把就将武大推入了长江。 紧接着,他也装作失足落入水里。 杨从州有一身的好水性。他生怕武大会水,淹不死他,所以跟着也跳进了江。 入了水,杨从州连划了几下,就游到武大身边,然后一把抓住武大的脚脖子,拼命向水底游去。 武大真不会水,他落水之后马上就被江水呛晕了。 杨从州哪管那些,他仗着水性好,一直在长江中顺流而下好几里地,然后从腿上抽出匕首,一刀扎在武大的胸口。 眼见着血水咕咕的涌出,杨从州才收回了刀。 武大的尸体顺着长江不知道被冲去了哪里。 杨从州这才爬上了岸。 他掏出准备好的烧酒,连喝了好几口,驱散了身上的寒气。 好,总算解决了这个麻烦,武家庄可以继续飞速前进。 杨从州已经被冲出了日租界范围,他扭头看了看日租界里面耸立着的大大小小的烟囱,心里冷哼一声。 你们神气个什么,很快我们武家庄也要有这么多烟囱,比你们小日本的还高,还多! 他已经开始幻想着未来强大的武家庄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武家庄工业区 袁世凯的病一日重似一日,进入六月,袁世凯的精神状态突然好了一些。 他下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命令。 袁世凯要林茵来北京。 “君道,我们去吗?”林茵连忙问吕阳。 “当然去。” 于是两人一起从天津来到北京,来到袁世凯面前。 这时候的袁世凯已经骨瘦形销,再也没有之前那个治世英雄乱世枭雄的模样。 好在今天他的精神头还不错。 袁世凯见林茵只想问一个问题。 “林小姐,为什么之前英国支持我当皇帝,而我刚登基,英国就立刻反对。不只是英国,还有法德日,都是如此。林小姐,我也是将死之人了,你能不能让我做个明白鬼?” 袁世凯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为什么欧洲列强和小日本,在这件事上前后反差如此的大。 当今的中国,中国人的事不是中国人说了算,而是要看洋人的脸色。 如果当时各国不支持袁世凯称帝,给袁世凯八个胆子他也不可能称帝。 这根本不是胆量的事,而是西方和日本不承认你这个皇帝,那袁世凯只能自己口嗨。 恰恰是因为称帝前,西方和小日本都点头了。尤其英国,还通过林茵给了袁世凯巨大的经济支持。 这才让袁世凯一心走上皇帝之位。哪曾想刚黄袍加身,天下就处处造反。 这时候的反袁势力纷纷得到了欧洲列强和小日本的支持。 蔡锷的武器弹药是法国人给的,而日本人也公开联络蔡锷,逼袁世凯退位。 袁世凯死活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 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难倒了林茵。她怎么知道洋人脑袋里怎么想的。 世界上的事,天下的事,离她都太遥远。 如今的林茵一门心思只有自己的大禹集团,别人的死活她根本不在乎。即使这个别人是曾经的洪宪皇帝。 今天已经是六月一号,六月六号就是袁世凯的死期。 吕阳望着袁世凯,知道他已经无药可救。崂山道士的本领不是假的。他下的巫术,吕阳也解不了。 “袁公,”最终吕阳说道:“你以为当今中国,除了你自己,还有谁能扛旗大旗?” “段祺瑞?孙中山?黎元洪?”袁世凯不由得说了几个名字,然后马上摇头:“都不行。都不行。芝泉性格太刚,孙大炮只会放嘴炮,说空话,宋卿毫无原则。” (段祺瑞字芝泉,黎元洪字宋卿) “还有人可以吗?”吕阳继续问道。 袁世凯思索片刻,终于摇摇头:“我怕我死后,这天下就乱了。南方各省反我,我死后,他们就会反北洋。北洋有我尚可以成为一体,我去之后,北洋不等敌人打,自己就会打起来。这日后的中国,怕是难以安定了。” “袁公,那你还想不明白,洋人为什么人如此前倨后恭,做事矛盾吗?” 吕阳的一句话仿佛刺破乌云的阳光,袁世凯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以他的智慧,以他的格局,本不应该到现在才明白。奈何当时他身在局中,正如苏轼言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皇冠的确蒙蔽了他的双眼和心智。 如今人之将亡,袁世凯在吕阳的点拨下突然看明白了。 明白之后,袁世凯顿时大骇! “吕公子,这么说一切都是洋人的诡计,他们竟然要灭我中国!” 吕阳点点头。 “你!你既然早知道,为什么不早和我说!”袁世凯顿时痛心疾首,险些直接就over了。 吕阳取出一颗仙丹——采薇炼制的,袁世凯服了下去。 采薇的仙丹神妙无比,袁世凯脸上的病容马上就减弱了。 “咦,这是什么药?这么有效。” “这不是药,只是补品。”吕阳也不忍心骗一个将死的老人。 采薇的仙丹只能让袁世凯免除病痛,但是解不了崂山道士的巫术。 “吕公子,这药你还有吗?” 吕阳摇了摇头。 袁世凯不免一脸的失望。他被病痛折磨了很久,直到现在吃下仙丹才浑身轻松起来。 这种久违的感觉让袁世凯又有了雄心。 他的精神好了,斗志就又恢复了一些。 “吕公子,我到是看走了眼。能看清天下局势的英雄,竟然就在我眼前。可惜老夫白白错过了,之前我还以为你……” 袁世凯大为后悔。他以前只把吕阳看作走了狗屎运的小白脸,傍上了林家入赘做了女婿。 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吕公子,你看中国的局势,还能挽回吗?难道我中国自此以后一直被蛮夷奴役?”袁世凯虚心的请教吕阳。 “袁公,中国的历史很长,以前很长,以后也会很长。我们生在如今这个时代,只是中国暂时的低谷。想想曾经的先辈。冠军侯万里驰骋,斩匈奴于马下;王玄策出使天竺,一人灭一国。我们国家永远不缺少真正的英雄,我相信中国很快会再次踏上世界的巅峰。” 吕阳的话让袁世凯的雄心再次点燃。 “吕公子,我老了,也许看不到那一天。天下英雄,还要看你们年轻一代。”说到这里,袁世凯有点疲惫,他最后说道:“吕阳,今天你能来见我,为我解开了困惑多日的问题,我很是感谢。趁着我还活着,让我帮你办点事吧。” 林茵听到这话眼睛顿时一亮。袁世凯只要没死,他就是中国第一人,他的话还算数。 干脆你宣布大禹集团永远免税,塘沽永远姓吕就好了。 她正要开口,吕阳偷偷拉了拉她的衣袖。不用她说吕阳也知道林茵要什么。 “袁公,这个时候我也不和你客气了。我有两个小小的要求。第一,柳文辉做重庆督军,第二,霍明升做汉口督军。除此之外,再无他求。” 这俩人都是北洋军的中高级军官,袁世凯对这一个阶层的军官极为了解。这是他真正的支柱。 他思索了片刻,眼中光芒一闪:“吕公子,你什么时候把他们拉过去的?” 重庆和汉口,正是长江之上最重要的两个城市。重庆在上游,紧锁四川。汉口在中游,更是九省通衢的要地。 这两个地方如果都归了吕阳,他就坐拥四川,有了稳固的基地,同时借助长江的航道,进可攻退可守。 袁世凯万万想不到吕阳不声不响的在自己眼皮底下布了这么大一个局。 “袁公,我并没有拉他们过来,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但是他们俩恰好和我有点交情,所以……” “好,不用说了,我答应你。吕公子看好的人,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柳文辉和霍明升,就这样刚好赶在袁世凯去世之前得到了新的任命。 重庆督军给了柳文辉,汉口督军给了霍明升,同时霍明升还被提拔成了旅长——团长做督军不够资格。 俩人接到新的任命,自然喜出望外,可是没等他们高兴多久,紧接着袁世凯去世的消息就传来了。 1916年6月6日,袁世凯病逝于北京。享年57岁。果然没有活过60. 这时候,一群日本人正坐着客轮从上海出发,逆流而上,一路来到重庆。 他们的心情又忐忑又兴奋。 这些人都是没开过眼界的日本工人。他们原来隶属于几个厂子。 有的是神户炼钢厂,有的是九州发电厂,有的是鹿儿岛军工厂,他们是同事。一起在厂子里面工作了很多年。 几个月前,这些人突然被集中起来培训。培训汉语,准备去中国工作。 大家都很意外,去中国做什么呢?为什么在国内好好的不干了?而且中国有什么? 有钢铁厂吗?有发电厂吗?有机械厂吗?什么都没有,我们去干嘛? 可是不管他们有再多疑问,上面的命令就是命令,这些人必须无条件执行。 他们带着一肚子疑惑从朝天门码头上岸,然后一路向西,过了磁器口,来到了武家庄。 吕阳和布玛正带领手下等在武家庄工业区的大门口。 “欢迎诸位。这里就是诸位以后要工作的地方,请跟我来。” 吕阳引着这些日本人进入了高高的厂区院墙之内。 这些人全被吓了一跳。他们赫然发现,自己曾经工作过得厂子,竟然原封不动的被搬到了这里。 武家庄的工业区内,有发电厂,小型炼钢厂,机械厂,等等好几个厂房,而这些厂房里面的设施,就是这些工人在日本使用的那些。 他们来到这里,就好像回了原来的厂房一样。有些人甚至发现就连自己离开时候丢弃在厂房里面的扳手,都出现在原来的位置。 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当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这一切都是鸟山的本领。 鸟山在日本有着绝对的权威地位。军方和天皇都对他极为尊重。 而且很多大财团都有鸟山的股份。鸟山根据吕阳的要求,选了几个厂子,整体打包搬移到了武家庄。 为了避人耳目,鸟山是半夜三更做的这些事,当时吕阳用采薇制作的丹药,把整个武家庄方圆十几里的百姓全迷晕了过去,他们根本不知道夜里发生了什么。 吕阳建厂子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把围墙造的高高的,外人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同时为了避免这件事过于让人害怕,吕阳还事先修了一个小码头。 每天都有船在码头靠岸,运送各种物资进入厂区。这是孙金贵安排的,不过他运的不是机器,全是布。 武家庄工业区,就在吕阳的偷天换日手法之下,悄然形成了。 这个工业区等于是完全照搬日本成熟的工厂,不但机器设备全是日本在运行中的,就是人员也是原装那一套人马,所以武家庄工业区几乎无缝链接,日本人来了就能开工。 高高的围墙好像监狱一样,把这些日本人完全圈在里面。这里有食堂有宿舍,有可以满足生活的一切。 如果他们不走出厂区,根本就意识不到这里已经是中国。 周围都是老同事,都是熟悉的面孔。 设备都是自己用熟悉的那些设备,再次操作起来,一点难度都没有。 吕阳要解决的唯一问题就是原料的来源。 这个他也早就想到了。 吕阳准备把真正的钢铁基地建设在攀枝花村,那里有丰富的铁矿。但是现在他也需要钢铁,所以弄个小型炼钢厂,先对付着用。 重庆附近也有铁矿,吕阳安排杨从州一直招工,不但盖房,还挖矿。哪怕用筐头背,也积攒了一定的铁矿石。 武家庄工业区,在日本工人没来之前,已经成了一个怪物。这里天天都招人,永远缺工人,谁来都要,干活就给钱。 不但给钱,还有各种必须的生活用品。比如布!布是好东西,人人都需要。 武家庄提供的布又好又便宜。就冲这块布,重庆的百姓也蜂拥过来做工。 当日本工人到位之后,武家庄工业区算是正式点火启航。 一个简单却全面的重工业基地雏形,就此诞生。 鸟山来到武家庄的上空,和吕阳一起俯视着地上的一切。 “吕阳君,你的要求我全都做到了,不知道我的要求,你什么时候能兑现?” “嶋仙人,这个吗?这也要看运气,不是我想有就有的。”吕阳只能尴尬的解释。 “可是我听布玛说,你到现在也没和她圆房。男人的精华,不到女人的身体里,只放在嘴里,怎么可能有孩子呢?吕阳君,你们中国人有句古话,人无信不立。答应的事一定要去做。何况这件事不只是对布玛有好处,对你一样有好处。我们修仙者讲究法财侣地。侣是很重要的一环。如果不参透生死,怎么能得道成仙?” 听鸟山说起法财侣地,吕阳不由得想起了崂山道士。 他也是这样说的。但是吕阳在自己那个时候,的确没听过这样的说法,他也不觉得一定要有个伴侣,才能修道成仙。 可自己修仙的结果却是出了意外,最终没有成仙,而是来到了这个民国时代。 难道自己真是在伴侣环节出了问题?在自己那个时代,吕阳一直没有女人,他全心向道,根本就没考虑凡人的问题。 “嶋仙人,这个事,嗯,我会办到的。最近我有点事要离开中国一段时间,这件事等我回来再说。” “是去欧洲吗?” “对,怎么嶋仙人也知道这事?” “哈哈,共济会那帮人办的那点事,我怎么能不知道。” “那你去不去?” “我不去。道不同不相为谋。不过,日本除了我之外,还有别的修仙者,他们会去的。吕阳君,到了欧洲,你会了解更多。回来之后,你一定要兑现诺言!” “好,一言为定。” 第一百四十六章 成立组织 武家庄工业区成为了重庆的一个新核心区。 这里的一切都那么独特,就是重庆本地人见了都感觉奇怪。 武大的儿子小武一样感觉到奇怪。 他现在已经成了武家庄工业区的一名在册工人,每天在煤矿上班。 工作很辛苦,很累,但是小武不怕苦和累。相反的,他感觉到很自豪。因为他小小年纪已经可以承担起养家的重任,可以养活弟弟妹妹了。 但是武家庄的工人薪水组成很奇特。 工厂给的大洋不多,可是却足够每个工人养活自己,再加上养家。这是因为工厂发了很多票据代替工资。 粮食票,布匹票,盐票,糖票,总之武家庄能提供的一切商品,都有对应的票据。 武家庄现在规模很大,有好多商场,不过这些商场虽然也是对外人开放,但是外人却没法买到里面的商品。这里只要票据。 一尺布票买一尺布,一斤粮票买一斤粮食,凭票供应,别的不认。 而票据是严禁私下买卖的,这些票只给武家庄在册的人——不只是工人,还有武家庄曾经的村民以及不断依附过来的百姓。 但是这些人都有一个属于他们个人的小卡片——户籍卡。 有了户籍卡和票据,才能在武家庄的商店买到各种生活用品。 小武感觉奇怪极了,为什么这么麻烦呢?但是奇怪归奇怪,这对小武这样的有卡人员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如今一个工人在别的地方干活的薪水很难养活一家,而小武在武家庄的收入,竟然可以养活弟弟妹妹,这意味着什么?即便小武不识字也明白,这说明他在这里的的收入要比在别的地方高。 整个武家庄工业区,就处在这种有序却让人无法理解的状态中。 别说小武这样的底层人员不理解,就是高级管理人员也无法理解。 王子文,现在已经辞去了新利洋行的经理职务,来到吴家庄成为了人事部的部长。 编制这么庞大的,近乎几万人的人事户籍卡,没有王子文这样的人才根本不行。 吕阳总不可能自己亲自来做这样的事务性工作,而杨从州认字不多,负担不起了这项工作。 虽然他想把持住武家庄的全部——都给白莲教教众把持,但是他手下的确没这样的人才。 这时候能读书识字的人,基本都出在大城市。 白莲教众绝大部分都是农民,大字不识一个。 这样人事部部长的帽子就戴在了王子文的头上。他也不负众望,凭着他的人脉,他的家世,王子文也拉扯起一摊人马,将武家庄人员管理工作完全负担了起来。 这也有赖于他在日本新利洋行做经理的锻炼。 他这样的高级管理人员,薪水就高的多——比在日本洋行的薪水还高。 换了新的环境,再没有日本人敢对他叫骂,王子文的心情彻底晴朗了起来。 甚至他还利用自己的权力,把杨寡妇两口叫来了武家庄,给她们母女办理了户籍卡,让她们也成为了武家庄正式在册的人员。 杨寡妇继续开着小饭店。但是这家饭店就不是浮萍一样飘在市面上,而是融入了武家庄的整个经济体系。 主要是粮食,这要从武家庄粮库购买。所以她不收大洋,只收粮票。 王子文根本不了解吕阳定下的这个制度,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不是天天在赔本吗! 武家庄工业区正式的名称是第二机械部,简称二机部。当然,武家庄的工人百姓根本不知道这个。 这个称呼只是高级管理人员明白。 王子文甚至还知道这地方为什么叫第二机械部,因为吕阳在天津还有个大禹集团,那里有个机械厂,显然那就是第一机械部了。 二机部最主要的产品有两样,一样是农民用的农具,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都有,另一样就了不得了。 武器。枪支弹药。二机部最核心最保密的厂子就是军械制造厂。 但是二机部制造的武器弹药并没有向外卖,一直都存在库房里面。 目前二机部只卖农具。可是农具也卖的很便宜,远远低于市面上的农具价格。 如今中国市场上的任何商品,只要沾上工业化,都非常昂贵。因为中国生产不了,好东西都是进口的当然贵。 甚至农民的农具也是如此。即便到了现在,都民国年间了,袁世凯都当了皇帝又下台,还死了,还有很多农民用的犁是木头的! 他们对铁质农具有着强烈的渴望,但是却没钱去买。中国有限的那点钢铁全进了军工厂做了枪炮。 二机部出产的农用工具,不但样式新颖,而且质量绝佳——都是好钢口。 这全是吕阳根据王莽的设计挪用过来的。王莽在农具这一块到是可以施展来自未来设计。 吕阳只是奇怪,汉朝就被王莽推广的新式农具怎么到了民国却没了。 他把王莽弄的那些农具全照搬了过来,这让武家庄的农具一下成为了市场上的热门。 但是外人依然买不到这些农具,因为农具的销售只有一个口子,就是武家庄的在册人员。 这块的权力不归王子文管,甚至也不归杨从州管,吕阳把农具全给了采薇,由采薇安排向哪个方向销售。 这种销售完全是赔本的买卖。新农具只有市面上同样类型农具的三成价格。 这价格根本不赚钱,甚至多少还赔点本金。 王子文很清楚二机部一直在赔钱。卖的越多,赔的越多。 做生意不为赚钱,这让王子文实在理解不了。 如果是日本人拥有这一切,这些新式农具的价格一定高的离谱。他们不榨干中国人最后一滴血汗绝不会罢手。 可是就算吕阳是中国人,但是中国人做生意也不能赔钱做吧。 他终于就这个问题请教了吕阳。 吕阳没有直接回答他这个问题,反倒是借此召开了一个会议。 这次会议包括了二机部大部分高级管理人员。王子文,杨从州等人自然在列。 除此之外,还有从天津来到重庆的石祥和管齐等人。 他们也带着自己的得力手下,奉了吕阳的命令,来武家庄学习。 经过推动新棉种下乡的运动,石祥和管齐的部门都有了巨大的发展。 石祥的部队已经扩军到千人,管齐的部下也扩展了五六倍。 这次的大会与会者达到了二十多人。 吕阳望着台下一张张的面孔,心里不由得一阵感慨。 自己终于有了一块地盘,有了基本的人手。 自此之后,他就要深度的参与人间俗事。只是不知道这样的逆天行事,最终会给自己招来什么样的天劫! 也许会被打成妖怪吧! 不管了,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个中国,我不救谁来救? 也许老天爷让自己穿越到民国,正是此意。 天意难测,吕阳也不再考虑那么多。他清了清嗓子开始发言。 林慧这时候也来武家庄学习,她就做了会议的书记员。记录每个人的发言。 这是吕阳定下的制度,任何会议必有会议记录。 林慧也极端好奇,吕阳到底要在武家庄干什么。现在二机部一直在赔钱,全靠大禹集团赚钱供给。 长此以往这不是买卖呀! “我知道大家对现在武家庄的制度感觉很困惑。我们生产新农具和武器,但是我们又赔钱卖,这样我们生产的越多,赔的越多。古往今来,没有一个人生意人会做赔本的买卖。大家说是不是?” “呵呵……”有的人不由自主的笑出来。 原来大老板也知道我们在赔钱。他们很多人还以为吕阳就是富家公子哥,就喜欢赔本赚吆喝。人家就是玩,拿钱糟蹋。 “如果我们只考虑我们自己,把范围局限在二机部,局限在武家庄这个区域,我们的确是在赔钱。我们的农具生产的越多,卖的越多,赔的越多。但是如果我们的目光放远一点,我们站的高一点,就会发现事实不是如此。” “君道,我们要站得多高啊?”林慧忍不住说话了。 “暂时吗,我们可以站在宜园。” 吕阳说的这个地方,是重庆的一个高点。这在后世就是重庆市鹅岭公园。站在这里,可以鸟瞰整个重庆。 “站在这里,我们向西看去,那边是成都平原。白莲圣女将我们的新农具低价卖给当地的农民,他们用了新的农具,还有圣女培育的新种子,会产出更多的粮食。如果我们把成都平原和我们二机部看作一体。” 说到这里,吕阳停顿了一下,然后加重语气说道:“这里大家一定要注意,我说的一体。如果大家把成都平原的农民和我们看成一体,那么我们从播种到收获这个时间段,发生了什么变化?粮食变多了!” 几乎所有人都听不懂吕阳的话。成都的农民和我们是一体的吗?他们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们二机部能生产这么好的农具,就算高价卖出去,难道买不到粮食吗? 即使杨从州和他的白莲教兄弟都理解不了吕阳的话。 在武家庄的生活,是杨从州这辈子以来过得最快乐的日子。 他亲手建起了这里的一砖一瓦,然后看着一个庞大的工业基地成型。他不觉得自己付出这么多辛苦,应该白白便宜了成都平原的农民。 你们又没跟着我干,凭什么白给你们?我卖多高的价格都有人买。你买不起,总有别的地方的人买。 吕阳一眼就看尽了众人的反应。 他心里暗叹一声。这个反应尽在他的预料之内。这些人毕竟都是草根出身。即使出身好的,比如林慧,比如王子文,他们也距离吕阳的出身差的太远。 吕阳是皇族,他考虑问题从来都是家国一体。 显然众人是暂时达不到,甚至永远也达不到他的高度。可是尽管大家水平低,吕阳也不能放弃他们,还是要拼命的拉着他们向上走。 否则他的计划不可能成功。 “或者我们反过来说,假设我们不低价卖农具给农民,他们就不能产出更多的粮食。做农具就是为了多产粮。如果农民买不起农具,我们就不卖,那么等于成都平原的产粮区本可以产一万吨,却因为缺少农具只产出五千吨。这个亏损难道不是实打实的?” “我们可以卖到汉口,那边也是产粮区。那边人也有钱。”杨从州忍不住说话了。 “长远来说,我们要把我们的农具卖到中国的每一个角落。汉口自然也会包含在内。但是就目前来说,汉口并不在我们的控制范围之内。你能保证你有钱就买到粮食吗?王家沱就有日本人的租界,那里不但有军队,还有炮舰。那几条炮舰就足以封锁长江。长江航运一断,粮食能运进来?” 杨从州顿时不敢说话了。 他对日本人的实力还是有着彻底的恐惧。 这时候,他不由得想起了堆积在库房里面的武器弹药。这时候他隐约意识到吕阳要做什么了。 难怪这些武器不卖,原来是要自己用。 杨从州不由得望向了坐在一端的石祥。 石祥永远是戎装笔挺,坐的好像一尊石像。 不只是他一个,他的手下全是如此。那一块区域,和别的区域形成鲜明的对比。他们身上的杀气让与会人员下意识的和他们拉开了距离。 石祥和他的军官团自成一体。但是他们无一例外,全部认真的听着主席台上吕阳的发言。 “自重庆以下,暂时不属于我们。但是自重庆以上,我们还可以掌控。成都平原这个大粮仓,一定要尽快的提高产量,这样才能让成都的百姓,让四川的百姓,包括我们,有足够的粮食吃。所以我说如果大家把成都和重庆看成一体,那么我们内部的流通,价格根本就不是问题。我们要看最终的结果。最终的结果是我们产出了这么多农具,产出了这么多粮食。至于赚多少大洋,你是能吃大洋活着吗?” 管齐低头认真的做着记录。他把吕阳的每一个字都仔细的记在自己的本子上。 对于吕阳,管齐只有深深的佩服。即使自己不理解姑爷的话,那也要先牢牢记住,日后边理解边执行。 “当今天下不是太平时日。西洋人,东洋人,都欺负我们。远的不说,近的就有长江上的日本炮舰。王部长对这些肯定很有话讲。” 吕阳点了以下王子文的名字。 “在西洋人东洋人眼里,不会区分你是重庆人还是成都人,他们也不管你是武家庄的人还是王家庄的人。在他们眼里,我们都是中国人,都是东亚病夫!” 说到这里,吕阳在黑板上写下了这四个字。 “我们不能不承认现实。现在我们的确是不如洋人,但是这不是说我们永远也不如洋人。总有一天,我们要重拾昨日荣光。卫青,霍去病,王玄策,岳武穆,都是我等的楷模。要实现这一点,不是说武家庄的人吃饱了喝足了就可以,那必须是全中国的人都要吃饱喝足。我们暂时能力不到,不足以覆盖全中国,那我们就做力所能及的事。我们必须要让这些农具尽快送到成都平原的农民手里,尽快的提高成都平原的粮食产量。” “这也就是我们采取票据制度的根本原因。我们的二机部是工业企业,我们以低于成本的价格卖农具给农民兄弟,是工业对农业的反哺。就像父母哺育儿女,你喂一次奶还要收俩大洋吗?这是单方面的输送,所以这个利益必须留在我们自己人手里。采取票据制度,就是防止我们创造的利益被外人偷走。” 说到这里,吕阳严肃的望了望会场。 “我来这里,不为赚钱。我只要做一件事,就是让中国重回世界之巅。左丘明在《国语-晋语》中说道:同德则同心,同心则同志。我要做的是和大家一起同心同德,努力实现救国的目标。” “我们不是一群商人,我们也不是一伙军阀。我们是一个集体。我们要恢复大汉荣光,再造汉之天下。今天我提议,成立一个会党。就叫汉天会。” 吕阳擦去黑板上的东亚病夫四个字,然后以凌厉的书法写下“汉天会”三个大字。 “这是我们的组织,在座的,都是我们的同志。”吕阳真诚的对大家说道:“同德同心,众志成城。我们现在不但有了一机部二机部做工业支持,还有成都平原做农业支持。同时,我们更有自己的武装。” “石团长,出列。” 随着吕阳一声命令,石祥立刻起身,略微整理了军容,然后迈着有力的步伐走上会台,向吕阳举起右臂,庄严的行军礼。 “这就是我们的军队。我们的军队,绝不是北洋军护国军那样的军阀部队。我们的军队,是为了全体中国人民而战斗,这就是我们的军队!党卫军!” 第一百四十七章 新天鹅堡 1916年6月,汉天会成立。 一个完全不同于现在中国任何会党的组织,悄悄的出现在四川重庆武家庄。 当时在座的每一个人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甚至他们都没有完全理解吕阳的发言。 不理解就暂时不理解吧,吕阳一时半会没有太多时间为大家进行更多的培训。 时间进入六月,袁世凯已经去世,中国目前正陷入混乱不堪却又彼此克制不敢动武的阶段。 这时候,吕阳必须去一次欧洲。 虽然崂山道士死了,但是吕阳对于他说的欧洲盛宴还是很好奇。 被崂山道士看重的一次盛宴,究竟有多少罕见的美味呢? 崂山道士是修仙者,他口中的盛宴绝不可能是凡人眼里的盛宴。那到底是一桌什么样的宴席? 时间很紧张,吕阳安排好天津和重庆两地的工作,然后一个人孤身来到德国。 崂山道士让他来法国,不过吕阳并不敢贸然按他的话做。 德国紧邻法国,吕阳准备侧面了解一下法国的状况,再做决定。 恢复了飞行神通之后,全球的旅行对于吕阳再不是问题。 只是从中国到德国的确路途遥远,吕阳一刻不停的飞行,飞到德国时候已经耗尽了最后一丝法力。 吕阳停下脚步。 他的眼前出现一座奇妙的城堡。 吕阳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类型的建筑。 山峦之中,碧水之畔,一座有着好几个尖尖房顶的庞大建筑好像怪物一样卧在山头。 这是一座城堡,充满着魔幻气息。 这时候的吕阳体力法力全消耗殆尽,所以尽管他对这座城堡很是好奇,却也不敢贸然接近。 他选择暂时休息一下。 吕阳钻进山林,背靠一棵高大的山毛榉坐了下来。 很快他就进入了梦乡。 异国他乡的夜晚,并没有让吕阳感觉到什么不适。 对于他来说,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他都曾经到过。 如今虽然沧海桑田,地上的人类换了一代又一代,可是对于修仙者来说,这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亘古不变的,是沉默的世界。 洁白的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将吕阳的脸庞勾勒的更加清晰,仿佛一幅优美的油画。 一个美丽的女人提着宽大的裙子,轻手轻脚的走出城堡。她宛如暗夜中的精灵,一点也不畏惧夜晚的恐怖,径直的向着吕阳的方向走了过来。 踩着蓬松的落叶,穿过茂密的森林,女人走到了吕阳面前。 她好奇的望着熟睡中的吕阳。 这个人是从哪里来的?他不是德国人,也不是欧洲人。这个人长着一副好看的东方面孔,而且竟然是一位东方的男巫。这让她很是兴奋。 她忍不住伸出了手,想要抚摸一下吕阳的脸庞。 当她白皙的手指刚要碰到吕阳鼻尖的时候,吕阳突然睁开了眼睛。 “你是谁?”吕阳平静的看着眼前这个美丽女人。 “你是中国人?太好了!”美女听到吕阳说的是中国话,好像很是喜悦。她也用中文说道:“我是伊丽莎白。伊丽莎白-费奥多罗芙娜。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洋婆子会说中国话,这到是让吕阳有点意外。 更让吕阳意外的是,这个洋婆子竟然也是一位修仙者。 怎么现在修仙者也工业化生产了吗?怎么一批一批的出现! “吕阳。” 吕阳仔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位漂亮女人。不得不承认,此人的确长的很美。 他的眼光的确不差,眼前这个女人,就是此时欧洲最美的女人。伊丽莎白公主。 “这是什么地方?”吕阳先要弄清这里是哪里。别落在法国就麻烦了。 “这里是巴伐利亚大公国。” 德国有着自己的历史。他们历史上有数不清的大小诸侯,巴伐利亚大公国就是其中比较大,比较著名的一个诸侯国。 虽然现在德国已经被普鲁士统一了,有个名义上的皇帝威廉二世,但是很多地方的人还是习惯称呼自己原来的地名。 吕阳对德国的历史多少了解一点,听到这里是巴伐利亚大公国,他确定自己还算没搞错。 这里就是德国。 “那是我的家。”伊丽莎白指着山顶的城堡说道:“新天鹅堡。尊敬的东方客人,我能荣幸的邀请您去我家做客吗?” 吕阳审视了一下自己的状态,感觉法力恢复的七七八八,心里多少有了点底气。 “好。恭敬不如从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刚到德国就遇到一位修仙者,这不知道是自己的运气还是倒霉。 伊丽莎白伸出了手。 吕阳犹豫了一下,也伸手握住了伊丽莎白。 伊丽莎白将吕阳拉了起来,然后前面引路,带着吕阳来到了自己的家。 城堡内的仆人和管家被伊丽莎白唤醒。他们立刻宛如一台有序运行的机器,开始为主人客人服务。 对于伊丽莎白半夜三更带回来一个陌生的男人,而且还是一位东方人,这些人似乎根本不奇怪。 他们不奇怪,吕阳反倒奇怪了。 怎么你们经常会遇到这样场面吗? 伊丽莎白总是半夜三更领男人回家? 欧洲真是开放! 明亮的灯光下,长长的餐桌,洁白的桌布, 还有桌上用大大小小银质餐具盛满的各种美味,让一切都显得那么梦幻,那么不真实。 管家和仆人退后几步躲入阴影中,仿佛诺大的厅堂只剩下伊丽莎白和吕阳两个人。 “吕阳,您来欧洲,是为了那场盛宴吗?” 伊丽莎白和吕阳都没有动餐具。 这对他们来说几乎就是摆设。他们早就对饮食几乎绝缘了。 吕阳面对的第一个问题就让他很难回答。 他来欧洲,的确是因为崂山道士说的那场盛宴。可是崂山道士到死也没说是一场什么盛宴,又在哪吃。 崂山道士说了在法国,可是法国大了,吕阳到哪里去寻找这么一个修仙者聚集的餐桌? 总不会是这里吧?就在新天鹅堡? 就咱们俩人?这不可能啊。 “伊丽莎白,您也收到了邀请吗?” “邀请?哈哈……”伊丽莎白忍不住笑出声来:“也算是吧。” “那咱们去哪吃?”吕阳试探的问道。 这个问题让伊丽莎白脸色一变。 吕阳暗叫糟糕。 果然,伊丽莎白惊讶的说道:“原来您不知道。不知道是谁请的您?” 吕阳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朱遵錾。” “呀,原来是东方尊主的邀请。”听到朱遵錾这个名字,伊丽莎白看向吕阳的眼神再次变化。 似乎这个名字对她来说意味着地位高贵。 朱遵錾竟然是东方尊主。看来他位置很高啊。难道他也是一个组织内的人?显然有东方,估计也应该有西北南方。 伊丽莎白是不是这个组织的人呢?难道就是布玛口中提到的共济会? 可是吕阳又觉得有点奇怪。这个东方尊主看来应该在组织内身居高位,那他应该实力很强大,但是怎么能被自己一拳就打死了? 这有点说不过去呀。 如果这个组织的高层只有朱遵錾的水平,似乎自己拼一拼就可以单挑他们全部。 但是想想似乎也不太可能。吕阳又想起了戴安娜,那个好奇大侠。 现在的自己还是打不过她。不知道她是不是也是组织的一员。 眼前的伊丽莎白又是什么人? 刚到德国就遇到这么一个修仙者,吕阳完全没有准备。 “不知道朱遵錾先生现在在哪里?”吕阳小心的试探着。自己杀了朱遵錾,这帮人到底知道了还是不知道? “东方尊主在法国。这场盛宴他是主持人之一。” “真的?”吕阳觉得奇怪。 “当然了。为了这场盛宴,各位尊主已经准备了很多年呢,他怎么会错过呢?” “……”吕阳顿时沉默了。 到底这帮人发现没发现朱遵錾已经死了?也许伊丽莎白消息不灵通,不知道朱遵錾的死活?这也说不定。 只是听伊丽莎白的话,这场盛宴是西方修仙者的一次大聚会,他们已经为此准备了很多年,这样说来,自己一个人贸然过去岂不是凶多吉少? 去还是不去?吕阳顿时犹豫起来。 如果去了之后被人知道自己杀了朱遵錾,那可就麻烦大了。 被一群西方修仙者围着打,吕阳可没有信心逃的掉。 这个话题最好先别提了。吕阳马上换了个方向,他打量着四周精美的布置,真心赞叹道:“伊丽莎白,您这城堡建的真是很美。” 新天鹅堡的确是美轮美奂。这是路德维希二世时候开始建立的。 为了建立这座城堡,他不惜炸毁了原来的天鹅堡,然后耗费巨资在原址修建新天鹅堡。 这座城堡无处不精致,无处不美丽。 到底这座城堡有多美丽?如果再过后几十年,就更好理解它的美丽。 新天鹅城堡,是德国的象征,是迪斯尼城堡的原型,是各种影视文艺作品的创作背景。 这是一个亦真亦幻,如梦如雾的城堡。 只是后世的人不知道这里住着一个真正的修仙者。 伊丽莎白,正是这样的一个修仙者。不过她这样的修仙者,在西方不叫修仙者,叫女巫。 面对吕阳的赞美,伊丽莎白微笑的说道:“这个城堡可不是我的,我只是暂时住在这里。这是我弟弟的家。” “您弟弟?” “对。我弟弟是恩斯特-路德维希,我叫他厄尼。我是她的姐姐,伊丽莎白公主。” 伊丽莎白看到吕阳眼里有疑惑,于是继续说道:“我早就嫁人了,嫁给了俄国谢尔盖大公。不过他十几年前死了,所以我暂时回娘家来住一阵。” 吕阳没想到伊丽莎白是个寡妇。可是她看起来的确很年轻,一点不像丈夫死了十几年的女人。 如果丈夫都死了十几年,她现在岂不是起码有四十岁? “吕阳,你对我的容貌好奇吗?”伊丽莎白瞟了一眼吕阳。 吕阳顿时想起了采薇。采薇也三十岁了,可是看起来和十七八一样。 看来中外的女性修仙者都走上了同一条邪路。太追求红颜不老了! 吕阳连忙摇摇头。他还是知道一些西方的礼貌,问一个女人的年龄是大忌。 “既然您吃好了,那就和我来卧室吧。我们单独谈谈。” 吃饭对于他们都只是形式,俩人对桌上的食物半点也没动。 他们都知道,真正要谈的东西,一定是不能在凡人面前提起的。 伊丽莎白起身牵住吕阳的手,然后妩媚一笑说道:“请跟我来。” 管家和仆人对两人的作为视若不见。 他们眼看着女主人牵着一个年轻男人,走上楼梯,进入了她的卧房。 房门关闭起来,新天鹅堡里,又将上演同样的故事。 第一百四十八章 伊丽莎白吐露的秘密 伊丽莎白的卧室没有灯火辉煌,只有一缕月光从窗户柔柔的透进来。 “吕阳,你是第一次来欧洲吧?”伊丽莎白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到吕阳身后:“我们在卧室里,不习惯穿正装。” 吕阳不知道伊丽莎白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入乡随俗。他只能任由伊丽莎白脱去了他的外衣。 当他转身再看时候,伊丽莎白也只剩不多的衣物遮挡着身体。 这个风俗…… 吕阳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好在还不是全脱,至少给彼此留了一点体面。 “坐。”伊丽莎白拉着吕阳直接来到柔软的大床上。 “伊丽莎白,你这样……,你弟弟……” “他不会管我的。他也不在这里。他不是我们的同类,厄尼只是个凡人。” “那你弟弟去哪了?”吕阳没话找话的化解着尴尬。 “前线。德国和法国正在打仗。他是军人,要上前线。你想见他?也许我们会有机会见到他。不过难道吕阳喜欢的不是女人?有我在面前,你为什么还想着别人?” “等等!”吕阳连忙推开了正靠过来的伊丽莎白。 这剧情不对!咱俩无缘无故,只是初次见面,你这是要干什么? 即使吕阳第一次来欧洲,他也知道欧洲不可能男女一见面就上床。那不乱套了吗。 “伊丽莎白,你难道和所有你刚见面的男人都这样吗?” “哈哈,吕阳,你吃醋了?看来你一点不了解我们。” “我现在正想好好的了解你,还有你们。” “好,东方的大人,我愿意告诉你我们的秘密。”伊丽莎白发现了在天空飞行的吕阳,这才出门寻找他。 能这样飞行的修仙者,实力要比伊丽莎白强大。 只是她这样坦诚,又让吕阳陷入了更深的疑惑之中。这个女人到底怎么了?吕阳怎么看她都不像是一个疯子,可是她办的事和疯子好像区别不大。 吕阳不禁又想起这座新天鹅城堡。 从好处说,这就是梦幻的美丽,可是从坏处说,这里充满了妖魔的味道,根本不像人间。 “我不知道中国有没有女性修仙者,在欧洲,像我这样的人,是不允许被叫做修仙者的。我,我们,有个专有名称,叫女巫。”说到这里,伊丽莎白眼里闪过一丝难以觉察的不甘。 “女巫?” “对。我们是觉醒了的女人,我们有天生的能力。比如我的容颜,永远不老。但是要维持住我们的生命,就需要新鲜的血液。” “你是吸血鬼?”吕阳顿时想起了这个词! “不不不。我是女巫。像我这样的人,男人,才叫吸血鬼。女人叫女巫。不错,我之前是带回过很多年轻的小伙子,不过他们都得不到我的身子。他们只是我的食物。” “等等。”吕阳才不关心她和多少个男人睡觉,他从伊丽莎白的话里感觉到一个问题:“伊丽莎白,难道那个东方尊主,也就是朱遵錾也是吸血鬼?” “不,尊主怎么可能是吸血鬼呢。他们是尊贵的修仙者,是主人。” “主人?”吕阳更加糊涂起来。怎么西方这边的修仙者还分阶级了?难道你们是他的奴隶? “吕阳,看来你真是一点不了解我们。” “你愿意让我了解吗?” “当然愿意,正如我现在一样,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吕阳顿时感觉这个愿意好像份量很重。他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你为什么这么愿意? “吕阳,你不要惊讶。因为我有求于你。” “求我什么?” “求你传授我真正的大道。我是女巫,但是我知道我也是一位修仙者。我不想一生都做主人的奴隶,我要自由的活下去!”伊丽莎白说到这里,眼睛里几乎喷射出灼热的火焰。 吕阳看的明白,那不是要烧死自己的火焰,而是对尊严的向往。 但是吕阳越来越糊涂。这都是什么事?自己怎么听不明白呢? “吕阳,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但是你听过之后,希望你能带我离开这里。” 这个要求太突兀,吕阳当然无法接受。但是自己如果不接受的话,显然伊丽莎白就不会和自己说实话。 这里已经是欧洲,现在已经是六月下旬,距离崂山道士说的盛宴,马上就要过期了。 意外出现的伊丽莎白,仿佛是天上掉下来的一扇窗户。 打开她,就能知道西方的秘密,可是知道秘密之后,自己就要背上这扇窗户。 这也太沉了点吧! 伊丽莎白一言不发的静静望着吕阳。 吕阳一咬牙,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不愧是真正的修仙者!”伊丽莎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她刚才十分担心吕阳拒绝自己。 这是自己千载难逢的一个机会,是上帝赏赐给自己的,自己绝不能轻易的放弃。 “吕阳,故事的一切都要从几百年前说起。那时候,遥远的东方来了一群人,他们自称是中国的皇帝。他们来到欧洲之后,欧洲才有了文明,才逐渐摆脱了野蛮生活。他们带来了工业,带来了艺术,带来了所有的一切。” “他们是谁?” “他们是中国大明皇帝,朱允炆和他的臣下。” “……”崂山道士生前和吕阳说起过这些,吕阳今夜再次从伊丽莎白嘴里听到,到是不太震惊。可是这个事实还是让他骇然。 难道西方的一切都是起源于建文帝吗? 这些蒸汽机,大炮军舰,这些称霸天下的工业基础,难道都是建文帝带来的? 那就奇怪了。建文帝既然拥有这样的科技,那么大明朝显然拥有同样的水平。 明朝有这样的科技水平吗? 吕阳马上想起了郑和下西洋。郑和那个时候就能带领一支庞大的舰队全球航行,这可绝不是靠风帆做动力可以实现的。 难道说那时候的郑和已经开着铁甲舰,用到蒸汽机了? 再有,如果明朝实力如此强大,他们又怎么会被满清取代呢? 想到这里,吕阳瞬间想起了坟墓里面的福临。也就是顺治皇帝。 他亲口对自己说道当时的努尔哈赤和他,就是靠禹王鼎打败了大明。 这让吕阳顿时感觉伊丽莎白说的都是真的。禹王鼎的神奇世人不知道,但是吕阳能不知道吗? 如果他恢复了全部的神通,吕阳就可以靠一尊冀州鼎,一人能挡百万,甚至千万的兵马。 什么坚船利炮在吕阳面前就好像纸糊的一样。禹王鼎的真正用途,是统管全世界的山川河流。 禹王九鼎,冀、兖、青、徐、扬、荆、豫、梁、雍。正是这些文字让后人起了误会,以为说的都是中国那块地方。 实际根本不是那么回事。禹王九鼎,对应的是五洲四洋。 五大洲指地球陆地分成的五大版块,即亚洲、欧洲、非洲、美洲和大洋洲。 四大洋是地球上四片海洋。太平洋、大西洋、印度洋、北冰洋。 冀州鼎正是掌管亚洲地形的神器。 大禹正是靠九鼎疏通了全天下的水道,才消灭了洪水。 如果没有九鼎,就算大禹是个修仙者他也不可能短短时间治理好遍布全世界的大洪水。 因为吕阳深刻的了解九鼎本质,所以他一下想到了清军进关的战斗。 当明军扛着火枪大炮准备全歼骑着战马扛着大刀的清军时候,明军的心情应该就和第二次鸦片战争时候的洋人一样。 他们本以为能横扫眼前这群野蛮人。毕竟大刀长矛是打不过火枪大炮的。 可是哪成想对方的阵中有一个修仙者福临,他还握有冀州鼎。冀州鼎在手,就可以呼风唤雨,移山倒海。任何武器在真正的大自然面前都是渺小的,是不值一提的。 放到后世来说,即使是世界上最庞大的航母编队,如果在海上遇到几十米的海啸,而且是刻意被人操纵的,那么他们除了葬身海底根本没第二条路可走。 什么宙斯盾防御系统,什么垂直起降战斗机,都是小孩的玩具。 大自然真正的威力是人类想都无法想象的。 即使明军拥有现在洋人的武器,他们一样打不过扛着大刀长矛,却有福临坐镇的清军。 吕阳瞬间就在脑海里把那段历史自己演绎了一番。 “他们来了,我们就告别了愚昧,走上了一条全新的路。” “那时候你在干嘛?”吕阳好奇的问道。 “那时候怎么会有我呢?我可不是几百岁的老妖怪。”伊丽莎白嗔怪的看了一眼吕阳,似乎在责备他把自己看的那么老:“那时候不但没有我,甚至连一个女巫,一个吸血鬼都没有。那时候欧洲都是凡人。” “什么时候出现的女巫和吸血鬼?” “两三百年之后,欧洲就出现了女巫和吸血鬼。一开始,因为女巫和吸血鬼不同于凡人,所以欧洲的百姓很惧怕我们。他们把什么错都归到女巫头上。当时大量的女巫被凡人抓住活活烧死。幸亏我没有生在那个年代,否则我也活不到现在,活不到能见到你。” (欧洲中世纪的烧死女巫运动,有史可查。正是这一个时期。) “……”吕阳心说你见到我又能怎么样? “再后来,共济会暗中出手,妥善的安排了我们的身份。这世上女巫和吸血鬼的存在才渐渐的变成了一个传说。实际上我们根本没有消失,只是有了合法的身份,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在阳光下。我的身份,就是一名修女。” “……”吕阳再次被震惊了。 这是他第二次听到共济会这个组织。最开始还是布玛告诉的他西方有个共济会。 “后来我才知道,共济会就是朱允炆那些人建立的。之后我研究了中国的历史,知道了他和永乐大帝争皇帝的事。他失败了,所以逃跑到欧洲。” “共济会实力很强吗?”吕阳觉得有点奇怪。 这个词他只是听布玛说起过,但是谁是共济会的人,他一概不知道。 他在中国接触的洋人全都是凡人,一点看不出有什么厉害的地方——当然是相对于他这样的修仙者来说。 “吕阳,如果共济会的实力不是那么强大,我为什么会对一个刚见面的你求助?” “他们有多强大?” “你见过东方尊主朱遵錾吧?” 吕阳点点头。 “他只是东方尊主。共济会还有西方尊主,北方尊主,南方尊主。还有太平洋尊主,印度洋尊主等,还有太阳尊主,月亮尊主。还有许多许多的尊主。他们都是真正的修仙者,实力强大。在他们之上,还有至尊主。” “至尊主是谁?” “我怎么可能知道至尊主的身份。我只是一个女巫而已。” “伊丽莎白,那我就不明白了,你虽热是女巫,可是也一样是修仙者。你和那些尊主有什么不同?” “我觉得我和他们没有不同,但是他们那些尊主,把持着圣物。现在西方的一切科技都是来源于圣物。圣物是修仙者的通天大道,所以那些尊主才成立了共济会。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同舟才能共济。他们是坐一条船的,我们只不过是水里浮浮沉沉的奴隶而已。” “那我还是不明白。共济会到底要干嘛?” “我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干什么,但是吕阳,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向你求助吗?” 吕阳摇了摇头,他怎么可能知道伊丽莎白怎么想的。 “因为我能感受到,你和他们的不同。这点对我是最关键的!你是东方的修仙者,你和那些尊主的味道完全不一样。在他们的身上,随时弥漫着死气。我是女巫,也是吸血鬼,我对这种气味最为敏感。而你身上处处散发着生机。你和他们根本不是一类人。我一开始不知道你为什么来欧洲参加盛宴,直到你问我去哪里吃,我才恍然明白,你根本不知道东方尊主说的盛宴是什么。” “是什么?难道不是吃喝?” “哈哈,怎么可能是吃吃喝喝。”伊丽莎白笑的胸口一阵乱颤:“吕阳,你别急,到时候我带你去亲自参加盛宴。到了地方,你就全明白了。今夜是我的好日子,让我能遇到你。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这好像是汤显祖牡丹亭里面的话。” 吕阳点点头。你的中文功底还真深厚,不知道跟谁学的。 “今夜就是良辰美景,我就要做赏心乐事。这新天鹅堡,难道不美吗?伊丽莎白,难道不漂亮吗?” “漂亮!”吕阳不说违心话,但是他也不做违心事:“不过我现在累了。赏心乐事以后再说,我需要休息。我答应你,你带我赴宴之后,等我了解了全部真相,我会带你走。”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第一百四十九章 阿道夫的志向 第二天清晨,吕阳睁开眼看到伊丽莎白已经捧着一身新衣服站在自己床边。 这身衣服不是伊丽莎白为吕阳新做的,而是吕阳自己带来的。 那是一身军服,党卫军的军服。 “吕阳,你穿这身衣服吧。昨天那身衣服我给你洗了。” “……”伊丽莎白还真勤快。 “为什么要穿军装?”吕阳带了几身换洗衣服,他的包里不只是剩下这身军装。 “吕阳,德国人深受皇帝威廉二世影响,他们对中国人有偏见。现在前线正在打仗,你穿上军装他们会尊重你,省的麻烦。” “那你这身?” “这就是我的职务,一名修女。”伊丽莎白也换了一身服装。她一身黑袍,连头都罩在一起,衣服的脖子部位围着一圈白色,胸前还挂着一个金色的十字架。 标准的修女打扮。在吕阳看来,这和新天鹅堡中的女仆装束很类似。 “吕阳,我们今天去镇里。你会开车吗?” 于是吕阳就成了伊丽莎白的司机。他们从城堡出发,沿着美丽的山间公路很快来到了菲森镇。 这里位于阿尔卑斯山脚下,四周是雄伟的高山,宁静的湖泊,风景极端优美。 可是小镇里人们的神情却和四周优美的风景有点不和谐。 他们脸上或者忧愁,或者亢奋,总之让吕阳感觉都不太正常。 车子停在了本笃会修道院。 人们看到伊丽莎白,脸上都露出了微笑,纷纷对她低头致敬。 “爱娃修女早上好。” 伊丽莎白也一改昨日卧室里面热情奔放的形象,而是换成了纯洁如处子的表情,认真的回应着。 大家对她身边多了一个男人很奇怪。 爱娃修女可是菲森镇最有名的修女。她心地善良,乐于助人。而且一生都献给了主,她是主的仆人,从来对男人没有亲近的行为,怎么今天她身边会有一个年轻男人呢? 而且这个男人还不是德国人,而是东方人。 所有人都很好奇,但是伊丽莎白扮演的爱娃修女一直很有威望,所以也没人敢问她。 伊丽莎白不着痕迹的对吕阳解释道:“在这里,我不是伊丽莎白,我是爱娃修女。” 爱娃修女可不是每天在教堂只唱唱圣歌就不做别的,她有着繁忙的日常工作。 尤其现在这个时候,正是战争期间。前线退下来大量的伤兵。这些伤兵主要由修道院收留医治。 爱娃修女和其余的修女一起,要照顾这些伤兵,工作很是辛苦。 与此同时,修女们还负责鼓舞士气,号召更多的德国男人去前线,去为了德国而战斗。 德国的年青人看到这群美丽的女人,自然萌生出保护她们的心里冲动。 如果我们败了,这些漂亮的女人就都成为了敌人的玩物。我们绝不能败!为了德国,为了修女嬷嬷,为了爱娃! 阿道夫-希特勒,德国巴伐利亚预备步兵团第16团的一名普通列兵,今天就要上战场了。 他不由自主的来到了修道院门口,只想再看爱娃修女一面。 见到爱娃,阿道夫激动的面孔通红。 他虽然已经27岁了,可是还没有结婚,也没有过女人。因为他一生所爱就是爱娃修女。 今天就要离开菲森镇,不知道自己这一去还是不是能活着回来,他终于按捺不住爱慕的心情,脚步慌张的走到了爱娃面前。 “阿道夫,”爱娃对每一个人都很友善:“你是来向我辞行的吗?” “爱娃修女,我,我,我……”阿道夫一激动就结巴。这时候他发现自己无法说出心底真正想说的话。 吕阳虽然不懂德文,但是他看得出来这个人对伊丽莎白充满了爱慕,以至于爱的都结巴了。 “你的朋友这身军装真漂亮!”阿道夫实在无法说出那个字,他只能改口说起了别的。 这时候他注意到了爱娃修女身边的吕阳,还有他那一身帅气的军装。 “我也觉得他很漂亮。”爱娃修女当然明白这个小胡子男人心里想的是什么。作为女巫,作为伊丽莎白公主,她当然可以尽情嘲笑对方的不自量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但是作为修女,爱娃却展示出充分的耐心和爱心。 她不着痕迹的化解着对方的尴尬。 “阿道夫,如果你穿上这样一身军装,一定会更有男人气!” 阿道夫平日里根本就不敢和爱娃说话,今天要上战场了,这辈子也许就再也看不到心中的女神,所以他才鼓足勇气来和爱娃说话。 没想到女神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这让阿道夫心里更加狂热起来。 女神的话就是上帝的话,甚至爱娃的话比上帝还有用。 爱娃说自己穿上这身军装更男人,那自己必须穿上!就为了让女神看到自己更男人! 阿道夫心里顿时立下誓言,只要自己不死,那就一定穿上这位东方男人身上的军装。 这时候他连忙仔细打量吕阳,试图把这身军装的每一个细节都记在心里。 阿道夫是一个画家——不很成功的画家,但是凭眼力记住一身军装对他来说还是很轻松的。 这身军装阿道夫从来没有见过,这是东方人的军装吗?怎么这么漂亮?这人是谁?他为什么能站在爱娃身边? 阿道夫望着吕阳,就如望着情敌一般。 爱娃看出来他有点激动的不能自持,于是大方的说道:“阿道夫,这是我的朋友,来自遥远的东方,来自中国。吕阳,吕先生。” 然后她又用中文对吕阳介绍了阿道夫-希特勒。 吕阳伸出了手,阿道夫伸手握住吕阳的手。 “吕阳先生,您这身军装是中国哪支军队的军服?” 爱娃在俩人之间做着翻译。 “党卫军。中国的党卫军军服。” 阿道夫牢牢记住了这个词。党卫军! 与此同时,他对中国的态度从一无所知漠不关心立刻转变为坚定的仇恨! 这个中国男人,抢走了他心中的女神! 虽然他相信爱娃修女一生奉献给了上帝,不会和男人有什么瓜葛,但是心里的出轨也是出轨! 阿道夫是有洁癖的,他不允许自己的女人心里还有别的男人。 吕阳哪想到阿道夫一瞬间就把自己视为死敌。如果他要是知道了阿道夫的想法,肯定会惊讶的眼珠子掉地上。 老兄,你想的也太离谱了吧! 再说你们俩也不合适啊。你哪知道爱娃修女真正的身份是什么? 她不但是伊丽莎白公主,是你远远够不到的女人,更何况她还是一名女巫。 你要不怕被吸干了,就凑上来试试。 但是爱情的魔力是巨大的。 阿道夫对爱娃说不出话,对吕阳可就没有什么客气。 “吕阳先生,爱娃修女是我,”说到这里,阿道夫感觉有点露馅,连忙改口:“是我们菲森镇,是我们巴伐利亚的女神,她永远是我们的。” 爱娃如实翻译。能被所有男人喜欢,即使是一个女巫也会感觉骄傲。 “的确,她就是女神。”吕阳只能一语双关的暗示阿道夫。 女巫和女神,对他们来说应该区别不大。 只是阿道夫完全不可能明白吕阳真正的意思。 他转头深情的望了一眼爱娃说道:“爱娃修女,我就要上战场了。我希望我能活着回来,再看到您的美丽身影。” “阿道夫,上帝会保佑你的。去勇敢的战斗吧,为了菲森,为了巴伐利亚,为了德国!” 得到女神的鼓励,阿道夫全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 他退后一步,认真对爱娃行了一个德国军礼。 吕阳因为身着军装,也不得不回了他一个军礼。右手有力的伸直高举于半空。 这个充满力量的军礼阿道夫前所未见。不过他已经视吕阳为情敌,自然不会夸对方。 他只是默默的把吕阳的一切都记在心里。 总有一天,我会带人找你算账的! 看着阿道夫走远,爱娃微笑着对吕阳说道:“吕阳,你现在清楚女巫的作用了吧。我们就是共济会的工具。他们需要炮灰,我们就鼓动这些人上战场去当炮灰。” 吕阳这才明白爱娃带自己来镇里的目的。 “原来修女是干这个的!”吕阳对共济会的操作总算有了一丝感性认识。 “还不止,你跟我来。” 伊丽莎白带着吕阳在修道院里转了一圈,让他看到了修道院的日常工作——怎么照顾那些伤兵,鼓励他们早日重返战场当炮灰,然后在伊丽莎白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孤儿院。 这里收养了大量失去父母的孩子。 “爱娃修女好!”孩子们看到了伊丽莎白,纷纷露出天真的笑容。 “孩子们,你们好。”爱娃和蔼的和每一个孩子打着招呼,不时的还摸摸他们的小脸。 穿过这群孩子,吕阳和爱娃来到了一间办公室。 爱娃仔细的在屋里搜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外人,然后才关好门。 屋里只剩下爱娃和吕阳两人。 爱娃打开抽屉,取出一个本子。 她打开本子,上面是一行一行的德文。吕阳一个字也不认识。 “这是孤儿院多年的记录。这些孤儿很多都送去了这些地方。有巴黎,有伦敦,有柏林。还有马德里,还有纽约,还有……” 爱娃一个个的给吕阳说着。 吕阳皱紧眉头:“伊丽莎白,这些孤儿送去那些地方,做什么?” “炼药!”爱娃面无表情的说道:“吕阳,你昨天问我,女巫和尊主有什么区别?我说没有区别,那是我个人的看法。实际上我们的出身的确不同。” “噢?出身不同?这是什么意思?” “女巫和吸血鬼,都是欧洲本地土著觉醒而来。我们的父母并不是女巫和吸血鬼,我们没有传承。而共济会的尊主不同。他们有传承,也就是有明确的身份!” “什么意思?”吕阳还是听不明白。 “共济会的尊主,都是有血脉传承的,他们的根是明朝那个皇帝。他来到欧洲,已经是神一样的存在。他也自称是宇宙之王。他们那群人之间生下的孩子,是神之子,他们和本地土著生下的孩子,是半人半神。就是说他们都有着共同的血缘。他们就是共济会的核心,也是一个个大小尊主。” “你是说?”吕阳听到这里,恍惚意识到了什么。 他想起了自己看到过得一些关于西方的神话。 西方神话体系和中国的神话体系完全不同。吕阳虽然对这种类似故事的东西不怎么上心,但是这故事也太过独特,所以他多少还是有印象。 欧洲的神话体系最具特点的地方就是两个字:乱伦。(这俩字不知道发到网上能不能出来,所以我打拼音在这里。luanlun) 希腊神话中,众神之王是宙斯,但是宙斯和他的兄弟姐妹,甚至父母子女,之间各种ooxx,生下一堆孩子都不知道怎么算辈分。 同时各位希腊神还经常和凡人ooxx,又生了一堆孩子,算是半人半神的怪物,拥有凡人远远不能比拟的能力。 伊丽莎白的话让吕阳立刻联想到了这方面。 “吕阳,不愧是来自东方的大人。我没说你就想明白了。欧洲的神话本就是他们编造的。神话中自然有他们的影子。你看众神之王,在你们中文中叫宙斯。为什么叫宙斯?” “上下四方谓之宇,古往今来谓之宙。宇宙,就是空间和时间的总和。”吕阳冷静的说道:“斯,就是管理统治。宙斯,就是时间的管理统治者。他把自己看成了时间之神。” “东方的大人,你真聪明!我没有选错人。我是研究了几十年,才明白这个意思。他们就是要永远的存在下去,永生不死。但是这一点不是所有的尊主都能做到,所以他们需要新鲜的儿童。用儿童炼药,才能延续他们的生命。” “啊!这!”吕阳这下真正的震惊了。 他想到了刚才看到的那一群小孩,更想到了远在中国的那些被洋教堂收养的孤儿。 难道这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吕阳,我是女巫,我不需要用儿童的生命来延续自己的生命。我只需要年轻男人的血液。而且我不是把他们吸干吸死,只是让他们短暂的虚弱一阵。这也是那些仆人以为我淫荡的原因。他们看到男人充满精力的跟我进了卧室,第二天却脚步虚浮的离开,都以为是我在床上榨干了男人。哈哈……” 吕阳这时候哪有心情关心伊丽莎白真淫荡还是假淫荡,他现在满脑袋考虑的都是这些无辜的儿童。 这是什么样的一群人?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吕阳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第一百五十章 古斯塔夫 回到新天鹅堡,吕阳在管家仆人一脸诧异中进入了伊丽莎白的卧室。 这些人惊诧于吕阳竟然能精神奕奕的走出伊丽莎白的卧室,同时他们也惊诧于吕阳能再次进入伊丽莎白公主的卧室。 这都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之前那些年轻男人,总是打鸡血一样的在夜晚进入公主卧室,第二天却像被阉割了一样走出来。 而且他们从来不会出现第二次。 这让下人们都认为公主天生淫荡,根本就是个色中恶魔。 难道她最终遇到了对手?这个东方男人有什么本事,可以满足公主的胃口? 他们不知道卧室中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们可以凭空猜想。 如今伊丽莎白公主的卧室中,一定是春色无边。 很多女仆甚至已经羞红了脸。她们以为公主早就一丝不挂的开始乱来了。 但是她们绝对想不到,卧室里面什么都没有发生。 伊丽莎白并不激动,甚至还有点紧张。 现在,就是决定自己命运的一刻。 她已经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这位神秘的东方大人,可是吕阳却还没有真正接受她。 “伊丽莎白,我非常感谢你告诉我这一切。但是如果我要带走你,就会冒着巨大的风险。我会面对整个共济会大小尊主的打击。甚至可能会招来至尊主的报复。” “吕阳,并不会如此。我在共济会中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仆人。像我这样的女巫,共济会有许多许多。我们只是蚂蚁一样,少一只蚂蚁,对尊主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东方尊主肯邀请你赴宴,这说明他很看重你。如果他们不看重一个人,是不会邀请他来赴宴的。” “噢?我被他们看重吗?”对于伊丽莎白的话,吕阳多少也有点认同。 他发现崂山道士对自己的确没有恶意出手。除了那一次杀惩罚者时候,他出手消灭了惩罚者的尸体,同时也考验了自己一次,然后两人就再没有正面冲突。 即使侧面的冲突也没有。 甚至可以说,崂山道士对自己还释放了足够的善意。他竟然把自己的真名来历告诉了吕阳。 而且他也坦然说明袁世凯称帝,就是他们设计的阴谋。 伊丽莎白说的没错,崂山道士的确是看重自己。 可是他,或者说共济会为什么会看重自己这么一个陌生人,吕阳也有点摸不着头脑。 “吕阳,虽然我在共济会中只是奴仆,但是我毕竟是伊丽莎白公主,我可以帮你,帮中国。” “噢?怎么帮?” “吕阳,我知道现在中国的实力严重下降,被欧洲人,日本人欺压。我不知道共济会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竟然让强大的明朝衰落到如今的地步,甚至被一群留着辫子的野蛮人奴役了几百年,但是现实就是现实。现在中国国力的确很弱。我愿意帮助你,帮助中国。” “嗯?你能?” “可以。”说到这,伊丽莎白放肆的一笑:“吕阳,中国的孟子说过。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尊主根本不把我们当人,他们只当我们是奴隶,是牲口。你看我穿的修女服,和新天鹅堡里面女仆穿的服装有什么区别?我们就是他们的犬马玩具。” 吕阳早就有这个感觉。修女的服装和女仆的服装太相似了。 “那你这样怎么能帮我?” “吕阳,这么说你真的要和共济会对着干?”伊丽莎白一脸的笑容。 吕阳这才意识到此人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单纯。她也是诡计多端。她一直在试探自己的目的。 好在吕阳的确是已经立下决心,彻底剿灭共济会。不为别的,只为中外那么多无辜的儿童,他也不能袖手旁观。 “蚂蚁多了,也能咬死大象。我们这么多女巫和吸血鬼,哪可能一直甘心被尊主奴役。而且就是尊主之间也有矛盾,所以后来他们分裂为几个部分。” “噢?”这又是一个新情况。吕阳想不到共济会竟然分裂了。 “具体他们内部的状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实在是地位太低了。但是我身为修女,却很清楚教会的情况。就大的方面来说,现在天主教分裂出去一块,成了新教,也就是基督教。” “有什么区别?”吕阳对这两个教派都不了解。他现在明白真实身份是女巫的修女,是共济会的工具,为共济会干着各种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他立刻对这一块也上心了。 “区别很大。对凡人来说,他们可能永远也搞不清天主教和新教的区别。他们只是以为,两者仪式不同,甚至称呼也不同。天主教有神父,而新教没有神父,只有牧师。但这都是凡人不知本质的认识。这两者真正的区别在于和神如何沟通。” “和神沟通?”吕阳也是外行了。他还理解不了伊丽莎白这段话的意思。 “吕阳,你以为我们女巫和吸血鬼,为什么会甘心被尊主奴役?” “为什么?” “因为这是我们成为神的唯一途经。我们要想成为神,成为永生不死的神,就需要学习圣物蕴藏的宇宙奥秘。这些奥秘被尊主把持着,所以在天主教中,神父是唯一可以和神沟通的人,其余的人都不可以。” “那新教?” “新教,没有神父。新教中只要是信众都可以直接和神沟通。这就是蚂蚁的力量。虽然新教的分裂是尊主之间的矛盾冲突结果,但是我们一干女巫和吸血鬼也出了大力。可见我们不是没有力量。我们的力量不止如此!” “你们?” “对。虽然有一些女巫和吸血鬼甘心做尊主的奴隶,但是更多的女巫和吸血鬼不愿意一辈子永远做奴隶。我们也在抗争,在各个方面。你知道德国的克虏伯兵工厂吗?” “这个我当然知道。”克虏伯兵工厂可以说是德国军国主义的基石。没有克虏伯兵工厂,就没有德国的强大。 “那是我堂哥古斯塔夫的产业。他就是一个吸血鬼。尊主毕竟人数不多,他们要统治这个世界,需要大量的奴隶。我们就是他们的奴隶,我们也在帮他们做事。像我表哥这样的人,很多很多。他可以帮尊主做事,也可以私下帮你做事。只要你让他们看到希望。” 伊丽莎白的话让吕阳真正动心了。 欧洲的强大不是吹的。不管过去几百年发生了什么——吕阳现在还弄不清楚,但是现在的事实是欧洲强大,中国衰弱。 要想改变这种状态,吕阳需要一整套完整的工业体系,好让中国起码先追上世界的先进水平。 只靠嶋仙人运来的那点东西远远不够。他需要更多更多。全世界的好东西,吕阳都要。 但是现在整个世界处在藏在人类背后的共济会的暗中管辖之下,吕阳要想搞到这些无疑很困难。甚至他连自己有没有这个时间都不敢保证。 袁世凯死后的缓和期不会很长,马上国内就会打成一锅粥。这点吕阳一点不怀疑。 自己如果不尽快完善工业体系,一旦混战打起来,那就很难保证自己的老窝能安稳发展了。 有伊丽莎白的帮忙,自己完善工业体系的进程肯定能加快许多。 思考了一阵,吕阳终于点了点头。 “伊丽莎白公主,我答应你的要求。”说着话,吕阳伸出了手。 伊丽莎白却没有去握着他的手,而是直接扑到了他的怀里:“吕阳,真正的承诺不是嘴上的承诺,而是心里的承诺,是身体的承诺。” 吕阳又无法理解伊丽莎白的话了。 心里还好说,但是身体怎么承诺?难道咱俩身上纹一套合同?然后再纹上彼此签名? “吕阳,其实我很清楚,你和那些真正的尊主,是一样的人,只是你们走的路恰好相反。他们靠血缘来稳固地位,我也需要你的血缘。” “你是说,要喝点我的血?”吕阳觉得自己这身子骨,似乎还可以供应伊丽莎白的胃,只要她饭量别太大。 “你想什么呢!”伊丽莎白嗔怒道:“我只想要一个半人半神的孩子。这样我们的联盟才是可以信任的!” 一瞬间,吕阳觉得自己又活在了小说里。 自己是不是穿越到西游记的女儿国了。怎么一个个都想要自己的身子呢! 布玛如此,伊丽莎白也如此。难道自己真是上好的食材? 好在吕阳还有几分清醒。他最终和伊丽莎白约定,这件事可以考虑,但是现在暂时不能执行。等伊丽莎白和她的朋友真正帮助自己实现了目标,自己再和她造小人。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第二天,伊丽莎白就带着吕阳来到了柏林。 从菲森镇到德国的首都柏林有几百公里的直线距离,如果坐火车,或者开汽车,都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 好在伊丽莎白和吕阳都不是凡人,他们都有着 飞行能力。 只是两人飞在一起的时候,吕阳却有点不好意思看伊丽莎白。 他自己的飞行很简单。吕阳飞在空中就和站在平地一样,没有半点区别。 可是伊丽莎白就不行了。她不能依靠自己的本领飞,她也没有这个本事。 伊丽莎白要飞行,需要用到一根扫帚! 她穿着华丽的宫廷礼服,骑在一根扫帚上,飞在吕阳身边。 扫帚是女仆打扫房间用的工具。这样一个工具,却被伊丽莎白用来飞行,真是让吕阳不忍直视。 伊丽莎白看出了吕阳的尴尬,她却自嘲的笑着说:“东方的大人,这就是我们作为奴隶的命运。在尊主的眼里,我们就是奴仆,只配打扫卫生。所以他们把飞行宝贝都做成了扫帚,就是时刻提醒我们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这个吗,的确是不太方便。”吕阳不由得摇了摇头。 他现在的道行又有了提升,所以可以制作出飞行法宝,只是他现在手里没有材料:“等我找到好材料,我给你做一个能飞的法宝。” “谢谢东方大人。”伊丽莎白对吕阳的称呼很多变,全看自己心情。 两人降落在柏林城外无人之地。扫帚变为一根发签,插回了伊丽莎白的一头秀发上。 伊丽莎白也恢复了典雅万分的仪容。 俩人一路来到了古斯塔夫的办公室。 “古斯塔夫,看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伊丽莎白热情的对古斯塔夫说道:“这是我们的贵客,来自东方的大人,吕阳。” 吕阳望着眼前这位充满着威严的中年人。 他能感受到此人也是修仙者。当然,他和伊丽莎白一样,层次都不高。这就意味着,他就是伊丽莎白口中的吸血鬼了。 真是不知道运气好还是差,吕阳来到欧洲,马上结识了两位修仙者。一个女巫,一个吸血鬼。 “他是东方最强大的修仙者,古斯塔夫,他一定会帮助我们的。” 伊丽莎白一通吹嘘,吹的吕阳都不好意思了。他知道自己肯定不是东方最强大的修仙者。起码嶋仙人他现在就打不过。 “吕阳先生,你好。”都不是凡人,古斯塔夫也就露出了本来面目。 他的身份很是独特。 克虏伯兵工厂,是德国军国主义的基石。老克虏伯建立了克虏伯兵工厂,但是他生前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 老克虏伯死后,她女儿继承了克虏伯兵工厂。 威廉二世皇帝觉得我们德国的强大工厂让一个女人管理似乎说出去不好听,于是亲自出手,给老克虏伯的女儿说了一门亲事。 古斯塔夫就这样成为了克虏伯家的女婿。其实就是上门女婿。 古斯塔夫被威廉二世亲自允许,改了姓,自此他就是古斯塔夫-克虏伯了。 谁也不知道这位二代克虏伯的真正身份是一个吸血鬼。 古斯塔夫不负众望,在他的领导下,克虏伯兵工厂制造出了超级大炮。 这就是鼎鼎大名的大贝尔莎炮。贝尔莎就是古斯塔夫的夫人,老克虏伯的女儿。(之前还有一个更老的克虏伯,但是那时候他就是个铁匠,所以我就不把他列为第一代了。) 大贝尔莎炮炮管长7米,炮口直径420毫米,炮身连同炮车重达120吨,需要有二百多名炮手才能完成操作。1914年7月28日,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五天后,大贝尔莎炮出现在攻打烈日要塞的战场上,大贝尔莎炮仅仅打出45发炮弹,炮弹溅起在烟雾就直冲三百米高空,冲击波将要塞周围几公里内所有建筑的玻璃全部震碎。 这就是吸血鬼的实力。 古斯塔夫知道自己的实力,但是他更畏惧共济会的实力。他学到的一切知识,全是尊主传授下来的。 虽然古斯塔夫也想造反,但是他是有贼心没贼胆那种。他远没有伊丽莎白的狂热。 对于伊丽莎白突然找来一位东方修仙者,还说他是东方最强大的修仙者,古斯塔夫不敢相信。 而且就算你是东方不败,到了西方也未必玩得转呀! 于是古斯塔夫的表现就远不如伊丽莎白热情。 吕阳敏锐的感觉到这一点。但是这一点不让他奇怪。在共济会这么强大的势力下,被奴役的人养成被奴役心态才是正常状态。 这正如满清几百年一样。百姓都被奴役的麻木了,敢造反的是少数。 所以出现一个伊丽莎白不奇怪——敢反抗的虽然稀少但是总有,可是如果各个都是伊丽莎白,反倒会让吕阳奇怪。 吕阳根本就没想着和这帮吸血鬼女巫达成深度合作。 他一点不信这些人。 但是吕阳相信实力。他希望参观一下克虏伯的兵工厂。 古斯塔夫也正有此意,他也想看看吕阳到底是不是有伊丽莎白吹嘘的那么厉害。 于是三人来到了克虏伯兵工厂,进入了一个最保密的试验场。 这里,正摆放着一门前所未有的巨大火炮:威廉大炮。 威廉大炮的炮管是将210毫米炮管插进380毫米的炮管内拼接而成的,长度达到了36米。若把炮身竖立起来,其炮口要超过十层高楼的楼顶。为了支撑细长的炮管,不至于因为自身重量而弯曲,整段炮身都加装了辅助支架。 炮弹飞行高度可达四十千米,也是第一种能到达同温层的人造物品。该炮炮身加炮膛重125吨,整个系统重达375吨。 克虏伯研制的这两款炮,大贝尔莎炮和威廉大炮,一个达到16倍径,另一个更是达到了有史以来最高的172倍径,这种水平也代表了克虏伯的制造实力。 既然吕阳是最强大的东方修仙者,古斯塔夫直接给他展示了威廉大炮。 面对这个怪物一样的大炮,吕阳都有点叹为观止。 这是他来到这个时代之后见识过得最大的武器——不算军舰。 这玩意一旦开炮,在凡人眼里可以说直接就是天神下凡!除了天神谁也没有这样的威力。 这门大炮最终要布置在前线,对法国开火。 现在,古斯塔夫不介意给吕阳展示一下克虏伯的水平。同时这也是尊主传授的科技。 如果吕阳连这个都不能抵挡,那也就别吹牛了。 “吕阳先生,请!”古斯塔夫指了指前方。 那是大炮直射范围内的一个点,距离这里一千米。 伊丽莎白也饶有兴趣的望着吕阳。 作为自己选中的效忠对象,伊丽莎白也要掂量掂量吕阳的实力。 吕阳看了看大炮,又看了看巨大的炮弹,然后微微一笑。 “何必那么远呢。离的近点更让你们看清楚。” 说着话,吕阳直接站到了炮口前。 这…… 这可是一门做好了发射准备的大炮,闲杂人等全部退出了发射地。这里只有他们三人。 古斯塔夫只要一拉炮绳,大炮就会怒吼发射。 吕阳竟然敢站在炮口前。不说他有没有这个本事,只这份胆量就足以让这俩吸血鬼和女巫佩服。 他们可万万做不到这一点。 不但不敢,而且也无力抵挡。 他们站在炮口前的唯一下场就是被轰成人渣。甚至连渣都剩不下。 这下连伊丽莎白也担心起来。 她让吕阳站在千米之外,好歹可以有躲避的时间。如果你挡不住,还能躲开。 吕阳一路闲庭信步的飞行已经让伊丽莎白多少了解了他的实力——起码能躲。 现在你挡着炮口,可是连躲都来不及。 “向我开炮!”吕阳不动声色的命令到! “开火!”古斯塔夫一拉炮绳。 大炮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即使以古斯塔夫和伊丽莎白的超凡能力,他们也被震得几乎站立不住。 可是硝烟过后,俩人定睛再看吕阳。 却见吕阳手中轻松的握着那一枚巨大的炮弹。甚至连他的发型都没有一丝凌乱。 “来自东方的大人,古斯塔夫佩服!”古斯塔夫这才相信了吕阳的实力。 “好说。现在我们可以坐下来聊聊生意了吧?”吕阳微微一笑,随手扔掉了炮弹。 刚才那一下他也是用尽全身法力才化解了下来。 如今他的法力值也见底了。这时候要是伊丽莎白扑过来吸自己的血,吕阳半点也拒绝不了。 好在俩人都看不出吕阳的底细。 “请!”古斯塔夫和伊丽莎白齐声说道:“大人,请!” 第一百五十一章 再遇故人 德国的工厂,尤其是克虏伯兵工厂,其庞大的规模,精良的品质,远超嶋仙人送给吕阳的那些玩意。 吕阳本以为自己在重庆搞起来的一摊也应该算是当世不错的工厂,可是现在看到古斯塔夫的工厂,才真正认识到差距。 日本人,比起德国人,在这时候还差的很远。 古斯塔夫对自己的兵工厂也充满了骄傲。这里的每一台机器,每一门大炮,甚至每一颗子弹,都是他花费无数精力精心打造的。 瀑布一样涌出的子弹,每一颗都好像艺术品一样。 他以此为傲,甚至有时候古斯塔夫不免幻想,如果自己能造出更强大的武器,是不是那些尊主都不是自己的对手? 可是他马上想到了吕阳单手抓住威廉大炮的炮弹。一个来自东方的修仙者,都可以轻松面对威廉大炮,这又让古斯塔夫不免气馁。 威廉大炮已经是常规武器的顶峰了。这样的武器都奈何不了吕阳,又怎么能对付大小尊主? 难道只有研究出爱因斯坦质能方程式为基础的武器,才能对付的了尊主吗? 1905年,爱因斯坦提出了著名的质能方程式,也就是E=MC^2。 在世人大都不能了解其含义的时候,古斯塔夫已经敏锐的意识到,这个理论将诞生出一样全新的,威力庞大的武器。 即使是尊主也未必能抵抗的了! 这是全世界被压迫的吸血鬼的希望! 参观完工厂,三人回到客厅。 这时候古斯塔夫多少恢复了点自信。庞大的克虏伯兵工厂,无数精良的武器,每次古斯塔夫看到它们总是能增加一分对抗尊主的勇气。 “吕先生,有什么我可以帮你吗?” “古斯塔夫,我有几个问题,不知道你能不能给我答案。” “吕先生请讲。” “首先,为什么你和伊丽莎白中文说的都这么好?你去过中国吗?” “身不能至,心向往之。”古斯塔夫突然拽了一句文,让吕阳到是一愣——这你都懂得:“吕先生,你知道共济会官方语言是什么吗?” 吕阳摇了摇头。 “正是中文。中文,是沟通神和人的文字,不懂中文,如何成神?”说到这里,古斯塔夫神秘的一笑:“吕先生,你知道贵国的老子,最终去了哪吗?” 老子,是先秦人物,传说中老子骑着青牛过函谷关,然后就没了确凿的消息。 吕阳以为他可能是成神成仙了。 难道古斯塔夫知道老子的下落? “吕先生,看来你不知道。他正是来了德国。” “什么?为什么?”吕阳完全想不到古斯塔夫会这么说。这怎么可能呢。那时候哪有德国。 “道德经,就是老子写的他到了德国的经历。” “哈哈!”听到古斯塔夫这句话,又看到吕阳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伊丽莎白不禁笑了出来:“吕阳,古斯塔夫和你开个玩笑。不过他说的中文是共济会官方文字,中国话是最高语言确是真的。共济会所有一切都源于中国,不学中文,怎么可能登上修仙的大道。看不懂道德经,看不懂皇帝内经,看不懂各种中文典籍,根本就踏不上仙途。” “原来如此。”吕阳点点头,他这下明白为什么这俩洋鬼子中文都这么好了:“我再请教一下第二个问题,古斯塔夫,你的克虏伯兵工厂造出这么多武器弹药,为什么?” 为什么造这么多武器弹药? 古斯塔夫一愣。这个问题他根本没有想过。既然做兵工厂,那肯定是一直要造武器弹药。一直造下去,一直! 可是吕阳的问题看似浅显,甚至浅薄,却让古斯塔夫意识到问题的根本。 自己造武器弹药,有头吗?要造多少才算是头? 好像永远也不可能结束,只能越造越多。 但是,武器只是用来打仗,用来杀人的。按照吕阳没有说出来的意思,古斯塔夫意识到自己一直造一直造,总有一天,克虏伯兵工厂出产的武器弹药能杀死全世界所有的人。 这是一个简单却直指核心的问题,而且这个问题古斯塔夫竟然从来没有思考过。 果然是东方大人,问的问题都让人如此警醒。 “吕先生,如果我不造武器弹药,德国就没有足够的能力守护自己的国土。英国人,法国人,他们可是一刻不停的制造武器弹药。没有武器,德国就会被英国法国消灭占领。” “正如现在欧洲的这一场大战?” “对,正如现在。” “第三个问题,你们为什么打起来?” “这个吗……”古斯塔夫一时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 欧洲大陆的历史也是一团乱麻,各个国家打来打去,才有了现在的各个国家雏形。之前都是大小公国,远不如现在强大。 打了这么多年了,再打几十年几百年,岂不是很正常? “吕先生,”古斯塔夫想了想说道:“工厂生产需要原料,大量的原料,我们需要优质的煤矿和铁矿。德国没有的,就只能去有的地方取。比如阿尔萨斯和洛林。那里盛产煤炭和棉花。我们需要,法国不给,那只好……” “所以只能打?” “只能打。” “打到什么时候为止呢?” “这个……”古斯塔夫又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战争什么时候结束他一点也不清楚。如今德法之间正打的激烈,前方每天都在大量的死人。别说古斯塔夫不知道战争什么时候会结束,就算是德国皇帝威廉二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只有一直打下去,打到一方再也打不动为止。 “古斯塔夫,你有没有想过去中国看看?”吕阳也不在上一个问题上多纠缠。 “当然,我一直有计划去中国。” “欢迎。如果古斯塔夫先生来中国,我会热情接待的。我希望和你能有真诚的合作。” “吕先生的意思是?” “你帮我在中国建厂,我传授你神的知识。” “真的?” “当然。” 吕阳的话让古斯塔夫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他身为吸血鬼,和凡人就有了本质的不同。这就像布玛之前之后两个身份一样,是彻底的升华。 身为凡人,无法感受到宇宙中无处不在的法力,只有成为了修仙者,才能感受到法力的存在。 而感受不到法力根本就不能修仙。 可是修仙者也有层次区别。古斯塔夫和伊丽莎白这样的修仙者,属于入门级的新手,他们只能感受到法力,却无法掌握宇宙的奥秘,从而将法力运用自如。 否则伊丽莎白也不用尊主赏赐的扫帚做飞行工具了。她自己造一个会飞的马车不好吗? 共济会的尊主正是掌握着修仙的知识,并以此来控制这些女巫和吸血鬼。 现在吕阳愿意传授他们修仙的知识,这对于古斯塔夫的诱惑是巨大的。 但是他和伊丽莎白不同。伊丽莎白对于尊主的压迫有着疯狂反抗的想法,古斯塔夫却没有这么狂热。 跟着一个来自东方的修仙者学习,这等于是对共济会的背叛,古斯塔夫没有这个胆量。 他犹豫片刻说道:“吕先生,在中国建厂可以考虑。” 能在中国插上一脚,这对古斯塔夫来说也是个好机会。 生意就是生意。最终吕阳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他和古斯塔夫谈妥了一个一揽子计划。 克虏伯兵工厂将在中国的四川投资建立一系列工厂。德国这边出设备人才,中国出土地和劳动力。 股权一人一半。 谈好了这件事,吕阳离开了克虏伯兵工厂。他准备在伊丽莎白的陪伴下,继续在德国走走看看。 克虏伯兵工厂的强大实力给吕阳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样的厂子,他还想多看几个。 正当伊丽莎白要带着吕阳继续前进时候,吕阳突然停住了脚步。 “是你!”吕阳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一个让吕阳做梦都想不到的人。他下意识的说了一句:“你不是死了吗?” 来人正是朱尊錾。 这个人不是被自己杀死了吗。他怎么又活了? 眼前这位朱尊錾和吕阳之前看到的那个朱尊錾完全不一样。那个朱尊錾就是一副中国老人的模样,而现在这个,却一身合体的洋装,甚至连气质都变得有异于中国人。 他更像是一位西方人。 但是他的确又是朱尊錾。这点吕阳完全肯定。没有人能在他的眼前蒙混过去! 霎那间,吕阳做好了战斗准备! 不管你怎么活过来的,今天遇到我,就再让你死一次。 “吕阳,何必如此莽撞。”朱尊錾气定神闲的望了望吕阳,然后转头对他身边的伊丽莎白说道:“这里没有你的事了,退下。” 伊丽莎白马上对朱尊錾屈膝行礼,然后一句话不说的赶紧离开。 这里是柏林城外,天地间只剩下吕阳和朱尊錾两人。 “吕阳,当日你在北京城外杀死的只是我的一个傀儡。这样的傀儡我有很多。不过这并不代表我允许你再次对我冒犯。” 朱尊錾这句话让吕阳明白了过来,原来自己当时杀的不是朱尊錾本尊,只是他的一个玩具分身。 这让吕阳心里也有点骇然!这个崂山道士道行究竟有多深!他制造的一个傀儡竟然让自己分辨不出真假。 吕阳一直以为那个朱尊錾是真的呢! “崂山道士,既然你这样说,那可以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允许上次我对你的冒犯?” “好问题!”朱尊錾点点头:“能问出这个问题,说明你不蠢。来吧,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请来我府上,咱们再详谈。” 说着话,朱尊錾腾空而起。 吕阳也不犹豫,直接跟在后面。 俩人飞一样——其实也就是飞,从德国一路向西,跨过英吉利海峡,来到了英国。 英国,伯克郡。 朱尊錾指着地上一座美丽的城堡说道:“吕阳,知道这是哪里吗?” 吕阳没有来过英国,自然不知道。他摇了摇头:“难道是你家?” “温莎堡。英国皇室的城堡。”朱尊錾微微一笑:“我的家在温莎堡旁边。” 朱尊錾这么一说,吕阳连忙仔细去搜索温莎堡四周。 在他们的高度,地上几十里之内都在眼底,可是吕阳并没有发现温莎堡旁边有另一座城堡。 即使地下也没有。 “吕阳,跟我来。”朱尊錾也不多说,他降下了高度,来到温莎堡旁边。 吕阳疑惑的跟在朱尊錾身旁。 “吕公子,欢迎你来我的城堡做客。”朱尊錾随手一挥,本来空无一物的天地间突然闪现出一道裂缝。 透过裂缝,吕阳看到了一幢气势恢宏的城堡。 吕阳大惊。这已经是对空间很高明的利用了。这个本事,距离自己全盛时期也不遑多让。 朱尊錾当先跨进裂缝,吕阳马上跟了进去。 随着俩人进入,裂缝瞬间又消失于无形。 天地之中,只孤零零的留着一座温莎堡。没有人知道温莎堡的旁边,有一座更加庞大的城堡,隐藏在虚空之中。 城堡极为巨大,堪比一座小城池,但是城堡里面的人却非常稀少。 吕阳只看到有几十个女巫在城堡里。 朱尊錾请吕阳来到富丽堂皇的客厅。 长长的橡木桌上铺着洁白的餐布,银色的烛台点满了蜡烛。 一排女巫恭敬的站在角落中,仿佛是石像一样。 “这就是我的家,欢迎吕公子。” 女巫鱼贯的上前,将精致的晚餐摆满了一桌。 她们经过吕阳身边时候,都不免好奇的偷偷望了吕阳两眼。 “朱真人,你约我来欧洲,到底是为什么?不会是为了请我吃这一顿饭吧?” 虽然眼前这一桌很丰盛,但是吕阳相信朱尊錾绝不可能只是请自己来吃一顿饭。 “我很欣赏你,吕公子。” “欣赏我?” “对!这世上每一个修仙者,都是天地的奇迹。只是有的人冥顽不化,有的人能识时务。” “什么意思?”吕阳一点也听不懂朱尊錾的话。 “你说是无师自通,这点我相信。否则你不会一点也不知道当今的修仙界是什么一个情况。” “噢,现在修仙界是什么情况?” “现在的修仙界,比起之前庞大了不知多少倍。在天启之前,世上的修仙者了了无几,而天启之后,世界上突然多了大量的修仙者,你知道什么原因吗?” 吕阳摇了摇头。 “因为玉玺爆炸了。” “天启?玉玺爆炸?”吕阳知道这些事,嶋仙人已经和他说起过这些。只是当时他尚有一些怀疑,现在朱尊錾也这么说,吕阳不由得不相信。 “这就涉及到世界的本质是什么。” “愿听其详。” “好,那就让我来告诉你,世界到底是什么!”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一战中的两大战役 世界到底是什么? 吕阳还真没思考过这个问题。对他来说,这个世界只是他暂时停留的地方。他的未来不在于此。 至于上升到神仙层次是什么样,可惜他没上去过所以也不知道。 那么这个凡间世界的真相是什么? “世界到底是什么?”朱尊錾的声音变得缓慢又遥远,仿佛是从远古传来一样:“这个世界,不过是神造的一个孵化场所。或者我更形象点的说,这个世界,就是神的子宫。” “子宫?”吕阳有点诧异。 “奇怪吗?吕公子,按说你我这样的人,应该对于这点很明白才是。不过我知道你无师自通没有传承,这也难怪。我们这样的人,我们这些修仙者,最终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成为神仙。你看看现在这个世界,有多少人?” “多少?” “几十亿!几十亿的人口,让你想到点什么没有?” 吕阳摇了摇头。这个世界的人口数量比起汉朝显然翻倍了不少。 “男性的精子!(我也不知道这个词是不是网上没法发,打个拼音。Jingzi。这很关键,所以我必须要讲明白。)” “精子?” “对。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结合一次,会释放出几千万到几个亿的精子,而这些精子和女人的卵子结合,只能产生一个,最多几个受精卵,最终成为新生儿。这就好像我们这个世界一样。几十亿的人,最终只有有限的几个能活到更上一个层次,成为神仙。绝大多数人都是凡人,都是被遗忘的精子,默默的死去。” 朱尊錾这一番话宛如醍醐灌顶,让吕阳瞬间把修仙这件事给形象化了! 崂山道士说的还真是不错。神仙到底是什么样?没有人知道。即使吕阳也不知道神仙什么样。 这就好像精子不可能知道人类的模样。 “所以我认为,我们这个世界根本就是神制造的孵化场所。他们通过我们的世界,来得到新的生命。当然,不是新的人,而是新的神。而我们,作为修仙者,已经天然的走在了所有精子的前面,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成为神仙!为了达到这个目标,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朱真人,你说到修仙者。刚才你说了,修仙者自天启年间玉玺爆炸之后明显增多了,这是……” “好问题!孺子可教!”朱尊錾继续不紧不慢的说道:“这就涉及到世界到底是什么的另一面。” “你刚才不是说世界是神的子宫吗?” “那只是它的功能性。世界是神培养新神的子宫,但是这个世界到底什么样?这就不得不说起神的伟大。” “怎么讲?” “神对于新神的要求是严格的,所以明朝天启以前,全世界,全地球,只有中国能出产修仙者,而且数量稀少。” “为什么?” “因为中国人是神选之子,所以修仙者肯定要从这里出。但是天启年间,一群修仙者逆天行事,他们聚集在一起摧毁了玉玺。玉玺是什么?” “是什么?” “玉玺是这个世界的核心。这个世界赖以维持正确运行,全靠玉玺的存在。玉玺中蕴藏着整个宇宙的秘密。那群人试图逆天改命,妄想一步登天,结果弄的玉玺爆炸,于是世界就产生了巨变。” “什么样的巨变?” “修仙者突然多了起来。因为维持世界正确运行的玉玺不在了,所以各种古怪的修仙者也就大量出现。比如那些女巫和吸血鬼。这些玩意全是从天启年之后才有的。” “那你?” “我不同。我是纯正的中国修仙者,血脉纯正。伊丽莎白不是告诉过你共济会的秘密吗?她说的没有错。事实的确如此。我就是东方尊主。” 听到这里,吕阳不由得心中一惊。他不是惊讶于朱尊錾对于世界的解释,也不惊讶于玉玺。 朱尊錾的解释对于一个 凡人来说可能匪夷所思,但是对于吕阳这样的真正修仙者,根本不会有什么触动。 他对于世界也有自己的看法,肯定和凡人是不同的。 吕阳惊讶于朱尊錾竟然知道伊丽莎白对自己说过的话!要知道那可是在新天鹅堡里面,除了他们俩之外,在没有第三个人存在。 朱尊錾怎么可能知道他们私下说的话?以吕阳现在的水平,他可以确信当时附近几十里之内都没有第三个修仙者存在。 “哈哈,吕阳,不必惊讶。伊丽莎白这样的女巫,就好像蚂蚁一样。她们妄图撕咬大象,纯粹是蚍蜉撼树,自不量力。不用怀疑我怎么知道她说过的话。她使用的飞行法器是共济会赐予的。我们给她飞行的能力,自然也可以知道她的一切行踪言语。” 听到这里,吕阳差点出了一身冷汗。 原来伊丽莎白这样的女巫时时刻刻都在共济会的监视之下!她自以为做得隐秘,却一切都是笑话一般。 伊丽莎白的扫帚除了能让她飞起来,还是一个窃听器,甚至摄像头。(当然这就是我用现在读者好理解的语言来解释了,否则我也不太好说明那个扫帚的各项功能。) 朱尊錾根本不需要飞到现场,他只是坐在自己的城堡里,就能看到听到伊丽莎白的一举一动。 一瞬间,吕阳为伊丽莎白感觉到可悲。同时他也对共济会更加警惕。 这帮人的实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强。 如果吕阳不是确信自己永远不会死,他都不敢贸然跟着朱尊錾过来。 现在有这个底牌,自己能越死越强大,吕阳才能安稳的坐在朱尊錾对面。 “女巫和吸血鬼这帮异类,是世界的怪物。如果她们能成为神仙,那也是怪胎,就是神仙也容不下他们的。所以,伊丽莎白说的也不错。我们共济会很在意血脉。只有源自中国明朝,源自我祖建文帝和他的群臣的血脉,才能真正成神。伊丽莎白说我们混乱,那是因为西方根本就没有成熟的社会形态。他们对于亲戚,男的叫叔叔,女的叫阿姨,根本无法区分辈分伦理。” 说到这里,朱尊錾语气中充满了嘲笑:“我都想编个歌谣教化西方人。爸爸的爸爸叫爷爷,爸爸的妈妈叫奶奶,爸爸的哥哥叫伯伯,爸爸的弟弟叫叔叔,爸爸的姐妹叫姑姑……” “朱真人,这个你就不用给我普及了。”吕阳拦住了朱尊錾的即兴发挥:“既然我应约而来,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共济会的目标是什么?你,或者说共济会,为什么会针对中国做出如此恶毒的事?你们不是源自中国吗?” “吕公子,这就又说回世界的本质了。你看太阳星辰,正如曹丞相那句话。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玉玺掌管着宇宙的奥秘,维持着宇宙的规律。它被那群蠢货弄炸了却给了我们一个意外的发现。” “什么发现?” “可以透过现象看本质!之前我们修仙,是通过观察世界的表象,来推测世界的本质。那是因为世界被玉玺管理的很好,不漏破绽。可是玉玺爆炸之后,世界的运行没有那么美妙完善了。我们,都可以通过直观的察看世界的本质,来提升自己的修行,进而更接近仙境。” “直接察看本质?”这句话让吕阳有点听不明白。 “吕公子。抛去一切遮眼的迷雾,其实我们这个世界,只是要一个新的生命而已,余者全是死。所以世界的本质,就在生死二字。我们要的是生,但是不可避免的,绝大部分人要死去。正常情况下,世界把生死管理的很好,不漏破绽,但是现在不同了。玉玺的爆炸,让世界无法被管理的如以前一样完美,所以在极特殊的情况下,会显出漏洞来。” “什么样的的情况是极特殊的?” “非正常死亡,大量的死亡。这就让世界对于生死的管理出现了纰漏。” “你!”听到这里,吕阳顿时明白了朱尊錾的意思。 “不错。我就说了孺子可教。跟我来。” 说着话,朱尊錾带着吕阳离开了自己的城堡,一路飞到了欧洲大陆上空。 “这里是凡尔登。”朱尊錾指着地上漫长的阵地对吕阳说道:“这就是我说的盛宴!为了这一幕,我们筹划了很久。让大量的军人在极短时间内,以各种残酷的方式死去,这样就能让世界的管理曝露出破绽,从而让我们可以直接观察到宇宙的奥秘。” 凡尔登战役,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著名的一场战役。 凡尔登战役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破坏性最大,时间最长的战役。战事从1916年2月21日延续到12月19日,德、法两国投入100多个师兵力,军队死亡超过25万人,50多万人受伤。 “有趣吧。”朱尊錾站立云端,仿佛天神一样俯瞰着地面:“德国人的第7、第18、第3军共6个半师,879门火炮,其中重型火炮522门,202门迫击炮在孔桑瓦至奥恩河15公里宽正面上实施主要突击,第5军掩护其左翼;第15军在奥恩河以南6公里处实施辅助突击,第6军在默兹河西岸采取牵制行动。” 吕阳一边顺着朱尊錾的指点观看着地上残酷的战争,一边留意着四周的天空。 他发现自己和朱尊錾并不是唯一的观众。在这片天空中,至少还有几十位修仙者在默不作声的观看着。 只是他们的道行很深,就如朱尊錾一样。他们隐去了自己的身形,凡人的肉眼根本看不到他们。 一架全身涂满鲜艳红色的战斗机从吕阳眼前飞过。一个穿着飞行夹克的德国飞行员,正全力以赴的做着各种机动,以躲避身后法国飞机射出的机枪子弹。 子弹已经射穿了红色战斗机的尾翼,飞机的操纵变得极为困难。 但是这位飞行员显然技术很出色,他总是在间不容发的瞬间躲过了追击者的子弹。 “这个人挺有趣。”朱尊錾指着飞机对吕阳说道:“他是德国的飞行王牌,号称红男爵。飞行技术的确不错。” 说着话,朱尊錾突然闪现到红色飞机旁边。他伸手抓住了飞机的垂直尾翼,这样一来,红男爵顿时失去了对飞机的操控能力。 飞机只能飞直线,再也不能左右躲避。 崂山道士在凡人眼里是完全隐身的,红男爵和身后的追击者都看不到有一个人——或者说是半仙,拿捏住了飞机的尾巴。 后面的法国飞行员能追着红男爵打显然也有很高的飞行技能。 他敏锐的感觉到对手的飞机失去了控制。真是天大的好机会。他顿时狠狠扣动扳机。 一串子弹窜入了红男爵的飞机机腹,发动机冒出了滚滚黑烟。 朱尊錾飞回了吕阳身边,摇摇头说道:“那个法国人真是个废物。这都打不准。” 子弹没有命中红男爵的身体。这个时候的飞机普遍都是三翼机或者双翼机,有着良好的滑翔性能。 红男爵的飞机即使发动机被打冒烟了,可是他凭借飞机优良的飞行性能竟然还能操纵着稳稳的滑落下去而没有摔死。 这让想看到死亡的朱尊錾不免感觉到有点失望。 不过以他的身份,既然出手一次,就不会再次出手。这次算红男爵运气好,在半仙手底下逃出了一条性命。 但是朱尊錾显然并不满意。 他看了看地面。 现在是战斗的间歇,德法双方并没有进行大规模的炮击或者冲锋,这样死亡就变得稀少,达不到他的目标。 只有大量的急促的死亡,才能让世界的破绽曝露出来。 为了给身边的客人演示这一点,朱尊錾视线扫视着地面。 他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列兵,法国列兵。 这是一个新兵。 正操纵着火炮一发一发的向着德国人的阵地开炮。 巨大的炮声已经让他的脑袋发木,整个人都变得机械化起来。 他负责控制炮口方向,不过敌人的阵地已经标定,他也不需要再做调整。 战争就是如此,人和炮,还有炮弹,不过是庞大战争机器中的一个环节,只要执行上级的命令就可以了。 他已经打到麻木了。 正在这时候,他的脑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 “掉转炮口,掉转炮口。” 列兵根本想都不想,他下意识的就按照脑海中的声音掉转了炮口。 这时候整个炮班每个人都已经麻木到极点。他们根本没发现炮口转了方向,而是还按照原来的节奏装弹开炮。 一炮射出之后,班长这才发现射错了方向。 他抓住列兵的脖子劈头盖脸的一顿骂:“你吃屎了吗?怎么会……” 正在他要痛打犯了大错的手下时候,远处传来了惊天动的的一阵巨响。 巨响连绵不断,很快,甚至有一朵蘑菇云从远处升起。 这是德国的军火库爆炸了! 斯潘库尔森林里,德军的弹药补给基地,被这一发意外的炮弹引爆。火焰通过狭窄的通风口直接射进弹药库,将德军储存在那里的60多万发大口径炮弹以及另外几十吨弹药全部引爆。 这一次意外,也成为凡尔登战役的转折点。德军自此开始转入守势,并且最终输掉了凡尔登战役。 (这是一个真实的历史事件。) 当然吕阳并不关心德国人和法国人谁会赢,他只是震惊于朱尊錾的神通。 显然是朱尊錾以高明的法术控制了那个可怜法国小兵,打出了这么匪夷所思的一炮。 也只有他这样的半神一样的人物,才能隐藏在天上掌握着全局。 甚至吕阳还感受到了天空各处传来修仙者赞扬的声音。 “东方尊主好手段!” “承让,承让!”朱尊錾向着四周团团稽首。这时候的朱尊錾,宛如最正宗的道士一样。 军火库的爆炸带来了大量的急促的死亡。这一次吕阳赫然发现,在爆炸中,在死亡中,的确有一些宇宙的法则直观的曝露了出来。 难怪那些人齐声赞美崂山道士。 这就好像是一场考试,本来考场很严格,大家都靠本事写答案,但是崂山道士突然打开了小抄,找到了正确答案,同时他还扔小纸团给诸位考生。 这样的人谁不喜欢? 这样的事谁不赞美? 朱尊錾敏锐的发现了吕阳神情起了变化。 他终于欣慰的点点头。能从死亡中看到世界的法则,这不是一般修仙者能做到的。必须有足够的层次,才能发现这一点。 这也是朱尊錾邀请吕阳来欧洲的目的。 我给你作弊,你上不上我的船! “吕公子,这只是小菜,随我来。” 说着话,朱尊錾印着吕阳来到索姆河上空。 这里正发生着一场第一次世界大战最惨烈的战役。 索姆河之战。 索姆河战役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规模最大的一次会战,时间发生在1916年6月24日到11月18日间,英、法两国联军为突破德军防御并将其击退到法德边境,于是在位于法国北方的索姆河区域实施作战。 双方伤亡共计130万人,是一战中最惨烈的阵地战。 阿道夫-希特勒,德军下士,正在硝烟弥漫的战壕中奔跑着。 他是传令兵,正奉命跑回师指挥部请求支援。 漫天的炮弹如雨点一般落下。一颗宿命中的炮弹,正直直的向着阿道夫飞过去。 此时的阿道夫已经忘记了恐惧,或者说已经被炸的麻木了。 他心里只有一个美丽的倩影,就是爱娃修女。 为了爱娃,我要活下去。 这一个念头如此强烈,以至于甚至都让吕阳发现了战壕中的阿道夫。 同时,吕阳也看到了那一颗将要落到阿道夫头上的炮弹。 不知为何,吕阳这时候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怜悯的心态。 他随手甩出一道飓风,飓风瞬间打到了那颗炮弹身上。 这颗阿道夫宿命中的炮弹顿时偏离了目标,没有直直的掉在阿道夫的脑袋上,而是在战壕边爆炸了。 炸弹的破片撕碎了阿道夫的军装,他的腿上被弹片划了深深的一道伤口。 阿道夫瘫倒在战壕中。 我受伤了!这是阿道夫的第一个念头,接下来,阿道夫马上欣喜起来:“我这就可以回巴伐利亚,见到美丽的爱娃女神了!” ---------------------- 写作开始时间 2020年9月16日 12:31:44 [*AT*]9397ED2B16C84A5A88987453605FCC8A[*AT*]6E81C6A5F6DA427997AADFD92A51D877[*AT*]25589B4B389143C08C01368348BDB35D